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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穿越宅斗之家和万事兴|作者:木瞳澈|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0 12:10:20|下载:穿越宅斗之家和万事兴TXT下载
  听罢,咂咂嘴道:“娘,我还是继续绣竹林吧,等绣得更好些了,您再教我别的。”

  自从替沈氏找了些活做,露薇轩中那些哭哭啼啼的声响便少了许多。

  所以说,人就是不能太清闲。无事可做,总会胡思乱想伤春悲秋。

  有事情做了,自然就没有那么多感怀万端的心思。

  娘俩正说着话,王善家的进了门来道:“太太,家里来了客人,老太太让您带着姑娘去呢。”

  沈氏问:“来了谁?”

  王善家的答:“说是大老爷的同窗。”

  沈氏垂了眸子,问:“也是个举子爷?”

  王善家的瞧她不开心,知她是替久考不中的林二爷忿忿不平,于是拐着弯来回她的话,“这个就不清楚了,老太太没说。”

  沈氏想了想,问:“二爷去了没?”

  王善家的道:“去了,还带了画茹姑娘。”

  沈氏愣,“怎么今日带了画茹?”平日家里若是来了大老爷的客人,二爷总会只身人前去同人切磋二,怎地今日破天荒的带了林画茹去?

  王善家的想了想,回她:“那客人好似带了两位小公子来。”

  沈氏瞳仁亮:“那客人是做什么的?”

  王善家的哪知道那么多,答她:“这奴婢就不知了。”顿了顿,王善家的又补充了句,“不过老太太可是特意吩咐了将姑娘带上的,想来”后头话她就没说了,想来沈氏应当听得明白。

  林书茹发着愣,不知道王善家的的意思,沈氏却已经明了,喜上眉梢对林书茹道:“瞧瞧,老太太就是疼我们。赶紧的去换身好看的衣衫。”

  林书茹豁然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这大约是想帮她说亲事呐!

  在成为林书茹前,她可是在法定十八岁结婚的国度生活了十九年的,当真有些尴尬在当下这么个六七岁年龄就要开始议亲的事实。

  林书茹别别扭扭地桥沈氏的手来了老太太的院子,屋里已经坐了好些人。

  老太太笑眯眯朝林书茹招招手,“来来来,过来祖母身边。”

  待得林书茹走到她身旁,老太太便摸着她的头对那身月白长衫的客人道:“这是三丫头凤皇在上。素来最乖巧最得我心意的便是她了。”

  那客人双丹凤眼,眼瞳漆黑深邃,身后站着大小两位少年,俱是生得这双令人过目难忘的眼睛,只不过大的那个眉若刀刃鼻如悬胆,深红略薄的嘴唇紧抿着,模样刚正凌厉;小的那个却是对略温和些的剑眉,鼻子没那么高挺,双唇是那粉嘟嘟的红,两颊肉乎乎的,生得虽正气,却还带着些许小孩子的可爱气。

  听老太太这么介绍林书茹,林棋茹很有些不忿。她从小在薛姨娘手中带大,加之老太太素来偏心薛姨娘,从不给顾氏和她的后头两个孩子好脸色看,因此林棋茹从来不认为自己比嫡母所生的差。

  这么想着,林棋茹的嘴巴越撅越高。今日家里来了贵客,没得让姨娘露面,林棋茹左右看看,虽然想鼓捣些名堂,却着实有些气虚。

  坐在不远处的林琴茹被林辰宗踢了脚,显然又是说了大不敬的话,顾氏回头瞧了林琴茹眼,林琴茹立即坐得端端正正规规矩矩。

  顾氏想了想,侧着脸儿朝林辰祖和林画茹坐的那处看了眼,明明是轻描淡写的瞥而过,林棋茹却觉得那眼含着满满的威慑森然。

  林棋茹绞着衣角,紧咬着下唇。

  自那日林辰祖叫了顾氏母亲后,薛姨娘很长段时间见着林辰祖时都是阴恻恻的面容。林棋茹不明白为什么薛姨娘会对向疼爱有加的林辰祖发这么大的脾气,后来还是林辰祖替她解了惑,她才终于明白。

  薛姨娘从来不应被他们称为母亲,能被喊为母亲的,只有嫡母顾氏人。

  且看那老太爷的庶三子林浩,见了嫡母老太太,不也是要喊她句母亲。

  按着规矩,薛姨娘只能被称做姨娘。

  自此,林棋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也终于明白了顾氏那日叫了他们娘三过去,不止是要给薛姨娘个下马威,更是要让林辰祖林棋茹两个人知道,他们是庶子庶女,即使有老太太疼爱,却依然只是庶子庶女。

  比如今日,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他们可以堂堂坐在这里,却不可能像嫡女那样议门极好的亲事。

  即使再漂亮再伶俐再孝顺再惹人喜爱,血缘的劣势摆在那里。

  即使老太太平日再怎么对林棋茹好,也不会将她如嫡女般介绍进高门之中。

  林棋茹攒着两只手,脊背微微有些寒凉。

  薛姨娘的娘家早已败落,想要靠着薛家的人脉替自己寻个好些的人家做正妻都是不能,更何谈别的?

