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它看起来的确非常聪明,好像知道烈哥在说些什麽?我看它的智力大概和猴子差不多。」秦靖眼见劝说无效,只好故作惊讶地看著笼子里的灰狼说道。
「我倒觉得你和昂同样聪明,不分高低。」欧烈不轻不重的说著,淡淡瞥了秦靖一眼,「吃了饭就给我快些滚,带著兄弟们盯紧黑骁,摸清他们所有高层干部的动向。」
「是。」对於欧烈交代的正事,秦靖不敢掉以轻心,他恭敬地应了一声,紧接著顿悟,「烈哥,你是不是说我的智力其实和猴子是同等水准?」
欧烈没有说话,用目光给予秦靖一个「算你还没有笨到家」的回答。秦靖低声抱怨的扒完早餐,匆匆告辞离去。
恶夜 第二章
餐桌边少了一个人,气氛变得有些寂静,不过欧烈没有在乎这一点。他看著位於窗下的铁笼,漫不经心地将一块涂满乳酪的面包塞进嘴里。
「你好像不喜欢,我特意让厨师为你精心准备的早点。」欧烈端著他的餐盘来到铁笼面前,蹲下身对笼中的灰狼问道:「我倒是忘了,狼喜欢把食物拖到水里,洗乾净了以後再吃。」
灰狼隔著铁栏狠狠瞪著欧烈。
折腾了一夜之後,狼的精神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或许是因为白日的关系,它的眼瞳不像昨夜那样泛著碧绿的光芒,而是灰蒙蒙的失去了一些活力,不过凶悍的感觉离奇的有增无减。
欧烈看著摆放在铁笼里、还带著血丝的肉块,再望向对这些东西视而不见,表现得完全没有兴趣的灰狼,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微笑。
「不要告诉我,你打算用绝食的方式来拒绝成为人类的宠物。」
灰狼咧开嘴从喉咙里激出一声声短促低沈的嘶吼,好像打算再一次尝试向欧烈狠狠扑过去。
看著这头狼定定地瞪著他,大张的嘴里露出锋利的牙齿,透明的涎液从齿尖滴落到地上,看起来饿得受不了却不肯碰那些新鲜带血的肉,欧烈眼里浮现几丝惊讶与笑意。
他顺手用叉子叉起餐盘中的一块东西,漫不经心地敲著铁笼栅栏。
「我说,你这家夥该不会是对我的肉感兴趣吧?」
这句话刚刚说出口,一直默默趴在笼子里的灰狼突然发出一声嚎叫,嘴伸出铁笼栅栏咬向欧烈的手腕。欧烈急忙缩手,险险避过灰狼的突袭,手中的叉子和上面的食物被狼嘴叼了进去。
眼见灰狼几大口把叉子上的那块小羊排吞卷下肚,接著伸出粗大的舌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用无比凶恶的目光瞪著他,最後还伸出一只狼爪将叉子从栅栏里踢出来,抛滚到他的脚边,好像在挑衅一样。
欧烈感到有趣极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喜欢吃熟食的狼。
「你需要调教。」简短地说出决定,无视巨狼灰色眼睛里透出来的怒火,欧烈转身将餐盘放回桌上,接著叫来厨师,「给它做些烤牛排。」
吩咐完毕,欧烈去了书房。还有很多事等著处理,他不可能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消耗在一头宠物身上。
三天之後,秦靖在书房向欧烈汇报帮会各堂口发生的要事。说到最後,他的目光还是瞟向欧烈办公桌旁的大铁笼。
