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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阅读

作品:穿越宅斗之家和万事兴|作者:木瞳澈|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0 12:10:20|下载:穿越宅斗之家和万事兴TXT下载
  他手中那张半透着月光的纸究竟记着什么,遂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来。

  双身子的人,平日里多是脚步沉得很。如今要做出轻步无声的前行,实在令林书茹犯难。

  好在袁亦儒此刻失魂的厉害,该是那纸上记着的东西实在太费神思,便也没有察觉到有人近前,只以为夜半清风带起了些院内外的细枝叶摇曳碰擦中产生的声响。

  待到林书茹将他手中那笺扫眼看了个大概,他才惊觉有人在身后屏息吐气之声。

  袁亦儒第反应,以为是那奉命而来的看顾之人大着胆子近前来看究竟,惊乍之下回身,却发现是林书茹,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林书茹没被他的惊乍吓着,却为他手里头握着的那张纸笺惊疑不已。

  原来今日去探王老将军时,老将军突然想起要借给袁亦儒的那本书的封皮中,居然藏了这样张薄如蝉翼的纱纸,竟是连在王老将军指点下将书册拿下来的那太皇太后指送给王老将军照顾他起居饮食终日寸步不离的侍从,在顺势翻查遍书册才交与袁亦儒时,居然什么都没发觉。

  “这?”林书茹问。

  袁亦儒点点头,抚着她的肩。

  本是担心她知道了之后平添焦虑,这才瞒了他想要独自解决这王老将军交来的托付。只是如今已被林书茹看了见,就也没有再相瞒的必要。

  袁亦儒将那纸递给林书茹,将油灯点了起来。

  林书茹看了许久,抬头问他:“可有主意了?”

  袁亦儒苦笑。

  若是有了主意,何必迟迟无法入眠,伫立窗前愁眉不展。

  思来想去,家中虽矛盾众多,却无点能加以利用。而且,若不是自己带了这音讯出去,值得相信的那几人又能借着怎样的由头,悄无声息的将这号令递去漠北呢?

  南柒,太近身,旦远离,必遭怀疑。

  长乐,却是最上不牢靠的,胆子也是小,连袁珂柔的吓都经不起。

  逐排除身边的人,又逐去想远近的友朋,就连沈绍延都思及进去,却在那如何不遭疑虑出城的由头处,重重打了个问号。

  两人相对坐着,面对那放在桌上的王老将军的铿锵字迹发着呆。

  然后,林书茹突然道了句:“你母亲不喜欢我呢。”

  而后,林书茹抬了眉,目中倒影着烁烁的烛火,就像是她的眸光如火光样熠熠生满了光华,于此再次强调:“直不喜欢。”

  从林书茹进袁家门来,王夫人就直不喜欢林书茹,这是宅子里上上下下心中明镜般的事情。平日里两人也曾闲话间说过,袁亦儒只是歉,说当初那事情他确是做得不当,这才留了王夫人的不忿。若是多拖得几年,或是王夫人连对林书茹的半星脾气也没有,反正克妻的袁亦儒,几乎没了人念想。

  每每说起这处,林书茹大多只是笑,并不因此记恨王夫人,也没真的往心中去。如今却突然翻出来说,袁亦儒自然知道,她是有番别样用意。

  袁亦儒“嗯”了声,等她接下来的话,哪知道她话头转,说到了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上。

  林书茹问袁亦儒:“依你来说,碧婷和芳草这样有些相悖的性子,会否有着陈年的积怨?”

  在这提问间,林书茹眼角带着笑,微微松动了袁亦儒紧了许久的眉头。

  袁亦儒想了想,回她道:“本应是有的,却不知为何没有。”

  林书茹道:“芳草虽看着耿直,万这丫头有些心思?”

  袁亦儒道:“世上之人形形色色,便有那藏得深的,积了许多样的心思也未未可知。”

  林书茹知道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继而问道:“可你说,这么多年的积怨都能忍着,为何朝爆发出来,终是水火不容,近而被借了主家之手扫地出门呢?”

  袁亦儒偏了头,道:“便是扫地出门,出了袁家,该要她如何往去漠北。又个姑娘家,千里迢迢”

  林书茹抿嘴笑。

  袁亦儒问:“怎么?”

