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依本官的脾性,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只因为是你,本官才网开一面。”他顿了顿,看她愈加暗沉的脸色,似是等待着什么,又道,“你不感激本官便罢了,为何要同本官发脾气?”那神色探究的凝视她的样子,带着稍许的期盼。
“我……”被他这么一说,沐小木也觉着自己似乎很没道理,但是心头的一团乱麻却怎么都理不顺。
“怎样?”湛然笑起来,道,“把你的道理同我说一说,我看看是否合情理。”
“我……”沐小木一愣,她看见他近在咫尺的面庞,满腹委屈却不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的?”湛然将她揽进怀里,此刻的沐小木似是困在自己的迷惑里,并未抗拒。
“大人……”她昂起脸看他,换了个方式,道,“那姑娘,你是真心喜欢么?”
“问这个做什么?”湛然抱着娇娇小小的小御史,嘴角挑起一抹笑。
“我心里堵的慌。”沐小木低下头,下意识的绞着手指。
搂着小御史的手臂一紧,湛大人难得有些无措,他斟酌着措辞,小心翼翼的道:“不想看见大人跟别的姑娘在一起?”
沐小木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件事,脸色一白,便要从他手臂底下钻出来,奈何他拦的紧,硬是没能成功。
“大人总是这样。”沐小木气的有些发恼,道,“无端的这般对我,我也会误会,也会伤心,大人若是想同那位姑娘在一起,便不该这般同我相处,倒叫她也伤心。”
“说的很有道理。”湛然颇为赞成的点点头。
沐小木心头更加苦涩,她蜷缩在他身下,显得愈发柔弱。
“你说,我要喜欢一位姑娘,该如何讨她欢心?”湛然低头寻着她的耳,俯□小声说。
“我怎么知道。”沐小木被他暧昧的语气刺激的脸颊通红,她勉强避开,心头不快的道,“大人该去问那位姑娘。”
“这不正在问么。”湛然自然的借口道。
“你问我也不知道……”沐小木忽然顿住了,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
“你怎么会不知道?”湛然专注的望着她,笑意满满。
“大人又在作弄我。”沐小木脸色一变,怒道,“大人你什么时候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话音未落,唇、舌便被他堵住,蛮横而灵巧的舌便撬开她的牙关,探了进去。
“唔”蓦然湛然闷哼一声,捂着嘴角退了出来。
沐小木满脸通红,怒目而视。
“当真是在外面养几天,性子都变了。”湛然痛的拧起眉毛,含糊不清的道。
沐小木只恶狠狠的瞪他。
“不信我?”湛然自食恶果,颇为无奈,如今一颗真心摆在这儿,小姑娘倒不信了。
“即便是真的又如何?”沐小木转过脸,“大人都有别人了还来招惹我。”
“罢了,只得同你说了。”湛然将沐小木的脸别过来,道,“那个姑娘身份可不一般,若是被你瞧见,可就糟糕了。”湛然亦有些苦恼,他确实吩咐过若是沐小木求见,便不许阻拦,那纯粹是他想看见她,可是那日不凑巧,碰一起了。
沐小木竖着耳朵,等他解释。
“反正你也是个闯祸的命,如今知道的事儿也够死好几回了,我便也不藏着这一桩了。”湛然叹了一口气,道,“她是当朝静灵长公主。”
沐小木明显不信,一副我又不傻,静灵长公主怎么会跟首辅勾搭的模样。
“你看,你也知道这事儿很离谱吧?我同她有些交易,不便细说。”湛然摊手,道,“所以才要藏起来,若是被你看到,以她的性格……”他摇了摇头。
“即便如此,你们也太……”沐小木嘟嘟囔囔的,仍是不开心。
“当真是什么事儿都没有。”湛然难得耐心维持了这么久,头疼的道,“真是凑巧。”
“大人何必跟我解释呢,跟我有什么关系。”沐小木心头明明舒坦了,嘴里却越发赌起气来。
湛然几乎要被气乐了,他缓慢的逼近她,道:“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沐小木执拗道。
“没关系你要我解释这么久?”湛然收紧手臂,将她揽在怀里,道,“没关系你赌这么大的气?”
