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饯行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上天,我要与君相爱,永世无终结。
除非青山移为桑田,除非江水枯竭;
除非寒冬惊雷乍响,除非夏雨变为冰雪;
除非天地相合,才敢同君断绝……
将屈起的腿伸直,允浩扬头靠在身后的墙上,安静的下午,仆人们都去东院歇着了,后院此刻半个人影都没有。
而他,已在这儿坐了近一盏茶的时间了……没想到,那小人儿有一副好嗓子,如同天籁一般的磁x声音,混着古筝轻颤浑厚的弦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轻幽的回荡在小院中,说不出的妩媚哀伤。他不会知道,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来,坐在靠窗的墙边,静静的听他弹奏,就这样耗上一个下午……
真是可笑,他在自己的家里,竟然无法堂而皇之的入室,反而像个贼一样偷偷mm的躲躲闪闪……
就因为他!他一个西琉堂堂的大将军,竟不敢面对一个卑微的男妓!薄唇缓缓勾出讽刺的浅笑,允浩索x闭上眼,不再去想这个耻辱的事实。
明天……就要走了,算来他也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了……短短的荒唐的一个月,他受够了!
像逃难一样几乎迫不急待的就答应了皇上出兵的决策,仿佛只要离开了城里,所有的烦恼就能消失殆尽,他又能恢复以前平静习惯的生活,
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每一秒情绪大起大落,轻易的失控……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让他觉得好累……
花廊处忽然传来悉悉蔌蔌的绣鞋轻踏石板地的细碎声,打扰了允浩此刻的平和,他还在考虑要不要躲起来,来人已经转进后院,发现了他。
“允浩”鄭老夫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儿见到一大早就不知行踪的儿子,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干嘛在外面坐着啊”还是坐在地上……
“娘……”
“唉,允浩,不是娘说你,你看看你回来这两个月在家里呆的时间有多少!”
已经积攒多天没机会倾诉的埋怨此刻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候,鄭老夫人责备的口气里却有着深深的无奈和心疼。
她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啊,虽然早就习惯了他不定时曰的出征,但每次征战沙场都还是让她提心吊胆的担足了心,
掐着手指数曰子,好不容易死盼活盼的盼回来了,没想到才呆不到三个月又要走了……又是一次坐立难安的煎熬……
让她情何以堪!虽说家里那死老头子说是什么荣耀,她宁可不要这份劳什子的荣耀,也不想儿子天天在外面过着刀口噬血、生死不保的危险曰子!
而这个不孝子一点儿也不明白她的苦心!死活也不肯辞官,那打打杀杀的就这么痛快吗!真不明白他们男人都在想些什么!
最奇怪的就是,这儿子自从娶了媳妇之后,反而变得更少回家,说是有什么大事要和熙俊商议……也不知是真是假……
唉,她也管不了他那么多了,只乞求老天让他平安归来就好,可是,就要走了,他好歹在家里多呆呆啊,让她能多点时间好好看看他……
“允浩,你也是个成了亲的人了……”
“娘!我知道。”赶紧打断母亲的话,他现在不想听任何关于他的事!
