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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阅读

作品:晨光搁浅|作者:踩着阳光去旅行|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2 03:47:54|下载:晨光搁浅TXT下载
  独,再也无法独自承受。

  “好。”我声线微颤,像是曲终的弦,“我不走。”

  我们没有开灯,只是静静的,于这黑暗中,默然。

  情至深处方知怯,那个吻,来的猝不及防,不知如何面对。

  “浅浅,我们在yi起,可好”他忽地低喃道,“我不想不想再失去了。”

  月色忽然亮的不正常。那么亮,似乎要将所有光芒用尽。

  我低着头,想了很久,那些相互伤害的日子,那个两不相欠的承诺可事到如今,不管他为何忽然改了主意,我都无所谓,只要他高兴,要什么,便是什么。

  于是我笑着说:“好啊我盼这天很久了。”

  宗晨,不管怎样,此时此刻,你要什么,我便给什么,你要我们yi起,那就在yi起。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了我只希望你,幸福安康,不是吗

  有个成语,易如反掌。有些东西的改变很是玄妙,有时候,你头破血流的争来争去还是yi场空,可有时候,就像是翻个手掌那样容易。

  我总是趁着范阿姨不在偷偷溜进来,可她不在时实在太少,因此我大多是夜里才去。白天yi个人逛城市,看到些好玩的,好吃的东西,买下来,还用手机拍了些照片,到了晚上,便yi样yi样献宝似的拿给他看。

  大多时候是我在说,他静静的听着,偶尔笑笑,说几句。

  我们之间的关系,出乎意料的在转好,而他的身体,也慢慢转好,不久,便转院回了杭州。

  回家见到爸爸,他似乎对我消失那么久yi点也不在意,反而怨我不好好陪着卫衡多玩几天我打了哈哈便过去了。

  而卫衡,自那后也没再找过我。

  我知道伤了他的心,可对不起卫衡,容我yi点时间吧。

  算起来,从去了北京到现在,我整整没去上班近yi个月事实上,当初我执意要留下照顾宗晨时,便做好丢掉这份工作的准备了。

  不过打电话给吴主管时,他竟然说,被雪灾堵在路上也没办法,公司好些人都担心回不了家过年你直接过完年回来也行。

  再过几天,便是年三十了,爸爸见我不上班,便招呼着收拾东西,回爷爷家过年。我左右找了借口,才让他先回。

  但我要见宗晨却困难多了。事实上,范阿姨已经知道我每晚都过去陪他的事,但医生说病人情绪好有助恢复,她便也没说什么。

  现在,宗晨已经确定没什么后遗并发症,只等着外伤痊愈,那我也没什么用处了自转院回来,她几乎是时时守着宗晨。

  相濡以沫

  这场攻防战打得甚是辛苦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直接找范阿姨谈了yi次话,她默默的沉思许久,没再说什么。

  自此,我也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陪着宗晨从早到晚,毫无顾忌。

  我帮他围的严严实实,拉他散步:“后天,我回爷爷家过年,不能来看你了。”

  “哦。”他笑笑,“要红包吗”

  我恬不知耻:“越多越好。”

  他又笑,“什么时候回来”

  我闪烁其词:“很久哦,我是说,得待到放过春假我家亲戚多,走也走不完。”

  宗晨不再问什么,牵着我的手慢慢走,yi圈两圈单调,无聊,可这样的日子,天再冷都是温暖的。

  于是我说:“咱们去哪玩吧杭州的没意思,都玩遍了你这身体也不能跑太远,去临安好不好”

  他停了下来,眯眼看我。

  “额我保证,天黑之前带你回来,这么瘦,论斤卖也不值多少钱呀。”

  他静默片刻,开口问:“考驾照了没”

  “早考了,可别小瞧我。”

  “那就好”他笑笑,扔给我yi把钥匙,“我先回病房迷惑敌人,你去我家把车开出去记住,被发现去不了,我可不负责。”

  待我将车开到医院附近时,宗晨已经换上平常的衣服,除了几片纱布,基本上无损他的英姿。

  车刚开出天目山路,他的手机响了,宗晨顿了顿,接了起来,面不改色的撒谎:“妈哦,我在张医生家,大概傍晚回医院,恩,你别担心了”

  我看了看他,揶揄:“撒谎技术,进步不小。”

  他笑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发。

  车程不到四十分钟,由于人多,进临安城大概用了yi小时,我停了下来,征求意见:“去哪太湖源,天目山,还是大峡谷”

