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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作品:半圆舞|作者:交通工具类:沧海一叶舟|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0 21:10:58|下载:半圆舞TXT下载
  “家中有医生,不必去医院。”

  “家中没有设备。”

  勒拾旧沉默,“让管家陪她去。”

  “这是你的责任。”

  “她已变成我不认识的人。”

  “那也是因为你。”

  “我害怕她。”

  言欢微愣,声音软下去,“小旧,就当是为了我。”

  勒拾旧拉住她的手细细把玩,“好。”

  两人难得会有这么美好而安静的时光,就如小时候一般,呆在一起并不做什么事,只是为了呆在一起而已。

  勒拾旧问言欢,“你喜欢李彼得吗?”

  言欢并无丝毫迟疑,“喜欢,他正直、善良、上进、有理想,有一切让女孩子为之疯狂的条件。”

  “你并非女孩子。”

  “是,眼角已有皱纹,你总提醒我自己的年纪。”

  “不不不,在我眼里你永远年轻迷人。”

  “希望你过几年依旧这样说。”

  勒拾旧笑一声,“等我也老了,我便娶你。”

  言欢重重拍拍他的肩膀站起来,“早点休息,晚安。”

  勒拾旧冲她吹口哨,“晚安。”

  言欢背着他笑出声音来,好听极了。

  勒拾旧对于灾难记忆总是凌乱的,就如那一夜,他始终没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他依稀记得陪张家群去产检,他亲自开车,张家群坐副驾驶座,然后战争爆发,张家群一直在抱怨咒骂,勒拾旧一如往常,沉默以对,终于张家群疯狂起来,与他抢夺方向盘,争执之中车子与一辆大型客车迎面相撞,他下意识的护住张家群,然后记忆便一片空白。

  张家群腹中的孩子没能保住,人除了额头的小伤,并无大碍。

  她要求见勒拾旧,“他在哪里?我去看他。”

  言欢一支烟抽一半,隔着云雾看她,“你离开他吧。”

  张家群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凭什么让我离开他?你以为你是谁,你充其量只是他的姐姐!他宁愿为我去死!他是爱我的!”

  言欢的表情依旧明暗不明,声音平稳,与平时一样,“他在重症监护室,随时会死。”

  张家群咬牙,“我要等他醒来然后嫁给他。”

  “他不会娶你,而且他已经不欠你。”

  张家群震惊,她最怕这句话,自她醒来的那一刻起她便明白勒拾旧同她两清了,他宁愿丢掉性命,也要与她清算,她低估了勒拾旧的隐忍。

  “也或许是因为他忽然发现他爱的是我呢?危急之时,他首先想到的是救我。”

  言欢站起身,冷眼看她,“张家群,人贵自知之明。”

  “你该把这句话送给你自己。”

  言欢打开门走出去,又停下来,回头看着张家群,“若是他醒过来,我允许你去见他一面,若是他不能醒过来,”言欢顿了一下,“你便陪他一起去吧。”

  张家群一惊,出了一身冷汗,言欢从不开口威胁人,却已是第二次逼她至此。

  她真是个恐怖的人。

  勒拾旧是在第五天醒的,醒来便看到言欢蜷缩在小床上,睡的毫无防备。

  记忆回到他脑海里,他丝毫不为自己感到担心,反而松一口气。

  艰难的移到言欢的小床上,将她搂到怀里才安心。

  言欢并未醒来,在他怀里蹭了蹭换个姿势继续睡觉,勒拾旧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却知道这次两个人再次走到了死角。

  即便张家群离开,她也不会同他在一起,日后两人的相处会更艰难。

  这一切,无法转寰。

  第二日他醒来,言欢就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拿了流食喂他吃。

  勒拾旧抱怨:“欢欢,你只有在我生病的时候才肯温柔,你可真吝啬。”

  言欢将食物移走,然后示意特护,“你来帮他。”

  特护走上前,勒拾旧赶紧道:“别别别,欢欢,我错了还不行?”

  言欢认真的看着他,“你哪里错了?”

