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我手里有他们的把柄。阎科长说得狠狠的,刘染秋一听,他是喝醉了。就说,算了,不要再喝了,你喝多了。
我才没喝多呢,我心里明白着呢。真到了那一天,来它个鱼死网破。不过,现在不用了,我早晚能分上房子。阎科长很自负地说。他怕我了,他真的怕我了。
哈哈,怕你?得了吧,你就等着玩你吧。你真是没数,你能分上房子,唉,又做梦了。
阎科长只是笑,是那种笑得心里有数的样子。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转凉了。
阎科长早上和老婆又惹了一肚子的气,心里烦闷得很。当初,市区的房价太高,不得以在郊区买了处房子。现在看来,买东西不方便,这就经常引出老婆的牢骚,嫌他没有本事。一个男人可以忍受外面的风风雨雨,却最怕来自亲人的讥讽。阎科长一气之下,暴骂了几句,然后上班了。
课间操的时候,中层一把手有个会,阎科长无精打采地去了。
他没有想到,一个好消息从天而降,学校要给中层一把手解决房子问题。大家兴奋得很,脸上全是激动与不安的神色。
(十二)
会议在很短的时间里结束了。这个会开得匆忙,引起了阎科长的狐疑。不过,他还是很兴奋的,他认为,这是向他兑现承诺了,所以也并不多想。
会上说,这是学校为中层一把手做的一件好事,希望大家嘴严一点,防止出现不安定的事情发生。有的老教师也是干了一辈子,也是住的小房子,人家也有想法嘛。
房子的情况是这样的,在东郊y大学附近,一共6套。按照打分的情况排队,有资格的每人补助10万元。要求下午马上报名,过期不候。
会议一结束,马上就有人去看了房子,但是,回来后,没有喜色。
中国的事就是这样,你越要求保密的,那话传得越快。据说,当年中南海上午开个会,下午老百姓就知道了。何况这小小的学校呢?上午开的会,下午刘染秋就听说了。不过,他没有声张。想起阎科长说的话,还真让他自己说对了。
学校里老师们议论纷纷。一个中午没有回家的老师说,我操,可气死我了,中午饭都差点摔了。凭什么好处都是他们的,我们小瞎就没有份儿?是谁在干活?是我们!妈的,领导那么大能耐,自己一个人干得了,咱们不干了!一位体育老师说,行啊,我以后上课来一遍哨声,下课的时候来一遍哨声,我还上个屁课!还有个老师干脆直接点领导的名,就那个田书记,一板一板,和个人似的,她就上那么几天课,摆摆样子,就弄个高讲,他妈的,这还要脸吗?
一股不满的情绪弥漫了整个校园,正常的工作秩序打乱了。
刘染秋去郭剑文那里探听消息,老郭说,这事闹得,这房子的事要黄,不信,你就看着。
你报名要了吗?刘染秋似乎对这个更关心。
操,那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荒郊野外的,我去那里做什么?这市区多好。老郭不屑地说。
不对吧?嘿嘿,刘染秋笑了。我就不信你能放过那十万,你也是凡人,不会有那么高的觉悟。
老郭认真地看了看刘染秋,我说,这事不该你的事,你有点邪门啊。你想什么呢你?
刘染秋嘿嘿地笑了,你没说实话,就你这样精明的人,你不会吃这个亏,那房子倒手也可以赚钱,你会不要?
老郭说,什么事也瞒不住你,晚上来我家吧,好久没喝一壶了。(第七章完)
《玩人》(19)
第八章
(1)
晚上,刘染秋提留着两瓶白酒去郭剑文家了。老郭的孩子在外地上大学,老婆今晚回娘家了。
忙活什么你,咱不说好了,就个花生米喝酒不就行了吗?看老郭在厨房里摆弄酒肴,刘染秋忍不住开口了。
我操,你这大教授的,文化人,和我这老粗不一样,理应当贵客招待。可惜,老婆不在家,我随便弄几个菜,咱边喝边聊。
不一会儿,老郭弄上了四个菜,喜旺烧肉拌黄瓜、葱暴羊肚、红焖花,外带一个油炸花生米。
来来来,整一口整一口。老郭给染秋倒上酒,就迫不及待地滋溜了一口。娘的,可谗死我了,中午单位不能喝酒,晚上回家老婆又不喝,就这么点爱好,不喝,干什么?
染秋知道,老郭在部队上的时候,喝酒喝得出血。
哎,染秋,大口整啊,别像个娘们就抿一小口。草,我在部队那阵,当主陪,一口一杯。三两三的杯,连整三杯,基本上没有发言的了。
那你怎么领酒的?刘染秋笑着问。
想学是吧?老郭狡诈地眨眨眼睛。想学不要紧,陪我喝酒,咱也没用大杯,就这一两的杯子,一口一杯,怎么样?
刘染秋有些酒量,他爽快地答应了。
老郭闭了一下眼睛,瞬间就睁开了。好象就这一闭眼,往事就在心头了。
当年啊,我领着喝酒,这第一口,我举起杯,说酒词啊,一条大河波浪宽那,端起酒杯咱就干那。来,染秋,干了,干了。
哈,没想到你老郭挺有创意的啊。刘染秋跟着喝了一杯。
老郭倒上酒,接着说,这第二口啊,我这样造句,万水千山酒是情啊,不哈这杯可不行啊。来,染秋,干了干了。
我说领导,你行啊,肚子里有词啊。刘染秋又喝了一杯。
老郭笑咪咪的,这第三口啊,是交权的酒,三杯过后就该副陪的了。更喜岷山千里雪啊,三杯过后尽开颜啊。来来来,干了干了。
刘染秋喝完三杯酒,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怎么样?咱这酒好吧?老战友送的。
好,酒好,劝酒词更好。刘染秋感觉脸发烧了。
染秋啊,我比你大几岁,按岁数,算你的老大哥了。虽然我没上过大学,肚子里没你那些墨水,可官场上的事,我比你明白的多。老桑那人,能走到这一步,那也不容易。他不是个没本事的人,管学校,那还是有一套的。这点,你同意吧?