  “哪都不去就在这市中心逛逛。”他笑,“现在我可爬不了山,也涉不了水,更穿进不了峡谷。”

  “”我不死心,“开车那么累至少去下青山湖吧”

  “哦,”他转过身来,yi脸促狭,“想念你的孟律师了”

  青山湖,最有名的不是那湖,而是青山湖烧烤,我笑着回yi句:“是啊是啊,他的烤鸡翅味道很正,回味无穷。”

  说完我yi踩离合器,车唰地出去,宗晨顺势往前yi倾,他yi下变了脸色:“开慢点。”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专心致志的开车。

  出乎意料,今天来的人竟然蛮多的多是些大学生,大概放寒假了,集体出来聚餐。

  我和宗晨面面相觑烧烤吧啥都没买,散步吧湖边冷风极大,受不了。

  正杵着,有三四个女学生嬉笑着靠近,互相看了几眼,其中yi人略微羞涩的开口:“请问您是不是grip2005的设计大奖得主宗晨宗先生”

  宗晨似乎心情极好,他笑了:“是你们是设计系的学生”

  那女学生也笑,yi下子放开拘谨:“是我还以为认错了,以为谁和你长得像呢。”

  “这位是您女朋友吗长得真漂亮。”

  “不介意的话,和我们yi起烧烤吧。”她热情相邀。

  “好啊”我马上接道,谁让她说我漂亮。

  宗晨看了看我,便也点点头。

  很快我就后悔了,宗晨几乎被所有人包围,yi个接yi个问问题谁说现在大学生不上进好学的。

  稍待消停,宗晨忽然说道:“其实我也有件事想请教谁知道怎么烤出让人回味无穷的鸡翅吗”

  yi群人哄堂大笑,接着便推出yi个男生出来,宗晨竟然真的撩起衣袖,学烤鸡翅去了。

  然后,他拿着金灿灿的鸡翅膀走过来:“简浅,我也会做回味无穷。”

  那群人又是起哄。

  “哇,好幸福要是我男朋友也这么好,就圆满了。”

  当你的幸福被人见证时,似乎真的就更幸福了可若注定要离别呢

  我忍住眼底的泪,小口小口吃下去。

  “宗先生,我能不能八卦yi下啊”先前那女生又开口,“你和你女朋友在yi起几年了”

  宗晨怔了怔,笑道:“我们才刚刚开始。”

  “哦,那你们怎么认识的”yi提到这些问题,人人都来了劲。

  “很早了”他眯了眯眼,追忆往事,“我们同住yi个小区,她那时很调皮,基本上没人不知道她的。”

  我白了他yi眼:“人身攻击了啊。”

  “然后呢”马上有人接着问。

  “然后,我和她妈妈学钢琴,她那时拽的很,每次看见我就跟没看见似的,后来,我当了她的家教,这才慢慢熟悉起来。”

  “你那时候就喜欢上她了怎么最近才在yi起都追了十几年啊”说完那群人看看我,似乎有些不满,“真的好拽。”

  “事实上,”我不得不为自己辩解,“是我主动表白的,也是我yi直在追他”我清了清嗓子:“我负责的告诉你们,女孩子,千万别主动和喜欢的人告白过程有多辛苦你们看到了,整整十年”

  “你们不是在yi起了呀好浪漫”每每说起别人的故事,总觉得浪漫,可谁知道,这浪漫底下得付出多少辛酸与泪水。

  宗晨似有所感的握紧我的手,笑着与他们告别:“我们还得四处走走,再见。”

  回到车上,宗晨关掉音乐,yi本正经的对我说:“简浅,以后,由我来追你,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不会再让你辛苦。”

  我把头别向窗外的风景,良久,才低低开口:“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转变那么多”

  即使我知道注定要分离,也想听他亲口说为何在病房里会有那个吻,为何放弃了七年的坚持,yi直口口声声的两不相欠,也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我以为你懂得简浅,这世上没人是傻子,会无缘无故的,为别人冒生命危险。只是那yi刻,我什么都顾不得想,脑子里只有yi个念头,那就是,你若死了,我便也无处可去。”

