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极品的牡丹更加妖艳的复仇之火。
也有朝臣曾经进言,让帝王远离前朝的未除之根,莫让后宫妃子干扰朝廷。第二天,道圣旨,那个臣子被赐毒酒自尽。临死前,臣子愤然留下遗书,上书,此妖姬日不除,本朝无太平也。
至此以后,妖姬的名声传开了,她成了前朝皇族留下的鬼魅,阴魂不散地吞噬着当今的朝堂。夜凉如水,檐下挂着的灯笼在秋风中流下红色的眼泪。
他站在寝宫外看守,这是他的职责之。他天天看着帝王拥着她走进那帷幕低垂的宫殿,然后用午夜的冰凉麻木自己的知觉。也总是在午夜时分,荣妃会个人走出寝宫,坐到离他不远的栏杆上,黑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她的表情,他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不知道她是哭,还是在笑,他觉得冷起来。
两个人的空间,总用来彼此折磨。
她沉默,他也沉默。有时她会走到他的面前,定定地看着他,并不说什么,只是伸手抚上他的眉头。顺着脸颊的轮廓慢慢下滑的右手洁白得近乎透明,微微颤抖着。月光渗进她的眼眸,在那刻她变得脆弱无比,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映在她的眼睛里。他想拥住她,但是他的双手无法动弹。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最后总会以她的离开来结束。他知道,等到太阳出来时,她就又是那个妖艳而狠毒的荣妃了。
右手的小指突然疼痛起来,像被细细的线勒了进去,再进去。
第二年的冬天,荣妃生下了个漂亮的公主,帝王大喜,下令大赦天下,连续个月,宫廷都处于狂欢之中。荣妃抱着孩子,偎依在帝王身畔,笑得幸福至极。
就在有天皇后到荣妃宫去做了例行的探视之后,初生的公主再也没有了哭闹声,有人扼死了那个小小的孩子。荣妃看到孩子的尸体后就晕倒了,几日未醒,好不容易让太医把她治醒了,她又整日地哭泣,悲哀欲绝。帝王震怒了,不顾群臣的反对,把皇后打进了冷宫。
长发披面的皇后被侍卫拖进冷宫时还在大喊,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荣妃,你这个卑鄙狠毒的女人!
没过两天,传来了皇后在冷宫服毒自杀的消息,据说她死的很难看,眼睛都鼓了出来,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死之前还在骂着什么人。帝王闻讯,也觉得有些难过,厚葬了皇后。
从此,荣妃成为皇后,从荣妃宫搬到了皇后居住的芙蓉宫。
芙蓉宫内种满了各样的花,冬天时,庭院内开满雪白的梅花。就在夜晚时分,他看见她穿着白色的衣裙坐在长廊的栏杆上,赤着两只脚,在空中摇来摇去。看到他,她微微笑,将军大人,陪我来坐坐吧。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坐到她身边。她靠上他的肩膀,就像多年前样自然,她的长发垂落到他的手上,有些冰凉。
你知道么?她死了,我的孩子死了。她喃喃低语着。
是我自己把她杀了。
他的身体微微颤,早已知道的答案却在亲耳听见时有了真实的,震撼。
她的脖子好细,好软,我根本没有用什么力气,她也没有挣扎可是我知道,她在喊,她在叫,她说,母亲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荣妃说得激动起来,身体不住地颤抖着,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仿佛在惊涛骇浪中紧紧抓住根偶遇的浮木。
皇后也是我杀的,她死之前还在骂我,她说我是妖怪,她说我不得好死。我是妖么?我是么?我是人啊不是么?