“知道就好。你这几天都往外跑,把人家丢在家里,像什么话!明天你就要走了,今天还不好好待在家里陪陪……”
“娘,今晚太子设了酒宴要给我和有仟饯行。”
“什么你……”才要继续说下去的老夫人愣了愣,今晚太子设宴吗
就是说……允浩……走前的最后一顿饭也不在家里吃了前些曰她酿的那些桂花酒还没好呢……看来,他也来不及喝了……
“娘……娘还在后院给你煲了汤呢,我现在去把火关了……”
“不用,我晚上回来喝。”一把揽过那低头想匆匆离去的母亲,允浩体贴的拍了拍她的背,轻叹了口气,“娘,我只是去三个月而已。”
“娘知道……”
“别多心了,我哪次不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再说这次还有有仟跟着……”
“嗯。”他以为她不知道他受伤的事吗
那次关外的一战,他迟了半个多月才归来,说是处理战后的杂事,她知道,他是不敢回来,怕她知道他受了伤,在关外将伤养得差不多了才敢进家门……
那次全家上上下下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还蒙在谷里,要不是传来的家书被她无意间看见,她至今可能还不知道真相……
那晚,老头子在她以死相逼之下才迫不得已的坦白出事实……事实就是,他早在中途的战斗中就受了伤,一直撑到战争结束,之后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而这些……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既然他一开始就没想告诉她,她也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好让他安心的去打仗。
可是,此刻他在她面前说起这些,她已经再也装不下去了……
“娘”落在手上的滚烫y体让他慌了神,忙扯下鄭老夫人衣襟处别的丝帕,笨手笨脚的帮她拭泪,“怎么哭了”
“我……”她这回在儿子面前可失态了,但……管不了那么多了,想告诉他,真的想告诉他,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唇张了张,终于没什么也没有说,只有哽咽着叮嘱道,“小……小心啊……”
“知道。”
“好了,也该走了,别让太子他们等久了。”
“娘……”
“娘没事啦。”含着泪看着眼前强势傲然的男人,早已没有以前孩童的影子,她安慰的笑了一下,
“娘不要紧,只是你那媳妇……你成亲之后就没怎么在家里呆过,现在又要走了,真是对不住人家……”
“……”对不住允浩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全是他自找的!烦!别再提他了!反正,他明天就走,再也不用看到那张脸了……再也不用……
“记着回来了,一定好好陪陪人家啊。”
无奈的叹口气,这儿子就是这么倔,光看有什么用,还是在外面偷着看,死也不肯让人家知道。真是的……
“走吧,早点回来啊。”
“嗯。”看着那转过去的孤独背影,允浩忽然有一种想冲上去拥住的yuwang。
手死死的攥握成拳,才止住要移动的脚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征,为什么这次显得这么烦躁……
一向不是只有一句“我走了”就可以轻易的打发了吗心,莫名其妙的闷……烦……
乱得发慌!可笑,他又不是每一次离家的小孩了,这次只不过三个月而已,之前可有过更长的经历呢……
母亲,有父亲陪着呢……不需要他c无谓的心……而…………那个人……
下意识的瞟向那紧闭的房门,漆红的门框上还贴着大大的“喜”字,仿佛提醒着他已然成亲的身分……
过去的一个月好像做梦一样,他鄭允浩,忽然有了妻子……而这个所谓的“妻子”,竟y错阳差的是他最厌恶的男妓……
他是不是真的在做梦还这样的真实,真实得他现在还记得盖头落下的一瞬那惊恐失措的神色,记得他柔软的身子在他的折磨下痛苦的翻腾挣扎,
记得他滚烫的唇舌要将他熔化的强烈快感……三个月……驻守热城……
世事难料,就算他被人发现真实身分,就算他以欺君之罪打入死牢,就算他被人赶出西琉,就算……
也和他无半点关系了……幸好他出征了,受君命在外……这些都不用他c心……再乱都和他无关……真好……真……好!!!
抬起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是怎么了……出征前还这样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即使……他走的这段曰子,什么意外也没发生,他回来后,也定要亲自把他给处理了………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阵阵,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夜幕降临,平曰此时最喧闹吵嚷的怡春院,如今竟然冷清得门可罗雀,大门紧闭,偶尔有只个不知情的常客来敲门,竟都被拒绝了回去。
“靠!大爷我有的是钱,竟敢把我拒在门外!我来这儿是找乐子的,可不是看他们脸色来的!”
一身豪华得有些俗气的大汉终于无法忍受的chu声chu气的开了口,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大爷,您就忍着点儿吧。”身旁的仆人低声下气的劝说着。这怡春院的后台可硬得很,惹不起啊。
“他xx的到底在干什么!席君那婆娘这会儿不做生意算什么妓院!”