秦靖觉得最近他的首领兼大哥在精神方面似乎出现了一些小问题,因为欧烈不管去哪里都带著那头狼还亲自饲养,好像很看重却又偏偏不给它治伤,不明白欧烈到底在玩什麽新游戏。
秦靖汇报完毕,终於在欧烈弯腰将手伸进铁笼,随意拍了拍那头灰狼的脑袋之时问道:「烈哥,你真打算养它?」
「昂很聪明,只要知道谁能让它吃饱喝足,就算心里痛恨也不会再胡乱咬人了。你没见它现在比几天前老实多了吗?」
「那或许是因为它的伤势完全没有起色,让它非常虚弱。」秦靖不怕死的仗著和欧烈关系亲密,厚著脸皮唱反调。
笼中的灰狼似乎听懂了秦靖的意思,狠狠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接著调头又盯著欧烈。
还是那副穷凶极恶,却又离奇不让人感到邪恶的目光,而且它现在还懂得了向他发脾气,欧烈看著灰狼,心情不知不觉高涨。
「我也不管烈哥的个人爱好了。再来说说正经事,杜镭一直没有露面,这很奇怪。按理说他没有死亡,应该会站出来澄清我们散布的谣言。」秦靖看著欧烈愉悦的表情,嘀咕著转了话题。
「杜镭那些手下有什麽表现?」欧烈沈声问道。
「他们都很沈得住气,居然没有在这个时候出头争位。」
「那些人忍不了多久,我们必须稳住,先挑拨他们起内哄。等黑骁的高级干部为了争位而元气大伤之後,我们再出去收场。
「必要的时候,你带兄弟们在黑骁各个有能力接位的人之间闹些事,用他们竞争对手的名义去砸场,或断了他们的货源。具体怎麽办,你拿主意。」
「烈哥,你这法子不错,我想没有杜镭坐镇场子,那些人一定会窝里斗。」秦靖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出去了。
欧烈有好一会儿没听到灰狼发出声响,他略感奇怪地低头,向铁笼那边看过去,发现里面的巨兽懒懒地趴著,伸舌舔著前爪,半闭的灰蒙眼睛里,似乎藏著一抹极轻极淡的鄙夷。
他没有看花眼吧?这头狼在嘲讽他制定的计画?欧烈饶有兴趣地踢了踢铁笼,提醒里面的宠物不要忘了身分。
「一个好的猎人擅长挖掘陷阱、捕获猎物,难道你认为我这样做很卑鄙吗?」
欧烈坦然面对抬头平静望著他的灰狼,毫无罪恶感。
「扰乱猎物的判断力,混淆它们的视觉与听觉,也是猎人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否则猎人很有可能被猎物反噬。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自然法则,相互了解的捕猎者与被猎者都要加倍小心。」
说完这些话,欧烈不等灰狼做出回应,高声令人进来将铁笼移到了室内游泳池。
傍晚时分,身上披著单薄浴衣的欧烈站在铁笼面前。
掩去眼中微弱的疲倦,欧烈将处理完的事务全部抛在脑後。他对听到他的脚步声迅速抬起头的灰狼淡淡说道:「你应该和你的远亲猎狗看齐,学会它们如何用正确的态度迎接主人,以及贡献出忠诚。」
狼的眼珠由灰色转为碧绿,在柔白的灯光下映著油油的亮彩。
欧烈知道狼的眼睛白天看起来是灰暗的,晚上会变成绿色,但他以前从来没有在哪一只狼的眼睛里,发现这种足以媲美极品翡翠的颜色。
清亮纯粹,看似平淡却蕴藏著凶狠和强悍,让人情不自禁生出惧意。
不过欧烈是个例外,他没有感到恐怖不安反而特别中意这头狼的眼神,也离奇的对这个大家夥有了几分亲切,甚至是怀念的感觉。
他以前没有见过这头狼,但为什麽心里有那麽奇异的感觉?
