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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作品:错过你为遇见谁|作者:花旗|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08 00:37:40|下载:错过你为遇见谁TXT下载
  的话别人都不好意思听。她还死要面子,第二天面色青肿的上班说自己是磕的,有磕成那样的吗?

  她孩子那会儿也五六岁了,有人没事逗她,你爸你妈怎么回事啊?小姑娘泪汪汪的,跟只小猫一样,看着就可怜。

  过了几年溧城搞建设,到处都在挖沟啊,施工啊,她老公,就是你那个室友的爸,半夜喝多了回家,掉河沟里淹死了,捞上来人都肿了。李云一个人带个孩子,这么多年都没再嫁,也挺不容易的。”

  我怔在那儿,筷子掉地上了都没发觉。

  小姨继续发布结论:“所以咯,找人一定得门当户对,有共同语言的,为利益跟了这个,以为能凑合,结果呢?”

  我的意识却渐渐远了,谢端单薄的背影,笑起来时明净又脆弱的眼神,她对我说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家——我突然心酸的不行。

  青春断代史(十七)

  期末考临近,这个学期我们有五门必修课,课本加起来上千页。

  上帝还赐给我一个好礼物,通过率最低的一门《国际公法》,日期定在我生日后一天。我在自习教室里背“国际习惯的形成”时,不用提有多么咬牙切齿。

  于是到了生日那天晚上,我只和沈思博在甜点屋一人要了一个小蛋糕,吃完他就陪我回寝室。

  元旦以后我一直没见过他,想找他的时候就想一想我妈的话,她是过来人,这个意见我不能不考虑。

  一路上,我对那些阴影浓烈处的男女暗地里心生羡慕,而我和他这样的,身处清风明月的澄澈里头,简直没有余地可供人联想。

  经过小广场时,有神秘组织在放投射电影,《情归巴黎》,给饮食男女的一剂爱情强心针。

  我前一天没有睡好,眼睛肿了,戴不了隐形,只能把被苏玛称为“二饼”的眼镜揣在包里随身携带,此刻摸出来带上,看角儿们在幕布上模糊不清地搞暧昧。

  一直都过去了,我还扭脖子往回望,沈思博问:“有这么好看嘛?”

  没有。

  只不过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

  以前总觉得这一天要有烟火升空,璀璨流丽,有喜欢的人执手相看。总觉得十八岁已经足够老,老到这一天必然什么都已解决,烦恼已尘归尘土归土,爱情也必然已走到坦途。

  但现实是,我七点半就得回去洗洗睡,明天还得考试。

  另外,我跟他之间十几年时光都流尽了,关系也没有前进一步的迹象。我仍然有时觉得他喜欢我,有时觉得,他对谁都是一样。

  你说吧,我要不要找个途径,来掩饰一下我心头的纠结?

  还有,我到底要不要,心一横牙一咬——沈思博,你给我说明白。我不要十多年了,还是一个战战兢兢的考生,随时等着看你给我的成绩。

  可明天还要考试咧。

  《国际公法》,我以后嫁不出去我就找你。

  好吧我承认,事实跟这没有太大关系而是——我不敢。你要是跟一个男孩青梅竹马十几年,关系一直很稳定很适意,彼此就像对方的一部分,你也不敢这么贸然。

  我回头,摘下二饼揉额角。

  “怎么了,头疼?”

  “有点。”我把它拿在手里。

  “那回去躺一会儿。”

  他说回去,我一想今天就这么过去了啊,非常郁闷:“没事,你不要管我。”

  他看看我,这么对他独一份的不讲理:“好啊,你找到管你的人,我就不管了。”

  我越发纠结了:“那是,追我的人又不少。”

  相信我,我平时没有这么虚荣。

  “有合适的没?”他想了想又问:“比如你那个师兄,就元旦晚上那个,不是长的挺帅的。”

  “对呀对呀。”仗着信息不对称,我无耻地说:“他追我呀,你说我要不要接受?”

  “……”

  距离说完这句话的五秒钟后,我充分了解了什么叫做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们转弯就撞见当事人。

  他靠在栏杆上,转头看看我们。

  这个人沈思博也必然记得,毕竟他上次险些给了他一拳。

  “齐,齐师兄?”