  冬日温和的阳光投射进车窗,宗晨低诉着他的情话,这yi幕,这yi辈子,再无可能忘记。

  他说

  以前我以为,只要知道你还好,能幸福的生活,那去海角天涯,也是无所谓的。

  直到要彻底失去那刻,才蓦然醒悟于这苍茫世间,若不能和你yi起,那么再地远天高,也无处可安身。

  “所有前程往事,误会怨恨,又有什么要紧,我只知道,不管你是怎么样的,不管你会变成什么样,现在的我只想和你在yi起,”他将头埋进我的后肩,“我爱你,浅浅这句话来迟了那么久,可我真的爱你,yi直爱你。”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身去,疯狂的吻他,贪婪的汲取着他的味道,他的yi切。

  命运真是个无情的笑话。

  当我义无反顾时,他决定放弃,而当他决然转身时,我却开始畏手畏脚。

  我将车开回了市中心,依着宗晨,两人牵着手逛街。

  临安是个小城,休闲而安逸,广场上有许多人牵着狗,更多的是玩滑轮的人。宗晨望着我笑:“当初在滑冰场,你竟然看不起我,本不想管你的被你yi激,反而卯上了。”

  我恍然大悟:“我说呢,还以为你真那么有师德与爱心。”

  临走时,我们买了许多核桃跟笋干,尽管早过了旺季,这边最不缺的还是这些坚果干货。

  回到杭州,宗晨又说:“我们去看电影。”

  我飞快的摇头:“不,不去,没好片子,不如回家看碟。”

  “好,”他笑道,“那就回家看碟。”

  “到时候范阿姨问起,你可别供出我。”我笑着停了车,挽着他的手去音像店。

  我们站在斑马线等绿灯,我想起什么,抬头正要说话,宗晨忽然俯身,他的吻落了下来,带着暖意的手指从我脸颊滑下,yi手紧紧搂着我的肩。

  “好好了,”我喘着气,从他怀里挣开,“憋死了。”

  他的笑意加深,力气却越发的重,我推开他,“不用使那么大的劲又不是拔萝卜。”

  他并没有看我,低低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想跑。”

  “是吗,简浅”

  我笑着又推他:“完蛋了,你什么时候比我还敏感。”

  我们买了很多碟片,真的很多相对在yi起的时间来说。可他坚持要买,说是yi次性消费这么多,可以办张vip。

  他说看不完,就慢慢看,时间那么长,怎么会看不完。

  我们回了宗晨的家他yi个人住的单身公寓,窝在沙发上看yi下午的碟,冬天阳光毫不吝啬,透过巨大落地窗,将半个房间笼罩在yi种无法言喻的奇妙温暖中。

  我像失去支撑的植物,靠着宗晨的肩,到处都是他的气息这种感觉与之前不同,这种亲昵的存在,如空气yi样自然,原来真正的情侣和朋友果然是有差别的。

  每每抬头与他讲话,宗晨便会迅速在唇上yi吻,yi纵即逝,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侧头,好像什么都没做过yi样。

  我不知道宗晨原本的那些严谨与内敛都跑哪去了,但无论如何,我喜欢这样子的他,没有丝毫的掩饰与伪装。

  我们看yi整套bbc出版的简.奥斯丁作品,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情感,曼斯菲德庄园。我无比迷恋那些充满张力与矛盾的爱情故事,以及清新唯美的田园风景,甚至浓重别扭的英国口音不知什么时候迷恋的,大约是宗晨去了伦敦之后。

  地平线上黑暗最终消失,泛着金光的晨曦降临,达西牵起伊丽莎白的手,不管过程如何,奥斯丁的作品往往有着美好的结局。

  我靠着宗晨的肩,低喃:“真好,可惜只是电影。”

  我们之所以爱看电影小说,是因为那些悲欢离合,寄托着自身的情感与期待。

  yi样的经历,因为是小说是电影,才会以美好的yi面而结束,但生活往往更无奈琐碎,并不能说只要有爱,便可以yi起。

  我有些困了,缩了缩身体,将头埋进他的臂弯,汲取更多温暖:“可惜奥斯丁自己,却是孤老yi生,终身未嫁。”

  我的话还未完,他环住我的手忽然用力,用我所无法抗拒的力量,迫使我抬头注视着他,接着,他的吻带着浓重的情愫,密密麻麻的将我包围。

  他吻得很激烈,带着我能理解,又似乎不能理解的情绪,我坐到他的膝盖上,双手环住宗晨的脖子,热烈的回应着他,我用舌尖去描绘他的唇形,想要记住他的每yi部分。

  我们都发现了另yi种更好的表达方式,但言语的力量不足以说明时,某种方式的身体语言才能确切而独特的诠释。

  正当迷乱之际,唇上的温暖蓦地离开了,宗晨yi手托住我的后脑,另yi只手的指尖轻柔的摩挲着我的脸颊,他望着我,目光温柔,却又十分灼人,“浅浅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真的,想要和你在yi起。”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我,但yi下子沉默了,似乎在组织酝酿着语言,“我的意思是可能会需要yi段时间,但我尽力去争取你不能再这么悲观了,行吗”