  林大老爷又向待嫡母所生的几个孩子甚好,而对着她和林辰祖却疏离冷淡。

  虽然薛姨娘将两个孩子的议亲权,形势却明显地不容乐观。

  相比于林棋茹的焦躁不安而言,林辰祖却很是淡然。他笑着望向林书茹,时不时附和着老太太的话点点头,模样极为认真专注,仿佛是他的亲妹妹得了天大的赞扬。

  林书茹站在老太太身旁朝那客人处看,却被他身后站着的年纪略大的少年吸引了所有目光。

  那少年眼眸深深朝林书茹看来,眉头紧锁,满目恨意。

  林书茹不明白,这个连沈氏都未曾见过的少年,为什么会对她有如此浓重地恨意。

  第16章议亲

  林书茹被那少年这么看着不由脊背发凉,急忙将脸撇向旁。

  老太太却显然丝毫未曾察觉到少年不善的眼神,依在兴致勃勃的同那身着月白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夸耀着林书茹为数不多的优

  林大老爷笑得有些勉强,顾氏瞧着他那模样就知道,大老爷对于老太太不合时宜的动作,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今日来的这位客人名叫冯良,早年与林大老爷同窗时两人并不熟络。

  后来林大老爷中了举人,林老太爷替他谋了个外放的官位,林大老爷就也没有再考,匆匆地赴任琼州知州去了。

  要说那琼州知州还真不是个肥差,穷乡僻壤的,路上劫匪众多,前去赴任的官老爷不小心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路途上,其他什么的的就更是不用多说。

  林老太爷当时也是没办法。那时他的庶子林浩已经在林宅住了段时间,官场上下都已经知道林老太爷这个私生子的笑话。林老太爷眼看自己不仅升官无望,乌纱帽更有可能保不了多久时间,正着急着,得到了林大老爷中举的消息。

  林家上下喜气洋洋,唯独林老太爷愁眉不展。

  林大老爷打小就聪明,为人也稳重,林老太爷对他直都给予了厚望。如今中了个举人,日后指不定能金榜题名。可举国上下有那么多人赴考,若是明年有个万,什么都没中得该是如何是好。

  林老太爷的顾虑在于,今年的考课,他有可能因为私生子这个风化问题,导致最终得了个不良的后果。若真是这样,林老太爷官职不保,林大老爷明年要是没能考上进士,多半就不会有人给他面子,帮着疏通给林大老爷这个举子的官位。

  思虑自此,林老太爷觉得自家儿子再聪明,也都没有办法保证能在三甲之内,最后索性选了最稳妥的方式。

  林大老爷招了家上下前来,没说几句就宣布:林大老爷不用再考了,就直接收拾东西去琼州赴任去吧。

  临走那时,林老太太哭得哭天抢地。她的大儿子才刚中了个举子,那金科状元的名头指日可待,为何如今放弃了科考,去了荒蛮的琼州呢?