  勒拾旧讨好的拉着她的手,他的左手已经完全失去力气,右手又要跨过肚子去拉言欢,姿势很是别扭,“我答应过你不再拼命,可是我不想欠她的。”

  言欢脸上的神色越加冰冷,“以一只手为代价?你可知将来你的左手连端起一杯咖啡都无能为力。”

  勒拾旧刻意避过的问题被她提起,他有些无奈,“欢欢,我不介意,我是右撇子,左手本来也不经常用。”

  言欢沉默,收回自己的手继续喂他吃东西。

  勒拾旧祈求她,“你不要迁怒家群或者是言家好不好?”

  “好。”

  “其实这样我反倒松一口气,家群本是单纯可爱的小女生。”

  “是。”

  勒拾旧担心,“欢欢,你是不是不能原谅我?”不能原谅他失去一只手臂,言欢最恨他自残,当年他去英国,也和此事有莫大关系。况且现下她信佛,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道理。

  言欢没有回答。

  “以后不会了。”

  “我不再信你。”

  勒拾旧微愣,心中难过,能讲出口的也只是道歉,“对不起,欢欢,对不起。”

  直到喂勒拾旧吃完饭言欢才开口,“我会安排张家群见你一面,让她好自为之,还有言家,若是以后再与勒家纠缠不清,我不会手下留情。”

  “我会转告她。”

  张家群来的时候勒拾旧正在艰难的移动,若非特护扶住,已经摔倒在地,看到张家群,他坦然的笑,“请坐。”

  语气已客气至极。

  张家群黯然,“你还好吗?”

  “好。”

  “为什么舍命救我?”她心中忐忑,即期待答案,又害怕答案。

  勒拾旧艰难的在她对面坐下,“因为我记得我初见你的时候,你完全不是现在的样子,一直都是我欠你的。”

  “最初我们在一起很美好,你对我无微不至,脸上也总是挂着笑。”

  “是,那时候我想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一生一世也无妨。”

  “为何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勒拾旧看向窗外,“我们都太贪心,总想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家群的目光落在他的左臂上,“听说在你生下来的第一天便遇见她。”

  “是,成年之前,我的每一日都同她分享。”

  “那时你快乐吗?”

  “快乐,那时一心想的是与她一生一世,可是发生许多事情,哥哥与父亲接连故世,她的生活很忙碌,且已不需要我。”

  这样平心静气的谈话,两人俨然已是老友。

  “你定知道她也爱你。”

  一句话让勒拾旧眸中的星光尽数熄灭,转换话题,“日后你同言家自当小心。”

  张家群笑,“我知她为着你不会放过言家。”

  勒拾旧摇头,“不,她从不主动树敌,每次必要别人先出手才可,你们避着她便是。”

  “你不觉得她很可怕,且不可理喻?”张家群意有所指,言欢曾利用不光明的势力获利,这在勒宅并非秘密。

  勒拾旧皱眉,“家群,她已经放过你。”

  “所以你觉得我要对她感激涕零?她根本冷血无心。”

  “不,你只需将她忘记便可。”

  “你始终维护她。”

  “是,她在我眼中只有可爱。”

  “听妈妈说小时候她便无心无情,无论爸妈为她做多少,她始终不领情。”

  勒拾旧有些恼怒,“这不能成为他们抛弃她的理由,而且既然抛弃,就不该一次次来勒家勒索在她伤口上撒盐!”

  张家群从未见过勒拾旧如此表情,仿佛恨不得言家人全部去死一般,她震惊了,也彻底明白言欢在他来看,比一切都重要。

  站起身与他道别,“或许以后不能再见面,我们后会无期。”

  勒拾旧点头,“永别。”

  傅君与李彼得相继来看望他,大约是同情心作怪,傅君与李君对勒拾旧的态度比往日柔和许多。

  傅君仔细看过他的伤口,“左手是彻底废掉了,以后再招惹了其他女人废了右手,便可以真正回家做大少爷了。”

  勒拾旧答:“正合我意,可以光明正大呆在宅子里与欢欢在一起。”

  傅君笑,“你这执念若放在其他地方,或许地球早已攻占太阳系。”

  “哈,这并非卫斯理的世界。”

  “若非如此,你岂不是要变得更可怕?”

