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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阅读

作品:月落长安|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1 21:37:02|下载:月落长安TXT下载
  舟,亦能覆舟’之语。百姓能没有后顾之忧,能安居乐业,社会才会安定。而且,制度在发展,时代在前进,即使在现在这个时代不行,但是几千年后,终会发展出那样的局面:上位者以为百姓谋福利为己任,才能获得百姓的支持。到那时候,百姓尊重拥护一个人,不再因为只是他出身的高贵,而是他真的能为黎民百姓做实事、做好事。”

  郭钰忍不住开口:“天子受命于天,怎么可以以平民百姓的好恶为标准?”

  容若看向郭钰,微微一笑:“以前我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还记忆犹新,‘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

  郭钰倒吸一口凉气。

  其他众人看着容若的眼神中也在变幻着不同的神色,大多是震惊,却也有例外。

  李泌的目光中满是领悟了然,捻着胡须,轻叹道:“容若此言,虽是石破天惊,却也有几分道理。容若,你还有什么想说吗?”

  容若想了想:“有。”她慢慢地道:“我还听人说过一句话,‘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寻找光明。’”

  世情奈值不容真 (4)

  言情小说时光荏苒,不觉又是数月。读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田兴笑着迎上前来:“李兄,武兄,我找人预备了些酒菜,二位可否赏脸?”

  容若道:“田兄好兴致。还有谁?”

  “李纯李兄,郭钰郭兄,还有吴兄。就是咱们六人。先生是修真吃素之人,我又不敢扰了先生的清修,所以连酒菜都置在后山。”

  容若笑道:“真热闹。请记住读看看址

  转头又向李愬道:“李大哥,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李愬见她这么有兴致,自然点点头。

  “那请二位先过去吧。我还要去寻吴兄。”

  田兴选的地方在后山,周围都是花树,郁郁葱葱,当中一块空地。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堆满枝头,艳如朝霞,灿似锦绣。

  一张桌子放在树下,桌上摆满了酒菜,都是精致馔肴,时令果品。桌旁还放着几坛酒。

  李纯和郭钰已经先来了。

  没过一会儿,田兴和吴元济也一起到来,吴元济手中还提着一支素杆红缨点钢银枪,额上微见汗意。听田兴所言,是在附近林中找到正在练武的吴元济。

  众人纷纷落座。

  田兴作为主人,一边给大家倒酒,一边道:“这是我特地托人运来的新丰酒,诸位请一试。”

  郭钰举杯一饮而尽,赞道:“果然是好酒。”

  容若举起杯仔细看了下,杯中的酒是一种纯净的翠绿色,清亮澄明,一股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

  她饮了一口,入口醇厚无比,也叹道:“‘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今日饮了新丰酒,可惜,我还没去过长安。”

  郭钰笑道:“容若你如果来长安,我们一定尽地主之谊,带你游遍长安古迹,尝遍长安的美味。”

  大家本来都是年轻人,又都拜在李泌门下,日日相对读书、辩论,早就熟识了。此时三杯酒下肚,言笑更是无忌。

  吴元济接口道:“仅仅是游古迹、尝美味,怕还是不够吧?‘俱邀侠客芙蓉剑,共宿女昌家桃李蹊。’还得见识遍长安的风流繁华才好。”

  郭钰既然心中已经知道容若是女子,自然不愿在她面前讨论这个话题,苦笑道:“吴兄说笑了。我怎会带容若去那种地方。”

  田兴笑道:“那有什么?长安的世家子弟,谁不是走马章台,流连花丛?难道郭兄你畏妻如虎?”

  世情奈值不容真 (5)

  还未等田兴开口,李愬在一旁含笑问道:“这几盘小菜看似平常,仔细品来却大有文章。读看看更新我们速度第一。田兄是否能为我解惑?”