  林老太太泪眼汪汪望着林老太爷,迷惑不解。

  同样不解的还有与他同窗好些年,却未曾说过十句话的冯良。

  冯良的封信比林大老爷更快到了琼州府衙,等林大老爷半月之后到了琼州,看到那封已经沾染了些许尘埃的信笺后,想了许久才想起来冯良这个人。

  写信之人的愤慨几乎从那信纸中满溢出来,林大老爷看着这封通篇慷慨痛批他得过且过不思进取愧对朝廷的言论,左右没想起来冯良此人究竟是何模样。

  默了默,他又再重头看了遍,却突然笑了。

  这个他险些忘记名字的几乎忘记了长相的同窗,居然以如此口吻写了封这样的信给他。

  林大老爷望着这封字字苍劲的信,心头时百感交集。从此之后,才开始了与冯良的密切往来。

  与林大老爷同窗多年的冯良,从未见得有多出类拔萃,却路稳稳当当过了会试,真叫人瞠目不已。

  后来冯良中得三甲末名,得了个二甲进士,再后来便进了翰林院做了编修。

  这么多年过去,如今林老太爷已从山穷水恶的琼州调任到了略富庶些的荆州,而冯良却步也未挪动,仍在那翰林院中做着个小小的编修。

  看惯了官场浮沉,冯良再不是气盛的少年。他对林大老爷说,不得不承认,林老太爷当日的决定虽然太过保守,却实在是步保守的妙棋。

  洛国立朝以来,鲜少人能以举子的身份担任知州。若不是那琼州确确实实是个山穷水恶刁民众多的地方,哪能轮得到举人出身的林大老爷。

  那时的琼州已经连着跑了两任知州,再没有人愿意去,户部也是没了办法,这才睁只眼闭只眼的送了林大老爷的名字上去。

  要说林老太爷走的是步险棋,却也不尽然。

  能让自己的长子去到这么穷凶极恶的地方,林老太爷自然有他的道理。那琼州的乱源所在,便是商贾与当地的恶霸勾结,架空了官衙,若是官府能给那些商贾更多的好处,定能断了那些盘踞当地多年的恶霸们的口粮,进而分裂瓦解那些势力。

  林大老爷赴任琼州的前日,林老太爷将他叫入书房好几个时辰。该如何下手,如何整治,如何面怀柔面刚硬,都交待得清清楚楚。

  林老太爷之所以如此肯定能成事,多半是因为早在个月之前,他已经修书封给到了他的三女婿,个走南闯北多年已经有了些许基业的商人。这杨姓商人在琼州也有些场业,人缘颇佳,与那些个当地霸确有些勾结,却因为出头的晚,被人早占了先机,也容不得他有多大的发展空间。

  如今得了林大老爷的信,杨姓商人笑开了花。先不说那些个亲戚关系,单说以后朝廷衙门半开大门的包容,就够他如今年半载的努力了,更不消说如果琼州真的彻底清洗了新旧势力和格局,他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

  因此,林老太爷送林大老爷走时,送得如此坦然坚定。

  也是因为如此,林大老爷到琼州的路上,并不惊惧忐忑。琼州内的情形,该了解的,他的妹夫已经尽数告知,该面对的,他相信自己该有能力解决。

  当初这个看来太过保守又太过风险的步,如今已被证明了是个明智的决定。若不是林老太爷当初那拍板,林老太爷或许金榜题名名扬天下,更或许籍籍无名,林家由此败落。

  如今,京中形势复杂,冯良眼见朝中各人纷纷站队,中立之人皆被清洗,不由得不安。

  几个月之前,正是他来信提醒林大老爷京中的局势,提醒他现下最好安心待在地方,避过这次动荡再议不迟。

  冯良在写完这封信后,便请了外放。如今来到林家,是因赴任途中恰好路过此地不远处,于是特特绕了些路,过来探望林老太太和林大老爷。

  与林大老爷相识多年,冯良从那些个书信的字里行间中也是知道了些林老太太的为人。个有些糊涂的总会无意间搅得家中不宁的老太太,冯良以为自己倾力聆听不多言不会出什么样的事儿,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老太太说了句如同晴天霹雳似的话,“我看你们家两儿子都不错,你觉得我们家书茹丫头怎么样?”

  冯良听了额头冷汗,都不知道该吱声好,还是不吱声好。

  老太太问他,觉得那林书茹怎么样,摆明的是问他,觉得这丫头给他做儿媳妇怎么样吧?问题问得如此明白,冯良若答林书茹不错,显然很是草率,他这第次踏入林家,连人还没看熟,来不想让自己儿子吃闷亏,二来也不想这么个大事定得如此轻浮。

  可若是冯良答林书茹不好,就当即驳了林老太太的面子。

  而且,最让他犯晕的是,老太太说他两个儿子都好。个丫头要许给他两个儿子?不能吧

  难道老太太的意思是,这个林书茹随便许给他哪个儿子都好?

  冯良暴汗。这是什么事儿呀,说亲什么的,能这样?

  老太太问出这句话后,林家上下皆是脸的不可置信,连林书茹都目瞪口呆了,却只有沈氏欢喜得上了天。

  她瞅着这冯良和他的两个儿子颇为顺眼,又听说他当年是二甲进士,入了翰林院做编修,此次从京中出来是自己请了外放,嫡妻早在两年前故去了,家中就三个男人,都没个当家主母,顿时喜上眉梢。

  出身家境都不错,冯家两个孩子模样也不错,若是林书茹嫁过去连个压头的长辈都没有,不用担心她受了别家欺侮,还真是个好归宿。

  那日老太太答应说帮她家书茹丫头议亲的事,果然是被老太太记到心里头了呀!

  沈氏和老太太想到了处,因此林家只她们二人格外高兴,亮着眸子等待冯良的答案。

  冯良尴尬地闪烁了眼神,林大老爷霍然起身,愤慨不已却又不能不给老太太个面子,拐着弯道:“母亲,我带冯兄下去休息着先。”

  老太太显然很不满意林大老爷的插嘴,斜了他眼,冲着冯良重复道:“怎么样?”