  勒拾旧不满,“第一次有人说我可怕。”

  傅君摇头,“我以为你已习惯,你的英国同学私下都称呼你为唐人怪胎。”

  “他们一副势力嘴脸才真正可恨,即看不起凭实力留学的中国学生,又对出手阔绰的人满脸讨好。”

  “瞧,你竟会为此事愤愤不平,可这是现实世界,我也为钱留在勒宅。”

  “我只是不愿与他们交往。”

  “你对除了香港之外的人全无兴趣。”

  勒拾旧一愣,“是如此。”

  原来傅君才是真正事外人。

  傅君叹一口气,“这些年,她也不容易。”

  “我知道,我在尽我努力不让她感到束缚。”

  “既然已经知道没有结果,为何还要苦苦相逼?”这已不是他第一次问此话。

  “看不到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思。”

  傅君苦笑,“我即将半百,从不知世上还有如此至真不愉的爱情,年轻时候忙着要立业,后来见过太多真真假假的爱情,不愿去剖析,草草成家,勉强度日,至今一切安好,生命中从不出现意外。”

  勒拾旧感慨,想到言欢的梦想,道:“那样可真好。”

  三十六章

  自那日言欢离开之后便不曾再去看望他,勒拾旧知道她心中有气,便也不去打扰她,回到勒宅已是一个月之后。

  勒拾旧无意之中在后院看到轮椅,便问佣人:“司机的残疾女儿又来了吗?”

  新来的佣人不明所以,“少爷说的是哪位师傅?”

  勒拾旧沉下脸,“这轮椅是何人用的?”

  “是言小姐。”

  勒拾旧的面色即刻苍白,“她身体健康,何须用这个!”

  佣人吓一跳,还是道:“听其他人说言小姐经常犯病之后身体虚弱,不能独自行走。”

  勒拾旧无意识的握紧双拳,左手却软绵绵的,他心如刀割,那一年他自英国回来见到的那只轮椅,原来是派作此用,他回来之后她曾犯病一次,却不见用轮椅,定是忍的很辛苦。

  而这一次,他竟然又伤了她,他在她身边,她便要整日为他忧心,而他总在不经意的时候伤害她,就如她同他去领父亲的遗物,她请求他不要回去,他偏不听,结果害她进医院,这一次也一样。

  他执意去赌,结果丢掉一只胳膊,她向来喜欢掩饰情绪,可是她的病情骗不了人,这一次犯病,亦是为他。

  他坐上轮椅拿遥控器往前面走,然后再退回来,来来回回,乐此不彼。

  傅君说她这些年也很辛苦,他终于明白。

  将轮椅放回原处,他吩咐佣人不必将今日的一切告诉言欢,然后朝宅子里走去。

  勒宅恢复了往日的安宁,饭桌上依旧是四个人,气氛比先前好了许多。勒拾旧每日除了上班之外,还要配合私人教练做左臂康复训练,每日两个小时,言欢亲自监督。

  有一次勒拾旧对她道,“真恨不得双手双脚都废了,这样你便可以花更多时间与我在一起。”

  那日之后,言欢不再来监视他做恢复训练,勒拾旧并不后悔将她气跑,他只是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同言欢相处了。

  他害怕她。

  他怕她受伤害,怕她再进医院会有去无回。

  他怕失去她。

  过几个月,他的左手勉强能拿得动一本92p的杂志,然后便看到锦华相关的新闻。

  言品瘟经营的食品公司因资金不能周转,面临破产,跳出来对媒体讲述言欢的成长史,将她描绘成一个无情的魔鬼,指责她暗地里对他的公司进行打压。

  他拿着杂志去找言欢,李彼得亦在书房。

  杂志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再掉下去。

  在他准备用右手去捡的时候李彼得帮他捡起来,“你也看到了?”

  勒拾旧点点头,“你们打算怎么办?”

  言欢随手摊开杂志,声音一如往日,“起诉他,诽谤罪。”

  勒拾旧点点头,“这样也好。”

  张安琪已经故去,出殡之日言品瘟三道帖子至勒宅,言欢置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