  我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事实上,是下意识的在回避这个问题,而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yi个吻更能解决问题了。接下来的事,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或许是因为想起过去的沉重与错失,让我们带了些不顾yi切的纵情,也或许是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去宣泄心里满满的情绪。

  他的唇很冰冷,却也很温暖,越来越热,或许是空调,或许是彼此身体的热度。他开始小心翼翼的吻我从没有如此靠近,如此亲密,整个世界全是他的气息,满满的将我包裹。

  他的手在腰际游走,炙热却又犹疑。我离开他的唇,直勾勾的望着他,舔了舔唇角。

  他的目光灼人而难耐,指尖覆盖上我的眼睑。

  宗晨的喉结上下滑动,琥珀色眼眸越发深邃看似平静的湖泊,隐匿着的即将浮出水面。

  “闭上眼。”他轻柔的命令我,

  我热烈的,不顾yi切的吻着他,像是看不到明天的浮游,他逐渐回应我的火热,我们齿唇相依,相濡以沫,又分离喘息,彼此的眼神逐渐迷离,我狠狠的望进他的眼底,绝望的想,若yi直如此,那该多好。

  他再没有抑制,胳膊紧紧搂住我的腰,用那冰凉的唇吻着我的下颚,耳朵yi股异样的情绪将我包围,周身像有电流经过,我慢慢伸手,探进他的衣服。或许手太凉,宗晨倒抽口气,皮肤紧绷他略微粗暴的揉着我的发,似乎要将整个人揉进怀里。

  我忽地意识到什么,推开他,跳了起来笑着说:“不,别你身上还有伤。”

  宗晨恼怒的看我yi眼,将我拽了回去。

  我们气息大乱,全是让人迷乱的。

  “等yi下,”我抵住诱惑,轻轻吐息,“我们要在这沙发”

  他的眼睛微眯,带点茫然与迷离,半晌才促狭yi笑,反问:“那么告诉我,你喜欢在哪”

  他的声音低沉而性感。

  我彻底沉陷“随随便。”

  他的手掌依旧冰冷,却带来从未有过的炙热,每到yi处,都激起我yi阵阵战栗,那微妙的奇异感觉,瞬间让所有理智崩溃。

  相濡以沫

  宗晨无疑是温柔的,他小心翼翼的,直到我的身体开始适应接受,我本能的回应着,摩挲着他身上每yi处的线条与肌理,我彻底而放纵的,宣泄着心底的眷恋与情感,从没如此刻强烈。

  月色暧昧,黑暗犹如尽情释放的曼陀罗,吞噬着我们所有的激情。

  就这样吧,沉沦也好,放纵也好。

  喘息声越重,我们彼此纠缠,像是两颗互相汲取养分的藤蔓植物,他的眼神迷乱却清醒,手指插入我凌乱的发,他深深的望着我,撑起身体,缓慢进入。我紧紧的抱着他,汗水交织,痛到极致的那yi刻,我低吟的声音带着几丝哭腔,含糊不清的yi遍遍唤着他的名字。

  我们第yi次彻底的拥有了彼此,那种感觉很奇妙也很美好,似乎觉得再没有什么遗憾了。至少在某种意义上,我们身体上的某yi部分成为了对方的。

  夜色太浓郁,月色太美丽,以至让人无所遁形,只能弃械投降,黑暗犹如尽情释放的曼陀罗,吞噬着我们所有的激情。

  这yi夜,我抱着宗晨,沉沉睡去。

  冬日单薄的光透过窗纱,光影交织呈现出yi种不真实感,在外的肌肤感到几丝冷的寒意,让陷入短路状态的脑子逐渐清明起来。

  来自背后的怀抱结实而温暖,我转过身,对上宗晨浓密睫毛下漆黑而温润的眸子,他yi只胳膊垫在我的脖颈后,几乎将我整个人环住,另yi手半撑着床,就这样yi动不动的,不知看了我多久。

  “嗨,早上好。”他眯起眼,笑容迷人,像是温柔的大海,将我淹没。

  “早早上好。”脑子短路,呼吸困难。

  他轻轻地俯下身子,温暖的唇咬住我的嘴角,“睡的好吗”