  林书茹抽抽嘴角。

  前些日子,沈氏告诉林书茹有老太太帮她挑相公的时候,她就猜到会有这么天了,却没想到竟有如此尴尬。

  祖母,您没见到他们家大儿子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么?

  林书茹觉得,自己的身家性命该要自己掂量着点好,老太太和沈氏实在有些靠不住。

  想到这茬,林书茹咬咬唇,装出副哀怨的模样,缓缓说道:“书茹就想在祖母旁伺候着,祖母如此着急着问冯伯伯,可是不想看见孙女了?”

  第17章冯世安

  虽然林书茹最初说这话,完全是为了岔开老太太明显有议亲意味的问题,刚开始的时候那副实诚表情的确是装镊样的,只是说到后头,想起了穿越前的爷爷,又想起了这些日子来老太太对自己真心的疼惜跟喜爱,林书茹的鼻子不觉有些酸酸的,字里行间也明显带有浓烈地情感,不仅令老太太动容,更让这屋里的许多人感动不已。

  老太太眼泛泪光,将林书茹抱起放坐在膝上,“祖母也就问问,你这孩子怎么就急哭了呢?”此话出,老太太果然不再抓着冯良问他觉得林书茹怎么样了。

  这尴尬的话题揭了过去,林大老爷和冯良都不禁舒了口气。

  林画茹瞧着林二爷今日多看了林书茹好几眼,很明显地不高兴起来,嘴巴撅得老高。

  除她之外,这屋里还有个不高兴的人,这人便是沈氏。

  本以为在老太太的极力促成下,林书茹能得个好亲事,却没想到林书茹来了句话,将这事情匆匆揭了过去。沈氏有些着急,想吱个声儿却也知道这话不好从她嘴里说,时间觉得如火烧屁股般坐立难安,却因被林二爷那斜眼瞪,立即浇熄了满心满肺的焦躁。

  老太太那头又问了冯良些京中的事儿,感叹番后终于让林大老爷和顾氏将人带了歇息去了。

  回到露薇轩中,林书茹接着之前的功夫开始绣起来。

  沈氏路过来都是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如今更是将所有的不开心写在了脸上。“你这丫头也是的,以后记着,大人说话你少插嘴。”

  林书茹点点头,也不多说话,闷头闷脑的继续手中的动作,却在此时听见沈氏低声抽噎起来。林书茹吓了跳,也不知她是想着什么突然就哭了,赶忙放了手中的活计用她的小短手抚着沈氏的后背,问:“母亲这是怎么地?如何就哭了?”

  沈氏抹着眼泪说:“我想着难过,这么好的事儿或许没下文了。”

  林书茹在心头叹了口气,时间不知用什么言语安慰她。其实这路回来,她看出了沈氏的不开心,也深知她为什么会不开心。

  林书茹穿越前无父无母,只有个过于刚正内敛的爷爷。

  爷爷总说自己年岁大了,照顾不了她多长时间,因此每每遇到了事情,爷爷从不替她拿主意,而是让她从小从小事情开始自己做决断。

  在成为林书茹之前,她只得在无可奈何的独立中坚强。而如今有了关心她的母亲为她计较将来,她如何会不感动。

  只是直觉告诉林书茹,沈氏与老太太相中的冯家并不是个好选择。

  沈氏边哭边想,越想越难过,难过便哭得更厉害了。“若你不插嘴,说不定今日你祖母就能帮你定了亲了。”

  林书茹面因沈氏对她的关切而满心温暖,面又想起了那冯家长子望向她的愤恨神色而手心发凉。

  那种刻入骨髓的愤怒和憎恨,不可能是个初次见面人该有的神情。初见个人时,你可能因为不合眼缘而流露出不喜的模样,但决不可能出现这样种恨不能生吞活剥的憎恶。

  林书茹想,之中或许有什么缘由。这缘由兴许与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有所关联。

  只是连老太太和沈氏都没见过的人,如何与之前的林书茹有所关联?

  整个下午都在沈氏忧伤哀愁的哭泣声中度过。不论林书茹怎么安抚权威,她那眼泪水依然不值钱地啪嗒啪嗒掉。

  这种情形直持续到日落时分沈氏得了消息,说今日贵客前来,晚上起了几席。

  沈氏听罢,抽噎几下后,那双含泪目少有的光亮。等来报的婆子出去了,沈氏忙将眼角的泪抹干,对林书茹道:“快些,去屋里换身漂亮衣裳。”

  林书茹不知沈氏为何突然破涕为笑,眼中放光,低头瞧瞧自己那身,奇怪道:“我这身衣服不好么?”