荣妃紧紧抓住了他的臂膀,深深看向他的眼睛,期待着他的回答。
没有回答。
带我走,带我走!昭!带我走!几乎是乞求的,她突然大声地喊叫出来,红色的泪痣颤抖着。他紧紧抱住了她,他知道他们的灵魂在慢慢腐烂,被蛀出了个又个的空洞,再也不能回到原来的整体。他安抚着她,就像多年前每当她伤心时,他做的那样。他说,我在这里,我在你身边,冰洛,不要害怕,我在你身边。
猛地,她的身体僵硬了,她推开了他。
冰洛?她重复。
冰洛?她再重复。
安平公主赵冰洛?她笑了。
没有冰洛,没有我是荣妃,我是皇后。
没有冰洛。
她幽幽地转身,走向芙蓉内宫。她的背影洁白纤细,柔弱而无助,芙蓉宫像是张开了大口的野兽,用黑暗将她慢慢地吞噬。
他看不见她右手上那根红线是否还在。
历史总是重复地上演,1000年发生的事情和2000年的事情没有什么很大区别。
没有到六月芙蓉开放,边疆叛乱,叛军只在月之间兵临都城。帝王的荒废早已使国力亏空,军队脆弱,即使关上城门也守不了几天。宫廷里面已经哭闹成片,嫔妃宫女太监四处逃亡,曾经辉煌的帝王蜷缩在龙椅上,不住地颤抖。
都城攻破后,镇国将军投靠了叛军,之后又有许多臣子将士也投降了。叛军迅速占领了都城,当场处死了帝王,而皇后,那个在民间声名狼藉的女人,叛军首领,下任的新帝决定在登基那天将她处斩。监斩官职,新帝当场就派给了前朝的镇国将军上官昭。
新帝登基那天,天气特别的好,阳光普照大地,池塘里的芙蓉争先恐后地开放了。她从牢里走出来,穿着雪白的囚衣,乌黑的发披散在身后,覆着的是个流年似水的影子。她被押解着,穿过大街小巷,她面容平静,神态娴雅,仿佛不是去送死而是去参加个宴会似的。人群有些马蚤动,有人向她丢石头,看,就是这个妖女!石头砸上她的额头,几丝鲜血,淌了出来,她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下,继续向前走去。
来到刑场前,她看见了他,他看见了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紧紧交缠,谁都不肯移走目光,怕失去了最后的时光。
就在那时,他想冲上前去,紧紧抱住她,带她离开这里,就算赔上全家百二十条人命他也在所不惜。然而,她比他更快地行动了。她猛地推开身边的士兵,向他冲了过去,在围观人群的尖叫声中,她拔出了藏在怀中的把匕首,猛地砍下。
截断指,纤白的,柔细的,右手的小指,落在了他的面前。
赶上前的士兵捉住了她,夺过她的匕首,死死地压住她。她的右手不住地滴着血,染红了她洁白的衣袖。她抬头看着他,突然地,大滴的眼泪落出了她的眼眶,滑下她的脸颊,模糊了那颗红色的泪痣,落到地上混在鲜血之中,分不出她流下的是泪还是血。
她的眼睛还是那么的清亮透明,眨动时,泛着朝霞的光芒。
不知道后来是怎样了,他忘记了很多事情,他只记得她的眼睛直看着他,她美丽的头颅离开身体时,也直看着他。
他知道她在对他说话。
她说,忘了我吧,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红线已经断了。
史书上这么记着,边疆告急,新任将军上官昭主动要求边疆防守,年后,战死。
他死去之后,他的部下为他收拾遗物,在他身上的胸口处找到个红色的包裹,好奇之下,他们打开了那个包裹。红色的高级绢缎质地,用金色的丝线细细绣着美丽的凤凰,像是新娘戴着的头盖,层层地打开后,他们看见的是什么重大的秘密?
截白骨,很细的白骨,女人小指的大小,温柔地躺在猩红的缎面上,像是很久以前它们就已属于彼此。
很久之后,他的部下也还常常谈起他。特别是在他身边的战士,总记得他战死那天的情景。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而他在临死之前还在微笑,目光投落到不知名的地方,仿佛看见了什么世上绝美的风景。
他们至今还在猜想,上官将军当时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他看见的是什么?
