最近翘得更厉害了,都能挂个油瓶,看着都替她闹心。还有些男的啊,我都没法说,自己就一草包,还非得要娶个肉包,要身材好长得漂亮,最次也得贤良淑德,有个牛哄哄的老丈人那是最好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人谈什么别谈感情,男女都嚣张,凑合过日子难着呢。”
我不禁感叹了一句,“好多人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才发现越活越不像个事儿的。”
辛潮把脸朝向我,嘴角飞扬起来,“所以我才特别希望你这次能成功,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过年我就去广化寺帮你烧香拜佛去。”
“你想想那么小的时候喜欢的人,喜欢了这么多年,如果能在一起,那是多纯粹美好的事啊,我做不到的,当然希望你能完成,这样我也能跟着开心开心。”
我心头涌出一阵温暖,拍了拍辛潮的脸,“要是不如愿的话,我们俩在一起算了。”
辛潮打了我的脑袋一下,“靠,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我可不想做拉拉。我还想生个漂亮的宝贝呢。”
“我们一起领养一个吧。”
我作势把手指张开向辛潮的大胸袭击过去,辛潮一阵尖叫,骂道:“姜唯你这个色胚,好的不学你非要跟苏晓鸥学!”
屋子里一阵咯咯的笑。
屋外却是静悄悄。
我们躲在一个被窝里,弓着膝,手枕在脸颊下面,惬意地聊着天。
辛潮问我,“他是什么样的人啊?”
“很沉默,不太爱说话,也不爱笑,但是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像……春暖花开。”
“这种男生应该很受欢迎的。”
“他受欢迎,应该是因为他智商很高,一直是第一吧。”
“那这种男生不得了,肯定是风云人物了,你当时不敢跟他表白,是不是因为自卑?”
我笑了笑,“自卑是肯定的,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一点半点……”
辛潮似乎也陷入了对学校的回忆,“学校啊,就两种男生最受欢迎,一种是长得帅学习成绩好的,在学生以学习为天的环境里,这种就是神,不仅仅是风云人物,有点可望而不可即。另外一种,就是成绩差特能混的痞子型帅哥,这种呢,就是桀骜不驯,符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模式。”
我问她:“那你的初恋属于什么类型?”
辛潮的眼睛里慢慢绽放出光晕来,“他啊,应该是两种之外吧,没有那么极端,他呢,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熟了以后发现他其实就是个调皮的小男孩,当时我也有很多竞争者的,给他写情书叠千纸鹤的女生不少,我好像也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追到手了。”
辛潮想到什么,突然问我:“大姐,你别告诉我,你喜欢他是因为他成绩好吧,你不会这么古板吧?”
我看着辛潮睁大的眼睛,笑了笑,“你相信吗,如果爱情是需要条件的话,那么第一次我看到他,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个性,成绩,家世,全部不知道。只是从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世界好像不一样了。”
一切从见到他,就不一样了。
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他,只要看一眼,就忘不掉的他。
第五章 遇见年少的自己
火车终于开动了,咔嚓咔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由缓到快,我放好行李,半靠在床上,上铺的六七岁的小姑娘哼唱着喜洋洋的歌曲,她妈妈帮她扎小辫,她许是摇头晃脑不安分,年轻的妈妈轻轻呵斥了一声,“再乱动就打屁股了。”
冬天夜晚来得很早,7点的时间,夜色已经很沉了,爸爸发来信息问我上车了没,我回了过去,便把手机放到兜里,一个人坐着发呆,上铺被小女孩动得嘎吱作响。
打开电视机,正放着香港的老武侠电影,许是年代太过久远,这些演员我一个都不认识,本是打发时间看的,却越看越有趣,虽然在如今看来演员的妆容不够精致,武打声音也不够自然,但是故事却讲得生动有趣合情合理。
电影刚看完,那年轻的妈妈就问我:“可以熄灯吗?”
我点点头,看看旁边底铺的人已经打起鼾来,嘴巴张得大大的,应该是太累了吧。
我把身体侧向里面,闭上眼睛,火车的咔嚓咔嚓声近在耳边,那样富有旋律的声音本应是不错的催眠曲,我却毫无睡意,只是眼皮微倦,车厢门被年轻的妈妈关上了,外面似乎还有人在走动,一切细微的声音听在我的耳朵里都是如此敏感。
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眯着了,却又突然醒了过来,我依稀感觉到楼上小女孩清脆的说话声,和年轻妈妈的嘘声,像是错觉,又真实地感觉到,我挠了挠头,把脸侧向更里面,外面昏黄的路灯从我额前有序而飞快地扫过,像是在夜色中跳跃。
光束投射在我的眼前,我轻抚着白色壁面,像是将光摸抚在指尖,手指缓缓摩挲的声音,一声,一声,极细微,只听在了我的耳朵里,心里,却像极了记忆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缓缓向我踏来。
每个人都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青春故事,这些故事,有欢乐,有忧伤,却也有角落里别人所不知的最纯粹的付出,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知道这些自己一笔一画书写下的关于青春和爱的故事,它单纯热烈,莽撞却不直接。即使会有自称成熟的人,嘲笑我们的执着和懵懂。
我是在最简单幼稚和满是迷惘的年纪,遇到了他,这就是我的青春故事。
或许,也是某个你的青春故事。
第一次遇见他,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听起来已很遥远,只是一想起,却仍像是昨日重现。
记忆中那个暑假异常的漫长,除了一开始等待中考成绩的紧张,便是之后关于我上哪所高中的大大小小的家庭纷争。
我的成绩一直是不高不低的水准,中考发挥得还算正常,结果考的分数也是不上不下,好的高中分数不够,县级的高中也只是多了几分而已。
妈妈骂我是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其实这是她自己的想法,我偏偏认为自己是高不成低能就,我的成绩刚好够得上我喜欢的中专师范,我当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美术老师。
结果自然是话刚出口,便被毫不留情地否决了。
我的梦想成了我妈口中的异想天开,说我就是当上美术老师也只能教幼稚园,到时候洗尿布洗不动还得劳烦她老人家。
连一向疼我的爸爸和外婆也站到了妈妈这边。
在上师范中专毫无希望之后,我便决定要和米粒去建中报名,米粒的分数比我还低,她家里没有什么经济能力,早就放话够得上什么学校就上,够不上就去职中,米粒没有选择,只好去了三流高中建中,当时建中在江城差得出名,连小孩子都知道那句“建中建中,流氓集中”。我妈听说我要和米粒一起去建中,当场气得把我按在家里的板凳上狠狠抽了一顿,在她眼里,米粒一直是带坏我成绩的坏孩子,特别是初一时米粒和我一起逃课去乡下偷红薯吃的事情被老师捅到家里后,我妈对米粒更加反感,每次我无意中提到米粒时,我妈总会把筷子放得啪一声响,冲我吼道:“好的不学学坏的,再跟米粒一起玩,以后你就去做小混混吧。”
我妈把我打了一顿后,恐吓我,“你跟她整天混在一起,不是我吓唬你,他爸爸是抢劫犯,坐过牢的,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啊,以后就等着跟她一起坐牢吧!到时候我可没脸去给你送牢饭!”