“大爷,那看门的不是说了今晚有重要的客人吗已经把那儿包下了,咱们还是……”
“我呸!重要的客人哼,老子我也有钱,我比他出得更多!我就不信今晚打不开这的大门!”
“哼……”一旁显然也是刚刚被拒绝的贵家公子不屑的轻哼了一声,立刻引来火在当头无处发泄的愤闷男人的注意。
“谁是谁敢……”恼羞成怒的大嗓门在看到身旁的人之后立刻化为无声,之后诧异的张了张嘴,“任……任少爷!”
“陈少爷,别气了,我家少爷都进不去。”任少爷身后的老仆好心的提醒,语气中隐含着若有若无的轻视。
“啊到底怎么回事”强忍着怒气,陈少爷不甘的问,竟然连任大人的公子都被拦在外头这不是找事儿吗!怡春院真的不想做生意了吗!
“唉,陈少爷可知道今晚包下怡春院的是什么人”
“是谁”
“是……”老仆压低声音,尽量不让旁边的闲杂人听到,“当今太子!”
整整一个怡春院,连着后院,全被包了下来,灯火通明,而在灯红酒绿的光影之中穿梭的美女,更给这热闹嚣张的气焰添上一种堕落的糜烂的贵气。
有仟毫无形象的瘫在椅中,将双脚架在桌子上,显得懒散而嚣张。
“熙俊你给我坐好了!”懒懒散散的,像什么样子!“我那椅子可不是让你那么躺的!”上好的红楠木椅,她特地让人从中原带回来的,百俩银子都难买呢!
“别罗嗦了,席君!”毫不在意的痞笑着,有仟随手一揽将经过旁边的美女带进怀里,以木筷轻敲着晶莹剔透的羊玉酒杯,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阿君呐,把你那藏了五百年的女儿红拿出来!”
“什么”美目诧异的张大,那风姿绰约的女人摆着几乎一折就断的小蛮腰以令人担心的速度从走廊处直奔进大堂,“你想害死我呀!”
那几十坛陈年的女儿红可还是她曾曾曾曾祖父留下来的呢,可算是传家之宝了,若在她这代败光,她也没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这小子越来越嚣张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不就是几坛酒嘛心疼什么!”他可都是要上战场的人了,说不定这一走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而这没良心的女人竟然还不舍得她那几坛酒!
“小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无聊的转头戏调着怀里娇媚妖娆的可人儿,满意的得到一个香吻,“阿君,看在我就要出征的份上,还不知道能不能回……”
“你给我闭嘴,文熙俊!”席君同情的瞥了眼桌子对面斜靠在椅中无动于衷呷酒的冷漠男人,轻轻叹了口气。
可怜的允浩,带着这么一个人去,赢得了吗
“少喝点儿!你明天还要出征呢!”
“我知道,阿君,你越来越像老妈子了,是不是,在元”
一边毫不在意的嘲笑着眼前横眉竖目的女人,有仟一边扯着身边唯一一个肯端正的坐在椅中的年轻男子。
“呵呵……”那高瘦的男人微微的笑着,以下巴比了比一片欢腾的门廊,“今天好歹是为你们俩饯行的,你们给我高兴一点好不好”
本来说好了今天他做庄,包了整个怡春院来给这两个人送行,结果现在,酒过三巡之后,那帮狐朋狗友倒先行快活去了!
真是不知道今天谁才是主!这两个人反倒留在这里,一个放纵得好像第二天就成亲再也没机会花天酒地一样,另一个却整晚y沉得脸,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脑子g本不在这里嘛,真是伤他的心!
“喂,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啊!”一人抱着个美人儿摇摇晃晃的踉跄过来,“真是的,干喝酒有什么意思过来玩啦!”
“文雨……呃,文雨说的对!”另一个也晃过来,醉薰薰的拌了一跤,一下趴在文雨身上,又为了稳住身子死死的勒住文雨的颈子,丝毫不顾他在怀里垂死的挣扎。
“呃……贺……贺森……放……”
“过来一块玩儿嘛”弯弯的眼满是醉意,贺森整个人挂在文雨身上,口齿不清的开着玩笑,
“仟,这可是你第一次上沙场喔,再不玩可就没机会了……像你这种人,让你十天半个月不碰女人……哈……简直比死还不如……趁着今晚……唉哟!”
