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轻声问道:“前辈是尊称,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你看你自己还如孩童呢?”
“孩童?”孙鹤鸣哭得更伤心了,穆姑娘是一个大姑娘了,她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孩童呢?“哇——我真命苦呀?”“老天爷实在不公平,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出生,这样的话我们就是天生一对……”“偏就晚那么几年,你都已经是大人了,可我还是孩童……”“哇——我的命真苦呀!”
幽兰正欲再劝。小魔王道:“穆姑娘,他就这样,别理他。”“我着实饿得紧,有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幽兰看了一眼孙鹤鸣,这老人当真奇怪,活了一大把年纪了,居然似一个小孩般,想哭便哭,想闹便闹,潇脱自由得很。幽兰指着桌上的糕点。
小魔王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小点,快奔几步,从桌上抓起便吃。一边吃,嘴里一边说道:“大哥,你吃是不吃了?这糕点可与皇宫里的东西相比哟,你不吃我可就吃完了!”
孙鹤鸣依是哭泣,此刻听得小魔王的话,放下双手,望着桌上的糕点,跑近桌子抓起几块糕点就往嘴里塞:“我好饿,你刚吃过鸡,别跟我抢!”
幽兰这才发现孙鹤鸣并未真哭,只是哇哇大叫,未瞧见泪痕。想笑,却传来喧哗声:“有人闯进这院了?”“是两个乞丐!”……
幽兰从窗外望去,楼下,一大群家仆、侍婢正握着棍棒四处寻人。她立即明白:这些人是来找孙鹤鸣与小魔王的。
龙跃天来了,站在楼下,大声道:“穆姑娘,一老一少两个乞丐是不是在你房里?”
这叫什么话?人人都知道,这一老一少是来找自己的,偏却这般问。幽兰极不高兴,应道:“他们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不欢迎我,你尽管说便是!何须为难我的朋友?”
龙跃天忆起前次这一老一少令她难堪,本想帮她一把,而她居然这般讲话。心里有点意外,看来这天下间女子的心最难琢磨。“姑娘误会了,他们若真是你的朋友,看在你的面上,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他们的。”
“既是如此,那你们就别吵闹不休了,我现在要陪我的朋友说话!你们各自回去!”幽兰的语气冰冷。
楼下便有家仆开始小声议论:“这女子口气好大,似乎她便是刀剑山庄的主人……”
龙跃天瞪了一眼说话的家仆,家仆止声不敢再言。她要怎样便由得她,只要她肯在这里住下去,只要自己天天能见着她,听到她的琴音,这也是一种享受,如果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龙跃天不知道该如何去排解这一份难以放弃的相思之情。按理,大男儿不应该如此痴迷一个女子,可是自己已经陷得太深,放弃不了。脑中、心中、眼中、耳中全是幽兰的音容笑貌。“大家回去吧!”
幽兰看着众人散去,心里并不好受,有时候也会想:玉龙王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他偏就是仇人的儿子。早早的就已经对这样的人有了定位——仇人的儿子,如果可以杀掉龙唤云,而自己极有可能成为他的仇人,无论他对自己有多大的恩,也掩盖不了这份家仇。也明白龙跃天对自己一份深情,因为恨,希望自己用尽手段让龙跃天倍加痛苦。
孙鹤鸣走近窗前,笑道:“穆姑娘真厉害,他们都怕你,被你骂走了!”
幽兰苦笑,哪里是怕自己,而是龙跃天用情之故,所以这些人才退去,龙跃天处处都在保护自己,这种保护自己不需要,是他硬要强加在自己的身上的。
沈无争端着果盘与两个侍婢缓缓上楼。
幽兰可不想与他单独相处,好在沈无争身后有两个女子,自己的房中又有一老一少。这一次,姓沈的总不至于又胡言乱语一大通。
沈无争人未进屋,声音先至。“今天的风不错,正是放风筝的好天气!”