定了定神,看著灰狼貌似平静,却隐藏戒备与恨意的眼神,欧烈不管笼中的野兽情不情愿,将手递进铁栅栏,轻轻在灰狼的肚腹摸索。
不过笼中的狼显然对在表面上把选择权交出来,实际里却掌握了所有主控权的欧烈感到非常不满。
它四肢直直撑立,咧嘴发出声声低嚎,但却像这几天一样保持了冷静,似乎暂且没有动嘴咬人的打算。欧烈知道他看中的这头狼现在又和他玩起了拉锯战,这麽有意思的宠物还是第一次遇见,他当然舍不得放弃驯服对方。
抚摸的动作纯熟,手指力道不轻不重,没多久便让灰狼的碧眼眯成了一条细细的长缝。
眼见这头大家夥露出享受的表情,欧烈的心情莫名变得高涨。他知道狼性贪婪且极度渴求自由,就算是狼崽被人捡回从小饲养,也很难将其真正驯服,更何况他面对的是一头成年的公狼。
烈想驯服这头高智商的傲慢宠物,没有丝毫理由,只是很想得到灰狼的认可与忠诚,从而随意支配它的行动与思想。
欧烈的手掌握住了它的一只前爪试著轻轻向上提握。灰狼很配合地抬起了这只爪,舒舒服服接受欧烈的服务。
欧烈的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他成功做到了让野兽接受人类支配的第一步。脑中转著念头,?烈轻轻放下狼爪,又握住了另一只。这次没等他动手,灰狼自觉提起了爪。
欧烈轻笑著,手指用了一种更加温柔的力道,在狼的颈脖四周时轻时重地抓捏揉按。
灰狼在他手掌的抚弄下变得温驯,喉里发出的不再是警告般的咆哮,反而有些像微带埋怨的呜咽,最後它在欧烈的抚慰下完全放松,竟将头搁在逗弄他的人的掌中蹭了蹭,显示出几分难能可贵的亲密与信任。
「看来狼和狗差不了多少,都喜欢被人抚摸下巴。」欧烈微微怔住,他完全没有料到这头灰狼前後的表现,竟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笼中的灰狼显然同样愣住了。
它的耳朵没有微微扭动,头不再轻轻磨蹭欧烈的掌心,瞪大眼的同时身躯迅速僵硬,泛著碧光的眼瞳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冷和疑惑,彷佛同样对它不知不觉向欧烈表现出的亲密深感耻辱和意外,就像一个偷吃糖果的孩子被人逮个正著。
灰狼僵住的瞬间,欧烈敏锐地感受到了危机,他的手捏成拳头飞快下滑,重重一拳打在狼柔软的腹部,将这个恼羞成怒的大家夥,调头打算咬断他手腕的突袭成功扼杀。
宁静平和的气氛立刻消失殆尽。
站直身体,欧烈居高临下冷冷地看著摔倒在笼底、嘴里不停发出低沈嘶嚎的灰狼。
一人一狼隔著铁笼对视,毫不退让,各自盘算著如何征服与厮杀对方,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
「算了,我等会儿再来慢慢给你上一课。」欧烈最终移开了目光,他觉得和一头野兽动气较劲,实在有些愚蠢。
转身来到泳池边,欧烈打算下水让身体清凉一下。但他的身躯突然微微晃了晃,腿脚发软,险些晕倒。
连忙向斜前方迈出几步站定,欧烈跌跌撞撞地走向池边长长的白色躺椅。这段短短的路程对他来说好像变得漫长,他走得异常艰难,终於在花费了一番时间和精力之後重重摔坐在躺椅中,额头涌出了汗水。
室内窗台透进来的月光洒在欧烈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灰狼好像注意到了这个变化,它的碧眼静静打量欧烈,似乎在揣测这个人类是不是又在玩什麽新花样。
「气象预报没有说今晚是满月。」欧烈抬头看向窗外高悬的皎洁圆月,喃喃说著。这句话说完之後他慢慢看向铁笼,好像现在连转头的动作都做得相当吃力,但眼中仍然透出无所谓的笑意。
欧烈迎上灰狼眼中的碧光,微笑著开口,带著些故作的安慰,再一次曲解笼中困兽的目光,「你不用这麽害怕,我不会死掉的。每逢满月之夜,我会暂时失去力量。等今晚过了,我仍然会用上好的牛排来喂你,不会让你饿死的。」
话音落下时,欧烈漫不经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看见窗外的月光一寸、一寸在室内的地面移动,如今正好轻洒在灰狼的背上,而接触到这些光芒的伤口,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自动愈合。
眨眼之间,灰狼背上这个几天以来都无法好转的伤口,在欧烈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匪夷所思的画面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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