刘染秋细想一下,老郭说的有道理。
染秋啊,没有必要和校长闹得那么僵,对自己没好处。阎科长那个人吧,离他远点,和他走近了,小心被人误会。老阎觉得这回分房有他的份,那是大喜子他妈吃面,没数呢。
校长最多干两年就退休了,他能在退休前犯错误?房子的事是计策,校长是同意给部分中层干部解决问题了,可其他中层怎么办?教职工怎么办?
是啊,肯定要有意见的。刘染秋同意老郭的分析。
所以啊,最后的结局就是校长出面解释,不是我校长不给你们解决问题,而是上级不让啊,群众不答应啊。你,明白了?
刘染秋知道了,阎科长是空欢喜一场了。
(2)
11月里,这座海滨小城早晚有些寒冷,但中午的阳光还是暖洋洋的。校园甬路上枯黄的法桐叶子随风滚动着,越发显现出路旁青翠的雪松的旺盛生命力。
刘染秋刚从食堂出来,迎面碰上了阎科长。
走走,染秋,陪我出去一趟。阎科长显得很急。
干什么啊?我都吃了饭,叫我喝酒也晚点了呀。
就知道喝酒,喝酒有房子重要吗?跟我看看房子去!快走吧,车子我都找好了。
刘染秋想到老郭对房子的分析,自己心里明白,却不知道怎么跟阎科长说。尤其想到老郭要他离阎科长远点的叮嘱,就忧郁了。
我说阎科长了,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争不来。房子有什么可看的,等着就是了。刘染秋可不想去。
你懂什么啊,这买房子,地段啊,楼层啊,朝向啊,都很重要,关系到是否好出手的事。快走快走,帮我看看去。
染秋心里说,又想贪便宜了,只恐怕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车子跑了半个小时,在大学城的边缘地段,有两座孤零零的五层楼房。
从阎科长的脸上,染秋看到他多少有点失望,不像刚才那么兴奋了。两座楼的四周都是农田,与大学校园相邻,却也被一条公路隔开。
真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阎科长嘟囔了一句。
找遍了两栋楼,没找到卖房的人,看样是或家吃饭了,好在办公室的门上留了联系电话。
等等吧,既然来了。刘染秋看了看四周,对阎科长说,这房子不能要。
为什么?阎科长不明白。
你看看,四周这样空旷,没有天然气,没有供暖,没有物业,买到手了,怎么出手?
阎科长无语言。
我们还是找家住户看看吧,搞个调查。刘染秋提议。
敲开一家住户的门,说明来意。
女主人的口音是东北的,她警惕地上下打量着染秋他们,终于让他俩进屋了。
没有供暖的房间里,感觉还没外面暖和。大概墙皮还没干透吧,屋里有股阴森森的凉气。
住这里怎么样?阎科长问女主人。
唉,可别提了,一提就上火。这旮嗒要什么没什么,当初看房子的时候,那个胡吹乱旁的,答应什么都有。现在可好,做饭靠罐的气,买菜五六里地。更上火的是没暖气,这个冬天要遭老罪了。
染秋他们在女主人的牢骚中离开。上车的时候,卖房的人来了。
哎,怎么走了?不看看了啊。
等供上暖再说吧。阎科长没好气地回应。
(3)
学校要给中层领导买房补贴的事情迅速在教职工中传开了。一石激起千层浪,到处议论纷纷,牢骚满腹。
有人问刘染秋什么看法。刘染秋很平静地说,这是领导的事,与我无关,我操的哪门子闲心?说完,就转身走了。
哎,哎,老刘,你以前可不这样啊。背后传来不满意的叫喊。
我以前那是彪。刘染秋头也不回。
到中午的时候,有实在憋不住气的人给教委去了电话,反映学校的情况。教委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表示,马上把情况汇报给领导,不久就会有答复的。去电话的人情绪很激动,表示问题不解决,将罢课示威。
第二天中午,学生罢饭了。
到了开饭的点儿,大批学生路过餐厅却不进去。门口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阻拦偶尔想进餐厅的学生。
教学秩序大乱,老师没心思上课,学生没心思听课。有人忧愁,有人兴奋。
刘染秋找到班上的学生会干部了解情况。那干部有点为难地说,老师,不是我不想跟你说,这事,有保密纪律的。
保密个头啊,学生会干部带头罢饭,搞什么名堂?我告诉你,这事闹大了,你就不用在学校里呆了!当学生的老老实实上课、吃饭、睡觉,老师的事,别搀和!
事情的发展,看来学生会干部也难以控制了,由于部分老师的参与,学校开始外出采购成箱的方便面,准备长期罢饭。
学校各级领导纷纷下到班级宿舍,动员学生回食堂吃饭,可是没有效果。餐厅里冷冷清清,饭菜受到了冷遇。
一个周后,教委领导来到学校,在全校学生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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