幽兰可不这样认为,放风筝是春天的事儿,哪里有冬天放风筝的,明明就是想引走这一老一少。
孙鹤鸣一听放风筝,大声问道:“哪里有?哪里有风筝?”
幽兰瞪了一眼,小魔王淡淡一笑摇着头。
沈无争应道:“我房里便有一只特大的风筝!”幽兰的房门未关,他与侍婢便直接进入房中,轻轻地拉上房门道:“今天风大,这房里好冷!”
幽兰可没有感觉到冷,她还经常纳闷:小时候一到冬天就感到特别冷,为何现在虽然有霜、有雪,自己竟感觉不出冷。
“沈公子!”侍婢们将果盘放置桌上,齐声唤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沈公子没有回话,抬起手臂扬扬手,两侍婢离开并带上房门。
孙鹤鸣见有水果可吃,又狼吞虎咽起来。
“老头儿,你不放风筝么?”沈无争见幽兰无意理睬自己,对孙鹤鸣道。
孙鹤鸣看着小魔王。
小魔王紧缩着脖子,摇着头道:“外面太冷了,我可不想放什么风筝!”
沈无争看出孙鹤鸣有放弃的意思,笑道:“这几天冷,不若去抓野鸡怎样,前两天我便抓了好几只!”
小魔王在西域从未见过什么野鸡,家鸡倒是见过,有点好奇:“野鸡?”
“野鸡又叫锦鸡!”“有一身非常漂亮的羽毛,味道可比家鸡美味多了。”“要去的快说,不去的,抓了野鸡可是只有看的份,不给吃的哟……”沈无争边说边比划,还做出美味的模样,直看得小魔王与孙鹤鸣直吞口水。
幽兰道:“我可是不去的!”
“不去?”沈无争接过话道:“不去也罢,不过可口的野味,你们是吃不到喽!”声音很大,他是故意说给孙鹤鸣听的。
沈无争出了房门。
孙鹤鸣站在桌前发愣,心里不停地想:野鸡又叫锦鸡,自己以前吃过,好像吃过,可是羽毛漂亮的鸡自己没见过,今天应该去见识见识……“沈公子——等等我——”
小魔王见孙鹤鸣跟了去,笑道:“穆姑娘,我也去!”
一老一少快速离开房门,只听得小楼的噔噔之声,房门未关,阵阵冬风吹入房中,幽兰只觉得这风有点凉,却并未查觉到丝毫的冷。
刀剑山庄后面的旷野上,沈无争先将秕谷与稻谷混在一起撒在地上。又将一个大竹篓支在稻谷处,用一根支撑着,人藏匿在巨石后面,静静地等候着……
孙鹤鸣极有兴趣,可是等了许久,连只飞鸟都未瞧见,没了耐性。
小魔王可不想再等下去,这北风呼呼地吹得人直打抖。“我回去了!”撂下一句话飞野似的往刀剑山庄奔。
孙鹤鸣想走,未待他开口,便已经被沈无争看出心事:“谁先走,谁就是乌龟王八蛋!”
孙鹤鸣以为自己听错了,看沈无争衣冠楚楚,风度翩翩,怎会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问道:“你说什么?”
“我上次便在前面捕得野鸡,这次你听我的准没错!”“如果走了,谁就是乌龟王八蛋!”沈无争道。
“咦——”孙鹤鸣道:“如果这野鸡不来,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沈无争已经查看过,这野鸡必定会来,只是今日此刻的风太大了,野鸡不敢来。从这几日的气候特征来看,风应该快停了。“如果你现在走了,你就是乌龟王八蛋!”“如果野鸡来了,你就得听我的!”
孙鹤鸣便绕糊涂了,“什么意思?”
沈无争淡淡一笑,轻声道:“我们打赌!如果野鸡不来,我当乌龟王八蛋,如果野鸡来了,你就得听我了,否则,你就是乌龟王八蛋!”