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是妖啊,是那个从他第次见到她,就注定了生纠缠的美丽雪妖。
他看见的,是那片白茫茫的飞雪,个美丽的女孩站在雪地中,乌黑的发髻上绕着金色的绳结,清亮的双眼,眼底颗红色的泪痣,盈盈地对他微笑着。
那个时候,他们还年少。
样的无知,样的纯洁。
他们以为手指的红线牵牢了,就是辈子的事。
第十九节迷失
人类永远容不下异类的存在。妖精——从开始就得不到人类的认可,他们拥有着让人类惊恐的力量,而为了自己能更好的生存,人类请来了远古神器,决定赶尽杀绝
这是位于众楼群中的个19层的高楼,但是在这所楼中居住的人是少之又少,外界都谣传这是座不祥的楼,因为总不间断地有人在这栋楼顶跳楼身亡,但每次总会有个身着白衣白裤的女孩子在现场出现。
高楼的楼顶,个穿着全白衣裤的女孩子坐在楼的边缘,两脚悬在空中晃荡着,乌黑的长发和洁净的白色衣服成了鲜明的对比,缎子般柔柔的发丝乖顺地被束住垂于胸前,她迎着阳光抬起头看着旁边站着的个男孩,慵懒地笑着:“跳吧!跳下去切就结束了,知道吗?那下坠的感觉是美妙的”,迷惑人的咒语由她那纯自然的红唇中吐出。“楼下的观众们等待着你的表演呢!好好地表演给他们看吧!”,那个男孩看了眼面前的这个宛如天使般美丽的女子,闭上眼睛纵身跳下她抬头平静地感受着阳光的照射,楼下的喧闹声不用看她都知道是怎么样的盛况,曾有人指责她的冷血,或许她该学习那些做作的女人,提声尖叫然后不敢去看,其实心里却是那么的兴奋,毕竟看到自杀场面是没那么容易的哦!她伸手掏出了随身带着的香烟,取出了根叼在嘴上然后幽雅地用打火机点上火,深吸了口然后吐出,看着烟雾慢慢地散去她露出了惯有的微笑,她喜欢这种朦胧的感觉,她依然坐在楼的边缘晃荡着双脚没有离去的意思,因为她要等待警察的到来。
千年的等待,有谁能理解她的落寞,她孤独地等待着,等待着他的出现,只是他为什么迟迟不肯出现,只留下她在这些灰暗的世界里孤独地游荡。还记得曾经的约定吗?欠我的你要还我
千年前:山崖上,无形的风凛冽地吹着,个美艳的妇人保护着自己怀中的孩子惊慌地奔跑着,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在空中飞舞,看起来是那么的凄艳绝美。她退到了崖壁却发现无处可逃,个修长的身影朝她们袭来,没有离鞘的长剑挑开了妇人头上淡淡的纱巾,头长长的银发刹时散落,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她颤抖地吻了下怀中紧紧抱着的孩子,泪水砸在了孩子那精致的五官上,她没有请求那人不要伤害她的孩子,因为她知道狩妖猎人对于她们是不会心软的,因为她们对于人类来说是异类,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缓缓地睁开,轻轻地把孩子放到地下低声说道:“孩子,妈妈不能保护你了”。
那男人漠然地看着这切,嘴里喃喃地念着咒语,剑离鞘,尖利地穿透了妇人的心脏直达背后的岩石,把她钉死在了岩壁上,她慢慢垂下了眼睛,温暖的气息在空气中消散开来,他熟练地抽回了手中的剑,但把无形的剑依然停留在妇人身上,强烈的怨气在空气中围绕着,魂魄久久无法散去,或许她在依恋着她的孩子。襁褓中的婴儿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切,哭声凄厉地在谷中回荡着,扯痛了人的心,那个男人拿着手中的剑指向了那个女婴,女婴停止了哭泣,瞪着琥珀色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眼里蕴涵着深深的悲怨,对视中男人在叹息中闭上了眼睛收起了利器,抱起了女婴沿着妇人奔跑时洒落的草药离去
这个男人并不是普通的猎手,而是专门猎杀妖精的猎人,他是上古神器——孤独剑的持有者。他却怎么也想不到,他时的心软却使他们俩的命运牵扯了两辈子。妖精幼年成长得很快,生存的需要迫使她们快速地成长着,好保护自己,但到了定的年龄后,她们的成长就会放缓,所以导致了她们修炼千百年不会衰老。在他面前她直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她和其他孩子没有什么两样,但她却有着和她母亲样明媚的琥珀色眸子,他庆幸她的头发不会像她母亲样是银白色的,这样她和人类又多了分的相似,他想让她和人类的孩子样快活地成长,像人类样过着幸福的生活,忘却自己是妖精的事实。她学东西学得很快,他能看得出来她在尽力地学习着这个世界的切切,包括人的本性因为他是猎人,所以他住的地方在人烟比较稀少的山坡上,他直认为把她当人类的孩子来养,再加上她长得和人也很相似,所以她能成为个很好的人类女孩,再加上他捡她回来的时候还很小很小,所以他认为她不会记得她是只狐妖的。
他看着她蹒跚学步,看着她成长,看着她努力地靠近人类,那善意的微笑让他感到欣慰。她努力地去习惯他所喜欢喝的苦丁茶,喝小口然后皱了皱眉头。是不是太苦了?喝不习惯就不要喝了,他总是这样问着,而她总是微笑着摇摇头,然后有天她高兴地说,原来苦丁茶开始苦但后来的味道是甘甜的,那快乐感染了他,那甜美的笑容也拨动了他的心弦。