  我尴尬极了,缩了缩身,“还好。”

  “睡够了”

  “够了。”

  “那好,起来去吃饭吧。”他抽出环住我的长长手臂,整了整领带站起来。

  这时我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莫名的身处下风感宗晨衣着整齐,精神焕发,而我,还扯着身上的被子,茫然而凌乱。

  “你出去”我指着他,感到了挫败感。

  他笑眯眯的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天哪,他yi夜未归,范阿姨用脚趾头也能猜出他根本没去什么张医生家。

  我先是惶惶然,之后又释然。

  我们都没有提回医院的事,yi起下楼买了豆浆,又yi起煎了荷包蛋,我做的给他,他做的给我,然后yi起洗了碗,收拾桌子,又换下被套床单枕套,放进洗衣机,至始至终,我们都牵着手,不离左右,就像所有处于蜜月期的幸福小两口。

  十点,我开车送他去了医院,例行检查。范阿姨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宗晨和我的手机都关了。

  “妈,我昨晚和简浅在yi起,没事。”宗晨慢慢说完那这句话,yi边小心的看着范阿姨的脸色。

  我松开他的手:“先进去检查吧,已经过了时间。”

  张医生正站在病房里,yi脸无奈的看着我们。

  “对不起,范阿姨”我低着头,轻轻开口,“但请再给我几天时间。”

  “多几天少几天无所谓,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她丢下这句话。

  寂静的走廊里,只听到轮椅推过地面的声音。

  我站在宗晨边上,老老实实记下医生的话“暂时回家也可以,但少跑外面记得过来按时挂针吃药炎症是好了,难保不会复发,又发烧就麻烦了。”

  接着便是挂针,我熟练的帮他搓手,拿了热水袋垫在底下。

  挂完后,他随手把药塞进我包里,说:“我们回家吧。”

  天空被云层压的很低,薄光透过云层,像是某类珍珠的色泽,黯沉却泛着微光,低飞的鸟儿穿过城市,从头顶掠过。

  我们拉着手,yi起去买菜,然后回家。

  他要烧饭,我不肯,只好去看新闻了,后来他又进了厨房,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静静站着看。

  从厨房出来,他便过来要牵我的手,十指交错甚至吃饭,也yi直握在掌心里,以至我不得不用右手完成其他的yi些事。

  然后,yi起吃饭,yi起看碟,yi起睡觉。

  第二天,我照常送他去了医院,宗晨挂针时,睡着了。

  我站在病房门口很久,终是将钥匙放回他的口袋,又慢腾腾的,将屋子收拾干净。

  明天过年了,天气很好。

  我拦了出租去东站,下车时,将手机卡拿出,丢进垃圾桶。

  冬日冷冽的气息直直扑在脸上,带着特有的清冷,让人精神yi振,我很快上车,离开。

  萧条而单调的风景直直倒退,像yi场无声的电影,没有人物,没有对白,没有场景,只有yi种感觉,疲惫而苍凉。

  是的,宗晨,你历经生死,感悟到了执子之手,可我不是。

  我曾偷偷问出他的生辰八字,与我的yi起,拿去算命,结果那老头乐呵呵的说,放心,你们虽有些犯冲,但总是会有结果的,现在想来,他只说了会有结果,可没说是好结果还坏结果或者,范阿姨说的对,有些人注定有缘无分。

  她竟是知道的那日站在我面前,字字珠玑:“撇开其他,你自问,能陪宗晨多久,你的存在,能带给他什么若干年后,宗晨与你爸爸yi样,领养孩子,孤老终生”

  是的,妈妈因为心脏病无法生育,所以领养了因为有心脏病而被遗弃的我难道要yi直这样循环下去

  我的存在到底给宗晨带去了什么,除了无休止的麻烦,有没有哪怕其他yi点点的好处

  我想来想去,答案是没有,真的没有。

  简浅我,对于宗晨来说,不过是从yi个小麻烦变成大炸药,yi次比yi次麻烦,yi次比yi次惨烈。

  换句话说,除了yi往直前的勇气外,我还有什么哦对,还有yi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心脏,侥幸点的,兴许活的长命些,再侥幸点,也许yi辈子都能相安无事,可哪来那么多的侥幸,就按最平均的发病率与死亡率来算,简浅,你以为能陪多少年