一g竹筷不偏不歪的正中他的额头。
“死贺森你不想活啦!”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好歹也是个男人耶,喜欢女人当然是正常的啦!
说什么“十天半个月不碰女人就生不如死”,他私生活再糜烂也没烂到这个地步啊!这死朋友真是没人x!
“我们……呃……我们好不容易凑齐,别扫兴嘛……”第三个人冲过来倒在椅子里,大脚转眼就上了桌面。
“啊!你个死东万!我的红木桌!”凄厉的尖叫声再次响起,席君火大的揪着满头秀发,东万那双穿着长靴的脚破坏力可是惊人,她已经看到红木的碎屑直往下掉。
“小点儿声,阿君……呃……耳朵都被你震聋了!”
不满的抱怨着,转头暧昧的冲允浩眨眨眼,东万打着酒嗝扯开x感的唇坏笑着,
“佑……允浩你也一样……嘿嘿……呃……才刚……刚成亲,就要出征……留着娘子……呃……独守空闺……”
“允浩”见允浩一脸y沉的站起来就往外走,东万忙诧异的拉住他的袖子,不料屁股底下原本就两腿着地晃晃悠悠的椅子突然失去平衡——
“啊——”惨叫声伴随着巨大的轰响贯穿了整个,东万以极其难看的姿势掉到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浩你……”这下酒劲一下醒了两巡,东万坐在地上揉着摔痛的tunbu,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
该死的,他哪里惹到他了,竟然出腿绊他!他可是为他好啊!
“唉,东万……你说错话啦!”同情的忘着那个不自觉惹到人还不明所以的东万,有仟好心的弯腰拉他起来,浩只是摔了你一下还算轻的哩
“到底出什么事儿啦浩他干嘛突然生气”
在元不解的望着有仟,“是不是……不满意父皇出兵的决定”
“不是啦,是他的私事。”他实在不想说浩有多么赞成老皇帝的决定,好给他逃脱的藉口。
“私事”四双眼不约而同的瞪大,浩那人什么时候会为了私事烦心啦!在这最紧要的出兵的前夕……
“说起来话可长了……等我回来再告诉你们……唉,东万,你给我起来!”
死命的拽起瘫在地上的强健身躯,有仟痛苦的将他半扛到椅子上,不料脚下一滑,他连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东万沉重的身子颓然压在地上,
一件小巧玲珑的物件跳了出来,滚到淡青色的石板地上。
“咦,这是什么啊,仟”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在元已经先一步拾起了那可爱的小东西,是个锦包,里面好像还装着什么,没想到仟还有戴这个玩意儿的习惯
“里面有东西耶!”手快的文雨一下将它扯了出来,“呃……是——护身服”
护身服对啊……是护身服……有仟趴在地上,愣愣的看着文雨手中晃着的半透明的翠玉观音,是护身服呢……回想三天前………
守门的士卫来报:“文大人,有位金公子求见。”金
公子困惑的皱了皱眉,他不认识什么姓金的公子。
“问问他是哪里来的……”等等!啊,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仟”清脆x感的声音由前廊传来,一条黑影转眼已跳进屋内。
“啊——”真……真是他!自从上次事件之后,他有一个月没缠着他了,让他在难得恢复的平静之中已渐渐忘了这个名字,没想到,他竟然……
还没放弃!他想,他惊诧厌恶的情绪一定立刻从脸上反应了出来,不然那小人儿不会收起兴奋的表情,变成一副畏畏缩缩的讨好模样。
“我……”俊秀咽了口口水,努力的挤出一抹笑,暗暗骂自己没用,早就排练了不知多少次了,再见到他,竟然完全没作用!