  他跟以前一样,点点头,语调听不到任何私交:“你好。”

  接着我看见骆婷,从几米外很慢的走过来,齐享向她伸出手,扶住她胳膊,另一只手臂放在她肩膀。

  “庄凝?”骆婷原本一直看着他,转头才看见我:“在这儿干吗呢?”

  “……散,散,散步。”

  “哦。”她大概不了解我这个撞了鬼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再看看沈思博:“那你们继续吧,不打扰了。”

  她就走过去了,从背后看,他们太靠谱了。

  而齐某人从头到尾基本一句多余的话都欠奉,态度还相当泰然,追求者三个字,与他就是干橡胶和电流的关系。

  但大概因为心虚的缘故,两米之外我听见骆婷的声音,因为好奇扬起一个升调,像半空里直指我羞愧的一面小旗帜:

  “齐师兄,笑什么呢?”

  青春断代史(十八)

  我这个时刻千万不能娇羞,一娇羞就完了,一娇羞我就要崩溃了,而沈思博也很厚道,明明眼神里全是忍俊不禁,面容上却淡淡的,绷的这么明显,简直要我的小命。

  “装!让你装!”我把眼镜戴上,空出手气势汹汹地去掐他。

  他眼明手快地闪开来:“小姐,请讲点道理。”

  “不讲,反正我们又不认识。”

  他配合的纠正我:“是刚认识,你贵姓来着?”

  我们有时会玩这种扮演陌生人的游戏,假装有生之年狭路相逢,又荒唐又无聊但乐此不疲。

  我就把不愉快忘掉了:“干吗告诉你?”

  我无聊透了顶,他也陪着我穷开心:“因为大家有缘。”

  “谁,哪个?没看见。”感情稍稍得志就这样虚张声势的嘴脸,往来行人看了一定非常讨厌,但我身在其中,心醉神迷的时刻,招人烦也认了。

  沈思博走快一步,挡在我面前:“看见了?”

  他在左我就往右看,在右我就往左看。他跟着我的目光亦步亦趋,我终于憋不住,笑起来,额头撞在他肩膀上:

  “干吗呢你。”

  “帮你矫正视力。”他伸手,手指划过我额角,摘下我的眼镜。

  我抬眼看着他清秀的五官,这个男孩子离我这么近,一低头就是一个顺势的吻,我不敢动,怕稍稍一动,气氛就要移位。

  但他只是作势擦一擦就还给我:“换一副吧,眼神都那样儿了。”

  我戴着这幅眼镜,从接触到的皮肤一直痒痒到心里:“说了不要你管。”

  “那不行。”他笑,白月光一样,跟着补充:“我答应过你妈,要对你负责。”

  关我妈哪一旮旯的事。另外,什么叫,负责?你学语言的,沈思博,请解释清楚它的涵义,尤其是男女关系上那种。

  但他说完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明显的,白皙的脸上泛起一阵红——也不知道算是口误还是唐突,我很希望是后者,但我呐呐的,在这一刻突然失语。

  前边分成两条道,左边往学校后山及东门,右边本来一条大道通向寝室区,此刻尘土飞扬。

  “学校又在盖什么?”沈思博低声问,有点没话找话的嫌疑。

  “新教学楼吧?真是的,盖不够。”

  “扩招嘛。”然后他说:“这一段不安全,晚上不要单独走。”

  “没事儿。”

  他脸色总算缓过来了:“庄凝,你一个女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

  “勇敢?”

  “……傻大胆。”

  我第二学期开学时见到骆婷,她还是一个人。

  “齐师兄呢?”我问。

  “实习去了吧。”她答。

  “什么叫吧,你男朋友你都不知道?”