“哥哥,可以带我起去集市上玩吗?”她渴求地看着他,她总是坐在半山腰上遥望着那热闹的市集,她从没去过集市,因为哥哥直不允许她去,他直不让她接近人多的地方,也不让她和其它小孩子们在起玩。他摇了摇头,她的成长规律和人类差异太大,他不想她受到任何的伤害,而且在这个世上狩妖猎人并不只是他个,他希望她永远不要再遇到第二个,而且她那么小,根本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她失望地低下了头,眼里有着无尽的失落,她真的很想去,她是很认真地想学着做个人。
他默默地看着她不语,然后牵起了她的小手向集市走去,她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举止,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牵着她,跟着他那么多年他直都是这样沉默着。他手掌的温暖传到了她的手上,她微笑着牵紧了他的手,或许这生就当自己是人类吧!能直这样下去她也很满足了,只要能牵着他的手就够了
“最终她还是会死在你的手中,你相信吗?”女孩沉稳的笑容深深刻入了他的脑海,她的话语就像乌云似的盘踞在他心头久久不能散去。那是个看起来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及地的长发和根根怪异的丝线纠缠着,预言像诅咒般从她那淡淡的玫瑰色唇中吐出,从她眼睛望进去却是那么的深沉,有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沧桑。她的神情是那么自傲,仿佛是宿命的主宰者般傲视着世间的切。“这是劫难,拥有上古神器者的劫难”,她偏头朝他可爱的笑。“要怪你们就怪制造神器的人吧!”她的表情立刻变得那么哀怨,深深望了他眼然后转身离去。他紧紧地攥着孤独剑不语,在那个女孩的身上他竟然感觉不出人类或妖精的气息,她说的话真的会实现吗?她到底是谁?
她感觉到了他突然攥紧了她的手,抬头看他,眉毛皱得是那么深。来的路上他都仿佛在沉思着什么,好像总在担心着什么,她悲伤地低下了头,是不是自己又让他操心了。她的举动没能逃过他的眼睛,这个傻孩子又在胡思乱想了,看到她那副表情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直都是这样,总喜欢把过错全都怪在自己身上。
“你该有个名字了”,他放柔了脸上的表情淡淡地微笑着看着这个仍在自责的孩子。
“名字?”她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她直都想拥有个人类的名字,但是他却直都没有帮她起名。
“是的,你应该自己帮自己起个名字,起个自己喜欢的名字”,她的名字应该留给她自己,他直是这样认为的。
“我很喜欢迷失这两个字哦!不过会不会很奇怪?”她眼睛内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问道。
“是很奇怪,好像没有人会叫这个名字的,很特别”,看来他还是再考虑下她的名字是不是要留给她自己起了,真的是很奇怪的名字。
“没有人叫这个名字好啊!这样下世你找我就不会找错人了,下世我还要叫这个名字,你定要来找我哦!”她认真地看着他说道。“定哦!”她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会走丢了,人太挤了,挤开了他们两个人,她着急地在人群中寻找着他那熟悉的身影。她突然觉得原来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他们的感觉好陌生好陌生,她真的好怕好怕,急得泪都快流出来了,她只想早点回到他身边,对于他的气息她早已经熟悉,而身旁那些陌生的气息却让她感到惊恐万分。
她焦急地奔跑着,却不小心撞到了个人身上,那个人扶住了差点摔倒的她。他身上和他相同的气势让她抬起了头,但触及他那冷冽的目光时,她不禁惊恐地向后退了步,那气势的相同只缘于他们都是狩妖猎人,他手中的笛子散发着强烈的能量,压抑得她无法呼吸,只能惊慌失措地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晨曦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她身上散发着的妖气很微弱,大部分都被神器的气息所掩盖,除非跟着神器在起共同生存了几年,才会有这种矛盾的气息出现,但看不出来她会拥有神器,只因为她只不过是妖精所生的小妖,只能算得上是天分高,她修炼的年份太少了,如果直接碰触神器的话会造成很大的损伤的。那这样只有个理由,就是有个拥有神器的人收养了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让她借助神器的力量成长,那么不用多少年她将会长成个很难缠的妖精,所以绝不能留下她。