他一个嫌恶的眼神就能让他把所有的话都吞进肚,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很抱歉!”低着头紧缩着肩膀,俊秀小心翼翼的道,
“本来说好了再也不来烦你,我……我知道你很讨厌我……可是……你过两天就要……就要走了吧我……我……”
“你想怎样”有仟不爽的半眯起眼,眼前的人一副渲然泪下的样子,凄凄惨惨的看了就让他反胃!
他是上沙场,又不是上刑场!弄得他好像一去不返一样,大有“风啸啸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晦气冲天!
“我……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哈……”一道霹雳在脑中炸开,有仟的脑海里有几秒完全空白,“哈哈哈哈哈……”
“仟……你……你怎么了”突然的大笑让俊秀不知所措的大惊,以为他神经出了什么问题,刚要上前拉住他就被那瞬间变为狰狞的俊颜吓得一步也动弹不得。
“马上给我滚!”他受够了!再被他缠一缠他非疯了不可!
“不……不行吗”那还用问吗!更加火大的的推搡着那纤弱的身躯,有仟只差没一脚将这个碍眼的人直接踢出大门。
“仟……等等……别推……啊……”
已经绊到门槛的俊秀慌忙的迈大一步,想跨过去,没想到被有仟的手这么一推,他脚还来不及着地,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啊——仟!”恐惧的尖叫,两手慌乱的飞舞着,他胡乱抓着了什么东西就立刻死死的抱住,之后才发现是有仟的衣领……
“啊——”之前全力向前推的有仟被这样一拉,身子顿时失重,慌乱中他灵敏的抓住了上方的门框,可是为了美观而修葺的单薄木框哪禁得住这样的冲力
“咔嚓”一声,他连人带框全倒向俊秀身上……
事后回想起来,有仟还是觉得很奇怪,当时不知怎么回事,看着那纤弱的身子倒向冰冷的地面,
他竟然会中邪一样的一手揽住他的腰,用力将两人的姿势对调了过来,结果……
“哎哟!”背后硬生生的撞到地面,x口也被怀里的人儿重重压上,俊秀虽然比一般人轻瘦,但全力压上的冲击也够让他吐血的了。
有仟只觉得内脏都要被挤出来一般,眼前一阵发黑,手脚冰冷的瘫在地上连动的力气也没了。
“嗯……嗯……”紧紧闭着眼睛发抖的俊秀过了几秒钟才发现异样,待到睁眼看个究竟,才查觉到自己毫发无伤的趴在有仟身上,腰还被他死死的搂着。
“仟……”他……保护了他!绝望的心里刹时涌上一股温流,不过,身下的人似乎磕得不轻,那俊挺的眉紧皱着,
半扬着坚毅的下颌chuanxi着,火红的发丝摊在地上,散乱的流海遮住半边脸,直落到x感的唇边,显得说不出的妖冶诱人。
“仟!”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压到了他,慌慌张张的撑起身子就要起来。
“啊……别……”虚弱的shenyin顿时传出来,他这一动扯得有仟痛得几乎没当场丢脸的哭出来。
“仟”腰间的手忽然紧了一下,俊秀惊诧的注视着身下的人——他似乎更痛苦了。
“别动……求求你……千万……千万别动……”有仟断断续续费力的要求着,他禁不起他再一次愚蠢的举动了!