  李愬几句话恰好说到田兴的得意处,让他一时忘了正在讨论的寻花问柳的事。

  他笑回道:“这些都是我家乡的特产,是家母知道我爱吃,特意命人送来的。”

  田兴拿筷子指了指其中一盘:“这糟鱼是以秋天我们那里特产的白鱼,挑选中段肥美的,先洗再腌,加以陈年的糟汁,封在坛子里。请记住读看看址满百日后再取出,挂在阴凉处风干。吃时佐以槐花蜜上锅蒸。”又指了指另一盘:“这白切鸡也是大有文章,需选用……”

  李愬一句话就将话题转往菜品上了。

  诸人都是世家子弟,家世不凡,精于饮宴,话题引申开去,什么时令该吃什么,什么菜配什么酒,都是些热闹题目。

  田兴本来就善谈,吴元济、郭钰也都是少年心性、不免高谈阔论,李愬一向温文随和,容若在蜀中也和韦皋等人饮酒高谈阔论惯了,一时席上也不寂寞。唯有李纯,面上神情还是一贯的波澜不惊,话也不多。

  唐朝崇尚文武全才,诗酒风流。此时酒过三巡,田兴笑着转向吴元济:“吴兄,刚才在那边林中看见吴兄练枪,果然是好武艺。能否再一展身手,让我们见识一下?”

  吴元济也不推辞,点头道:“既然田兄如此说,小弟就献丑了。不过小弟也一向仰慕李愬李兄的剑法,正想借这个机会和李兄切磋一下。”

  田兴抚掌笑道:“今日能看到两位的身手,真是不虚此行了。”

  李愬本来不是爱出风头的人,摇摇头:“小弟就不献丑了。”

  吴元济嘴角带笑:“李兄何必谦虚?李兄文武双全,小弟一向仰慕得很。该不是李兄嫌弃小弟武艺低微,不堪为对手吧?”

  吴元济几句话,看似客气,但却暗藏锋锐。

  李愬轻轻一笑:“既然吴兄执意如此,小弟只得奉陪了。”

  吴元济双眉一挑:“请。”

  两人遥遥相对而立。吴元济双手执枪,左手在前,右手在后,蓄势而发,本来眉宇间蕴含的三分傲气此时都化为凌厉的锐气,气机完全锁在李愬身上。

  李愬神态怡然自若,横剑当胸,神蕴内敛,一阵风来吹动他的白衫,当真当得起“风姿卓然”这四个字。

  吴元济大喝一声,银枪洒出碗大的枪花,向李愬迎面刺去。李愬脚步微错,长剑平平地削出,枪剑相击,“当”地一声巨响,几乎迸出火花来。两个人兵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斗了个旗鼓相当。

  世情奈值不容真 (6)

  言情小说那一次的讨论题目是“当今朝政的弊端所在”。请记住读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说实话,这样的题目,虽然在针砭时弊,但实际上已经隐隐指向当今天子为政的不当,虽然大唐的政治风气在封建王朝中尚属开明,但是能大胆到如此,也令人暗暗乍舌了。这也正是李泌教学生的不拘一格之处。

  吴元济皱着眉头道:“安史之乱之后,宦官专权,把持朝政,下至各部政务处置,上至封相拜将,无不受宦官意见影响。甚至有‘大家但内里坐,外事听老奴处置’之语。无论是封疆大吏,还是阁部重臣,在深受天子宠信的宦官面前都要小心谨慎,唯唯诺诺。读看看时事之弊,莫过于此了。”

  李愬淡淡一笑:“我倒觉得藩镇割据的危害更大。节度使总领一方军务政事,藩镇之内,百姓只知有节度使,不知有天子。天子政令只能行到长安附近。比之宦官弄权,岂不更令人忧虑?”

  吴元济面色一沉:“藩镇节度使驻守一方,外御异族,内安百姓,为天子分忧解难,宦党怎么能与之相提并论?”

