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柳兰英就怒气冲冲的朝渡口上赶,丈夫夜不归宿,这一晚不知道上哪里去风流快活去了。
昨天晚上还等着他来喂猪食呢,幸好自己喂了,不然栏里的两头猪等到这时候,还不把那个猪栏掀过底朝天才怪呢。
她一到渡口上,那里已经站了好几个人在等船了,见她来了,一个心急火燎的张口就问:“你家里的老公子在干什么啊,怎么还不来度我们啊,我急着去镇上还要急着赶回来呢!”
“是啊、是啊,我们忙得两脚都不沾灰了,没有想到别的地方挤了一点时间,到这里来就生生被浪费掉了啊!”好几个妇女都一起附和道。
“啊啊啊,难道你们的时间就那么宝贵啊,和着是赶忙去投胎啊!耽误,怕耽误是吗自己买一只船啊,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要不,就脱了衣服游过去啊!”柳兰英噼里啪啦的一顿狂轰滥炸,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没有发泄的对象,这几个就只好莫名其妙当了她的出气筒。
“我的姑奶奶啊,说点吉利的,说点吉利的!”几个异口同声的连忙摇头摆手。
“我知道了,这个家伙我昨天在镇上就看见他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的,八成把我度过了河,王八对上了乌龟眼了,又去勾勾搭搭了,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都忘了时辰。过瘾去了吧!”说这话的人却是他干儿子罗小文的爷爷,他在镇上做木工。
“罗叔,你的话是真的假的啊!”柳兰英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
“看,看,船来了。”几个妇女高兴得直叫。柳兰英也连忙看去,可不是,胡耀文正站在他的机动船头,一副怡然自得的摸样。她恨得咬牙切齿,真忍不住立马冲上就揪住他,打他个满地爪牙。
这时候船很快就靠了码头,就见柳兰英纵身一跳,人也飞速几步就已经到了自己的男人身边,只见她满脸怒容,面沉如水,二话不说,就一下子把胡扬的衣领逮住,咬牙切齿,就用右手狠狠地轮去。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胡扬偏偏这个时候正眼睛盯着自己的发动机,整个身子半弯着,似乎里面有了什么故障,他正集中精力在主意倾听呢。
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大清早的就碰上了一个这么凶神恶煞的人,而且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挨了好几下。
他刚要反抗,脸上又狠狠地挨了她的一记九阴白骨爪。他痛的直叫“哎呦呦、哎呦呦。”
等大伙儿把她劝住手时,胡扬才看清楚打他的人是自己的老婆,心里还估摸着今天奇怪了,老婆怎么这么早就有时间出门来码头了呢,夹着在妇女中间,还真没有注意呢。
所以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她扑打了几下,他还搞不明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犯了什么错啊!
他见船上人多,老婆又正在气头上,他张了张嘴唇,把自己的满腹狐疑硬是狠狠地给压进了肚子里去。
“妹子,你有什么事情的要闹的话,可得让我们过去了再大动干戈啊,我们可是忙着呢,没有时间看热闹。”罗叔看柳兰英一脸的恨意,眼睛里直冒火,心里想笑却又尽量压抑住,人早就提防着这个女人的言行举止了,没有想到还是慢了几拍,让胡扬中弹了。
“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那么提不清楚事情,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的。我先给他一个下马威,等一会儿再收拾他!”她鼻子哼了一声,像个斗赢了的大母鸡,脸红脖子粗的。
得了她的允诺,老人家才舒了一口气,向大伙儿眨了眨眼睛,他这一招够狠够辣。他是在教训她的不知天高地厚!
胡扬满脸委屈,脸和挨打的部位都火辣辣的痛。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窦娥会在六月天里惊天动地,把朗朗乾坤弄成乌天黑地,把艳阳高悬变成漫天雪花飞舞,这个啊,就是有怨无处伸的结果啊。
他现在的心情和窦娥有几分神似,现在就是死了也是个屈死鬼,弄不好胎都投不成。他现在没有时间去和妻子问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船上已经是乱糟糟的一片,大家都在指责他今天太迟了,耽误了自己的功夫,家里正忙着呢,还有人垫着脚笑嘻嘻的观望着他们夫妻两个,等着看一场免费的真人武打片。
你说这个时候的他就是有天大的冤屈那也只好像打落自己的门牙一般,往肚子里咽才是明智的选择。
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确实有些下不了台,碰到这么见风就是雨的急性子老婆,这都是命里安排啊,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忍字心上一把刀,就是刀在自己的心上正肆意妄为,他都必须保持高度的冷静。
他不声不响,立马就要把船掉头开,也没有功夫去理会自己疯疯癫癫的老婆。就见他熟练的完成了自己一系列的事情,船又开始平平稳稳的向对岸驰去,柳兰英才稍微舒了一口恶气似的,又慌里慌张着跳下了闸板。
在见到自己老公的时候,柳兰英插着腰,虎视眈眈、怒目而视。
她改变了策略方针,决定让他自己老老实实的把自己交代清楚,为什么夜不归宿
她不再滥用武力来解决这个天大的问题了,看丈夫被自己伤成那个样子,心里泛起了一丝一毫的怜悯和疼痛,她这么死心塌地、不管不顾的爱着自己的男人,心里自然也不是滋味。
打在他身上,她,其实也痛!