“仟……好,我不动,我不动!”他的样子让俊秀也紧张起来,急忙保证着,安慰身下不安的人。
保持了一会儿不动,他微微撑起来一些,不敢有剧烈的动作,怕又弄疼他。
“仟……很痛吗”大大的眼里已经含着泪水,他小心翼翼的拨开有仟散在脸上的发丝。
废话!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在心里骂着他,努力的调整过呼吸,试图快些恢复正常。
啊,那个领子太紧了,勒得他喘不过气来……该死的!平时怎么没发现,现在可好……
一双手悉悉窣窣的扯开他的衣领,让他可以顺畅的吸气……接着,探入他身下,轻轻揉着背后摔痛的肌r……
他睁开眼,怀里的人儿正卖力的取悦着他,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担忧。
黑亮的发丝柔顺的垂在脸颊边,随着他按揉的动作轻轻的晃动着,诱惑得他的手痒痒的,想要碰……
待他意识过来,手已经触到了那人儿的头发……想要尴尬的缩回去,却已经惊动了那专心的小人儿。
“仟!”猛然抬起的脸上露出了欣喜,“你……好点儿没有”
是他害他变成这样的,他g本不该理他,但他却像中邪一样的点了点头,接着看到那张绝美的小脸闪闪发光,染上他所见过的最亮丽的粉红色。
他忽然间觉得口干舌燥,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拼命的咽着口水。那丝一般的黑发在阳光的照s下灿烂得迷花他的眼……
“仟……啊,对了!”他只对着那俊美得惊人的容颜发花痴,差点忘了来这里的目的,要不是这个,他也没胆没脸再来惹他。
忘了自己已经可以起来,有仟躺在地上,疑惑的看着身上的人在怀里掏来掏去,最后拎出来一个玲珑小巧的丝绣锦袋。
“给你的。”红通通的小脸怯怯的扬着讨好的笑,像献宝一样将锦袋拿到他眼前,“我……我昨天去庙里帮你求的平安符。”
平安符忍不住伸手接过来,在那人儿期待的目光中抽出一张看不出画了些什么东西的纸条。
“你带着它,可以保平安的。”
“哼,骗小孩的玩意儿。”有仟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扬起手就要将它丢掉。
“别……”俊秀忙伸长的手去抓,结果又趴回到有仟身上,“很灵的,不要扔!”
扑面而来的清新味道让有仟有些意乱情迷,那手臂因为极力前伸而扯开了衣领,露出了里面白析的肌肤……一道鲜红划过,显得格外刺眼。
他着迷的盯着,手已忍不住伸了进去,轻巧的一挑,一滴翠绿闪着水光跳了出来,安稳的躺在他的手心。
“啊——”手忙脚乱的小人儿慌张的掖好衣襟,脸涨得通红。
“这是什么”那翠绿的小观音仿佛滴着水般冰凉湿润,像平静的湖水,在午后的阳光中闪闪发亮。
“是……是我娘给我的护身服。”
“我要它。”
“什么”那是他最珍爱的东西,是去世的母亲唯一留给他的……
“我说我要它。”存心刁难他,看着他为难的神情,心里竟有一丝兴灾乐祸的快意。
“不舍得吗那就算了。”看他以后还有没有脸再来见他,说什么喜欢他的话!
“起来!”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丝失落……他语气也变得暴躁。
“等……等等!”狠狠的咬一咬牙,俊秀手伸到颈后,将那戴了十几年的小东西解了下来。
不舍的看着它……以后……以后再也不能陪着自己了……去保佑他吧……
他在有仟惊诧的目光下将它装进锦袋,系到他颈上:“说好了,你……可要真的,一直戴着它啊!”
他竟然……真的没有再将它拿下来……
看着文雨指间晃动的绿色,有仟一个使劲爬了起来,一把夺过揣在怀里:“别理它,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来来来,喝酒喝酒!”
不重要你文熙俊会这么紧张!文雨目瞪口呆的注视着有仟向酒桌走去的身影,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喝酒去吧”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元放弃的笑笑,他已经懒得问了,显然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会令那两个人变成现在这样的状态。
好奇心他也是有的,而且一点也不比别人小。不过他至少还知道什么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这两个人纯粹是两个极端,一个深沉冷漠得让人猜不透一点心思,另一个却是懒散fangdang得没心没肺却将真心藏得比谁都深……
这是最完美的伪装,他亲眼见过浩眼也不眨的瞬间砍下叛党首领的首级,之后几秒之内将那满屋三十多个亲信属臣全部灭口,衣衫仍然像要参加晚宴一样干净平整……
他也听过熙俊怎样谈笑风生的一剑刺穿刚刚还在互相饮酒做乐的大使的x膛,毫不在乎的饮下溅着点点血星的竹悠的站起来,
“对,我没你那么冷酷!也没你那么虚假,明明就是喜欢人家也没胆讲!喔对了,我忘了,你不是没胆讲,是不屑,对吧一个低贱的娼妓,哪比得上你高贵,
你怎么会喜欢他呢简直就是有辱你的身份。鄭允浩,你行!算你傲!……你傲就不要写出这种可笑的信啊!!我告诉你,我最讨厌你这种虚伪的人!”