  林书茹便抬手掐了灯火,幸而不似第次做这个动作时灼了手,却还是让袁亦儒惊了下,怪她道:“好好说着话,怎么突而将灯熄了?”

  林书茹按下他要点灯的手,说:“话都说完了,该是要睡了,为何还要去”

  袁亦儒愣了片刻,道:“如何说完了?”

  林书茹倾身,学着他平日里的模样,弹了他的眉心下,动作却比袁亦儒平日的力道重了几分。倒不是林书茹刻意加重,而是这般动作之下该是这样大力,只是平素袁亦儒刻意的削减了几分力度。

  袁亦儒抽了半口气,不见得是疼,却是顺着林书茹的动作呲牙咧嘴着,圆了林书茹逗弄她的心意。

  起身忙将林书茹按下,还是点了灯执着,小心送了她走去床边,边问:“我倒是愚钝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你竟将话说完了。”

  林书茹应了声,边在他的扶肩中躺卧下,边道:“总有心人陪着心痛。南柒近来同芳草走得挺近的,你不知道?”

  这么说来,似乎有些眉目,只是朝局直复杂,又牵连着袁家和他,他也未静下心来为身边人打算过

  袁亦儒便安了心,道:“倒是复杂。这需要闹得几日才能出城?”

  林书茹认真想了想道:“双身子的人,脾气自然燥些。两日吧,最多三日。”

  时间是有些紧,却是从家中矛盾抽离出来的最好办法。林书茹信任碧婷和芳草,就像是袁亦儒信任南柒般,唯有将这场重头戏,押宝在她们身上。

  第二日早,请安的林书茹姗姗来迟。

  王氏道了几句,她却依然漫不经心,推是有了身子特别的不舒服,想来王氏这没有过身子的人,应是不懂其中的难受。王氏被她番话堵得面色青白,咬死了牙关偏偏无言以对。

  可王氏的无所出,并不是她人的心病。王夫人是王氏的婆婆,更是王氏的姨妈,如今侄女受了这许多气,又加之老太爷常常将话说回头,言语中就有些埋怨当初极力要求同王家联姻的王氏的意思。

  也因此,林书茹这话出,惹怒的不仅仅是王氏,更还有她的婆婆王夫人。

  王夫人当即翻了脸,将林书茹披头顿数落,最后直训得林书茹潸然泪下才收了尾。

  可这话收了住,心里头的算盘就不停了。王夫人就有了主意,想是要给袁亦儒的房里添些人,压压这身份不高,却偏偏火气越来越旺的媳妇的脾气。

  王夫人这念头动,就有许多人挑了头去寻人。

  且不说袁亦儒克不克妻,单是袁家的锦衣玉食,放了外头的低门矮户,总有人愿意进屋。加上林书茹活蹦乱跳在这里,难免有人去卜算自己的命势,也难免有人往直前,而就在此时,林书茹的房里出了事。

  林书茹的陪嫁丫头里,等的就只有碧婷和芳草。两人虽是性格迥异,却奇怪的未生过什么矛盾。与呆呆愣愣不通人情的芳草相比,碧婷显然受欢迎的多。单是谈吐礼貌且有所节制,貌似得林书茹的信任也比芳草更多些,好似许多时候,芳草还要得她的示下再去行事。

  碧婷比芳草的年岁稍大些,只是当初进林府的时候有些晚,可近身侍奉林书茹的时间上,听说是比芳草要长些。

  也不怪林书茹早是替她张罗相看人家,将她排了前。

  可似乎,碧婷这样半小姐的过着,舍不得嫁去清白人家,口口声声说要侍奉林书茹辈子,便怂着让芳草顶了嫁去林书茹帮看好的人家。

  芳草惊,冷不防出言指责起碧婷来。两相争执间,便将陈年的积怨尽数抖落出来,也就撕破了脸。

  就有人来探碧婷的口气,说是夫人要将她抬了姨娘。碧婷便歇斯底里的哭,就道是芳草其心可诛,跪在夫人院外以死明志,便是往日里同芳草的那些情分半星也不剩了。

  于此,也可瞧出林书茹多么难容人,就是陪嫁丫头听了有抬姨娘的风声,也要以死明志的。

  芳草却是个嘴笨人,不仅嘴笨,人更憨直。没说就是没说,说了就是说了,多话也没个半句,结怨更深。

  这事情出了前后不过日,就有了林书茹要为芳草结亲的意思。也不知碧婷这样巧言之人,是使了什么样的法子,不仅重得了信任,还转手要送芳草出去。

  芳草得知,默默然背了身子哭了阵子,待擦干了泪,就去寻林书茹。

  林书茹正由碧婷扶着看院里才修剪了枝叶的花草,便见芳草跪了她面前,道:“许多年前姑娘曾说过,若有日芳草不愿继续服侍姑娘了,也可自请离去的,不知姑娘可否还记得?”

