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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舟刚一出声,只见微闭着双眸的顾六公子暗中手一抬,站在顾六公子身后的展让猛地纵身一跃,飞到了李暮舟面前,唰得拔了剑,直接砍了下去。

  “啊,我的儿!”李母吓得没了半条命。

  “饶命,饶命啊!”李暮舟一阵痛喊,之后,一根血淋淋的食指便被展让割了下来,展让收回剑,冷冷道,“听着,你若再敢羞辱我家少夫人,只要你说一句,我就剁你一个手指!手指剁完了,我就断你双臂,双足,挖你双眼,有胆识的话,你可试试!”

  李暮舟本就贪生怕死,这下子,哪敢再说一个字,呜呜痛嚎着。

  “我的儿,是娘害了你啊。”李母抱着李暮舟,哭得悲天跄地,“老天爷,我李家招谁惹谁了啊,我儿勤奋好学,考到现在才只是个秀才,我儿才高八斗,本有一段上好的姻缘,偏有小人从中作梗,啊,我可怜的儿啊!”

  在李母心中,她儿子李暮舟那绝对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好男儿,那个长得丑陋的苏娉婷,哪配得上她儿子,休了她,是天经地义的,就连这次顾思婷与李暮舟闹成这样,李母也丝毫没觉得是她儿子错,反而觉得她儿子受尽了委屈,上苍不公。

  没错,有些人,就是到死也不会悔改的,苏谨心讥笑,“李夫人,你说的没错,的确是你害了你儿子。要不是你自私,贪婪,也不会教会你儿子好逸恶劳,狂妄自大。一个小小的破落子弟,即便给了他一副好皮囊,若心术不正,也一样遭世人唾弃!”

  “顾六少夫人开恩啊,我们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这次吧。”李母卑微地伏在地上,朝苏谨心一下又一下地磕头,而且磕得越来越重,“是老身自私,是老身贪婪,是老身不会教儿子,六少夫人,您要骂只管骂,等您心里骂舒畅了,就把老身母子两放了吧。”

  看着前世的婆婆,像蝼蚁般匍匐在她脚下,向她磕头,向她求饶,苏谨心的心里竟是万分的平静,再世为人,是顾小六教会了她放下,有些仇恨,有些痛苦的记忆,若放下了,便真的会一点点地忘去,及至云淡风轻。

  “少夫人,小的听说最近睦州府大牢中死了好几个犯人,那里一下子空了好多牢房,不如您可以请李夫人和李公子进去小住几日。”展让恭敬地道。

  苏谨心点头,“你这主意倒也不错。”

  苏谨心这话一说完,在场的几位少夫人便都心里一惊,果然是姑侄俩,这说话,这做事一个比一个狠,当姑母的可以不念母女之情,直接一脚踢开顾思婷,而当侄女的,竟要把李家母子两打入大牢,那大牢可不是人待的地方,而且还是个死了人的牢房,岂不意味着有进就没出了。

  “六少夫人,开恩啊!”李母磕头可得更重了。

  李暮舟在地上痛苦挣扎,面如死灰。

  “擅闯顾家的府邸,其一罪;诋毁顾家四小姐的清誉,二罪也;出言辱骂本少夫人,三罪也!李夫人,李公子,你们既然知罪,本少夫人便饶你们一命。”苏谨心挥手,下令道,“将这位厚颜无耻的母子两拖下去,杖责五十!”

  “是。”展让持剑,抢在顾家的家丁之前,由他带来的几个护卫直接拖了李家母子走。

  有展让出手,看来,这李家母子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苏谨心暗叹,但又一想起到李家母子两的丑恶嘴脸,那点同情心当即全无,她留他们母子两一命也是最大忍让,至于他们是伤是残,她就不管了。

  “顾小六,醒醒,我们去看看顾思婷。”苏谨心摇了摇正在睡梦中的顾六公子,趁着顾六公子半睁开眼,她就拽着他,走进了顾思婷的屋子。

  这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婆婆了,顾夫人气得发抖,但因现在她在装病,顾夫人什么都不能做,这一气之下,脸色更白了,就跟真病了一样。

