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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傅看天气不好,劝道,“等等再说吧,就一个晚上能出啥大事儿?再说孩子也打过电话请假了,不如大家都冷静冷静,另想法子?”
可这两位正在气头上的家长,都觉得非要把自家孩子找回来不可,常蓝更是直言,“我怕这一个晚上我儿子给我辈分升级,直接让我当奶奶。”
被常蓝这么一说,计显德眼冒金星,他女儿那身体能支持常蓝辈分上的升级大业吗?整不好再小命呜呼了,那是他们一家四口付出多少代价,才维护住的“小命”啊?就这么,常蓝和计显德义无反顾,铁了心出去找人。那晚风大雨大,加上电闪雷鸣,提心吊胆的李师傅,生怕暴怒中的常蓝有啥其他吩咐,没敢回家,一直守在公司。守到快半夜,也没见人回来,他简直快愁白头发,越琢磨越害怕……果不其然,半夜时分,常蓝来电话让他去医院。
李师傅赶到医院时候,计显德已回天乏力,与这个世界分道扬镳。
急诊室里还有两位崩溃的女人,刚经历一场车祸从昏迷中醒来的常蓝,和计显德的太太李慧。
精神崩溃中的女人争执起来就更没道理好讲的。
李慧指责常蓝不该在这样的天气里还让她丈夫出车。
常蓝辩解,当时不是她非让计师傅出车,是他们共同决定的。
计太太不接受常蓝的解释,认定常蓝是杀她丈夫的凶手。
常蓝不得不一再解释,不是她逼着计显德出车,将两个孩子早恋同居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结果,都在激动崩溃的情绪下,再一轮争执激烈进行,两位母亲均认定错在对方家的孩子身上,这般状况下说出来的话未免更加难听。
最后李慧要求常蓝赔偿计家的损失,常蓝冲动回应,“不要指望我们再给你们一分钱,你们这家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个下场你们咎由自取,活该!”
常蓝说是这么说,但和李师傅回公司后,还是让李师傅带着一笔钱去找李慧。李师傅赶回急救计显德的那家医院时,发现李慧已经请医院的人帮忙,将计显德的遗体运回她家附近的医院太平间。等李师傅再赶去找人,才得知李慧不堪刺激心脏病发,急救后被送到住院部,李师傅忙赶去住院部,见病房那边被看热闹的病人和救人的医生护士堵个严严实实……,急救无用,李慧过世!
李师傅在人群中见到计家大女儿当场昏过去,生死未卜,小女儿嚎哭不止,被一个自称方姨的人安慰着。李师傅有心上前问个究竟,可觉得时机不对,再说钱本来是要给李慧的,现在人夫妻两个都死了,这事儿怎么也该单位出面调停料理吧?就急急遑遑回去见常蓝报告新情况。
常蓝听到李师傅带回来的消息,脸白得与死人无异,李师傅差点要叫救护车了,不过,常蓝很快就恢复镇定,把欲给计家的钱要回来放好,让李师傅再去打听清楚,那个方姨和计家什么关系?李师傅回去医院打听到的,就是方琴跟医院那边的人所言,她是李慧的干姐妹,计家两个孩子的姨妈,她会带两个孩子回县城,承担起照顾两个孩子的责任。
李师傅把事情打听清楚了,怀建军也赶回家。李师傅不知道怀家夫妻两个是怎么计划的,不过两位老总放了李师傅几天假,嘱他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外人的事情休管休问,且再不提计显德这号人物。而且,李师傅发现,公司里隐隐约约知道计家事情的人,都被调职或者辞退,总之,似乎做了番清理。李师傅自忖,最好还是莫轻举妄动,他正当盛年,并不想就此丢掉工作,当下,自不敢去过问计家之事。待李师傅假期结束,常蓝找他聊了聊,说怀家企业愿意出钱,帮他在海南那边办个小汽配厂。李师傅尽管心底并不愿意这么背井离乡,但经此一次亦觉心灰意懒,更可狂常蓝给的条件确实优厚,难得的机会,没拒绝的道理,遂同意举家南迁,打理他的小汽配厂,慢慢又做起二手车买卖,后来发展到一间颇具规模的汽车经营公司。