  李愬仍然语调平缓,态度从容:“节度使是封疆大吏,外领王命,镇边安民,职责本就该如此。如果真能如蜀西剑南那般,外御吐蕃、南诏,治下又清平安定,也就罢了。可惜的是,颇有些藩镇父子世袭,以王命之名,行一己之私,并不比宦官弄权要好。”

  吴元济面色渐渐发青,怒道:“难道你要说宦官比封疆大吏还要高明?那些阉人们身体残缺,出身贫贱,也无任何才学,却偏偏要参与朝政……”

  容若忍不住道:“身体残缺又不是他们自己的错,贫贱的出身也不是他们自己能选择的。一直以来,除了受到天子的宠信,在世人眼里他们就是下贱之人,可是他们身上的才华、操守却不一定比士大夫差!”

  思想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武容若,从来坚信人人平等,即使他们争论的对象是饱受世人白眼、在史书文字里是渣滓一样的存在的宦官。她并不是对宦官有什么特别的好感,但是她就是受不了吴元济谈论起宦官时的那种发自心底的鄙夷轻蔑,因此才出言反驳。

  吴元济脸色更是难看,但是还没等他再开口,田兴已经在一旁劝道:“吴兄不必情急。李兄和武兄弟也不过就事论事而已。”

  李纯一向神情淡漠,听的多,说的少,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此时却突然开口道:“天子为什么如此宠信宦官?开元以前,宦官只是在内廷受天子差遣,受宠信如高力士,也不过是在内宫颇有权势。那时候,玄宗皇帝宠信李林甫、杨国忠这样的朝臣,宠信安禄山这样的封疆大吏节度使,可是后来呢?”

  李纯冷冷一笑:“安史之乱一起,朝臣们各自逃命,封疆大吏们或者拥兵观望,或者望风而降,玄宗皇帝只得离开长安、西行入蜀躲避。近的,只看那泾原之乱,叛军进城时竟然没有一兵一卒保卫宫室,而当今德宗天子西行离京时身边最可以依靠的,竟然是内侍窦文场、霍仙鸣及其所率领的百余名宦官。宦官,即使拥有再大的权势,也不过是宦官而已,必须得依附天子,才能保持他们的权势。真正为害的,却是结党。”

  世情奈值不容真 (7)

  言情小说容若想起那日的争论,不由自主又向李纯看了一眼。读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李纯峻削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神依然冷漠深邃,孤高淡漠如远山上的冰雪。

  一声巨响,李愬、吴元济两人身影乍合又分,两人各自后退几步。

  李愬依然仗剑当胸,白衣一尘不染,笑道:“多谢吴兄指教。”

  吴元济一手扶枪,脸上神情变幻,似是佩服,又似是不甘,最后终于回归平静,颔首道:“李兄剑法果然高明,元济受教了。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

  吴元济转身落座。

  李愬也正要回到座位坐下时,刚才一直看着二人切磋的郭钰早就手痒了,此时长身而起,笑道:“李兄好剑法,小弟也有心领教一二。”

  不等李愬答话,郭钰已经拔出剑来,剑势如虹,向李愬刺来。

  “当”一声,架住郭钰长剑的却不是李愬,而是容若。

  容若脸上似笑非笑:“李大哥和吴兄刚切磋了一场,也耗了不少力气。郭兄有意指教,就让小弟陪郭兄练练剑吧。”

  郭钰见了她这一剑的身手,精神一振:“好,武兄弟,小心了。”

  李愬一直知道容若剑法不弱,但是却也没真正和她动过手比试过,也没见过她完全施展身手。

  此时见她衣袂飘飘,一双短剑银光流动,一招一式凌厉之外,举手投足之间周游灵动,无一不恰到好处,真当得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之语。仿佛,她并不是在与人动手比剑,而是一个绝代的舞姬舞出一场春花秋月。

  田兴突然长叹一声,喃喃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武功。‘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众人心中不禁都泛起同感。

  如果单论武技的高明,容若与李愬、吴元济也不过是伯仲之间,但是她的举手投足却有着舞蹈一般如同高山流水的韵致,别有动人心魄处。

  郭钰终于收剑,一脸钦佩地望着容若:“武兄弟,真有你的。”

  容若抿嘴一笑:“郭兄,你的剑法也很高明啊。”

  郭钰差点脱口而出:“可是你是个女子!”