  啊……啊……

  院子外,一阵又一阵的杖责声,打得李家母子两皮开肉绽,几次晕死过去,被水泼醒后,又再次忍受重打,接着晕死过去……如此往复,直到再也没有了李家母子的哀嚎声,这回可能真的晕死过去了。

  第五百六十九章 人活一世不易

  展让、展鹏等几名护卫都曾是大理寺衙门出来的,让他们对李家母子两施以杖责之刑,根本就是大材小用,也就因是苏谨心吩咐,他们才会抢得来施刑,毕竟昔日在京师大理寺衙门,五品以下的官员都请不动他们,只有在五品以上的犯官,展让、展鹏二人才会出手,重刑伺候。一般经于他们二人手的犯官,若查证属实,皆没有一个能活得离开大理寺衙门。以李家母子这样的身份,平日展让、展鹏他们两人根本就不屑看一眼的,无官无职,还趋炎附势,这等小人,眼不见为净。

  “少夫人说了,打完后,直接丢到大街上去。”展让放下挽起的袖子,冷眼看着地上奄奄一息、伤痕累累的李家母子两,尤其是李暮舟,一下子被打断了几根肋骨,打废了一只手,至于李母,则是皮肉绽开,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展大哥,他醒了。”一名护卫指着李暮舟道。

  “求你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李暮舟全身都在发抖,身子在地上挪动,面带惊恐,看到展让就犹如看到了来自地狱的饿鬼一般,吓得魂飞魄散。

  “你小子,胆子挺大,竟敢羞辱我家少夫人。”展让蹲下来,一脚踩在李暮舟的头上,“忘了告诉你,打从你上次离开顾家,公子爷就已经让我们几个暗中盯着你了,你小子的一举一动,都在公子爷的眼皮子底下。老实说,这次若非少夫人心软,留你一条贱命,依公子爷的性子,你们母子两早在西天跟你李家祖宗团聚了。好了,爷好人做到底,会派人将你们母子两丢到新安郡的大街上,那里离你们住的宅子倒挺近,你们爬,应该是可以爬得回去的。哈哈!”

  新安郡是李氏族人聚居的地方,将李家母子两丢到新安郡的大街上,供人来人往的百姓和李氏族人看,到时,李暮舟与李母母子两的小人行径,便会一传十,十传百,传遍整个李氏族人耳中。贪慕虚荣,攀附知府门第不成,反被乱棍打出了顾府,光这一条,就足以被李家的族长踢出李氏一族,这一世,李暮舟和李母要想再抬起头,怕是不可能了。

  这不是逼着他们母子两去死吗,苏谨心这个毒妇,做的太绝了,李暮舟惊恐到了极点,更后悔当日不该抛弃苏娉婷那个丑妇,那丑妇虽然是满脸麻子、丑陋不堪,但好歹也是苏家的六姑奶奶,身上积攒了不少银子,跟她将就地过一时,至少他可以衣食无忧,被人喊一声六姑老爷,哪像现在,废了右手,这字是写不了了,就算治好了,可能还会落下一身病根。

  李暮舟越想越后悔,但如今后悔,早已来不及。

  “苏谨心,你我究竟是何时结的仇?”李暮舟喃喃,因惧怕,因战栗,因想起苏谨心那个狡猾j诈女子身边的看似慵懒、却可怕的男子,李暮舟又再一次昏了过去。

  “你们几个将他们母子两抬出府去,免得少夫人出来看到,脏了眼!”展让手中剑一动,便在李暮舟的脸上划了几道,然后收起剑,转身回了院落,而那刚刚手起剑落,一气呵成的架势,就仿佛他平日练剑似的,但那时是在假山石头上比划,这会儿却换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顾家的几个家丁害怕地暗暗道,真不愧是六公子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狠,毁人容貌就跟家常便饭一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此时,顾家的几位少夫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顾夫人现在是抱恙在身,至少在顾家人眼里,顾夫人病得还不轻,故而,展让他们回来时,正好看到彤儿扶着病弱的顾夫人回去,展让等人退到一旁,顾夫人看了他们一眼,这几个新来的护院家丁都是毓儿招进来的,身份不明,来历也不明,整日神神秘秘的,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顾夫人带着满眼疑惑离开了,展鹏朝她呸了一口,“装模作样的老恶妇。”

  “那是公子爷的养母,你说话小心点。”展让踹了展鹏一脚,“走吧,别多事。”