  林书茹想了许久,问她:“我记得那时所说的,是若你不愿服侍我,可自请离去的意思是回了母亲的屋头继续洒扫,什么时候变成了真的离去?”

  芳草就道:“原是在林家,自然离去是回了二太太的屋子。可如今跟着姑娘来了袁家,便失了回林家的退路。”芳草咬咬牙,继续道:“芳草是个蠢笨的丫头,总是有着蛮犟的脾气。还请姑娘念了曾经的话,放奴婢个出路。”

  林书茹不解,问她:“我又如何你了,不过昨日说你们二人话重了些。如今你看,碧婷都好了,你跟我犟什么?”

  芳草低着头,道:“陈年的怨恨都上了台面,说是拂而过,奴婢却知道是假的。与其留我与碧婷两人相怨,行事不顺或因怄气而指派失当,误了姑娘的事情,不如让芳草去了吧。”

  林书茹沉默,转头望着碧婷。

  碧婷垂了头,实话道:“却不知她对我怨恨如此之深,”

  所以,还是放人去吧。

  碧婷不见得是个怎样大度的人,芳草也不见得小鸡肚肠。然而既然翻了脸又隔着颇深的陈年积怨,瞧了天半好戏的王夫人都道:“若不放个出去,怕是她身边以后都是没完没了的呢。”

  双身子的林书茹燥虽是燥,可基本的理智却还是有的。

  袁家虽轮不到她管家,自己这方院子却必得要自己打点得井井有条。如今身子渐重,若因这两个贴身丫头的不睦出了岔子,危及到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傻瓜蛋个。

  芳草收拾东西的时候,林书茹几次着人来问了,是否外头寻了门户?今后如何打算?可是要回林家?或让托人说去别家也是可以的。

  这些问话的语气渐低,恍惚间让她想起林书茹询问她是否愿意跟着自己时那商讨的模样,又是多年侍奉的情义,于是泪如泉涌,拿了林书茹亲递来的身契,拜在她跟前嗑了数个头,后才潸然离去。

  她前脚出府,袁亦儒跟前的南柒也沉着头,毫无征兆和理由的请辞。

  被回了屋的林书茹撞了正着,怅然神伤了许久,同他说:“我这有五十两银子,帮我带去给她。”

  得了身契的奴才们没了主家,十之八九即会返乡。南柒套了副车马,让芳草坐了进去,自己牵了缰绳走,被远远随在后头的人盯着出了城,又往幽州的方向行了半日,终于不见了尾随之人,想来是觉得他们这样的虾米样不重要的人儿,没有专派人盯着的必要,二来,或是因为这场女人间纷纷争争挑起闹剧有着完整的前因后果,这才没了怀疑。

  南柒却是谨慎,再向幽州的方向行了日,等清楚确定了后头再无人看顾跟随着,即刻调转马头,朝漠北的方向赶去。

  夜里,林书茹问袁亦儒:“幽州的方向是哪里?”

  袁亦儒朝浩淼天际看了看,抬手指了东南侧。

  林书茹问:“那漠北呢?”

  袁亦儒就指了截然不同的另个方向。

  片刻后,林书茹再问:“那廉州呢?”