  沈氏用手中的绢帕擦了擦林书茹脸颊上不知何时蹭上的星点灰尘,心道林书茹或许是因为年纪太小不愿离了母亲离了林家,所以先前在老太太那才会说要伺候她老人家辈子,还险些垂了泪。

  孩子毕竟太小,不明白做为个女子,总有日要嫁去别家,离了本家。若是像林四小姐那般,到了如今这年纪仍吃着本家的饭,沈氏真真是会愁死去了。

  这道理,姑娘家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沈氏也不着急在这个时候让林书茹明了自己和老太太的苦心。

  想到这茬,沈氏便哄她道:“这身定是没有那水蓝小裙好。家里来了客人,当然是要重视些好,穿得漂亮,你祖母看着定会开心的。”

  说完,沈氏将林书茹的贴身丫头碧婷招了来,嘱咐几句后又有些担心,觉得碧婷年纪也小,不定会将她的交待办成什么样,思前想后之下,让身边个丫头陪着同去了。

  在林书茹不情不愿地被碧婷推进里间换衣服的时候,海桐苑内传出声清脆地摔碗声。

  林辰祖听到里头隐隐约约传出了林棋茹的哭声,眉头皱,停了脚步,立在薛姨娘的屋门外。

  门口的丫头忙要打起帘子,林辰祖抬手下打,示意她不要动作。

  难得见到四少爷面色凝重,丫头忙缩回打帘子的手来。

  林辰祖朝门口又走近几步,林棋茹与薛姨娘的对话越更清晰起来。

  “母亲今个儿是没在那,老太太连看都没有看我和哥哥眼。平日里她老人家多喜欢哥哥啊,夸得那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可如今”林棋茹说着又开始哭起来。

  薛姨娘气得厉害,“林书茹那头,老太太给说成了没?”

  林棋茹道:“没,人家看不上呢,那副模样蠢笨极了。”

  薛姨娘道:“说的是,她就跟她娘般,没个地方衬眼,倒是不知道老太太怎么地拿她当宝贝了。”

  林棋茹挪挪身子,朝薛姨娘坐近了些,“母亲,说起来老太太也没那么糊涂不是。至少老太太帮林书茹相的就不错。”

  薛姨娘听得林棋茹这么说,瞧了她眼后不禁笑了起来,“怎么,那家公子生得很好么?”

  林棋茹面上红,扭捏起来,“母亲这是在说什么呢!”

  薛姨娘浅笑道:“你是打娘肚里出来的,知你想着什么,跟娘还害个什么臊。”

  林棋茹红透了脸,垂着眸子光笑,不接话了。

  薛姨娘望着方才被自己摔在地上的茶碗,眼角的那几丝浅笑逐渐褪了下来。“什么破规矩?!凭什么家里来了客人,只姨娘出不得面?!哼!老太太糊涂着呢,晚上我自有办法过去。”

  这娘俩聊得带劲,完全没有发现门外头有个人正听着她们的说话。

  林辰祖听着她们二人的话,面色越来越阴沉。

  林棋茹在他面前从来都维持着种柔弱的风来欲折的姿态,他从未想过林棋茹挑起战火的本事竟如此纯熟。

  想想过去许多次,林辰祖做得些疏漏之事明明薛姨娘都未曾在意过,林棋茹小小个问题就可以拨动起薛姨娘的满腔不忿之情。

  林辰祖从来都以为他这个妹妹只是天真烂漫的无心之事,如今以局外人的旁观之态听得林棋茹撩拨薛姨娘的言语,林辰祖恍然顿悟到他的妹妹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么单纯的角色。

  他们兄妹二人明明早就知道,是薛姨娘坚持不让老太太插手他们议亲的事情,也明明知道是沈氏求着老太太为林书茹做主的,可到了今日,老太太的眼光出乎意料地没有跑偏,林棋茹就急了。

  她明明是自己急,却偏偏席话说的林辰祖也同她起都受到了莫大的欺侮,惹得薛姨娘怒气冲冲,更惹得薛姨娘不惜去冲撞了规矩,只为能帮着她去撑撑腰。

  林辰祖从未料想到,林棋茹早已经长大,长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小小年纪的林棋茹,番挑拨之言说的滴水不漏,还真是“难得”。

  更让林辰祖难安的是,薛姨娘若是今个儿晚上真策动了老太太让她上席,父亲和大奶奶定会对他们这屋人更不喜。

  只是,林棋茹的那番话让他横竖找不出个立足点去劝薛姨娘,只得蹙着个眉,默默转身离开了去。

  挑帘的丫头嘀咕道:“该不该告诉姨娘四少爷来过呢?”