  到了顾思婷的屋外,展让、展鹏便恭敬地守在石阶下。

  屋子里面,顾思婷躺在了床榻上,伺候她的丫鬟劝她服药,她死活不肯。

  顾六公子对苏谨心道,“行了,我们回去吧,大夫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最多就是日后难以生养。”

  顾六公子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说话不免刻薄,顾思婷气得几乎要翻下床找顾六公子拼命,“你还是我六哥吗,我可是你亲妹妹,你竟然这么说我,是,是我犯贱,看上了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不听劝,呵呵,想想我就是蠢,若非为了银子,他李暮舟怎么会去娶苏娉婷那个丑妇,活该,我真是活该,自作自受!”

  “知道就好。”顾六公子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

  苏谨心扯了扯顾六公子衣袖,让他说话别这么口无遮掩的,顾思婷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得到报应了,一个女子一辈子不能生养,那还有什么比这个痛苦的呢。

  “这就是你抢人家夫婿该有的惩罚!”顾六公子对顾思婷这个四妹向来不喜欢,这会儿本来就没睡够,脾气一上来,也就语气愈发不善。

  “我抢人家夫婿,六哥,你还抢人家未婚之妻呢!怎么,你就不怕有报应!”顾思婷反唇相讥。

  “顾思婷!”顾六公子气得跳脚,刚上前,就被苏谨心拦住了,“顾小六,回去了。我们回去!”这兄妹两怕是早八百年就结仇了,谁都见不得谁好。

  “苏谨心,不用你好心,我不会领你的情的!”顾思婷双手紧抓着锦被,何必要救她,让她死了算了,活着,日后就要受府里人的白眼和冷嘲热讽,还有这个苏谨心,虽然嘴上没说,估计心里早在笑她蠢笨,咎由自取了。

  “顾思婷,你敢这么跟你六嫂说话。”顾六公子妖艳的眸子一冷,俊容染怒,苏谨心瞪了他一眼,“醒了没,没醒,接着回去睡。”

  苏谨心一摆脸色,顾六公子就耷拉了脑袋,当即乖乖闭了嘴。

  “人活一世不易,也不知下一世会在哪里,会遇到谁。顾思婷,你若为了李暮舟这么个男子殉情,确实是可惜。”

  苏谨心刚说完,顾思婷便怒道,“谁说我是为了李暮舟那个伪君子而殉情!”

  当下一骂,顾思婷道,“你们把药端过来。”对,她决不能就这么死了,她若现在死了,府里的那几个乱嚼舌头的,必定会说她是为了李暮舟那个小人殉情死的,呵…她活着都不愿被府里的那些人瞧不起,死了,更不容许她们来诋毁她。

  六少夫人真厉害啊,只说了这么一句,四小姐就肯服药了,伺候顾思婷的丫鬟个个眼中惊喜,她们是自小伺候四小姐的,四小姐若日后过得好,她们也跟着享福,但若四小姐就这么去了,她们几个也就跟着倒霉了,府里哪房少夫人、小姐屋子里放的不是自己的心腹,怎会将她们要过去。

  “服了药,你好好休息。你放心,那大夫我已经给了银子封口,至于府里的那些人,有爹压着,是绝不会到府外传出半个字。”为了顾家的声誉,知府公公必然会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再说那几位嫂子也是顾家的人,必然不会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就把顾思婷未婚有子的事往外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她们都应该懂,顾家被人指着骂,身为顾家人,谁都没脸。

  见苏谨心已经将她闯下的大祸处理的滴水不漏,还从顾夫人那里救了她一命,顾思婷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心里还是感动的,自小她是被顾夫人抚养着长大,顾夫人教会了她如何使计讨顾知府的欢心,如何不动声色地整治府里的人还不会让人发现,如何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折手段、在所不惜,顾夫人曾告诉她的那些话,她至今还记得,在这个世上决不能跟任何人交心,爹娘不可信,姊妹兄弟不可信,能信的,只有自己。

  “走吧。”苏谨心见顾思婷终于不再寻死了,便拉着顾六公子走了出去。

  “六……”顾思婷犹豫了半响,终于喊出了口,“六嫂,谢谢你。”