  幸好他即时忍住,只是一边笑一边摇头。

  容若走到李愬身边坐下,李愬给她斟了一杯酒,并没有说什么,心中蕴满的温柔赞赏,到表面来,只是化作一个鼓励的笑容。

  容若也报之一笑。

  世情奈值不容真 (8)

  言情小说郭钰一笑:“我忘了。读看看。”

  李纯又看他一眼:“说吧。”

  郭钰点了点头:“山外面送来消息,说已经查确实了,田兴是魏博节度使田季安的堂弟,对田季安的行为多有不满,二人貌合神离。吴元济是淮西节度使吴少阳的长子,如果不出意外,这淮西节度使之位在吴少阳百年之后应该就是他的。”

  魏博(今河北南部、山东北部),治所魏州,长期以来一直是田家的地盘。百度搜索读看看最早可以上溯唐肃宗乾元初,朝廷开始在魏州寻置魏博节度,任命田承嗣为魏博节度使。田承嗣本来是安禄山的得意将领,后来史朝义兵败之时归顺朝廷,还得以节度一方兵马。现今的魏博节度使田季安,行事暴戾,性好酒色,杀人无度,一不如意就坑杀活人,属下将士都是敢怒不敢言。

  淮西,淮河上游地区(今安徽,湖北长江北部,河南部分地区)。淮西节度使节度淮西一道,原称淮南西道节度使(公元758年设置),又称淮宁节度使、彰义节度使。现任节度使吴少阳,日常行事并没有太大恶迹,但是淮西长久以来一直和河北诸道(包括魏博)相勾结,对朝廷的政令阳奉阴违。因为这几道势力都比较大,朝廷也无可奈何。

  李纯点点头:“和我猜的差不多。难怪李愬提起藩镇割据的危害之时,吴元济脸色都变了,心中有鬼啊。”

  “李愬此人,是西平郡王李晟之子。因为西平郡王去世不久,李愬一直在家中丁忧,最近才外出行游,先去了剑南,又去了南诏。据我们的消息说,前段时间南诏国内的巨变,帮助南诏王子寻阁劝扳倒王叔逻立隆和吐蕃将军达朗玛,李愬出了不少的力。”

  李纯轻叹道:“这应该是西平郡王去世前的嘱咐,让他的儿子协助南诏与大唐修好。如果没有南诏的帮助,吐蕃始终是大唐西部的心腹之患。西平郡王,果然不负皇恩。”

  郭钰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李纯等了他一阵,却发现他没有再继续说话的意思,不由看了他一眼。

  郭钰表面镇静,眼睛望着地面,心中却在忍不住暗暗好笑:“看你还能忍多久不问我?”

  他与李纯自幼一起长大,虽然身份有别,但是确实情同兄弟,又是少年心性,有了这个机会就忍不住捉弄李纯。

  李纯看郭钰没有想继续说的意思,淡淡地道:“没有了?那你回去休息吧。”

  世情奈值不容真 (9)

  言情小说李纯思忖了一阵,道:“看来李愬与她是因此才结识的。请记住读看看址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郭钰附和道:“应该是这样。”

  李纯想了想,问道:“武元衡和吐蕃一战,又有什么进展?”

  一提起与吐蕃开战一事,郭钰顿时眉飞色舞:“哎,这位武节度使果然知人善任。他起用韦皋带兵,先是在雅州大败吐蕃,然后乘胜追击,先后攻下之前被吐蕃占据的7座城池、5个军镇,还烧毁了吐蕃的城堡一百多个,斩杀吐蕃士兵上万人,俘虏无数。读看看后来南诏寻阁劝亲自带兵合击,包围维州和昆明城。为解维州之围,吐蕃大相论莽热亲自率兵十万,结果却中了韦皋的埋伏,连论莽热本人都被俘获了。”

  李纯本来颜如冰雪,此时也不禁微微动容:“看来这位韦皋倒真是难得的将才。”

  郭钰点头道:“是啊。据说武元衡向朝廷为韦皋请封,朝廷也打算重重赏赐蜀西的将士们。”