  夜间挑灯,林宅外堂内灯火通明。

  仆妇们有条不紊地往外堂的三桌上菜。

  林书茹坐在林晨宗身边,瞧清楚了他们这桌子人后,总算舒了口气。

  冯家长子,那个从开始就用看仇人的眼神看她的少年,被分到了林大老爷桌子去,林书茹则是同桌子小屁孩坐到了起。

  林书茹咬咬筷子尖,偷瞄了眼少年的背影,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见个傻憨憨的声音道:“那个,你在偷看我哥么?”

  林书茹吓了跳,立马回过神来,对上了冯家次子小胖墩的明澈双眼。也不知道是谁将小胖子排到林书茹身边坐着,若不是坐在林书茹身边,他肯定不会如此敏锐地瞧见林书茹的目光停在了哪儿。

  小胖墩显得十分兴奋,扭扭屁股坐上来了些,冲林书茹道:“你干嘛偷看我哥?”

  林书茹红了脸,真心不想搭理他,却顶不住这小胖子越嚷越大,清清嗓子道:“我刚才看的可不是你哥。你看看,你哥哥旁边的那个,是我们家的大哥哥,我看的可是我们家大哥哥。”

  小胖墩才不信她,努努嘴道:“胡说。”

  林书茹瘪瘪嘴,用筷子尖指向林辰光:“你哥哥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家大哥哥多俊,比你哥哥可好看得多。”正说着,林书茹突然觉得眉眼发凉,遵从直觉抬头瞧那道冰冷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了冯家长子冯世安的冰凉目光。

  小胖墩小声道:“我发现我哥哥也挺经常看你的。”

  林书茹斜眼儿瞧着小胖墩,小胖墩立马道:“我觉得我哥哥看你的时候特别不样。”

  林书茹心道:是吧,那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的凶煞眼神,还真是特别不样。

  第18章冯世宁

  林书茹和小胖墩冯世宁的对话,虽然声音压得很低,别桌的大人们听不见,同桌的小孩却都听到个大概。

  林琴茹原本没觉得冯家两孩子有多怎么样的,只是下午的时候听着老太太直个儿的夸冯家孩子,又直个儿的夸林书茹,林琴茹就开始坐不住了。

  她爹是荆州知州,她娘是户部员外郎的长女,凭什么老太太要将所有觉着好的东西都尽紧着二房的林书茹?她林琴茹是长房嫡女,凭什么老太太如此偏心?

  林琴茹越想越不忿,白了林书茹眼,道:“食不言,寝不语,你们俩也不怕噎着。”

  她的声音压得刚刚好,仅只他们这小桌子人听见。林棋茹转着眼珠子,望向侧旁的老太太桌,见没人朝这处看来,知是没人听见林琴茹方才说了些什么,顿时有些失望。

  林书茹见林琴茹面色不虞,知她是不开心,却不知道她究竟不高兴些什么,以为是自己和小胖墩冯世宁的说话声音大了吵了旁人,嘻嘻朝林琴茹笑了笑,对冯世宁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说话,遂自己埋头吃起来。

  冯世宁正同林书茹说得起兴,没想到半路冲出来打岔的,见林书茹埋了头不再搭理他,瞬时来了气,冲林琴茹道:“你也说话了,你怎么没被噎着?”

  林书茹用只冯世宁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嘟喃道:“吃你的饭,有什么好吵的。”

  冯世宁扬眉头,道:“就看不惯别人教训我。又不是我爹,又不是我娘,凭什么教训我?”

  林琴茹气得小脸涨得通红,好半天没说出句话。她是长房嫡女,林家家中如今也就长房得力些,即便老太太不喜欢她,家中向来也都没有人敢甩脸子给她看。

  如今冯世宁不仅给她甩了脸子,且还当面呛了她,向心高气傲的林琴茹时语塞,紧握着筷子的手直颤,谁都知道她已是气极。

  林棋茹望了望老太太那桌,见林家四小姐和顾氏已经朝他们这小桌瞧过来,老太太也蹙了眉斜睨着眼儿,只老太太手边坐着的薛姨娘很淡然地夹起菜,口口慢吞吞的吃,似乎没听到那侧小桌上的动静,可嘴角噙出的笑,却实实在在的出卖了她。

  薛姨娘的神色变化尽被林棋茹看在眼中,她知道这是个让大奶奶那屋人掉脸面的好机会,于是等不及林琴茹冯世宁之间争吵的自然恶化,以劝和的口气挑拨道:“我们家大姐姐的脾气向不大好,冯家弟弟就别同我们大姐姐置气了。”

  林琴茹听得林棋茹的话,心中火苗蹭蹭上窜,忍不住将手中筷子把拍在桌面上,林琴茹道:“林棋茹,你说什么呢你?!你再给我说遍看看!”