  苏谨心一愣,淡淡笑道,“不必谢我。你也知道,我与娘向来水火不容,她抛弃了你,我自然要救你。你休息吧,若有事,可以派人告知我,能帮你的,我这个当嫂子的,一定会帮你。”在顾家,多一位妹妹总比多一个仇人强。

  “等一下。”顾思婷喊住苏谨心,目光复杂,咬了咬牙道,“若你有法子,就把五妹思娅的病治好吧。”

  苏谨心看着她,一副愧疚,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便明白了几分,“我尽力。”

  “谢谢六嫂。”顾思婷躺下,将头捂在了锦被中,但眼中的泪水却早已止不住了,当年,五妹顾思娅刚出生,爹也是极为宠爱的,娘就跟她说,这府里只有一位得宠的小姐,要么是她,要么是思娅。那时候,思娅还这么小。

  五妹,对不起,四姐应该提醒你的,娘给你的那块糕点有毒,可四姐害怕啊,害怕你夺了四姐在爹面前的宠爱,害怕娘从此不要我,可这些年,看着你这么纯真地对我笑,我就觉得自己好卑鄙。

  顾思婷悔恨交加,但这事是她跟顾夫人之间的秘密,当年不敢说,现在更不敢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三朝回门

  临安一带,三朝回门又称三朝回郎,双回郎。依礼,顾六公子需带苏谨心于日中之前回苏家,赴苏家摆下的宴。届时,顾家送上回门金猪一只,以示苏家之女贞洁。奈何顾六公子贪睡,天亮之前根本起不了床,如若等他醒来,回门必然会误了及时。苏谨心无奈之下,不得不吩咐巧兰、芷兰她们尽早做准备,趁着顾家人都睡了,她们连夜出发,让顾六公子睡在马车内,也总比大白天抬着这位娇贵公子出府丢人现眼强。

  夜间行路,马车走得很慢。

  反正苏谨心也不着急,等到天亮之后,定能赶到临安。

  马车颠簸,顾六公子睡着不安稳,却也没有埋怨半句,苏谨心偎依在他身前,一句一句地叮嘱他,顾六公子开始还能嗯两声,到后面,就没了声音,多半是睡着了。

  辰时末,顾家的马车终于到了临安城的城门口。

  此时,城门口大开,人来人往,一副热闹景象。睦州与临安相比,哪比得了临安城的富庶与繁华,这临安,自古是江南之地的首府,历代的临安知府,任期满后,便是直接奉诏去了京师为官,前途无量。

  “二小姐,二小姐。”马车刚进了临安城门,巧兰就在马车外小声地喊苏谨心,听着声音,好像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苏谨心掀开车帘,“何事?”

  “是刘小姐找您。”

  一听是刘淑静找她,苏谨心终于明白巧兰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了,巧兰一向惧怕身子肥硕的刘淑静,她都跟巧兰说过很多遍了,其实,刘淑静就是身子肥了些,嗓门大了些,根本没什么可怕的,但巧兰似乎过几日,又忘了。

  今日是苏谨心三朝回门,苏谨心也知道刘淑静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刘淑静竟然会跑到城门口迎她,多少让她感到意外。

  马车内,顾六公子依然在熟睡。

  苏谨心没吵醒他,自己却下了马车,还未站稳,就被刘淑静拽着拉到了城墙下的角落,“师傅,我要死了,不,他快要死了,救命啊!”

  到底是谁要死了?苏谨心听得糊涂。

  “师傅,你跟我来,求你了,救救他。”别看平日刘淑静大大咧咧的,整日傻笑,但她很少会这么认真的,低三下四求苏谨心,再说以苏谨心跟她的关系,就算她不说求字,苏谨心也会帮她。

  苏谨心打趣道,“是不是瞒着你爹娘,要救你的心上人?”