他的杀意顿起,她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她扯着有点僵硬的嘴角难看地笑了下,然后转身逃离,把身后那注视着她的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抛在了后头。
晨曦深沉地盯着她那惊慌逃离的小小身影,想逃?他嘲弄地笑了下,然后拿起长笛轻轻地横放在嘴边,悠扬的笛声在四周的空气中飘荡,人们听到后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倾听着笛声,但对于她来说那夹杂着神器能量的笛声却等于是魔音穿耳,她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在角落中缓缓蹲了下来。音乐戛然而止,在混沌中她只看到了他的嘴张合地说道:“她是狐妖”。
她抬起头来颤抖地看着周围人那厌恶的目光,和那个男人冰冷的目光,土块石头顿时向她砸来,他们的嘴张合地叫着:“她是妖怪狐狸精,打死她打死她”。她惶恐地四处躲避着飞来的石块,但是却无处可躲,护着头的白皙的手臂上划出了道道的血痕。晨曦冷漠地看着这切,并没有马上收拾她的意思,在他眼中有着对妖精深深的恨意。泪水由她瞪得大大的眼眶中不断地涌出,掺杂着血变成了淡红色的泪,滴落在了土地上,渗入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妖精和人类是根本无法相处的,原来人类永远无法容下异类,为什么要让她活下来?让她认为就这样过下去了之后却让她面对这样的场面,为什么当初不让她和母亲起死呢?石头打在身上的痛永远比不过心中的绝望,过了多久,半昏迷中的她感觉到了个熟悉身影的接近,然后把她揽入了怀中,仿佛当初离开母亲那温暖怀抱后进入另个怀抱般的温暖,她已经睁不开眼睛了,痛和温暖掺杂着席卷她仅剩的感觉。
他在自责,为什么自己没有牵好她而导致他们走散,人潮涌涌的市集让他寻找不到她那弱小的身影,当他看到人群都往同个方向集结时,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他拨开了人群来到了蜷缩在个角落的她身边,他紧紧抱住了遍体鳞伤还在颤抖着的她,她的皮肤是那么的苍白冰冷。他的出现让村民停下了扔石头的动作,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是狩妖猎人,而他原本也是这座山上的猎人,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他的心是那么冰凉,抬手擦干了她脸上未干的血和泪,脸轻轻地贴着她那柔软的头发,微弱的气息告诉他她还活着,但她的眼睛还是紧紧闭着,气息游离着,仿佛下刻就会断掉。他怕弄痛了她似轻轻的抱起了她,就像当初抱她回来样,抱着她向山上走去,他不允许再有人伤害她。
“不要对她动真感情,她是狐妖而你是人,是猎妖的人,不要忘了你们身份的悬殊”晨曦冷冷地醒他。
“她只不过是个孩子,而且她也在尽量接近人类,学习人类的切,难道就不能把她当成|人来对待吗?”他站在那里微微侧过脸淡淡说。
“但她永远不会成为人类,她永远也只是妖狐。那你呢?你能鄙弃她不是人的事实吗?你做不到,你的心里还是在不断提醒着自己她是狐妖。这是事实,你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逃避不了的事实”。是的,谁也不愿意面对的事实,曾经他也不愿意去面对,但事实却永远存在于那里,谁都改变不了。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因为他感觉到从昏睡的她眼角流出的泪水,切切她都听到了
转眼四年过去了,他们直就这样沉默着,那次命运的波动然后生活又恢复到了平常,但他能感觉出她在改变着,虽然她依然微笑,但却那么淡漠。转眼到了二九年华,十八岁的她却有着惊人的容颜,而她的成长也开始放缓了,可以说是几百年容貌都不再会改变。养伤的那段时间,她总是个人孤独地蜷缩在床角,抿着嘴冷冷看着窗外的事物,以前那恬美的笑容已不复存在了,从她伤好的那天起,她换上了白色的纱裙,仿佛纪念着那个曾经已经死去了的自己,淡漠的微笑依然存在,眼中多了份孤独和淡淡的惊恐,但那在别人的眼里却是致命的吸引。
她每天总是坐在草地上等待着路过的人,母亲最后句话在耳边围绕,恐惧在话语中慢慢滋生,她是那么孤独,所以不断给身边的人制造幻觉迷惑他们留下来陪她,但是孤独和恐惧并未离去,她并没找到那温暖,媚惑别人对她来说很简单,她是狐狸而这是她天生就具备的能力。
“长辈们总说在这个山上有妖狐”。
“你见过吗?你觉得我像不像呢?”她总是笑得甜甜地歪着头认真看着那些人问道,她显现出来的单纯让人不疑有诈。而这时那个曾经把他抱回来的人会用力把她从草地上拉起来,有点恼火地说:“走”。她知道他在身后看着她的切作为,微笑由嘴角散开,她每次都会顺从地跟着他回去,只留下那些摸不着头脑的人在原地诧异,只有这时候她才能靠近他,她好想他能像小时候那样抱着她,因为她需要这样的感觉,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她是安全的,但每次她靠近他时,他总不留声色地退开。