我妈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在我设想干一件事之前,已经替我编排好了绝路的场景。
那个暑假我几经反抗无效,不得不接受他们给我安排的所谓前途一片光明的学校。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这样的水平,竟然被当时市里面唯一的国家重点高中录取。
在那样一个传说尖子生云集的学校,我算哪根葱呢?导致我当时一听到别人开骂你是哪根葱,就神经紧张。
事实证明全校花钱最多的6个学生里,我就是其中一个。真是应了我妈点着我额头骂的那一句:“你这个费钱又费力的讨债鬼!”
我至今仍不知道我妈是砸了多少血本把我送进去的,但是细想那个暑假她不点便能自燃的火暴脾气,我猜应该是个天文数字。
可见我入校的成绩有多垫底,底子薄弱得不堪一击。
米粒知道我去一中上学时,抱着我又是哭又是笑,她说她替我开心,却难过自己没有能力,以后很少能陪我玩了,我和米粒在街上游荡了一天,依依不舍地分别,看着她离去孤单的背影,我替她心疼,为了她的离去,为了她的无奈,还为了我妈妈因为她的家庭这样误解她。
开学第一天,我妈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努力向尖子生学习,不要白费她的血汗钱。然后送我上学的路上,遇到单位的同事,便开始谦虚低调,“没什么,哎呀,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市一中而已,以后还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哎呀,真的没什么的……”
其实,我妈的嘴角一直向上扬着的。
把我送到学校附近,嘴角就耷拉了下来,“你自己去,这点自理能力还是要有的,我刚才不是表扬你,你可别骄傲。”
我当时心里就愤愤,明明玩假谦虚真显摆的是你,凭什么把屎盆子扣我头上。
我妈扬长而去后,我背着书包气呼呼地想往回走,我就是不到学校报到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就偏不受你摆布,我就要让你的虚荣心彻底破灭!
满心自以为足够叛逆的我刚疾走过学校西边的那条小巷,脚步就放慢了,陆陆续续有着和我相同年龄的学生与我迎面擦肩而过,大多满面春风喜笑颜开,那种笑容像是自此走上了康庄大道,唯独我愤怒又落寞,活像是被逼进了死胡同。
当时心里的苦水恐怕只有自己能意会。
我本不该是这里的一员,可我偏偏花了家里那么多钱死气白赖地跑到这里来装尖子生。
我极度厌恶这种感觉。
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我无力地抬头望望天,要是我去了建中,现在应该和米粒在一起了吧,以后还能和初中一样,一起上下课,一起上厕所,一起去小卖部买吃的,一起讨论哪个漫画好看……一切都已成为泡影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唉……”
我最终还是屈服在了我妈那如影随形已深入我骨髓的淫威之下,一想到她要哭丧着脸号啕这次在我身上堆积的花花绿绿的钞票,喷出一脸口水说我一手糟蹋了她滴滴见血的汗水钱,小小年纪的我就胆怯了,我不能想象若是我没去报到的后果,我怕等待我的不止是我妈的哭骂和咆哮那样简单,说不定到时候她会拉上我爸和外婆一起以围攻逆子的名义来声讨我,说我是白眼狼拿刀往他们心窝子里捅。
还能怎么样呢……大局已定,认输吧。
大人安排好的世界,总是前途一片光明的。
我们自己要走的路,终归是错误的。
此时此刻,就连我的影子看起来也是灰蒙蒙的吧。
而我就在那样一个自认为灰暗的满眼都是沙尘的日子里,遇见了他。
我几乎是哭丧着脸看着自己的脚步没骨气地又掉了个头,转了回来,却被路边一个骑得飞快的自行车刮了一下,幸好冲力不大,要不然骑车的人不但跌得四脚朝天,我也得摔得鼻青脸肿。当时我只是踉跄了一下。骑车的人毫发无伤且稳稳地坐在车座上,却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是个20多岁的社会青年,两只小眼睛凶神恶煞地瞪着我,我从他嚣张的口型里读到了两个字,“晦气”!
我当时有股压抑不住的冲动,仿佛有种前所未有的力量要喷薄而出。
可是那人却骑得飞快扬长而去。
一瞬间那人的背影仿佛和我妈的背影重叠在了一起。
我脸憋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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