  李纯道:“有功者赏,有过者罚,这般处置,也是应当的。”

  李纯又思忖了一阵,才道:“让咱们的人在山外面安心等着吧,这段时间不用再传递什么消息。应该很快,李泌老师又要入关了,咱们就可以离开了。”

  郭钰答应了一声,又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李纯微微颔首。

  郭钰走出房去。

  李纯抬头看了看冰轮玉盘一般的明月,轻声道:“武元衡吗?“

  李泌看着眼前的六名弟子,目光在每个人面上一一扫过,良久,才终于叹道:“你们可以离开端居书院了。”

  田兴上前一步,诚恳地道:“老师,老师学究天人,弟子们愿意跟随在老师身边,多受教诲。”

  李泌摇摇头:“我其实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们的。你们如果真能在这里领会到什么,也是你们互相之间学习到的。”

  田兴依然态度恭敬:“还是多得老师的教诲,学生们才能领会良多。”

  李泌凝视他,道:“田兴,你为人灵活,知道把握进退分寸,日后自然有如鱼得水的去处。”

  李泌又转头看向吴元济:“元济,你失在锋芒过露,须知至刚易折的道理。”

  “李纯,绝高之处却是风雨交加之地。有时胸怀也可以向身边至亲之人坦露,不必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一个人思量。”

  乃知兵者是凶器 (1)

  从烟霞峰下出来,还要越过几座山,才是出了这衡山地界。请记住读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吴元济等人都是世家子弟,跟随的从人不少,但是拜师时,为了表示对李泌的尊重,都留在山外。此时离开了端居书院,也需要出了衡山才能和从人会合。因此从端居书院出来这一路,只是李纯、郭钰、李愬、武容若、吴元济、田兴这六人结伴而行。

  南岳衡山,一向以风景秀丽闻名,因此六人纵马而行也颇为逍遥自在,说说笑笑,似乎很有几分游山玩水之乐。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

  田兴正与郭钰交谈:“我和吴兄路途相近,一路去往河北。郭兄,你和李纯李兄是否去长安?”

  郭钰瞥了李纯一眼,点头道:“正是。离家日子不少了,也该回去看看。”

  田兴嘴唇微动,似乎想问问二人家世来历,又深知能来这里拜在李泌门下的都是颇有些来历的,出于种种原因,也可能不愿意随便泄露自己的身份,贸然询问只会引得彼此尴尬。

  因此田兴又笑着改口道:“李兄和郭兄都是人中翘楚,在长安一定闻名得紧,日后小弟如果去长安,一定去寻访二位兄长。”

  郭钰本来为人洒脱豪放,并不介意将自己来历说与人知道。但是此时与李纯同行,李纯的身份来历却并不适合宣扬得人人皆知。

  因此他也只是接着田兴的话,笑道:“我还盼着田兄能早日去长安呢,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咱们兄弟到时候可要一醉方休。”

  田兴大笑:“一定,一定。”

  吴元济目注李愬,心思却复杂得多。

  身为淮西节度使的长子、未来的继承人,吴元济敏感地意识到李愬对藩镇割据的态度和日后可能会对藩镇们造成的破坏性影响,所以他一直对李愬多少是抱着有一些仇恨的态度的。

  可是和李愬的一番交手,他又深深佩服李愬的剑术和气度,内心深处又隐隐觉得李愬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因此心情更加矛盾。

  李愬似乎没有吴元济那样的顾虑,脸上仍然是和煦如春风的淡淡笑容,转头向吴元济温言道:“吴兄,之前李愬言语无忌,多有冒犯。请吴兄不要见怪。”

  吴元济一怔,没料到李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怔之下,立时觉得自己为当时的一句话一直耿耿于怀,未免心胸狭窄了些,心中泛起一丝歉意,又感佩李愬的心胸,马上接口道:“李兄说得哪里话来?是元济冒昧了。”

  乃知兵者是凶器 (2)

  容若笑道:“郭兄,你别夸我了。读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你的剑法迅猛凌厉,才是真正高明呢。”