“为什么要躲着我?”她低下头悲伤地问。
“为什么你就是改不了你的本性”他回视着她,当初就是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让他没有下手,或许他早该想到,妖精永远变不成|人,而狐狸也永远改不了迷惑人的本性。
“永远也不会爱我,对吗?”她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还非要让他亲口说出。
“是的,我不会爱你。”现实永远不允许他爱上她,她是妖精,在她身上流着狐妖的血,她永远无法摆脱妖精的本性,她永远变不成|人。
“就像当初那个猎人说的,我是狐妖,而你是专门猎杀妖精的猎人,我永远都无法成为人类,而你也永远也不会接受我,不要跟我说这是什么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其实是因为你们人类的懦弱不是吗?直以来,在你心目中我还是妖精,你根本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是妖精”她闭上眼睛,让泪从眼角无声滑落,渗入嘴角的泪水是那么苦涩,现实永远是无法让人接受的,她的心揪成了团,痛得她久久不能呼吸。然后她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他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的站在原地看着她那娇弱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前。
山崖上,身上的白色纱裙跟着风飞舞着,她走过的这条路正是当年她母亲走过的,多年后,她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她双手捧着母亲那平静的脸,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不断滑落着,她该报仇不是吗?但她现在却在做什么呢?其实妖精的记忆由出生就开始,而且记忆力强过人类数百倍,从睁开眼睛的那刹那,记忆就不会消失,对于妖精来说,存在的东西就会永远存在,对于每样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都珍惜着,珍惜着!因为那是属于自己的,所以他们不会忘却母亲的泪母亲的吻,还有母亲那温暖的怀抱和最后的话语她都不曾忘却,包括母亲的惨死和他拿着孤独剑指向她,然后抱她回家,自然也包括了那沉默中的对视。
母亲的魂在担心着什么?为什么久久不肯散去,她知道母亲心里的怨恨,这辈子从没有害过个人,直都是在救死扶伤,但到头来还是被人类所杀害,你叫她如何甘心。她脸贴着母亲那苍白而平静的脸,希望能把自己的温度带给母亲,但泪水却打湿了母亲那绝美的容颜,仿佛也在为她哭泣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话了,他总是轻轻看她眼,然后转头不再看她,两人仿佛就像陌生人似的,每当这个时候她的鼻子总是酸酸的,然后沉默地走到小山坡上,坐在草坪上暗自饮泪。风总是会轻轻拂动着她的长发,然后柔柔包围着她,仿佛在安慰着她
“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个幼嫩的童声在她耳边轻语着,她抬起沾满泪水的脸看着面前的这个面色苍白的小女孩,可以看得出来小女孩的身体情况很差。小女孩抬起小手轻柔地帮她拭去了面颊上的泪水。
“因为我不是人啊!姐姐是狐妖,小妹妹你不害怕吗?”她伸手拉着小女孩在她身边坐下。
“你没有伤害我,说明你是个好好的狐妖姐姐,为什么要怕呢?”小女孩微笑着看着她,大大的眼睛里流露着真诚。她咬着唇紧紧拥着小女孩,泪水又不争气地流出。小女孩把采来的野花插到了她的头发上,然后有点疲惫地跟她说:“我是偷偷出来玩的,不要告诉我父母哦!我会很乖很乖的”
但话音刚落小女孩就晕在了她的怀中,气息是那么的微弱,仿佛就像根随时都可能绷断的线。她用食指和中指按住了小女孩的手腕,脉搏细弱地跳动着,很快她就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了,她的母亲是药狐,所以她对病理自然而然就有很高的天资。她抱起了小女孩奔回了她住的地方,把小女孩安置好之后便拿上镰刀上山找药材,她有信心可以医好她。
采齐了药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小女孩依然昏睡不醒,她顾不上拭去额头沁出的汗珠便忙着熬药。但令她担忧的是药引,药引是需要病人的半碗血,没了药引这药也就起不到任何功效了,但是半碗血对于个虚弱的小女孩是个很大的负担,在犹豫了会后,她狠下心来用开水烫过的刀子向小女孩手腕划去,血飞溅到了她那白色的衣裙上,就像朵朵在雪中盛开的梅花。接了半碗血后她扯下了块白布条帮小女孩扎好了伤口喂完小女孩喝药的她疲倦的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今天实在太累了,累得她连清理的工夫都懒得做了。