李师傅感慨,“其实我能赚大钱,要感谢你爸妈当年知遇之恩……”
系青和春儿无言以对,客气点说,那是知遇之恩,刻薄点儿说,那是……。
时过十余载,系青终于明白,爸爸软禁他那日,为何言道,“我知道你想和那个叫计然的女生在一起,昨夜之前,或许还可以,但现在不行了,你们再无机会。”
系青也终于了解,为何软禁之后,他对着爸妈大吼大闹,指责他们杀人之时,妈妈是那样的表情,面如死灰,目如定珠。
说起来,系青一直怀疑,计然父亲出事,是不是和妈妈有联系?只不过他没得到过证据,这个怀疑,终归被时间冲淡。
如今,真相证明,事实比他的怀疑更可怖更诡异,更生猛更绝望。他的妈妈为了让计然与自己断个清楚干净,甚至不付计显德应得的那笔抚恤金,以至于计家姐妹孤苦无依,不得不投靠居心叵测的方琴,苟且偷生。 而计然,为着自己的寡妇身份,屡屡以此为由,拒绝他怀系青……好惨……事实上是他们怀家欠计家的啊,还都还不清的债,怀系青,在计家父母面前,一生抬不起头。
夜晚周而复始的来临,系青独自游荡在霓虹灯下,熙攘来去的人流中,象这个世界的旁观者样游离于生活之外,又和芸芸众生相同,随波逐流,融入其中,与这世上的善良或邪恶,摩肩接踵,擦身而过。燃着半支香烟,他不紧不慢,一步一思量,他是确定的,他要计然;他是茫然的,他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做,事到如今,木已成舟,还有怀系青亡羊补牢的余地吗?
木已成舟
难念的经 3
常蓝做噩梦,梦见自己被无数条蛇包围住,有几条蛇闪着碧绿萤光,嘶嘶吐出殷红舌信,并不停咬她的胸口,那种痛感与冰冷恶心的感觉实实在在,挥之不去,她惊醒过来,爆一身寒粟,现实中仍觉着身上哪儿都痛似的。心里怕,推熟睡中的怀建军,“喂,醒醒。”
怀建军迷迷糊糊,“怎么了?”
常蓝带着梦中余悸,“我做了个特说拿巍!?br/>
怀建军眯缝着眼睛,神智未清,埋怨,“做梦就是做梦,又不顶真的,你把我叫醒干啥啊?”
常蓝再推他,“别睡别睡,跟我说说话,我不是烦吗?”
怀建军老大不情愿,坐起来靠枕头上,“那你说吧,你都烦什么?”
常蓝没察觉到丈夫的不耐,自顾自磨叨,“其实老李要回来咱们也没啥理由拦着,不过,我就是咋琢磨咋别扭,你说他见过青儿没?”
怀建军漫不经心,打哈欠,“真见了又能怎么样?这十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怕青儿咬你不成?”
咬我?常蓝没来由的打个激灵,胸口隐隐生痛。常蓝倒不是怕儿子咬她,是怕……她一时也理不清楚。哦,说起来青儿和春儿可有段日子没回家吃饭,前两天还同时告了一天假,这可绝无仅有,一般都是青儿在公司,春儿在外面交际应酬,怎么最近改工作策略了?哥儿俩个忙啥呢?
翌日,常蓝对助理陈嫣旁敲侧击,“最近你们吃喝玩乐四人组找着什么特别的餐厅没?也介绍介绍给我,让我这老太婆尝个新鲜。”
陈嫣可是好些些天没跟怀家兄弟和张浩一起出去玩儿,她自己也清楚,泰半是计然和计真姐妹的关系,他们这四人组算是拆伙,她在那兄弟三人心目中的分量,始终只不过是朋友而已,无法再进一步,不能与计然相提并论,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更可怜的是,她知道常蓝可能会对计然和系青之间横加阻挠,还得在常蓝面前给他们兄弟打个掩护,并不说她这些日子没跟他们混在一处,笑道,“也就是那几个地儿,没啥新鲜的,都懒得出去玩儿了,还是宅在家里舒服。”嘴上这么说,甜姐儿心里不无哀怨,是不是因为遇见到怀系春,她在爱情里的好运便到此为止,尽数用光?她和他之间,再无可能了吗?