  刘淑静是知府之女,相貌也还勉强过得去,但唯一的缺点就是,实在是长得太肥了,一张圆润的脸,几乎看不到她的那双小眼,尤其是那肚子上的赘肉,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这副憨态,让人看着忍俊不禁。在这之前,苏谨心不止一次安慰刘淑静说这个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以貌取人,但说这话的时候,苏谨心还是有几分底气不足的,唉,谁教刘淑静太胖了,这么重的身子,哪个男子能抱得动她入洞房。

  “哎呀师傅,俺早就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了,俺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刘淑静急得快哭了,“师傅,你先跟我走,求求你,求求你。”

  今天这个日子,林氏想必早在府里等候了,若她没有回去,估计心里又要生几分不快了,但苏谨心看到刘淑静这么着急,当下道,“我去跟她们说一声,你先在这里等我。别哭了,你的心上人会没事的。”淑静难得喜欢上一个男子,她自然会帮她,但愿那男子能接纳淑静,也不枉她去当一个媒人。

  “好。”刘淑静乖乖地点头。

  苏谨心回到马车前,吩咐巧兰、芷兰她们几个先回苏家,巧兰担心道,“二姑爷醒来,奴婢该怎么回?”

  “刘府离我们苏家并不远,那时我应该回来了。”苏谨心简单叮嘱了几句,还让巧兰她们几个到苏家先给顾六公子做点吃的,并说了几道他最爱吃的菜肴,展让想跟着苏谨心,却被苏谨心拒绝了,这里是临安府,刘知府的家,谁敢去闹。

  展让心下哀嚎,少夫人,并不是您安不安全的问题,而是眼睁睁地看着您跟刘小姐走了,小的如何跟公子爷交代啊。

  “不许跟着。”苏谨心知道展让等人武功高强,想偷偷尾随过来,她也发现不了,但她只是去个刘家,又不是去龙潭虎|岤,这展让偷偷跟着她,要是被刘家的人发现,岂不让人家寒心,刘家对她真心实意的,她却还防着刘家。

  “是,少夫人。”展让退了一步。

  苏谨心满意地一笑,“放心,他若重罚你们,本少夫人给你们撑腰。”

  说完,就朝刘淑静走去。

  陪刘淑静出来的是几名衙差,穿着衙门里的公差服,腰配大刀,威风凛凛的,但在刘淑静面前,却个个大气不敢喘,如同温顺的小猫。

  刘家,苏谨心来得次数多了,守门的那些人都认识这位府上大小姐的师傅,刚嫁了人的苏家二小姐。

  “小的们给苏二小姐道喜。”

  苏谨心一出现,这些人就纷纷道喜。

  刘淑静大吼一声,“去去去,都一边去,本小姐与师傅有急事,看好你们的门,老爷若回来了,知会本小姐一声。”

  这一吼,几乎有地动山摇的气势,威猛震耳,刘府的家丁和衙门的官差皆被刘淑静吓得个个缩了头,哪敢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心中却道,他们只是想向苏二小姐讨个喜钱,怎么就这么难。

  刘淑静带着苏谨心去了她的闺房,期间,她把所有的丫鬟、仆妇、家丁都喝退了,苏谨心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严重,刘淑静毕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能把一个男子放在她闺房,这事若传出去,与她名节有损,这等没必要招来的骂名,才是最亏的。

  “淑静,此事你爹和你娘知道吗?”苏谨心扯着她问道。

  刘淑静心虚,小声道,“昨晚小虎子送他过来的时候,我爹我娘都睡了,我就没告诉他们。”小虎子,就是跟在刘淑静身后的其中一个衙门官差,自小跟刘淑静一起长大,无父无母,是刘知府夫妇将他养大的,因不喜好读书,又没什么才能,刘知府就在衙门里给他谋了个差事,跑跑腿。

  昨晚上不说,这过了一夜,自然就不敢说了,苏谨心了解刘淑静的性子,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有时连她爹刘知府都敢骂,但胆子小的时候比谁都小。

  “苏二小姐,您别怪大小姐了,是小的多事,在莳花阁救了一位公子。”

  小虎子为刘淑静辩解,他一提到莳花阁,苏谨心就皱了眉,“这莳花阁是什么?”

  小虎子脸一红,支吾道,“苏二小姐,您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然不知道这莳花阁,那是我们临安的一处烟花之地,里面除了美人,还有一些相貌清秀的年轻小倌。”

  所以说,刘淑静看上的男子,还是个逛烟花之地的贪色公子,苏谨心眉头皱的更紧了,在烟花之地受伤,多半是因争美人争得大打出手,这样的男子,还救什么。

  “小虎子,赶紧把他丢出府外。”苏谨心沉声道。

  小虎子哎了声,劝刘淑静道,“大小姐,您看苏二小姐也不同意收留他吧,只是长得像罢了,再说莳花倌丢了人,到时找上门来要,被老爷和夫人知道您收留小倌,还不拿家法来治您。”

  不是位公子,竟然是个小倌,苏谨心的头开始痛了。

  “可是……可是……”刘淑静急了,“师傅姐姐,他真的长得好像,好像云公子啊。”

  话音一落,苏谨心惊得停了脚下的步伐,“你说他像谁?”

