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的同学已经明显地孤立了毕行。即便是那些对毕行有好感的女生,碍於周围的气场,也由於毕行自身的缘故,越来越不敢去找毕行讲话。
就这样一天天下来,明明毕行人就坐在这个教室里,却像是呆在另一个星球上,让人觉得陌生而又遥远。
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要成了一个问题少年啊……无论是站在班长还是室友的立场,尉少君都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所以这天放学後他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尾随著毕行往校外走,想看看毕行常常不在校园都是干什麽去了。
这样做或许有些触犯他人隐私的嫌疑,尉少君也明白这一点,但是没有办法。他不想等到事情变得更麻烦之後再来收拾。
往校外走的路上,毕行走得很快,而尉少君又不能跟太紧以免被发现,不一会儿两人间的距离就越拉越远。
再远的话就要跟丢了,尉少君正要加快速度,突然被人从後面拍了一下。
回头,看到齐树一手抱著篮球和其它几个同学一起,对他咧著嘴笑:「难得啊,你要出去吗?今天可不是周末。」
「有点事。先走了。」不能在这里耽搁时间,尉少君说完就转身跑出了校门。
四下看了看,已经找不到毕行的身影。尉少君试著往右边去找,就在街边的拐角处,他找到了毕行,正在与一个三十来岁模样的女人谈话,旁边停著一辆大红色的高级跑车。
那个女人……
「咦?你不是有事吗?」伴随著这句问话,尉少君再次被人拍了一下後背。一回头,还是齐树和那几个同学。这几人都是校篮球队的,而齐树就是队长。
「怎麽还在这里?不是迷路了吧。」齐树这样说著,将手里的篮球顶在食指上打起转来。
「怎麽可能。」
尉少君犹豫了一下,总不能说自己是跟著毕行来的,於是转开了话题,「你们又是为什麽到这边来?」
「我们是要到x中去,约了人在那边的篮球场打一次小比赛。」齐树说完,忽然注意到街对面不远处的人和车,不禁一愣,「那个人……是毕行吧?他在那边干什麽?那个女的是谁?」
「我不知道。」他也很想知道。
「哦……」齐树垂下眼帘,蓦地用力一咂嘴,很受不了什麽似的,「要命,那个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尉少君疑惑地挑起眉:「什麽传闻?」
「该怎麽说呢?」齐树抓抓头,「老实说我不喜欢讲这些,感觉很八卦。可是如果那是真的,就让人太不舒服了。」
「到底是什麽?」
「唉,我也是听其它班上的人讲的啦,说是毕行其实是被女人包养的……那个,叫什麽……吃软饭的?」
「哈?」尉少君大为不悦,「这太荒谬了。毕行才十四岁,怎麽可能?」
「我也觉得这很荒唐啊,所以都是听听就算了。但是你看那个女的,她的著装打扮还有年纪,不就是一般来说的富婆吗?而且她也不像是毕行的妈妈吧?几次三番跑到学校来把毕行带走……啊,你看看,她又把毕行塞到车里去了。」
「什麽?」
尉少君当即转过头,果然,毕行已经坐进了跑车的副座。而女人就站在车门旁边。
车门一度被从里面推开,女人随即就将其合紧,接著她又弯下腰,对毕行说了些什麽。而後毕行就没有再推开车门,女人随後也上了车,将车开走了。
这一段场景,给人的感觉确实……有些怪异。那两个人的相处方式,不像母子,更不像是朋友。但如果因此就将两人判定为那种关系,也未免还是有些草率。
「真要命啊。」齐树一脸苦恼地按著额头,「那小子想怎麽样都无所谓,可是一想到接下来的一年里你都要跟那种人同住一个房间,还真是让人担心。」
「不要笑死我。我什麽时候沦落到要你来操心了?」
尉少君故作轻松,虽然心情是莫名的沈重,「也不要轻易把毕行归类为哪种人。我们并没有真正了解他。也许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无风不起浪,不是吗?」
「还敢说你不八卦。明明就在学别人那样捕风捉影。」
「哇,这样说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理你了。」齐树对尉少君扮个鬼脸,一挥手,率著另外几人走开了。
尉少君望著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叹气。
身边总是围绕一群问题人士的自己,到底是什麽破体质啊?
完美主义04
人的想象力,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本来如果没有听见齐树说的那些事,可能尉少君还不会想太多。但是既然已经听见了,就没有办法装作没有听过,有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地往那些方面去想。
经常夜不归宿的毕行,有著一张出众的脸蛋。虽然只有十四岁,个子却和十六七岁的人一般高大了,那麽能力方面也……
尉少君相当讨厌这样无聊的联想,然而每天晚上看著对面那张空空的床,有些思绪就怎麽也停不住。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天夜里,尉少君极度崩溃地梦见了毕行在亲吻女人的脚尖……真是太要命了!