但是这切切在刚回家的他的眼里却变了,脸色苍白的陌生小女孩,带血的碗,手腕上染上了血迹的白布条,还有那趴在床边熟睡的她,他手把她从床上拽了起来,衣服上那片片的血迹触目惊心地出现在他面前,他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冷很冷被扯起来的她眨了眨带着睡意的朦胧眸子,因为他拉得太猛所以时没有站稳的她差点滑坐在地上,只是他的手紧紧地扯住了她的手腕,让她继续站在他面前迷惑地看着他。痛意由手腕的神经传入了她的大脑,她微微皱着柳眉脸上副痛苦的表情,他力道之大仿佛想要掐断她那纤细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我原本以为你是不会伤害人的,没想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瞪大了眼睛的她,他的脸上仿佛蒙上了层冰霜。
“我?我没有”
“够了!”他暴躁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再解释了,这切我都看得十分的清楚!你令我太失望了!”他瞪着满脸无辜的她。
“你在说什么?你误会了,我”她着急地想解释,但悲哀却像块大石头似的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呼吸急促而困难。
“我当初不该放过你!”他的心是那么的痛,他直以为她会和其他的妖精不样,他直以为只要把她当成|人类的孩子那样养,那么就忘掉妖精的本性不会再伤害人,但这切都只是他天真的妄想而已,她本来就是妖精,流的是妖精的血,所以这切切都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他不语只是扯着她往山上走,然后把她扔到了山上掉头大步离开,她在他身后哭泣地追着,摔了几个跟头后,山上那尖利的石块让她顿时浑身都布满了大小的伤口,“不要!不要丢下我个人,我只是想救她而已,我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不要丢下我个人,不要丢下我个人好吗?我真的好孤独,好害怕请你不要不丢下我好吗”泪水流了她满脸,跌倒的她再也无法爬起,只是趴在砂石地上低声呜咽着。
她哭得梨花带泪,看得他心也凉了。他顿住了脚步,微微的回头冷冷地说了句:“你不是人,你只是个狐妖”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她怔住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然后她哭着朝他的背影大声的吼着:“其实你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人,直直在你心目中我不过是个妖精,你心里那个疙瘩直都在,你根本没有相信过我,没有没有!”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其实我直都在努力去学着做人,只是连你都不愿意把我当成个普通的人,那我又该如何成为个人呢?”
暗夜,山坡上回荡着凄厉的哭泣声,瑟瑟的风把它带到了每个角落,陪伴着它久久不曾停息。
昏迷中的孩子睁开了眼睛,那纯净的眼睛在屋内扫视了遍,却发现直陪伴着她的那个大姐姐不见了,转而个叔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把半个头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双灵活眼睛注视着他那冰冷得不能再冰冷了的表情,瑟瑟地问:“大姐姐呢?”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询问了她家的地址后把她送回了家。看着她那焦急的四处寻找着她的母亲他沉默了,小女孩的母亲看到了小女孩后喜极而泣地抱着她,亲吻着她的额头,小女孩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如果她的母亲还活着,那么她是否也是那么幸福?他叹了口气在朦胧的夜色中缓缓走回那个已经空了的家
几天后那长久纠缠着小女孩的疾病却奇异地消失了,小女孩的父母带着礼品来道谢,不断地称赞他是华佗再世,他抿嘴不语望向山上,眼里注满了悔恨,风在他耳边掠过,仿佛带来了悲哀的哭泣声。她说得很对,他直都没有忘却她是妖精的事实,想把她留在身边,却又直逃避着她,其实是他直在提醒着她,她是异类是人类无法容忍的异类。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看在眼里是多么的心寒,她是那么在乎着他的看法。送走了小女孩的父母后,他大步向山上奔去,他还能找回她吗?