“老婆,你这个架势,真的好像刘四娘登钗似的,怎么啦,是不是大凤惹你生气啦”见柳兰英似笑非笑,说不出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只好继续狐獴道,“那是二凤把家里闹翻了天啦”
柳兰英轻免的看了一眼他那老实巴交的摸样,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看来我如果不说出个丁是丁卯是卯的话来,你就打算想要蒙混过关啊。”
“老婆,你说什么丁是丁卯是卯的,这话到底通不通啊”他嬉皮笑脸,就要上前搂她,心里寻思道,是不是一夜不归,老婆就急啦,想他啦。他心里美滋滋的。
“把你的爪子拿开。”柳兰英似笑非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这不叫爪子,叫手!”他终于有些闻到火药味儿了。“老婆,我其实昨天夜不归宿是因为、、、、、、”
“你还好意思说,你这个死鬼,王八对上乌龟眼了,和什么biao zi胡扯了一晚上。我告诉你胡扬,今天不把事情说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跟你没完!”柳兰英恶狠狠的打断了他的话,不听理由,只管自己噼里啪啦的过瘾。
“和什么biao zi胡扯!”胡扬惊得目瞪口呆,他可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和什么biao zi扯上了关系。“老婆,你慢一点,你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
“和老娘装蒜,告诉你,我可是有人证的。”柳兰英底气十足。
“还冒出了一个人证!老天爷,我们兄弟两个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一个被死人缠,一个被活人陷害。”胡扬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嘀咕着,“是谁这么无聊,要编这么天大的假话来胡闹,是不是吃饱了撑得难受啊,还是闲得蛋痛。”
“这叫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知道不知道!”柳兰英大吼道,这吼声,听了让人心里发麻。
“我做什么啦我,还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知道吗小宝出事了,而且是大事!”这回轮到胡扬理直气壮了,偏偏这个时候,他就像一个哑嘴的葫芦似的,只是气呼呼的吐着气,一句话也不说了。
一听说小宝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情,这话犹如一记闷棍打在了她的头上,她痴痴呆呆,站在那里,连呼吸好像都没有了一样,眼神黯然失色,脸色一刹那也苍白起来。胡扬这回急了,忙不跌的呼唤道,“老婆,老婆,你怎么啦!老婆,你说话呀。”他焦急的摇晃着她的双肩,连连呼唤。
好半天,柳兰英才缓过气来,气一缓过来就开始大放悲声、哭天抢地,“什么大事情啊,我可怜的弟弟啊!小宝,你可是姐的心头肉啊,你怎么可以出事情啊,你如果出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开交啊、、、、、、”
“现在好啦,有你这么鬼哭狼嚎的吗”胡扬不想借此来来急自己的老婆,万一急出个什么好歹来,那可就亏大了。“现在小宝好啦,没有什么事了,被你三妹给治好了。”
柳兰英一听,觉得事情实在是乱七八糟,没有什么头绪,简直像一团乱麻一样。
一会儿又说自己的男人勾搭上了biao zi,一会儿又怎么扯到了小宝的身上,实在有些乱,没有头绪,这两个男人都是她的心头肉,哪一个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对于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说我糊涂,你就更加糊涂了不是,三妹又不是医生,难道她现在长出了三头六臂了吗还是变成观世音菩萨下凡了来救苦救难了啊”
“聪明!”胡扬伸出大拇指,马屁上没有他的手掌痕迹,但是他已经拍过了。“知道吗你们村里的土地公公婆婆不见了、、、、、、”他把小宝、母亲及柳多英的话添油加醋的都都抖出来。个子的稀奇古怪和惊险真是让她唏嘘不已啊!