早晨尉少君在满腹郁闷中醒来,睁开眼却惊讶地看到,对面那张床上的被褥是隆起的。
有人躺在上面。
伸头看了看,床前的地上是一双男鞋。真是难得,今天居然能看到睡著的毕行。
尉少君揉著头发起了床,到卫生间洗漱完毕出来,发现毕行还没有起床。再睡下去就赶不及上课了,尉少君走过去拍了拍被子的隆起部位。
「毕行。」
叫了一声,没得到响应,索性加重力度多拍几下,「毕行,该起床了。毕行!」
床上的人依然没有半点动静。
睡到这麽死,实在是有些不对劲。尉少君轻轻掀开被褥,将毕行的脑袋露出来,这才发现毕行的脸色苍白,眉头也紧皱著,显得很不舒服的样子。
病了?探手摸了一下毕行的额头,果然有点发烫。
尉少君找出常备的温度计,然後将侧躺著的毕行翻转过来,将温度计塞进了人口中。几分锺之後拿出来一看,确定了毕行是在发烧无疑。
这种季节,怎麽会好端端的发烧?尉少君四下看了看,发现床脚的衣架上挂著毕行的衣物,还是湿的。
昨晚睡著之前就开始下大雨了,尉少君是知道的,但是怎麽也想不到毕行会淋雨跑回来。
发烧这种事可大可小,尉少君找来了校医。检查过後,校医留下了几副药剂,另外还给毕行挂上了点滴。点滴用的药水有两瓶,这一瓶挂完了就得换一瓶,而正在昏睡中的毕行自然不可能知道给自己换药水。
原本校医是打算留下来看护,不过尉少君想了想,还是决定请一个上午的假,由他自己来看护毕行。
作为室友,如果连这种小忙都帮不上,也未免太失职了。
校医离开後,尉少君先去向班主任请了假,而後买了两份早餐回到宿舍。虽然不确定毕行什麽时候能醒,不过还是有备无患。
两小时後,一瓶药水滴完了,尉少君换上了一瓶药水。之後看看毕行的脸色,比起先前似乎要稍微好看了些,但是因为盖了两床棉被的缘故(其中一床是尉少君从自己床上转移过来的),脸上热出了一层层汗水。
让发烧的人身上湿著也不太好,尉少君便找来一条干的毛巾,以尽量小的动作帮毕行擦了身。
整个过程中,毕行一直昏睡著,连眼帘都没有颤一下。他睡得很稳很稳,然而尉少君心里却很不稳很不稳。
在给毕行擦身子的时候,他看到了,毕行的胸前和背後,分布著一些细长的伤痕。
很明显的,是抓痕,指甲造成的那种……
尉少君回到自己的床上,望著对面床上的人,表情复杂阴沈。
毕行,果然真的是那种人吗?虽然尉少君并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但心里还是相当不舒服。
才十四岁,就变成这样。这小子……太灾难了。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两瓶药水也都滴完了,毕行还没有要醒转的迹象,尉少君开始有点急了。
是不是要送到医院去比较好?
忽然,宿舍的门被推开,尉少怡从门口跳了进来,许歆紧随其後。
「你们?怎麽来了?」尉少君诧异地站了起来。
「来看老哥你罗。」
尉少怡嘻嘻一笑,走到尉少君面前,将拎在手里的便当提起来晃了晃,「昨天我回了家一趟,晚上子希做了满满一桌菜,剩了好多。那麽多好菜浪费掉就太可惜了,所以我就打了几份便当,当然也少不了你的那份啦。嘿嘿,感谢我吧。」
「哦,谢了啊。」尉少君接过便当盒放到桌上,「你们两个呢,已经吃过了?」
「还没有,打算跟你一起吃呢。对了老哥,你还好吧?刚才到你班上找你,他们说你不舒服,请了假。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我的室友。」
「哦……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混血神童?」
「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说法别让我听见第二次。」
「啧,你的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尉少怡不以为然地一撇嘴角,转身,走到毕行床前,弯下腰仔细打量著睡在床上的人。
因为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所以这还是尉少怡第一次看到毕行本人。而有关毕行的事,她倒是从一些无关的人那里听到过不少。
混血儿,长相好,头脑也好,外加那些乌七八糟的小八卦,毕行的名声连外校也传到了。
完美主义05
「呼呼,果然像传说中那样,是个美人呢。」
尉少怡以一副快要流口水似的语气赞著,「睫毛真长喔,像洋娃娃。鼻子也很直,而且超挺的,到底是有西方人的血统。呼呼,我喜欢这种颜色淡淡的薄嘴唇,咬下去口感一定好得没话说。嗯,就不知道眼睛怎麽样?听说是蓝色?」
「是蓝的,带点灰色。」
「哦,不错的颜色呢。可惜头发是红的。我还是比较喜欢金色。听说他是从挪威来的吧,那为什麽不是金发呢?难道说金色加黑色等於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不是遗传学家。」
「唔,我可以脱他的衣服吗?想拍几张美人照……」
「开玩笑!」尉少君赶紧上前将尉少怡从毕行的床前拉开,推到自己的床前,将人摁著坐了下去。
「他是病人,你适可而止一点。」这样说著,尉少君退後到毕行床前,坐了下去。
不防范一些不行,尉少君深知自己的妹妹有多乱来。如果放著不管,她真的会将毕行给剥得干干净净,拿摄像手机拍一堆所谓的「艺术写真」出来。
为什麽尉少君对此会这麽清楚?因为他自己就曾经是受害者。虽然那些「艺术」早就已经被他给毁尸灭迹就是了。
「看你紧张的。我又不会吃了他。」尉少怡眨眨眼,「我可是未来的大摄影师喔,把所有美的事物用相机记录下来是我的天职。」
「等你真的成了大摄影师再说吧。」
「哼,是你说的。等到了那时候,你要自觉的脱光光给我拍上三天三夜喔,美人哥哥。」
「你……」
尉少君不可理喻地瞪了妹妹一眼,转而看向站在旁边的许歆,摇头,「此人已疯。」
「别把歆少跟你相提并论。」尉少怡将许歆拉过来在身边坐下,「你这种不了解摄影的神圣的人,我的歆少才不会跟你同一阵线。」
「啊,那真是太好了。」尉少君巴不得身边的问题人士少一个。尽管作为朋友他并不讨厌许歆,不过许歆有时候也的确是太「问题」了。
「哼,你也就是嘴巴硬。不跟你罗嗦了。歆少,我们吃饭。」
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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