  “你从哪里听来的?”她奇怪地看我。

  嗬,难道我还撞鬼了不成:“上学期末,小广场。”

  她回忆了两秒钟:“哦,那个啊。”

  “如果你不喜欢别人说,我谁都不告诉就是了。”

  “不是的庄凝。”骆婷微微笑起来:“那天是我穿高跟鞋摔了一跤,齐师兄扶我走了一段而已。而且。”

  她的笑容隐约有点惆怅:“齐师兄吧,他心里只有他女朋友,哦不是,前女友一个。再没别人的地儿了。”

  “哦。”我点点头,兴趣不大。

  老实说,我这会儿也在惆怅,《国际公法》考的不大好,否则奖学金我至少可以拿二等。

  寝室几个女生个把月没见面,一重逢就开始拍拍打打,连苏玛这个冷淡的小孩都露出点笑意来。

  “去外边吃饭吧。”曾小白提议:“谢端请客。”

  这个家伙还是她一贯布尔乔亚式的精明,我一个月没见她了,也不觉得她讨厌了:“请问凭什么?”

  “她拿到奖学金了呗。”

  “除了你都拿到了。”苏玛说。

  我知道此时笑起来有失厚道,但一个没忍住。

  曾小白耸肩:“不稀罕。”

  谢端急急忙忙地表态:“我请我请就我请吧,没事儿。”

  每个人都是老样子。我站起来,拍拍谢端:“哪能呢,我来吧,我还没尽过地主之谊呢。”

  我们四个人坐车去市区,吃完饭在步行街上溜达。湿嗒嗒的清寒早春,就午后这么一小会儿还算宜人。我们从一个商场流窜到另一个商场,被柜上的价目表惊得落荒而逃,或者说,假装落荒而逃,享受年轻时那一点点满不在乎的小快意,坦然甚至快活地承认自己买不起。

  “庄凝。”走了一段谢端突然碰碰我:“等会儿好不,我想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我陪你。”我笑:“下次你直接说‘庄凝,陪我去买’,就好了。”

  她竟然没有声音了,挽着我的胳膊,隔了一会说:“谢谢你哦庄凝。”

  “嗨——不过你到底要买什么?”

  “……呃,走过了。”

  她要买的东西被“福茗”茶庄的售货员用小小的簸箕舀出来,盛在塑料纸袋里,每一颗都个大饱满,汁很多,色泽暗红而柔润。我的嗅觉里,都是它们清秀的甜香。

  “您要的红茶梅,二十块,谢谢。”

  “谢谢你。”谢端把钱递过去,没出门就心急的拈一颗放进嘴巴里,眼睛都眯起来。我看着她,忍不住微微笑。

  “庄凝你尝尝。特别好吃。”她拉过我的手,倒一颗在上面:“我都不知道这边也有分店。”

  我爸是北方人,我跟他一样都不爱吃甜食,但看看这个女孩殷切的小模样,我还是把这个甜蜜的小东西吃完:“很好,再给我一个。”

  她开心坏了:“好吃吧?曾小白!苏玛!”

  结果一包话梅,被曾小白一个人吃掉四分之三,谢端拿着纸包跟在后头。苏玛说:

  “曾小白,你不腻哦。”

  “还好。腻了就去吃麻辣烫。”曾小白很随意地说,一边把梅核吐掉,然后她往街那头看了一眼:

  “哟呵,有人结婚。”

  我们一路徜徉过去,低调打量并评论这一对新人。女的挂在男人臂上,在庸常的婚饰里,面目模糊的两张脸,只见粉色的胭脂和开到盛时的笑。

  “新娘漂亮吗?”

  “不错。”

  “新郎帅不?”

  “不帅,跟她差不多高。”

  “那就是有钱人了?”

  “看起来不像,婚车都是普桑。”

  “那,这就是啦!”曾小白冒一句。

  谁也没听清她说得什么鸟语,再问,她才含糊地说,爱情。

  对于“爱”这个词,连皮厚的曾小白都没太好意思直呼其名——不漂亮,没有钱,不是爱是什么?我知道曾小白这样的女孩,对于平淡总有一种不可说的揣测,它注定与她缘悭一面。

  “那也可能是凑合。”谢端低声接道。

  曾小白耸耸肩:“为什么要凑合?国旗手敢说我太物质他不满意,我就和他分手。”

  “那你哭成那样。”苏玛说。

  “哭成那样我也不凑合——庄凝你呢?”

  “我也不愿意。”我回答:“不过我对别人的生活方式,也表示理解。”

  “话都被你一个人讲掉了。”曾小白愤愤地:“你真虚伪。”

  “谢谢,同志仍需努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