  田兴回想起当日情景,仍然心心念念:“武兄弟的剑法美则美矣,唯一可惜之处大概是偏于柔了一些。如果是个绝色女子身着舞衣将这套剑法舞出来,那更该是冠绝天下,名动四方的了吧。”

  听闻田兴这无心之言,郭钰心中却微微一动,模模糊糊地似乎让他想起了一些什么。读看看

  他无暇去细想,忙笑道:“即使武兄弟身为男子,这剑法也够高明的了。如果田兄想看剑舞,日后到长安我请田兄去清歌坊大饱眼福。”

  田兴伸出手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郭钰也伸出手来,与田兴伸出的手一击掌,两人互视大笑起来。

  看着他们玩笑戏谑,容若也不由为他们所感染,也笑起来。虽然身着男装,可笑声仍然清脆,如银铃悦耳。

  她突然觉得身后似乎有两道视线,一直在注视着她。她迅速回过头来,刚好对上李纯的目光,不知怎么,在她看来,这目光没有平日的冷淡,竟然似乎多了以前没有的暖意,让她觉得无来由的心慌。

  她只得再转过头去,不与这两道目光对视,可是仍然能感觉到他还在默默地注视着她。

  李愬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抬头打量下前面的路,微微皱起了眉头。

  李愬很小的时候,就曾经跟随父亲李晟东征西讨,可以说就是在军营中、马背上长大的,因此对于危机相较于常人来说更为敏感。

  前面这一段路,两边是高起的山坡,坡上遍是青草野花,灿烂繁复点点,坡顶上树木林立,看不清上面的状况。

  眼前明明是一派清新自在的田园之乐,静谧安详,花香草香细细,然而李愬说不清是怎么回事,就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

  李愬不由自主勒了一下马,放慢了脚步。

  他身旁的众人正在谈笑,并没有在意,田兴、郭钰等都从他身旁策马走过,进入了这一段两边山坡夹立的路。

  容若走过李愬身边时,发现到李愬的异样,忍不住问:“李大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走呢?”

  李愬脑中正在飞快思索,究竟是什么让他觉得不妥,此时猛然醒悟过来,大喝道:“大家快下马!”

  乃知兵者是凶器 (3)

  言情小说李愬长剑展开,将全身护得滴水不漏,抽空向容若看了一眼,发现她也安然无恙,心中顿时踏实了大半。读看看请记住我。他深知容若的身手不在自己之下,只要不是变生不测措手不及,自己能做到的事她也一定能做到。

  李愬喝道:“弃马!冲上山坡!”

  他带头第一个弃马向其中一边山坡上奔去。

  死中求活,这是唯一的出路。

  众人纷纷甩开马镫,从马上飞身而起,向两边坡上掠去。

  容若听李愬要求大家下马,已经明白他是要大家弃马而去抢更为有利的地形。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但她与爱马雪月长期相伴,早就建立起深厚感情,此时知道自己这样离马,就是任凭乱箭射向雪月,心中一痛。

  容若动作微一凝滞,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立即离马。

  身后一个声音沉声道:“生死关头,不拘小节。”

  容若心头一震,立时清醒过来,已经从马上飞身而起。

  她向山坡奔去的同时,听到身后的马匹惨嘶声,有别人的马,也有雪月。她和雪月朝夕相处,对雪月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她一咬牙,强迫自己不去回头看,仍然朝山坡上奔去。

  此时山坡上已经大乱,郭钰早就上了山坡,对着埋伏的弓箭手大开杀戒。他看见容若和李纯也上到坡顶,大叫:“你们怎么才上来?快来帮忙!”