  那“啪”地声拍筷子的重响,加上林琴茹那怒气腾腾地质问,惊着了正津津有味吃着红曲排骨的林画茹。林画茹手中的筷子抖,她夹来的碗中最后块排骨便掉在了桌上。林画茹愣了愣,然后哇哇大哭起来。

  这么来,远处大老爷那桌也被惊动了,林二爷听着是他的宝贝闺女林画茹在哭,赶忙甩了筷子跑过来,将林画茹抱在手中哄了又哄。

  与林画茹同哭起来的还有林棋茹。她垂着头,抽噎着,眼泪缓慢地自脸颊流下,从下巴尖处不断跌落到衣襟上,模样甚是可怜,真真是柔弱无比。

  林书茹瞧着林棋茹那副默默流泪的可怜样,放了手中的筷子,逐渐抿起唇,虽然面上仍是没什么表情,心头却忍不住好笑起来。

  虽然穿越成林书茹的时间不长,可她已经见识过了各色哭法。默默流泪什么的,对于沈氏而言,简直是手到擒来。早上才起,想到孤枕了夜,默默垂泪。吃着早餐,想着林二爷在谢姨娘那进着,也会默默垂泪。上午时分,听着远远有喜鹊叫,想着露薇轩中空寂寥落,还会默默流泪。

  总之,林书茹的娘亲沈氏,有千万种道理,可以在各种时间各种地点落泪,分别只在于是默默的,还是呜咽不停的。

  看过了那么多真实哭泣的劝也劝不住的流泪样,林书茹很快的分辨出了林棋茹那惺惺作态的眼泪。

  林棋茹哭泣的模样与沈氏的太过不同,不是悲从中来的凄凉,也不是盘旋于心头的委屈难以发泄。林棋茹的眼泪浮于表面,时不时还会偷看老太太的动作,很明显地不怀好心。

  在林书茹旁边坐着的冯世宁见桌子有两个人被林琴茹方才的动作言语吓哭了,更对林琴茹不满,鼓着眼珠子正要同林琴茹继续吵,却突然被人扯了扯衣袖。

  冯世宁低了头,看见林书茹拽着他的袖子,奇怪地朝林书茹看去。

  林书茹压低声音道:“冯家弟弟,拜托,别参合了,这都够乱了。”

  冯世宁哼了声,瞥了林琴茹眼,居然真没再同林琴茹吵。

  林书茹的话虽然说得很小,却仍然被林辰宗听到了个大概。他朝林书茹点点头,以示道谢,足下动,又踢了林琴茹脚。

  平日里,林辰宗总是这么提醒林琴茹的。可此时的林琴茹已是怒火中烧,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当下又被林辰宗踢了脚,林琴茹的火气爆发,倏地起身挪了几步,到得林辰宗再踢不到她的地方,林琴茹道:“你见着他们个个的欺侮我,为什么只会叫我忍着?!你是我哥哥,你为什么总是不帮我?”

  林琴茹说着便红了眼睛,眼泪水哗哗地往下掉,背却挺得直直的。

  听着林琴茹越闹越大,老太太的脸拉了下来,正要发作却被顾氏抢了先。

  也不知顾氏什么时候走到了孩子们坐的小桌边,青着脸紧紧拽着手中的帕子,冲林琴茹喝道:“你给我闭嘴!”

  顾氏此言出,不止林琴茹瞬间闭了嘴,连抱在林二爷手中的林画茹都被威慑到,立时停了哭。

  顾氏问林辰宗:“你说说,棋茹为什么哭的?!”

  林辰宗瞥了正梨花带雨的林棋茹眼,敛了眸子。

  林棋茹虽是说了有挑拨意味的话,但语气却是劝和的温顺样,而且林棋茹为什么会劝和?那是因为林琴茹和冯世宁吵起来了。

  冯家今日是贵客,林琴茹却很不礼貌地挑梁子。

  不论如何陈述,都是林琴茹的错,也都是她有错在先。关于这件事,林辰宗真是不知该如何说。

  顾氏见林辰宗敛目垂头,拽着帕子的手越更紧了,心中明了林琴茹应该在这事上占不了多大的道理,牙关紧咬,时间没了言语。

  正在这时,薛姨娘呜呜哭起来,“我自是不信琴茹丫头会欺侮我们家棋茹,可如今孩子为何会委屈成这样?如今宗哥儿又不言语,这这,还请姑妈做主。”说着,薛姨娘险险要扑跪在老太太面前,却被林四小姐把稳稳扶住。

  林曼冷道:“怎么每次有薛姨娘你们这些人在场,家里总有大戏唱?”说着,林曼转了眼睛瞪着林棋茹道,“还有棋茹丫头,阵仗也大起来了呢!”