孙鹤鸣大笑起来:“龟孙子,你当定了……”
话未说完,沈无争“嘘——”,指着前方。
孙鹤鸣有点后悔跟沈无争打这样的赌:不远处,飞来两只大鸟,“那就是野鸡?”
沈无争应道:“是!再等一会儿,会来很多的!”
孙鹤鸣心里暗道:不能让他抓住野鸡,否则自己就当真输了。跳起身正欲大叫。
沈无争早已经看出孙鹤鸣的心事,道:“我们打赌野鸡来是不来,你吓你了,也算它们来过!反正你是输,难道你还想耍赖……抓不到野鸡,谁也吃不成!”
孙鹤鸣仔细回味着刚才的话,是呀,他们打赌又没说能不能抓到,而是野鸡能不能来。即便现在吓走野鸡,自己也输了。又不用做乌龟王八蛋,只是得听这个小子吩咐,否则自己就当真成了乌龟王八蛋。
果然,两只野鸡落地后,见周围并未声响,缓缓地沿着稻粒过来。一会儿,又有四只野鸡落在不远处,也朝着这边过来。
孙鹤鸣直看得心急,暗暗地道:快进篓子,快进篓子!
一只野鸡缓缓地走进篓下,另一只也进来了……已经有七、八只了。
“快拉!快拉!”孙鹤鸣低声道。
沈无争道:“外面还有三只呢?”
孙鹤鸣道:“七八只够我们吃了!”
“多抓三只更好!”沈无争道。
孙鹤鸣可是着急,外面有一只野鸡也走入篓下。
两人静静的期待着另外两只,可是那两只,只在外面兜圈,就是不进去。篓下的稻粒被啄食得未剩多少了,篓下已经有两只野鸡走了出来,一会儿又出来一只……
“砰!”孙鹤鸣从沈无争手中抢过绳索。惊起篓外的野鸡,扑扑飞起。
篓内,就困住三只。对孙鹤鸣来说已经足够了,再不拉绳,恐怕连一只也没有了。
沈无争怒道:“你为什么要拉绳,惊飞了那么多野鸡?”
“谷粒都没有了,野鸡早晚会飞,我不拉,一只也没有了!”孙鹤鸣大声道,直往篓子奔去,轻轻地将篓子揭出一条缝,野鸡欲往外钻,他一伸手就抓住两只。
沈无争一把抓住剩下的一只野鸡。
孙鹤鸣很满意,仔细地打量着野鸡:“这羽毛真漂亮,花花绿绿的。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大鸟,原来这就是野鸡。”
沈无争见孙鹤鸣要离开,大喊一声道:“老头儿,你输了,可得听我的吩咐!”
孙鹤鸣止住脚步。“什么事?”
沈无争一脸怪笑,“姓龙的软禁着穆姑娘,我要救她,今天晚上你必须帮我把她带回家!”
“姓龙的真可恶,居然敢这样对待穆姑娘,我饶不了他!”孙鹤鸣有点气愤。
“这些事你就不用管,只管将穆姑娘带出刀剑山庄,由我护送她回家!”沈无争道。
“家?”孙鹤鸣开始想:穆姑娘如此美丽,她的家里一定很好玩。“我也要去穆姑娘家!”
沈无争正巴望不得,有孙鹤鸣一道同行,一路人倒也可以省不少事儿。应道:“好!”“到时候,听我的吩咐!”
“知道了,知道了!”孙鹤鸣有点不耐烦,抓着野鸡奔往刀剑山庄。
沈无争大声唤道:“老头儿别耍赖!否则你就当乌龟王八蛋!”
孙鹤鸣转过身大喝道:“姓沈的,放心吧,我不会耍赖!”
风又吹起,沈无争紧缩着脖子,快步奔往刀剑山庄。
突然间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你想要那老头帮忙?”
沈无争止住脚步,四处张望。乱坟岗中缓缓地走出一个黑影,光线太暗,风太大,没有瞧见对方的面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魁梧伟岸。“这老头的武功很高,有他帮忙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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