  “云府三公子,云远之。”刘淑静委屈道,真的是长得一模一样,就算不是云公子,可看着他被打得遍体凌伤的,她也觉得他好可怜。

  “不可能。莳花阁那个地方,你觉得以云公子的性子,他会去?”梁谦烨那个人,清高又冷傲,如此烟花之地,浊气这么盛的地方,他这个谪仙会去,死都不可能,苏谨心叹道,“我本以为当日你已经将他放下了,想不到你还念着他……唉,淑静,就算那人长得再像,他也不可能会是云公子。我听说那些烟花之地的小倌,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哪怕你是知府之女,那些人要是找上门来要人,你也得把人送回去。”

  “师傅,可他真的好可怜,我们救救他,”刘淑静呜呜哭道,“如果我们再把他送到那个地方,那些坏人会打死他的。”

  “那小倌叫什么名字?我派人去查查他的身份,看能不能替他赎身。”苏谨心虽不知道莳花阁,但也知道进烟花之地的小倌,一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否则哪个当爹娘的这么狠心,将自己的儿子送到莳花阁当小倌,供人欺凌。

  “我过了,他什么都没说。”从昨晚问到现在了,都没说过一句话,总不会是个哑巴吧,刘淑静听了苏谨心的分析,也觉得这个人只是跟云公子长得相像,是啊,如云公子这般高高在上的谪仙,若被人卖到了莳花阁,呃,想想都不可能,这么一想,刘淑静也不伤心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居然敢卖云公子

  “师傅,去看看他吧,求你,求求你了。看看他,就看一眼。”

  苏谨心耐不住刘淑静的软磨与哀求,只能跟着刘淑静进了她的闺房。

  “小虎子,你们几个都在外边守着,别让人进来。”云公子最厌恶人多了,小虎子他们都进来看,云公子肯定会生气的,刘淑静一想到当日高高在上的云公子,忙把小虎子等人阻拦在了房外,

  被打得遍体凌伤,还不肯说话,多半是怕见生人的,苏谨心一是同情,二是好奇这世上竟会有人长得像梁谦烨,毕竟刘淑静是见过梁谦烨的,当日刘淑静为了见梁谦烨一面,天天追在他后面跑,光上临安书院就不知去了多少回。

  “喂,本小姐带人来看你了,你没死的话,吭一声。”刘淑静走在前头,粗鲁地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苏谨心不禁哑然失笑,“淑静,声音小些,别吓坏人家。”

  走进里屋,便一眼可看到绛色纱帐内,绣着牡丹的锦被横铺在床榻上。这张床榻很大,足足可以躺四、五个人,但因刘淑静身子肥胖,也就不显得宽敞了。

  刘淑静一掀锦被,傻了眼,人呢,跑哪里去了?

  “师傅,我出府前他还睡在这里的。真的,我没骗你。”刘淑静肉呼呼的两只手抹着眼泪,一脸焦急。

  苏谨心环顾屋子的周围,指着不远处的桌案底下,“在那。”

  那一团荼白身影蜷缩在地上,躲于桌案下,如墨的长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脸庞,但露出衣袍在外的胳膊,却是鞭痕斑斑,触目惊心。

  听说烟花之地的鸨母管教不听话的小倌很是严厉,都是往死里打,直到打他们听话、顺从为止。这应该是个倔强的小倌吧,苏谨心暗暗想着,走过去,柔声道,“放心,这里没有害你的人。如若你需要帮助,淑静她会帮你的。”

  但一切如苏谨心所料,这个躲在桌案下的男子,除了一直瑟瑟发抖着,根本没有理睬她。

  “听淑静说你都没吃过东西,怕是饿了吧。”苏谨心伸手,去碰那一团荼白人影,那人更惊恐了,一寸寸地往桌案里面躲去,及至贴到了壁墙,他还害怕地往里缩。

  苏谨心没了耐性,“淑静,把桌案搬开!”