  袁亦儒就朝正南的方向指了指。

  林书茹失了神,不知是想起久病不起的五皇子,还是在想象着那让林家三小姐换了头面,有了焕然新人生的陌生山水。

  十日后,传来边关告急的消息。朝堂上如炸锅般,圣上却倒仰在龙椅上昏昏欲睡。

  他近日来越来越难以集中精力,越来越不精神。勉力撑着,却还是难以为继。

  剂剂的药喝下去,却没见得好,反而愈加严重,他觉着有些不祥,偶尔会想,是不是自己时日无多了。

  堂上的争论声嘈杂得不行,偏偏他个字都听不清,犹如蚊蝇般嗡嗡的喧闹着,实在是闹心。

  他的脑子里有着各种纷杂的思绪,明明是清醒的,却睁不开眼来。慌张无措间想要说些什么,却抓之下,失了身子的平衡,哄然倒地后,思绪就断不可续了。

  国中朝局还没稳多日,圣上又起了急病。想及庆历皇帝那突发的去世,京城里的气氛,又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因朝中没了理事决事的人,内阁几派纷争,颁出的政令每每朝令夕改,就有抵御戎狄的将军写了封书信过来,斥责这般行事,边疆这几场大败皆是因这样的指挥失当造成,最后求朝廷让王老将军回去。

  好不容易唤回来的人,自然不能让其回去。太皇太后仿佛点儿都不担心边疆上屡败屡战的战乱会失去多少土地,倒在猛地在后宫掀起番波澜:查得圣上近月服食的药,与吴太医开出方子多了两味,本是生血的,却在这方剂里因是过当,而变成大煞破血的用处。

  难怪圣上身子每况愈下,这是谁人想要谋了当今圣上的性命。

  太皇太后随即将姚贵妃禁了足,虽然还有些别的嫔妃道被禁足了,明眼人却看就知,不管最后查得是谁在药方里动的手脚,又或是添减间的无意过失,姚贵妃是决计逃脱不了的。

  而还有些人却更知道,但凡是害命的案件,必要怀疑那得益之人究竟是谁,谋害者大多在此之间,八九不离十。

  姚贵妃的长子早年夭折,次子为太子,却是年幼。她的地位并未不稳,太子的地位也未受到动摇,凭什么要在圣上身上下手。

  而反观太皇太后那边,揣测之人尽皆默默不语了。

  边关节节败退,基本没有胜过,就有人谏言全力驱除戎狄先,太皇太后便道了句:“内事不安,何以攘平边疆?”

  此言出,堂上鸦雀无声。

  几日后,太皇太后捏了手证据,陆续间姚丞相被夺了官职,下了死狱,皇贵妃太子被杀,皇后从宗室里挑了个不出10岁的孩子立了太子,与姚家连成脉的冯世安也背囚入了大牢之中。

  姚家轰然倒塌,连带着京城大小官员升降,圣上的亲兵精锐早被调去护送前往廉州的御医,听说仅剩不多的被守护京城的甘将军稳了下来。又因戎狄大举犯边,国中军士全数压在边境上不得抽身,于是禁城中的番动作,居然没有遭到抵死的反抗。

  太皇太后手起刀落,几日之内杀伐得如此干脆,原也是破釜沉船之势。却不想这日清晨,连禁宫中都听到了城外渺渺而来的鸡鸣之声,顿时吓做声冷汗,忙叫人去看。

  然后,破空般的禁宫之门开启声传来,就有人回她道:“顺天府府尹的郭大人倒势了,杀了甘将军将谨王的军队放了进来。”

  第112章血脉

  江临街东南侧的东四胡同尽头,热闹了好阵子,这些天才稍稍平静下来。

  圣上钦赐了所宅子给时任左丞相的郭大人,如此已经落了基破了土,约是半年后,这东四胡同里的僻静宅子又该住进别的人家。

  胡同口行人来往间,总会有几人停下步子,冲着胡同深处指指,又低语几句,似乎是在向旁人介绍这便是那郭守业郭大人现下的府邸,仿佛自己的知晓有着莫大的荣幸。

  拨乱反正者多能被人形容为英雄,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那些个介绍郭家宅子的人,面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与有荣焉。

  这即是胜者所能拥有的全部荣耀,若是当时后党派早有察觉,先于郭守业斩杀甘将军时将反将他拿下,如今的东四胡同的尽头,怕已成为人人忌惮避之不及的地方。

  自靖安帝薨逝至今已近三个月,安定京都之乱后,西北边境的战乱也平息下来。

  事实上,边关部军在王老将军多年的规制排布下,并非脆弱得不堪击,即使王老将军不在军中指挥,各列军队没有最高的统率统号令,但都是多年来生死与共的兄弟,戎狄初来犯时确实仓促,措手不及时的确丢了些许城池,但后来重整战局时,也没有让大举来犯的戎狄部族讨到什么便宜。