  这些弓箭手人数不多,但是个个都是挑选出来的精干人物。然而弓箭本来都是长于远程进攻的武器,最大的弱点是不利于近身搏击。本来这些弓箭手们埋伏好,想等李纯等人进入最佳射程再开弓放箭。谁知却被李愬识破,破坏了之前的计划。仓促之下,他们的首领喝令放箭,虽然乱箭如雨,劲力和准头却欠缺了几分。

  此时又被这六人抢上山坡,失了地利优势,立时情况逆转,从把握先机的猎人变成了猎物。虽然这些弓箭手纷纷弃弓,拔出了佩剑或者腰刀,但是一来变生仓促,二来他们本来主要擅长射箭,武功不是所长,郭钰等人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不多时这山坡上已经遍地伏尸。

  容若虽然武功不弱,也跟随父亲武元衡节度剑南,见识非寻常女子可比。但是她的身体年龄毕竟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虽然她前世的记忆犹存,但杀生的经验也只停留在杀条鱼、剁只鸡的程度。

  这山坡上本来绿草芳美,香花繁茂,可一瞬间,血腥气已经掩盖了所有的花香草香。鲜血溅在花草上,人间美景变成了修罗地狱。

  容若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本来是想通过深呼吸镇定自己的情绪。可冲鼻而来的血腥气,却令她几乎吐出来。

  乃知兵者是凶器 (4)

  容若望向对面的山坡。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

  李愬、吴元济、田兴三人也已经将那面山坡上的弓箭手清理干净。

  李愬剑指着躺在地上的一个人,这个人穿着打扮与其他弓箭手略有不同,似乎是这群弓箭手的首领,因此刚才李愬特意留下了他作为活口。

  李愬面沉似水,问:“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弓箭手首领落到这步田地,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哈哈一笑:“这次算你们走运。可惜你们不会总这么走运了。读看看还有人在等着你们呢。”

  说完,他两眼一闭,嘴角流出的一丝鲜血瞬间转为黑色,这人脸上也呈现出一种死灰色。

  田兴看了一眼,叹道:“好厉害的毒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居然是如此的死士。”

  李愬向对面看去,扬声问道:“你们那里怎么样?”

  郭钰答道:“都还好。”

  李愬远远看见容若似乎一切如常,心中十分安定。又对郭钰道:“简单搜一下,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

  想到容若毕竟是个女子,让她搜这些男子的身,虽然是死人,也颇有不便之处,就又补充:“容若你去看看马身上还有什么行李需要带走。”

  容若下得山坡来。

  山下的情形也是同样惨不忍睹。

  六匹马身上都是遍布箭只,被乱箭射得如同刺猬一般,血流了一地。

  容若心如刀割,走到雪月面前,发现雪月居然还没断气,但是却连嘶叫的力气也都没有了,倒在地上,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本来雪白的皮毛颜色此时看来似乎都是暗红的,被血浸透了。只有马颈部分的微微起伏,让人看得出这匹马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雪月的眼睛虽然张着,可是原本的灵活和机警已经荡然无存。

  容若站在雪月面前,心头一片空白。

  是雪月,伴她在成都府结交朋友,走马游猎。她形单影只地行走在难如上青天的蜀道上之时,也是雪月一路陪伴。对容若来说,雪月已经不仅仅是一匹坐骑,而是一个曾经相依为命的伙伴。

  容若只是呆呆地看着。

  李纯大踏步走上前去,一剑割断了雪月的喉咙。

  看见李纯走过去的时候,容若下意识地闭上眼扭过头去,心里已经明白他要做些什么。

  听见身后的声音,她双手握拳,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了肉里,却仍然沉默着。

  容若沉默了一阵,抬步向山坡上走去。虽然没有再回头,可是她仍然说了一句“谢谢。”

  乃知兵者是凶器 (5)

  吴元济转头问李愬:“对了,李兄,你是如何发现此处不妥的?”

  李愬正在低头思索,听他如此问,随口答道:“咱们一路行来,沿途都是鸟语花香。读看看请记住我:。唯有此处,虽然风景秀丽,但是却完全听不到鸟鸣声,大悖常理。显然是此处有人埋伏,将鸟都惊走了。”

  吴元济深吸一口气,心中对李愬的佩服又增加了三分。

  田兴赞道:“李兄果然心思缜密,观察入微。幸好我们有李兄同行。”

  李愬摆摆手:“田兄缪赞了。更新最快读看看现在我正在想另外的问题。既然有人在这里设了埋伏,估计前面更是凶险,大家看应该怎么办?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回书院?”