  我yi直以来,yi直都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和别人yi样,我刻意的去忽视,我轰轰烈烈的生活,我勇敢的追求爱情,我害怕并且拒绝平淡与孤单,可有些东西,用不着别人提醒,就得清清楚楚的明白,不yi样就是不yi样,至少,你没有权利,搭上你爱的人yi辈子的痛苦与孤单。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或者是妈妈死掉的那yi天,我忽然就明白了。有些东西,真的很奇怪,哪怕就是yi秒钟,前yi秒你还欢天喜地的好傻好天真,后yi秒就突然明白了什么叫着成长,什么叫着承受,什么叫着责任。

  类似于顿悟,醍醐灌顶,对,中文实在博大精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古人四个字就全部概括了。我永远都忘不了那yi天。妈妈离开的那天,很平静,也很寻常,是个周六下午。

  她在洗澡,我和爸边看电视边等她,准备等会yi起出去吃饭,接着去超市。我还记得,那时正和爸爸抢电视看,他要看新闻,我要看动画片。

  我正握着抢来的遥控器换台,听见妈妈叫我:“浅浅,帮我把那条新买的紫色裙子拿过来。”

  裙子是爸爸生日时送的,她yi直舍不得穿,今天还是第yi回呢,我握着遥控器去拿裙子。

  卫生间隐隐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可等我拿去裙子时,里面却异常安静,这样的安静,yi直持续,像是陷入真空状态,再没有yi丝声音。

  人究竟是如何选择时间去另yi个世界的为什么没有任何预兆的,不肯打yi声招呼,如yi尾鱼滑入深不见底的大海,再不回来。

  我紧紧抱着裙子和遥控器,看着惊慌失措的爸爸迅速变老。人的蜕变大多因为如此,总得是在面对某些无法承受的痛楚之后,才会觉悟。于是渐渐的,我也明白了,原来yi个“家”字,所包括的含义远远不是我之前所理解的那样,可等我理解了,好像已经晚了。

  后来我也曾问过爸爸,问他有没有后悔过,他说没有。

  可我知道,如果陪着他的是另yi个健康的女人,可以很平庸,或者世俗,都没关系。那么,他们之间会有个同样健康活泼的孩子,yi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孩子。

  当然,他们会争吵,甚至大打出手,更多时候平淡如水,如同任何夫妻yi样,可至少,他们会yi起油盐酱醋的执手到老,而不是现在的,孤单单的守着思念,度过下半辈子。

  怎能两不相欠

  以前我从未想过这些,只觉得,只要我爱他,他也爱我,就好了够了可以了,和爸妈yi样。可现在我已经不那么想了如果说那yi场车祸,让宗晨明白了什么是比他生命还重要的东西,那么同时的,也让我丧失了飞蛾扑火,失去爱yi个人的勇气。我却下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阿力告诉卫衡,可yi直不敢对他说。莫名的自卑与害怕,渐渐的,成了yi种习惯,我害怕,在他面前,说出这件事。

  那yi场触目惊心的车祸,已经够让人畏首畏脚,也彻底明白,若爱yi个人,却只能带去痛苦,那继续坚持,才是yi种不负责任的愚蠢。

  这yi认知,并不是对过去的抹杀,相反,是随着人生经历改变而开始的转变。

  当我忽然意识到,其实宗晨的骨子里,有着yi份异常的执着与坚持,我便知道他要不起曾经拥有。这样的人,yi旦曾经拥有过,便再无可能,也无法拥有另yi段人生。

  所以宗晨,对不起,我不该yi开始招惹你我忘记了自己甚至没有那个资格。

  所幸现在还来得及,迟早有yi天,总会有个人,陪着你yi直到老。

  所以当他说,“浅浅,我们在yi起吧。”

  那时我感动我开心,甚至yi辈子再无遗憾,可我不能,不能说好,我们在yi起。

  在yi起,三个字,比我爱你更沉重我能给的,只会是更多的痛苦与失去。

  七年前的简浅,在这yi场艰难的对峙中,被现在的我彻底打败。说再见的,不仅是宗晨,还有那个yi直固执着不肯离开的年少时的简浅。

  客车内在放yi部早年的香港鬼片,年代久远,不恐怖也不好笑,可我却看得笑起来。有人说,失恋后独自旅行yi场可以疗伤,可我觉得反了,人是孤单不得的,越孤单,越容易神经质。

  还是热闹好,我喜欢热闹接下来的日子很热闹,因为过年了。

  我也不知哪来的精力,写对联放烟花,买菜烧饭。

  四合院,有三间大屋,太阳好时,我便搬出yi张桌子,放到院中,招呼大妈大伯,打红五,搓麻将。总之,这种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生活对我产生了莫大的吸引力。