  当芳草和南柒将王老将军的亲笔信送到边将手中后,京都才开始不断收到西北边境节节败退的消息。

  可事实上,西北军大败戎狄,并将丢盔弃甲的戎狄军队赶至荒沙深处。

  这站戎狄失了元气,大约需要数十年的蛰伏,才能重新开始征战的路程。

  国内外大定,顺位继承,五皇子登基,先是清算了后党派,远不是靖安帝当年登基时那样柔中有刚,刚中有柔的手腕,而是采用了雷霆之势,大刀阔下,丝毫不留半分情面。

  这也是自然。

  靖安帝在京中多年,不论是宗室朝臣,皆与他和前太子间有着太多的盘根错节,朝上位,谁动得谁动不得,皆有忌惮。

  但当今的圣上却不样。早年因庆历帝的不喜而贬去廉州,久不在朝不说,因是早断了重回京都的念想,多年来过得自持且规矩,完全远离了庙堂,也淡出了那些追权逐利之人的视野。

  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没有那么多的世故。没有那么多的承诺,也没有那么多的许诺,也因此清肃起来没有了任何顾忌。

  时间人人惶恐。若不是五皇子进京勤王时领了廉州数十万兵众,甚是骁勇的夜间斩杀首将占领了京都和禁城,没有人会愿意让他以庆历帝时的顺位继承来登基皇位。

  人们更倾向于让靖安帝的长子来继位。

  但靖安帝的内侍拿了封诏书出来,亲笔书写在片白纱上,笔画虚浮,显然是病入膏肓时,强撑着最后丝精神所写的遗诏福至农家。

  遗诏的内容,分明写着令五皇子登基为帝,依的是庆历帝时的顺位继承,便是将家国天下尽数交给了这个五弟。

  这场雷霆风波牵涉的人数门户众多,其中就有林家门。

  因着林辰祖从前同后党派的长乐公主行得过于紧密,即便林家其他人众多持中立之态,如今也成了这场清洗的对象之。

  林辰祖直接下了大狱,林家大房二房的老爷们皆被摘了官职,暂留京中待查,王老将军同袁亦儒上下走动,打探了回来,大约是要放去琼州的了。

  虽现下琼州大治,但到底还是个荒蛮地方,如今家中尚有老太太仍病中,这路去往实在是折腾不起。

  家中上下奔走告求打点,王老将军和袁家自然成了最紧要的救命稻草。只是事关新君的朝堂清洗,除非上头至高的那位松了口,否则以林家林辰祖于长乐公主之间人人皆知的关联,谁也不敢更没这本事帮林家将这牵连之罪撇个干净。

  等不及王老将军和袁家那边回话,林家忧心忡忡的奔走着,却仍没有改变将要放去琼州的现实,反而还折了大笔打点的银钱。

  眼见人收了银钱打着哈哈,林家人也从焦灼中安静了下来。也多半是有些绝望了,所以即使王老将军和袁家那头依然没个准信,但也没日日寻人来问情形如何了。

  所以,等得日袁亦儒带着改而放往荆州的消息来得林府时,莫说林家二爷,就是林家大爷也是怔愣了许久。

  去往荆州,还是荆州里头个府县的官位,便是林家大爷升为京官之前的任职。去往那处,不仅因为是过去的久居之地,没了水土不服的困扰,更因为多年治下的繁华,已算得上是林家上下最好不过的去处。

  得闻此信的林家各人心中皆是欢喜不已。虽路途仍有些遥远,老太太病中奔波依是折腾了,但好在路顺风顺水,来往过,也是好照料许多。

  林书茹得知,亦是舒了口气,转头问灯下饮茶的袁亦儒:“听王老将军说,能得这么好的结果,可全是你的功劳。”

  袁亦儒笑,默默不语。

  林书茹靠在桌上,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问:“说你同圣上,好似,是旧识?”