  薛姨娘听着,越发哭得狠了,抽着气凄楚道:“四小姐直看不得我,这我是知道的,可棋茹丫头是大老爷的亲闺女,孩子还那么小,如今受了欺侮还要认了是自己的错?”薛姨娘边哭着,边发了狠,甩开林曼扶住她胳膊的手,朝哭成泪人的林棋茹跑去,娘俩抱在起嚎啕大哭,薛姨娘还不忘边哭边道:“孩子,都怪娘不好。怪娘是个姨娘,所以日后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你多少委屈都得忍着,知道么?琴茹丫头就是再不对,你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要哭,就回了屋在娘面前哭”

  顾氏听着,面色越发青白。林琴茹眼眶含泪,木然瞪着薛姨娘和林棋茹唱的大戏,明白自己中了套,双手攒成个拳头,指甲尖掐进了手心直发疼。

  冯世宁倾身凑近林书茹,低声问:“只不过说几句话而已,怎么你们家人哭成这样?”

  林书茹眼见沈氏看着薛姨娘和林棋茹母女情深,抽了帕子出来唏嘘着,哭得情真意切,哭得连薛姨娘都望尘莫及了,不由叹了口气,侧了头小声对冯世宁道:“女人多了就是这样。”

  小胖墩冯世宁听得不甚明白,问:“为何呢?”

  林书茹道:“等你以后有了夫人,又有三四五六个姨娘通房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冯家弟弟。”

  冯世宁撅了嘴,道:“我不比你小多少,别老叫我弟弟长弟弟短的,把我给小看了。”

  林书茹笑道:“小个时辰都是弟弟,更何况你小了我半个多月呢,冯家弟弟。”

  他俩正说着话,没发现林大老爷已经大步走了来,听着薛姨娘的哭哭啼啼,眉头紧紧蹙起来。

  实话说,对于薛姨娘他从来没有上心过,对于她的两个孩子,比之顾氏所生,他是知之甚少。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探看林琴茹挺得笔直的脊梁,知她的脾气真有可能在盛怒之下出语伤人,却又觉得林琴茹不会无缘无故地如此,应当有些因由在其中。如此想着,林大老爷便沉默下来。

  林老太太眼见薛姨娘同林棋茹哭得可怜,林大老爷又如此偏心句话都没说,气急之下重重拍了桌子,怒道:“大奶奶,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林琴茹见老太太又将怒火转移到了母亲身上,赶忙道:“祖母,不是这样我”

  老太太把将面前的碗筷扫落在地,道:“竟想要在祖母面前强词夺理?给我闭嘴!”

  林书茹眼看事态越发激烈,低声对冯世宁道:“帮个忙好不好?”

  冯世宁眨巴眨巴眼睛,问:“什么忙?”

  林书茹扯扯衣襟,“待会我说什么,你记得都说‘是’。”

  冯世宁迷惑不解地点点头,林书茹对他笑了笑,转头起身对老太太道:“祖母,宗哥哥不愿意说发生了什么,可不可以让我来说说?”

  林辰光被扶枝搀扶着,走近了来,恰好听到林书茹的话,未等老太太表态,林辰光便恳求道:“书茹丫头是个实诚孩子,祖母可否让她说说。若真是琴茹的错,您再狠罚她也是不迟,可否?”

  老太太想着,点点头,道:“书茹丫头,你说吧。”

  林书茹双眼明澈,声音朗朗道:“大姐姐原本在与冯家弟弟开玩笑,二姐姐没听出玩笑话,插了嘴。后来,大姐姐就同二姐姐开了玩笑,声音大了些,二姐姐就突然哭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林琴茹未曾料到林棋茹会这么说,顿时呆了。

  同时傻了眼的还有林棋茹,哑着嗓子道:“三妹妹,实情根本不是这样,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林书茹歪着头,副迷惑不解的模样,“咦?不是我说的那样么?难道是我误会了?”转头,她问冯世宁,“冯家弟弟,你那时候不是在跟大姐姐开玩笑吗?”

  冯世宁愣了会儿,马上晃过神来,说道:“是在开玩笑啊。切,我说那边那个怎么突然哭了呢,原来是开不起玩笑啊。”

  薛姨娘也傻了,嘶声叫道:“书茹丫头,你怎么这么说我们家棋茹?明明就不是玩笑,明明就是我们家棋茹被欺侮了”

  林书茹眨巴眨巴眼,童真无邪道:“姨娘说的好奇怪。我原本以为是我误会了,可刚刚冯家弟弟不是都说了吗,他也说是在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