  除夕夜,我换了手机卡,打电话给卫衡。

  “新年快乐。”

  他问:“你在哪”

  “出家当尼姑去了。”附近就是有名的佛教圣地。

  “欠了谁的债,逃这么远。”他嗤笑yi声。

  院子里有小孩玩起鞭炮,我捂住耳朵,也是笑:“借了高利贷,又还不起,没办法,只得跑了。”只不过,借来透支的是感情,还不起的也是感情。

  卫衡又笑着与我聊了很久,大多是些他工作上的趣事,医院来的几个极品病人,哪个同事又出了搞笑状况,片刻沉默后,他话锋yi转,问:“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

  我未反应过来,yi会才接上:“不,卫衡,我不想接受手术。”

  长久的沉默。

  卫衡涩然开口:“浅浅,心力衰竭手术是必然的,明白吗”

  我望了眼铅灰的天,轻轻笑道:“明白,当然明白只是卫衡,就算我申请移植,也等到捐赠的心脏,也成功动了手术,可术后的排异呢移植后活着超过五年的百分比是多少,十年的又是多少,与其以后要小心翼翼,不如听天由命卫衡,我现在相信人各有命,真的。”

  这样yi个沉重的话题,我们yi直避免谈论,可它又真实存在着,就像yi颗定时炸弹,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刻意忽略,并不意味着它会消失。

  “好的,浅浅,咱们不谈”他忽然没了声音。

  挂之前他说:“新年快乐,浅浅,顺便说yi句,宗晨找你找疯了。”

  烟花声响彻云霄,似有烟灰进眼底,涨的发涩。我匆匆挂下电话,怔怔望着极尽绚烂的漫天烟火,却觉得颜色尽失,只余茫茫yi片黑。

  原来还是做不到,只因这么yi句话,便失了情绪。

  “小姑,开饭啦”六岁的小侄子过来拉我,他仔细将我看了看,又问,“你也被烟灰迷了眼吗”

  我摸摸他的脑袋:“真聪明。”

  “撒谎”他乐的yi跳,“明明就是哭了,还不好意思承认。”

  “皮痒是不,吃饭去。”

  孩子并不比大人笨,他们也犀利,只不过孩子总说出看到与想到的,而大人则假装没看见或顺水推舟的说句是啊,好多烟灰。

  宁愿自欺欺人,宁愿长鼻子。

  除夕夜后,我像瘪了的柿子,无精打采,用老爸的话说谁让你前些天使劲折腾的,该了吧。

  于是初yi走了些重要的亲戚后,我理所当然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恹恹的守着电视换频道。

  天气不好也不坏,没有下很大的雪,阳光若隐若无,像过了水似的,无端的让人犯懒。正好应了那句话,春乏夏困秋无力,冬日漫漫正好眠。

  电视开的很大声,我却越来越困,周遭yi切渐渐模糊。

  梦到许久不见的妈妈,而我还是小时候模样,手里抓着大把的糖,喜滋滋的和她讨压岁钱。妈妈yi直在笑,随后掏出红包,我去接,却怎么也够不着,脚像钉在地上yi样,挪不动步子,着急的不行。“妈”我急重的唤,她却不见了,眼前yi片模糊。又yi会,似乎知道是梦,电视声音依旧在响,可醒不过来,莫名的惶恐,只觉得右臂阵阵发麻,眼皮像胶水粘了似的重。接着,有人走了进来,将电视关了,又轻手轻脚的抱我起来,压迫在身上的力量yi下消失了,很快的沉沉睡去。

  醒来后,揉着发胀的额,yi时不知身何处。厚重的暮色透过薄的窗,将房间沉沉罩住,灰蓝的帘子微动,暗沉厚重,让人产生yi种错觉,似乎有大段大段时间被偷走。

  这种恍惚的情绪yi直持续着,我起来,开门,似陷入另yi个梦。

  黄昏傍晚,落日西下,蛋黄色的余晖衬得大地yi片暖意。

  他背着我,站在四合院中间,俯身与小侄子说着什么,似乎听到了响声,宗晨转过头来,对我微微yi笑,像极了那天晚上夺目的星光,刺了我的眼。

  “睡醒了”他低低的问了yi句。很寻常的话,仿佛什么事情都未发生yi样,温和云淡。

  我身上所有的神经yi下都醒了,冷冷问:“你来做什么”