原来老公的夜不归宿是因为自己的心肝宝贝弟弟的事情啊,她现在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就没有意思起来,自己的老公是什么人,她心里明镜似的,明明那老头说的话就是莫名其妙、空xue来风,但是当时只顾怒火中烧的她根本就不考虑事情的无根无据,被这个老头糊弄了一把,还假装了一次好人劝夫妻两个不要打架,有话好好说呢。
她这个气啊,现在也只好压进肚子里去撑着,先记着在账上,到时候自然有机会找他算个清清楚楚的。
见没有人过江,夫妻两个坐在码头上聊着天。柳兰英看自己老公脸上和脖子上被自己抓的伤害,脸一红,轻轻抚摸着柔柔的地问:“还疼不疼”
“男人流血不流泪,这个也算痛啊,不痛,痛的是你,你这个傻瓜,听风就是雨,有你一个女人我就吃不消了,哪里还敢正眼去看看别的女人啊。不过是谁这么乱嚼舌根,我不骂你,只管找那个家伙去算账,我一定要让他尝尝胡言乱语、口无遮拦、造谣生事的代价”
胡扬知道老婆满心的愧疚,何况她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是受人蛊惑了才情不自禁上演这出打夫记,他根本就满不在乎,不把这个事情当回事,自己老婆,打是亲、骂是爱,没有什么丢人的。
而且她也不是故意这样无事生非的,还是有些理由才如此横行霸道,可以谅解。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记人好,忘人丑。对老婆更加是这样。
柳兰英气呼呼的说,“还能够是谁,你干儿子的好爷爷呗。”
“是他点的火!”胡扬有些吃惊了,他想不通啊,这个老头根本就不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事出必有因,看来一定事情还是出在老婆这里了,一定是老婆怎么的得罪了别人,不然不会有这么一出。于是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是他啊,那你不中招才是怪呢。”
“所以啊,他这个老头平日里都是一本正经的,也不是开玩笑的人,而且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又是亲戚熟人,他犯不着骗我啊。而且,你也很少在别人家里逗留的,就是三更半夜也会回家来,哪怕是在我母亲家里,也是留你不住的,你这个人认床,这个习惯我又不是不知道。所以,所以他胡乱编一个谎话我就上了套了。”柳兰英羞愧极了。
胡扬见报仇雪恨无望,就立马把话题引到了三妹柳多英的身上,他对这个突然就有了奇异功能的三妹特别感了兴趣:“怎么回事情,三妹现在那么神通广大了,不但能够捉鬼弄神,还可以预知未来呢”
“到底是真是假啊,我只知道这个丫头片子是个三眼皮,小时候老是一惊一乍的,弄得我们姐妹几个都不敢和她晚上在一起,宁愿四五个睡在一起挤得密不透风,也不愿意和她同床共枕,倒是便宜她舒舒服服了。
有时候晚上一会说看见奶奶坐在床前梳头,一会儿捉迷藏的时候说看见了什么人影子,弄得我们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吓得一身冷汗。
还有一件事情真是特别玄乎,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搅得魂飞魄散,也不知道是她几岁的事情了,那天我们好像是看电影回家。
路过土地庙,她居然说那里跪绑着七八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点名道姓,活脱脱一个鬼判官,虽然刚刚开始的时候好多人都还半信半疑的,但是到最后,一个个都真的被说中了,现在想想还让人毛骨悚然,怕啊!
说实话,我们都不喜欢和她玩在一块儿。
家里的姐姐妹妹,她是一个异类份子,还有一个就是桃子,她们两个都不那么合群。三妹倒是走到哪里,人都怕她,而桃子就是老实巴交,走哪里都是被欺负的份。
只有这个时候大家才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别人都说我们一家孤儿寡母的,说我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横行霸道、得理不饶人,嘴巴子厉害,什么事情都是我出面,其实我也利用了三妹的这个特点,碰到恶一点的去吵就带上她,还特别管用。”
她沉浸在无限的往事回忆里,脸上也舒展了不少,笑容也出来了。
“平常她也乖、听话,不过人还是很孤独,每天都好像看见她一个人的时候就神神叨叨的,我们习以为常,也就见怪不怪了。”
“还有这么一些典故,我怎么都不知道啊,我好歹也在你家里呆了好几年。”他突然想起以前桂英交代自己用桐油对付埋着的婴儿的事情,心里想,这到底是妈出的主意,还是听了三妹的金玉良言呢,他胡乱揣度着。
这时候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赶集的人,在那里站着,他们也不好谈论自己家里的事情,就住了嘴巴。
“两口子有多少话说啊,白天黑夜都一起嘀咕,这会子还有说有笑的,真是让人羡慕啊。”一个女人打趣他们道。
“胡扬啊,用裤带子连起来好啦。这公不离婆,称不离砣啊。呵呵呵呵呵呵”又一个接口道。
“天下好夫好妻那么多,都连着,那我们地球人都要变成连体婴儿了哦。”柳兰英粗着嗓门大笑起来,一句话,把大家也都逗乐了。
早上的天气清清爽爽,江水倒影着蓝天白云,两岸的丘陵田地,被绿色装扮得格外迷人,绿油油的,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江边的庄稼得天独厚,基本上过几天都有人用抽水机抽水来灌溉,所以没有一点干旱的迹象,湿漉漉、水淋淋、绿茵茵,看了就让人心情愉快和舒畅。
大凤这时候从小路那边跳着土塄坎向这边走来,手里还黏着一朵粉红的打碗碗花,老远就开始叫爸爸妈妈了。
走到近前,嘴巴翘得老高,“妈,你怎么饭也不弄,二凤都在家里饿着哭呢,她搬了凳子自己去翻饭喽,砸了她的头,在地上赖着拉都拉不起来,还要让你亲自去拉,不然可能要在那里生根发芽、说不定还要开花结果呢。”
她扑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父母。
“你妈和你爸在这里正谈情说爱呢,那里还分得出神了管你们的小肚子饿不饿啊,是不是啊,小胡”胡扬被这个老妇女开了一句玩笑,哭笑不得。
她是错过了刚才被柳兰英兴师问罪的一幕,如果看见自己伤痕累累,她就不会开这个玩笑了,在自己的女儿面前。
大家一笑了之,就各干各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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