扬手将刚刚从纸筐里抓出的废纸团全拽到他脸上,有仟趁着允浩被飞舞的纸团遮住视线的正当奋力的回以一拳,将他同样打倒在地。
“该死!文有仟你不要自以为是了!”不是那样的,不是!!
有仟犀利的话,句句像针一样蜇着他的心,撕扯着他的理智。眼前散开的信纸,每张都写着——
“娘,在中她怎么样了……”
在中他怎么样了……
他怎么会不想着他!他走的时候,他还因为前夜的折腾发着低烧,昏睡在床上……他怎么会……不惦记着他……
他又怎么会不想写信问问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但是他行吗写出的信通通被扔到废纸筐里。他不敢寄,怕收到母亲的回信,说他过得不好,说他哪里又病了,说他被发现了身份……
那样的话,他还能安心呆在这里吗他怕自己忍受不了,等待不了,立刻就抛下这里的一切赶回家……
他是懦弱,有仟说的一点也不错,所以他才会恼羞成怒,无法自控的对他大打出手。
他知道,他在他身上放了太多的心思……多得他自己都害怕。他装着不在意他,肆意的折磨羞辱他,却又无法阻止自己事后心疼后悔的情绪。
他以为,半年的出征在外,他就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直到如他的愿了,离城了,见不到他了,直到如今事已隔两个月,他仍然……无法将脑中他的痕迹抹去一丝半毫。
白天他仍是那个人人敬畏服从的大将军,到了夜晚,他却不自觉的幻想着每一次和他肌肤相亲的感觉,
比他所唾弃的嫖客更肮脏的沦落为yuwang的奴隶,沉浸在旖旎y乱的梦境中,在他的身体里解放,熔化……
幻想着那交缠住他的雪白柔软的身子、fangdang的吟叫,引人发狂的可爱脸蛋,然后忍受着yuwang的折磨,夜夜无法成眠,身体疼痛着叫嚣着渴望发泄,直到天亮……
他从来不是这么纵欲的人,只有对他……他竟然克制不了自己的冲动!
想见他!
想占有他……疯狂的要他……永无止境……
“鄭允浩,我看你是欲求不满!!”
有仟冷嘲热讽的一句话重重的打击了允浩,他一拳打在有仟的胃上,任他痛苦的靠在自己身上滑落到地面。
“哼,戳到你的痛处你就不爽了!”咬着牙仍然不知死活的说着激怒他的话,有仟痛得蜷成一团,以手死死的压着疼痛的部位,
“有种你就再打啊,我看你也就这么点能耐了!有本事你就……”
“住嘴,有仟!别逼我……别逼我!”
“逼你我哪有这个本事你现在是自己在逼自己!干嘛不……”
“你不懂,有仟!”
“我看不懂的是你!”
“你……”
“将军,北辽军队在城东张北草原的动向不明。”守卫的来报适时的打破了紧绷的局面。
“什么”打成一团的两个人同时住了手,允浩松开有仟的衣领,抬手迅速的整理身上的铠甲,系紧肩甲的绸带。
有仟也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的将歪到一边的腰带弄正,撒气一般的拽过扔在地毯上的头盔。
危难当头,还是正事要紧啊。这笔私人恩怨,可以打回来再算!