  六人对望了一眼。

  吴元济皱眉道:“如果他们真是要设埋伏,对我们赶尽杀绝的话,怕是回书院的路也不太平。”

  郭钰与李纯交换了一下眼色,接口道:“正是。更何况如果这些人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回书院岂不是将危险带给李泌老师?如果老师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咱们这些做弟子的又于心何安呢?”

  听了郭钰如此说,众人纷纷点头:“是啊。”

  李愬也点点头:“既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那咱们就继续往前走吧。只是路上要小心一些。”

  吴元济笑道:“李兄,我们现在以你马首是瞻。”

  李愬还要推脱,田兴道:“李兄,你不必客气了。这次多亏你警惕,咱们才毫发无伤。现在事急从权,该怎么做你吩咐便是。”

  李愬转念一想,这几人当中大概也就自己有实际战场生死经历,比其他人确实直觉更敏锐一些,遇到危机也有急变,因此也不再推托:“那李愬只得勉为其难了。咱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如果有岔路,可以考虑是否换一条路行走。否则,也就只得随机应变了。”

  田兴点点头:“从路程上估计,如果不出大的意外的话,到明日午时左右咱们就可以走出这片山林,和外面的人会合了。咱们带好干粮和水,如果不够,路上还可以打些野味补给一下。“

  众人点头称是,大家开始沿着路继续往山下走。

  李愬走到容若身边,低声问:“容若,你脸色似乎不大好。还好吗?”

  容若微微一笑:“李大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就是为了雪月的死有些难过而已。”

  李愬点点头,轻轻叹口气,柔声道:“等咱们下了山,我再帮你找一匹好马。”

  容若低声道:“即使再好,也不是雪月……”她别过头去,没有再说。

  李愬心中充满怜惜,但深知此时危机四伏,须得他全神贯注,警惕周围时刻可能出现的危险,并不适合花前月下、蜜意柔情。他只得轻叹口气,转头对容若身后的李纯和郭钰道:“李兄,郭兄,拜托两位多照顾容若。”

  乃知兵者是凶器 (6)

  言情小说自从遇袭以来,吴元济一直脸色阴沉。百度搜索读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虽然他是淮西节度使吴少阳的长子,被别人视为淮西节度使当然的继任人,但是他自己心里明白,吴家有多少个伯伯、叔叔在觊觎那个节度使的位子,还有他的五个弟弟,两个妹夫。如果他不能从衡山回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晚上睡觉都会笑醒。

  田兴的脸上,也失去了那非常具有亲和力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和堂兄田季安的貌合神离,自己这个堂兄,心里一直嫉恨着他,嫉恨祖父当年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是他,嫉恨现在魏博的将士们中支持他的人也不在少数。虽然在明面上,两个人是兄友弟敬的堂兄弟,但是私下里,这位堂兄巴不得自己再也不在他的面前出现,再也回不了魏博。请记住读看看

  郭钰暗暗看了李纯一眼。李纯峻削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也许,没有表情本身也是一种表情?

  郭钰暗中叹了口气。这场伏杀是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呢?毕竟,在长安,有很多人希望再也不要看到他们。

  他们俩自幼一同长大,李纯的心思,即使他不说,郭钰也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可是现在这样的处境下……

  郭钰又叹了口气,又看了李纯一眼。

  李愬停住脚步,望着远处的一片密林,若有所思。

  田兴也停下来,问:“李兄,你是否发现有什么不妥?”

  李愬点点头,向前指了指:“你们看,那片林子林深叶茂,又处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如果有人有心伏击我们,此处是最理想不过的地点了。”

  吴元济冷笑一声:“他们打的如意算盘!我们这就包抄过去,将这些人杀得一个不留。”

  李愬深深吸了口气,道:“其实咱们可以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就是现在从侧面绕过去,将此处埋伏的杀手除掉。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但是要避人耳目,在衡山他们应该还不敢派大队人马前来,所以对方人数应该有限,即使再有埋伏,规模也不会太大。但是对方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