  “不……”那人战栗,声音嘶哑,却依然能听得出几分清润之色。

  他颤巍巍地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清俊绝伦的脸庞,如月华般灼灼,不染一丝尘埃,但那眸子却如一只受惊的小兽,惊惧害怕,满是戒备地盯着苏谨心。

  “梁谦烨?”那一刻,苏谨心不敢置信,“是你吗。”

  那男子倏地又蜷缩了回去。

  “师傅,他是不是长得很像云公子。”连师傅都吓了一跳,那她将他误以为是云公子也是情有可原的,刘淑静蹲在了苏谨心身边,也跟着一起看那躲在桌案下的男子。

  不是像,他根本就是云三公子,也就是淳安侯梁谦烨。只是尊贵如他怎么会沦落到了莳花阁,还当了小倌,苏谨心百思不得其解,那一日五云山上的刺杀之后,梁谦烨就下落不明,再也没有现身过。他身边有云十八卫,有云喜,有梁孟臣等人,依他们的本事,找到他不难,苏谨心当即一把将荼白人影拉出桌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吗。云远之,你若要这样作践你自己,我苏谨心绝不会管你!”

  苏谨心,为何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头好痛,那男子咬着牙,抱着头痛苦地缩在了地上,但即使再痛,他却仍没有痛喊一声。直到痛得忍受不了了,他就猛地一头撞向桌案。

  “云公子,别这样!”听到苏谨心喊这男子为云远之,刘淑静当即确认了他的身份,手疾,一把拽住了他,不让他去撞桌角,弄伤自己。

  苏谨心站起身,神色复杂地看着这荼白男子,她听j商说过,梁谦烨自小被严夫子喂以米囊花,随后年纪大了,毒瘾越来越大,一旦停止服用米囊花,他的头痛病就常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

  难道是旧疾又犯了?苏谨心有些心生不忍,“淑静,找根绳子将他绑起来。”

  其实,不用绳子,以刘淑静的力道,也足以将这男子制住,不过因是云公子,刘淑静就不好意思抱住他,当即从床帐上扯下银钩,将一头绑着银钩的丝绦直接去绑那荼白男子。

  绑好了之后,苏谨心又将手中的丝帕塞到了那男子的口中。

  荼白男子瞪着苏谨心,双眼又惊又怕,苏谨心从未见过云公子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微微一愣,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幸灾乐祸,反而有几分莫名的伤感。

  “淑静,你这里有金创药吗,先给他上药。”荼白衣衫下,那一道道的鞭痕一看就是新伤,也不知何人这么大胆,竟敢拿鞭子打他,苏谨心暗道,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云远之的身份,岂不要吓死。

  “有,有,什么都有。”还是师傅聪明,早知道她将云公子绑了,不就可以给他上药了吗,刘淑静一边佩服苏谨心机智,一边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寻找最上等的金创药。

  正在刘淑静找金创药的时候,守在外头的小虎子就闯了进来,“大小姐,苏二小姐,不好了,有位姑娘来要人了!”

  “谁这么大胆敢闯我们刘家!”刘淑静一跺脚,闺房内的罗帐就吱吱地响,“你们几个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姑娘都拦不住。这等事还要本小姐亲自出面,没用!”

  不是拦不住,而是不舍得拦,小虎子心里暗暗道,长这么大,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长得这么美的,无论是她的笑,还是她走路,都透着乱人心神的媚态。

  “刘小姐,冒昧到访,我是来找我家下人的,望你把他交出来。”先是持剑的两名婢女进来,先着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踏了进来,她一袭雪青色罗裙,只是这罗裙有些透,隐隐可以看到她彤红的抹胸,红唇胭脂浓,柳眉细描,这副打扮很难让人想到她是一位良家女子,倒像是烟花之地的女子差不多,苏谨心看着都有些红了脸,有几分尴尬,更何况是刘家的那些家丁,小虎子他们几个,哪敢去碰她。

  “木头,终于找到你了。”跟在那女子身后的,是一个绿衣小丫鬟,她第一个跑到那荼白男子面前,哭着道,“木头,小姐答应我了,再也不会把你卖到那个地方去了。素儿来带你回家。”

  木头?苏谨心一愣,不是梁谦烨吗?这绿衣小丫鬟叫素儿,那么这个媚行媚态的女子又是何人?