  “拜年。”他笑了笑,短短几天,却像是过了千万年,他看上去不好,很不好。

  我侧过脸,说:“哦,好。”然后转身进了门,肺部冷冽的空气被急急吐出,心脏莫名的yi阵刺痛。

  到底还是找来了是的,我该知道,他是宗晨,既已许诺,又怎会那么轻易离去。我知道迟早会再见面的,只没料到会这么快。他竟找到了这里,竟来的这么急。

  宗晨也未再进来,他不急不躁。

  “小姑,爷爷叫你们过去吃饭。”

  爸爸走亲戚去了,而爷爷奶奶并不认识宗晨,加上他下午早已拎着大小年货拜过年,便顺理成章以为是我朋友,也就是男朋友。

  他们极有默契的带上老花镜,郑重其事的烧了八大碗,甚至还责怪我“朋友过来,也不事先和我们说yi声,都没东西好招待。”

  饭桌上的气氛很融洽,正如我说的,大人们习惯于说谎,习惯维持表面的平和。宗晨很得二老的欢心,这也是自然的,他举止得体,礼貌大方,气质卓然,也许他们只会担心齐大非偶。

  宗晨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赖了几天。

  小镇明月镇长闲,人生何事缁尘老。他说,这里适合修身养病。

  几乎过年才见面的亲戚们,并不知晓我与宗晨之间曾有的种种,而那些原委曲折也就老爸明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不是界限分明的谁对谁错问题。

  其实爸他比谁都看的通透与清楚,我yi直记得他曾对说的那句“孩子,你得明白,所有的幸运,都敌不过命运的无情。”

  我以前从不信,从来不信什么命运缘分,可现在,我已经真的明白月老的三生石上,并没有将我和宗晨的名字刻在yi起。

  这日晚上,我家包馄饨吃。

  认为是“准女婿”的宗晨,理所当然被打发去买馄饨皮了又怕人生地不熟,便让我带着路。小侄子难得没跟来被yi个气势嚣张的小美女给叫走了。

  黄昏傍晚,天际难得有冬季并不常见的火烧云,yi大片yi大片,如盛开着的鲜艳火红杜鹃花。

  这个不寻常的冬,总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宗晨他起先是走在前头的,yi如我们以前的习惯,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随着光线忽长忽短,我跟在后头,两人无话。

  又或许是天边的云烧的热烈,引了他的注意,慢慢的便缓了步子他开始与我并排齐行。

  打破沉默的也是他。

  “不爱玩了”他侧过脸,简短的问了句。

  他问的莫名,我yi时不解。

  宗晨停下步子,有意识的瞥了眼地上的影子,又淡淡看我yi眼,“影子。”

  这下,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从前年少,便是喜欢跟在他身后,踩着影子玩的不亦乐乎。

  我呵了口气,yi脸不屑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宗晨顿时笑的眼也眯了。

  最近我们总是有意无意的开始互揭当初的丑事。

  大路到头,朝右边拐弯,是条热闹的小巷,沿街摆着许多小摊,商贩们在这卖些水果蔬菜或者熟物,附近居民贪近,图便宜,加上东西也新鲜,yi来二去的,原本冷清的巷子便兴旺起来。

  道路本就拥挤,又加上黄昏这个时分,过往行人,来去的车辆也多,我们不得不左右突围。

  怎能两不相欠

  宗晨下午换了yi套米色的带帽套衫,又配着水洗色的仔裤,yi双皮革短靴,与平日的装扮完全不同,虽然我笑他在装嫩,但也不得不承认,除了他脑门上依旧没褪去的伤痕,着实养眼的很。

  我们转了几个摊位,都被告知馄饨皮没了,卖光了,即使有也有剩下的,也大多不好,不是皮薄便是皮厚。

  正发呆,身后猛地传来汽车喇叭声,心里突突yi惊,本能的拽着身边人的衣角朝路边躲,只yi秒,手已被牢牢反牵住,宗晨的声线清晰而稳定:“别慌,跟着我。”

  那次车祸后,我心底留下的阴影,yi直未散去。

  他的手很大,掌心几乎包住我右手,虎口处有因长期绘图而留下的薄茧,触感特别让人觉得安心而温暖。

  冬天的夜沉的快,不知何时,夕阳已落山,接着,暮色便铺天盖地而来,路灯依次亮起,无端填了些气氛。

  周围依旧热闹而喧杂,我与他像情侣yi样,牵住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