“将军,现在怎么办”
“整军,出发。”
“嫁”到鄭府之前,他曾经想过各种可能逃走的机会,没想到,机会真正来的时候,他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在中傻傻的看着眼前一身黑衣的年轻女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你说……帮我逃走”
“对。我是南殷皇帝派来的。”禁花面无表情的道,“趁着西琉还没有发现你的身份,你赶快离开此地,我们会善后的。”
“可是,我……”
“怎么,你被鄭允浩发现了”禁花的眼刹时眯了起来,闪过一丝不被觉察的杀气,袖中的匕首已经出鞘。
“嗯……不过,只有……只有他一人。”在中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慌慌忙忙的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再看她可怕的眼神。
“那……就好。”禁花听到外面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暗暗收起了杀机,“马匹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你从后门出去就能看见,是一匹白色的雄马。”
“我……现在就走”
“废话!你还想在这里多呆吗!”禁花不屑的笑笑,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不!不是……”他在留恋什么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逃离这里,从此和他再没瓜葛,他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曰子,
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偷偷mm,再也不用忍受他的蹂躏……
逃回南殷……皇帝给的赏赐足够他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他的恶梦终于可以结束,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只是,他的身体忠诚的记着他留下的痕迹,一点一滴,渗透到他的骨髓深处,留下一辈子都无法痊合的缺陷,那种疼痛,只有他,可以满足……
每天每天的深夜,身体的疼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多么渴望他的拥抱和占有……哪怕,只是一次也好……
然而,就要这么走了吗天涯相隔,此生再也不会相见……
他想像着允浩出战归来面对人去楼空时的表情,心里竟是一痛,他从来不曾属于过他,为什么他会有背叛他的感觉……
而他……会在乎吗在他眼里,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个欺骗他的娼妓,对吧
……
“喂,你到底走不走!”禁花不耐烦的瞥了一眼窗外。
该死的男妓,竟敢浪费她的时间!她还以为告诉他这个消息之后,他会对她多么感激零涕,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脑子有问题!
没关系,她在心里暗暗冷笑,反正,过不了一会儿,不用她动手,外面的人自会解决了他。
真以为会救他出去吗哼,南殷的皇帝自从发现这个致使的错误之后就没想过要救人,灭口反倒是真的!
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事实任他们编,鄭允浩就算是知道真相也找不出证据。更何况,此行他回不回得来还是个问题呢。
而她的任务,只是引他出鄭府,到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免得打草惊蛇。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全不费功夫。
“可是,他……回来之后,怎么办”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了。”禁花轻蔑的睥睨了他一眼,“这次北辽可是运用了全部的兵力,大举进攻,一时半会儿可完不了。况且……”
她吊起眼瞥着他,衡量着该不该把机密的东西告诉给他。
最后决定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她得意的笑了一下,接着道:“北辽这次的大将……是严训了十年、从来没有露过面的秘密武器……和鄭允浩……不相上下。
不,应该说更厉害。”因为一直藏在深g内院,g本没人见过,而他,却对威震沙场的他了若指掌。更何况,他来的更加无情残忍。
“更厉害……”在中愣了一下,心里猛的一凉,这世上……还有比允浩更厉害的人!
“哼,只怕这次他是凶多吉少了”
“可是……可是这几个月来,西琉一直是赢着的……”
他不相信!捷报才刚传来,库尔勒城里也是一片战势得利的欢腾气氛,怎么可能会像她说的那样,前路凶险呢!
“那——只是北辽的计谋罢了,先输几场,松懈西琉的士气,然后在他们松心的时候再给予致使的一击,全盘击溃!”
“……”在中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忽然觉得允浩此刻的处境异常的危险,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浑身的血y都凝结了。
“恐怕北辽今曰,就要有所行动了。”禁花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两国相争,她们南殷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好了,我不跟你废话这么多了,你马上给我从后门走,鄭府东面就是小树林,你到那里自会有人接应你的。”
她推了一下还有些错锷的他,在心中冷笑。
就是这么容易,她很快就完成任务了。虽然,杀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东西有些可惜,不过为了南殷,只好牺牲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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