  “是你把他卖到莳花阁的!”刘淑静一听火了,丫丫呸的,好歹毒的蛇蝎美人,胆子也太大了,敢卖云公子!

  那女子妩媚地一笑,声音软软的,甚是动听,“木头是我府上的下人,我爱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他多次对我不敬,我就顺手将他卖了,不过仔细想想,我家木头就这个性子,对人都不冷不热的,还不爱说话,我跟这个傻木头置什么气,呵呵,多谢刘小姐救他一命,这里是白银千两,算是我替木头报答刘小姐对他的相救之恩。”

  “他才不是什么木头,他是……”刘淑静气急败坏,正要报出云公子的身份,却被苏谨心拦住了。

  “姐姐谈吐不凡,看来绝非泛泛之辈。小妹苏氏谨心,夫家姓顾,敢问姐姐是?”

  苏谨心上前行礼,并自报了家门,那女子见苏谨心说话不扭捏,很是爽快,便也还礼道,“汴州年磬玉。”

  若是只听年磬玉三个字,苏谨心可能会觉得世上同名同姓的亦有,但一听汴州,如何巧合,苏谨心便不怀疑了,“原来姐姐是大嫂的堂妹,小妹是睦州顾家六公子之妻。”

  年家与顾家是姻亲,苏谨心这么说,年磬玉当即明白了,“顾六少夫人。”

  所以,师傅和这个蛇蝎女子是认识的,还是亲戚,刘淑静纠结了,这架到底打不打?

  苏谨心见她在说出大嫂年氏时,那年磬玉冷了脸,便知这位旌德侯之女可能并不喜欢年氏,或者是年家的人,苏谨心淡笑道,“年小姐,这位木头公子真的是您府上的下人?可能年小姐有所不知,他长得极像我一位故人,故而淑静才会将他带回了府里。”

  “顾六少夫人,您真的认识木头。太好了!”在年磬玉还未开口前,一旁的素儿开心道,“其实,木头是我家小姐前一阵日子从水里救来的,那时我们不知道他叫什么,见他一天到晚不说话,小姐就给他取了木头的名字!”

  绿衣小丫鬟一看就心无城府,苏谨心只说了句这木头长得像她的一位故人,小丫鬟素儿就把所有关于木头的事统统讲了出来,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素儿毫无遗漏。

  “素儿。”年磬玉喝住她。

  “小姐,顾六少夫人或许能帮木头找到家人耶。”素儿小脸纯真,“木头想不起以前的事,您不觉得他很可怜吗。没有爹娘,没有兄弟姐妹,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怪不得他不爱说话。”

  小丫鬟素儿喋喋咻咻,似乎并不怕年磬玉,苏谨心暗暗惊奇。

  第五百七十三章 年磬玉,你无耻

  有着一模一样的相貌,一样的犯有头风病,被年磬玉捡到的地方,正好是五云山上的一条溪涧中,如此的巧合,这个木头不是梁谦烨是谁,苏谨心虽一眼认出小丫鬟素儿口中的木头就是梁谦烨,但心中似乎又有几分疑惑,本来确定的事,这会儿偏犹豫了,这个木头,究竟是不是梁谦烨?

  可能与苏谨心本身谨慎小心的性子有关,就算是千真万确的事,她有时还会提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世上的事,往往真相比现实更残忍。

  或许,是她又想多了,苏谨心不禁苦笑,旧习难改啊,谁教她每次看到梁谦烨,她就会起小人之心,处处提防他。

  “木头,你该服药了。”随着年磬玉的走近,木头眼中更惊恐了,这是个令他厌烦的女子,他不喜欢她碰他,吻他。

  头一偏,木头转向了苏谨心,惊怕的眸子中带着恳求。

  “年小姐,你给他吃的是什么?”在年磬玉取下塞在木头嘴里的丝帕,正要喂药时,苏谨心阻拦道。

  据苏谨心所知,年磬玉只是一个侯府中的大小姐,以旌德侯府的高门府第,怎么可能让年磬玉出府拜师学艺,去学什么岐黄之术,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