  袁亦儒又是笑,却是坦然许多。

  “从前多往廉州,便是探看圣上去的。从前识你那次,去往荆州,也便是去往廉州而回的。”

  林书茹豁然,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果然是旧识。”然后正色,正正经经地朝他鞠,礼道:“多谢相公了。”

  袁亦儒摆摆手道:“自家人,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

  林书茹抿唇,笑了笑,不再接话,陪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王老将军告诉林书茹,是袁亦儒不懈的奔走,才促成了林家最好的去处,也同时告诉了林书茹,袁亦儒这样做的风险。

  居上位者,最喜欢念旧情的人,却是最不喜欢讲旧情的人。

  念旧情的人,往往被情怀牵绊,做不出大大恶之事。

  喜好讲旧情的人又不样。

  讲旧情的人,往往喜欢将过往的情分拿做自己的得意间的炫耀或筹码,而过往的不堪或者荣耀,便成了旧情的筹码。

  烛火的噼啵声中,夜渐深了下去九星陨全文阅读。陪在袁亦儒身边,拿着本书半个时辰都未翻页的林书茹,头点点的垂着,不用仔细分辨都知道她已熟睡,更何况还能听见沉沉的呼吸声。

  袁亦儒侧着头弯着嘴角,看向她,眼眸深深,黑黑的瞳仁中,映着跳跃不止的烛光,仿佛漆黑月夜中的星点光芒,眸色暖暖。

  不知过了多久,左手撑着下巴的林书茹瞌睡中手歪滑,“啪”声趴到桌上,起初是惊醒的嘤咛声,而后才感觉到鼻梁沉沉磕在桌上的疼痛,不禁“嘶嘶”倒吸着凉气。

  袁亦儒忍俊不禁,憋着笑,仿若不知,摆出聚精会神的模样,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林书茹气不打处来,探手就捏了他的手臂把。

  这回轮到袁亦儒“嘶嘶”的倒吸冷气。这回可是真的伤得不轻。

  秋日降临,林家离京的日子将近。索性荆州在京都的南面,好些厚实的衣衫都不需准备了,行礼便比多年前林家来荆州时要少了许多。

  因连累了家中的前程,林辰祖在家中更沉默了些。

  早年曾氏与他不睦,终日在绣楼中打发时日,后求了大奶奶,得了大老爷的同意,搬到了绣楼的间房间中,如今在那已是住了近年。

  林辰祖所住的院墙内,因而更为空荡寂寥。他总是远远的看着外头的天色发呆,看的方向,又好似是林家绣楼的方向。

  或许存了些愧疚,也或许只是有些好奇。有日,他去了绣楼,远远看见曾氏,便躲着暗暗的瞧。只见曾氏静静的辟丝,辟就是个时辰,看得他脚下发麻,眼中因这甚为静态的画面湿了眼眶。

  他给了她无数个需要空耗的光阴,如今连自己也记不清是多少个时日。

  曾氏将辟好的细丝挂在廊上的细索,随风摆着,如无处可安随水而荡的浮萍。

  林辰祖突然有了丝懊恼,于自己,兼且对于过往种种的懊恼。

  想起当日成亲时的红烛绰绰光影中,曾氏脸羞涩喜悦的神情,再看如今这艰涩坐在绣架前的背影,林辰祖终于忍不住,叫了声她曾在新婚当夜告诉自己的小名。

  “鸾儿。”

  林家去往荆州那日风和日丽,听着老太太在车马中几声咳嗽,袁亦儒又让小厮多备了些药材,以便路上急用。

  远远见着林家的马车远去,消失在京城外莽莽原野之中,送行的人三三两两的坐回马车中。

  袁亦儒见林书茹这几日恹恹的,对她道:“放宽些心,日后寻着机会,我们起去那荆州的菿县去探看他们。”

  林书茹点点头,也不知是方才多吹着冷风还是怎么的,头晕晕沉沉的,正想说点什么,突然阵恶心,险些就要将酸水吐在车中。

  袁亦儒忙让车夫快些赶路,到家中,南柒便已经寻了大夫过来探脉。

  转而,大夫拱手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少夫人有喜了。”

  袁亦儒激动不已,忙让南柒派人通传给袁家上下,自己则拉着林书茹的手,半晌也不知道该对林书茹说些什么。

  林书茹抚着肚子,反手将他的手,两人以同样的力道紧紧相握着。

  这里孕育着个小生命,融合了两个人的血脉,延续下这个家族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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