这孩子说谎……她的惆怅写在脸上,和青儿出了问题,还是和春儿出了问题?不过,常蓝不会说破,老江湖有老江湖的路数,附议,“可不是,这世上有意思的去处也就那么几个,拥有的太多,可追求的也就屈指可数……”
不对劲儿啊,她得弄清楚这两儿子在干嘛?
中午,常蓝想约系青吃饭,见儿子搭电梯进停车场,她尾随而去,是打算意外出现,跟她家青儿开个玩笑。谁知下到停车场,却见系青忙忙开车走人,常蓝也没用司机,开自己的车跟出去。
其实没跟多远,至系青公寓楼下为止,常蓝以为儿子是要回公寓?寻思,要不也上去看看?话说她很少过来关心一下两个孩子,有点儿歉疚感。常蓝这头没歉疚完呢,眼角余光瞄到街边快餐店,惊骇……明净的落地玻璃窗后,靠窗位置,系青系春端坐桌前,正等上菜,俱眉目含笑,心情甚好状。不过,常蓝惊的不是两个孩子的笑容,而是桌前俏立的那个女人,计然?!计然?!!她似重生的冤魂,惊得常蓝气哽在喉,几乎晕厥。闭上眼睛,稳稳心神,力持镇定,常蓝没惊动谁,悄没声儿把车开走。
需要先弄清楚,青儿见过李师傅没有?
常蓝拨通李师傅的手机,“老李,哪天得空出来聚聚吧,你也见见青儿和春儿,他们常提到你呢,”常蓝语意亲厚,无懈可击,“哎,那两个臭小子长大了,跟小时候也不一样了呢……”
老李期期艾艾,“哎哟,谢谢您,不过这几天忙着跑医院,真不得空儿,哪天我们全家请董事长一家出来……”他们见过了……以常蓝对李师傅的了解,她知道他不惯在她面前撒谎。不紧不慢,语气里带着合适的诚意,常蓝与李师傅再客气两句,即收线。
翻出名片盒,常蓝找一个专为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打探消息,以此谋生的闲人的联络方式,她得知道计然是怎么回事儿,这些年来,她是什么人,以什么方式存活?
象所有三十岁的,有独立生活能力的男人一样,怀家兄弟并未察觉他们好几天没陪爹妈吃饭有什么大问题,也不知道他们的妈妈会为此介意,忧虑。这天,兄弟二人的全部重心放在同学会上。时值五月春暮,气候宜人,花开遍野,这季节,老同学们出来聚聚,叙叙,无疑是个好主意。
聚会地点放在计然打工的快餐店,点子张浩出的。
数日前,春儿一早如厕之时,他哥把他那只暴响的手机丢给他,春儿半梦半醒间接听,对方一口贼牙碜的英文,“嗨……宝贝儿,你在哪儿?”
春儿正闹起床气,眼睛闭着,口齿不清,“我在你女朋友的床上。”
对方换中国北方土著的通用国语,“落伍了吧?老子都改交男朋友啦。”
还挺悍?!春儿清醒点儿,“操,你他妈谁啊你?”
对方感叹,公鸭嗓,“你大爷的,贵人多忘事……”
哦哦,这种嗓音,春儿知道是谁了,坐马桶上呵呵乐着挤出坨大便,哼唧,“靠,你小子……”就是大学时期混在一处的狐朋狗友们啰,人家说,“怎么样?过几天校庆回校不?一起聚聚吧……”
“同学会?还让我操办?这当口我哪有这个心情?”晚上,春儿窝在沙发里,边给小珍珠发胡诌八扯到没边儿的短信,边跟哥哥和浩子说,“我他妈现在烦的恨不得沉到海底下去。”
系青静静坐沙发角落注目电视,他一只耳朵塞着的耳机里传送完美浪漫的肖邦,一只耳朵接收电视里的时政要闻和春儿说的话,不过没给回应,坐那儿也不知想啥呢,象台散发幽幽凉气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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