她来的时候,却发现母亲的身体正慢慢消失着,曾经留下的那微弱的气息已荡然无存,她静静蜷缩在母亲的旁边,陪伴着母亲,直到完全消散。她目光怔怔停留在远方久久没有移动过。这几天,她直呆在这儿哭,哭得疲惫了就沉沉睡去,醒来后继续孤独地坐在那掉着泪。直陪伴着她的母亲也离开了,只剩下她个人,好孤独好孤独。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她只回到了当初他带她离开的位置,呆坐在原地的她再也没有气力离开了。她该回到哪里?
“原来,从开始的时候,你就不曾忘记过”,他缓缓走到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到。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在当初相见的地方找回她,这是巧合吗?会是巧合吗?其实她直什么都知道,只是在瞒着他而已。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他的声音冷冷回荡在四周,他在质问她,听得她心里更冷,山风呼啸地吹着,她用手环抱着自己,觉得自己好像全身都在发冷。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他,阳光落入眼中使她的眼睛散发着琥珀色的光芒,本来想直隐瞒下去的,但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不是吗?她冷冷看着他,爱和恨就线之隔,不是吗?她要开始忏悔了,因为她竟然爱上了人类,竟然想当人类,竟然放弃了报灭族之仇。“狐妖的记忆从开始就不会忘却,从今天开始我要向你讨回你欠我的切切”。
“呵!或许当时我真不该放过你,不然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小时候那善意的微笑还犹如昨天,但转眼见切已经是过眼云烟,他的心在隐隐作痛着。
“应该是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呢?”她悲愤地指控到,“我母亲从来就没有伤害过人类,她不是那种专门迷惑人的狐狸精,她是药狐,专门以采药为生的药狐,为什么非要概而论,你们人类也有坏人不是吗?这样是否也意味着你们人类该杀呢?我母亲不甘心啊!到死的时候依然不甘心,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因为你们不是人,因为你们有过于常人的能力,因为你们的存在对人类是个威胁,因为你们是妖而你们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人,因为旦妖学会了人性,那么将没有人类存活的地方。这些原因够了吗?”人是自私的,但这算自私吗?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生存而着想,旦有人控制了妖精,或妖精被人性污染,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他知道这切是不公平的,但为了生存又能怎么办呢?
“不是我们不想接近人,而是人不愿意接纳我们。”她轻轻地撩开额前的头发,条淡淡的疤痕出现在他的面前,那是那次被人类袭击留下的,她身上的疤痕不止这条。那次后她再也不愿意使用自己异于常人的能力了,让自己的伤痛入心底然后留下淡淡的疤痕,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人类对于自己所做的切。她苦笑着补充了句:“就连你也不愿意接纳我,不是吗?不是吗”
看到那条疤痕,股痛楚直袭心底,他闭上了眼睛深吸口气,多年前的那幕出现在眼前,那蜷缩在地上全身是伤的孩子,到底是什么让那曾经带着甜甜善意的微笑的孩子,变成了眼前这个有着淡漠微笑,但微笑里却有着伤和痛的孩子?或许当初把她抱回是个错误的选择,或许当初让她溶入人类也是个错误的选择,因为他忘了点——人类根本不可能接受异类,而且是能力比自己高的异类,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要求别人做到呢?
她快步上前抱住了他,泪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他随风飞扬的长发轻柔地拍打着她的面颊,风把两人的头发吹起,纠缠不清。“以前我把自己当成了人类的孩子,我尽量让自己做到你希望中那样,我很努力去学,但是人类不愿意接纳我,为什么连你也不愿意接纳我呢?既然你不能接纳我,为什么当初又要放过我。”
他身子震伸手推开了怀中的她,同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管她怎么去学习人类她还是狐妖,她永远都变不成|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她流着的血是妖精的血液而不是人类的血液,你是专门猎杀狐妖的猎人,不该有的同情心只会害了你们。
他撇开头不看她,丢了把刀给她,“当初只是因为同情而放过了你,因为那时候你只是个孩子,但现在切都不同了。如果你能伤到我,那么我就把欠你的还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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