“我只是关心大人的……身体健康。”沐小木嘴硬道,“瞧见了总要问问,不然大人又要怪我不懂规矩了。”
湛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小御史此刻仗着自己亏欠于她,耍上脾气了,这是惯坏了吧?
沐小木梗着脖子,难得倔强起来,即便他如是说,心里也难以释怀,那种郁郁的心结遍布了她的四肢百骸,轻轻一扯,便是酸涩。
湛然似是失了耐心,他一把扳正她的身子,让她好好的看着自己,眸中不知道是怒气还是别的什么。他蓦然一俯身,沐小木本能的一瑟缩,以为他要动手,却在之后被压进了他的胸膛之上。那颗心滚烫而灼热,砰砰砰的在她耳边直跳。
“对不起。”湛然的声音落在她耳边,“我从来都只喜欢你一个小姑娘,你别闹了。”
沐小木手指一紧,胸口汹涌而出的喜悦将她淹没。那喜悦先是细小,慢慢便扩散开来,最终浮上了她的眼角眉梢。
“没有诳我么。”沐小木犹自不信。
“你那么聪明,我要诳你你肯定知道了。”湛然安抚道。
沐小木很想反驳他,但又不好侮辱自己,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颇有些着急。
湛然将她抱的很紧,他的胸口总是散发着蓬勃的力量,那么强大的人此刻却带着微微的颤抖,仿佛没有安全感一般。
“大人……”
“恩?”
“你的喜欢是哪种喜欢?”沐小木好像想到了重点。
“喜欢还分不同种么?”
“自然。”沐小木咬牙道,“你喜欢白团子和喜欢我是一个喜欢么?”
湛然拧眉思索了一番,似是有些难以分辨。
沐小木恼了,使劲要推开他。
湛然不松手,看着气喘吁吁的小御史,疑惑道:“你为何总同它相比?”
沐小木有些羞愧,是啊,自己干嘛总同一只猫争宠,真是自甘堕落,遂想想算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那头湛然想了想,安慰她道:“小白比你早进门,它有分寸,不会欺负你,放心吧。”
沐小木一口咬上了他的胳膊。
湛然吃痛,心想这小猫儿真不得了,急忙去捏她的腮帮子,好不容易才抽出胳膊,细细一瞧,又是一排牙印。他看着满脸愤然的小御史,又不好打她,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大人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还口口声声的说喜欢。”沐小木恼羞成怒。
湛然揉了揉额头,哄人他确实不拿手,他摊开手,懒散的靠在墙上,道:“哦,你懂?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对本官是哪一种喜欢?”
沐小木一滞,脸颊一红,扭捏的接口道:“我对大人的喜欢,自然不同于猫猫狗狗,是……”她蓦然打住,羞愤的别过脸,道,“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大人了?”
“原来你不喜欢大人。”湛然一字一句的重复道,目光渐渐凝下来。
“不是……”沐小木急了,可是他似乎心情变差了。
“那你喜欢谁?阮糖那小子?还是施亦、林贤?或者是苏默?”湛然彻底生气了,再也不复方才的轻松。
“都不是……”沐小木见他气势强横,嗫嚅着道。
“还有我不知道的?”湛然更怒,道,“你倒是说说看,你都背着我勾搭过什么玩意儿。”
“额……”沐小木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被那句“什么玩意儿”吓了一跳,这时候要是说出来,湛大人会不会吃了她?
“这为难的表情……是在思考?难道还要挑挑拣拣?”湛然坐不住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身上,扣着她的腰身,恶狠狠的道,“你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喜欢……”沐小木感受着他手掌灼热的温度,有些不安分的扭动了一下,又贴上他的胸口,黏黏糊糊的开口。
“你还真敢说?”湛然威胁的眯起了眼睛,俯身去看她,道,“不许说了,我不想听。”
“我喜欢的是……”沐小木主动贴上他的唇,轻轻啄了一下,又飞快的将脑袋埋进他胸口,道,“是大人你啊。”
湛然这么多年来,头一回愣了。他僵直了身子,感受到胸前的柔软,笑意再也掩饰不住的挂了满脸。
他双手环着她,道:“本官喜欢的,都会拼尽全力去守候,虽然分的不清楚,但本官知道什么是喜欢。”
沐小木没出息的点了点头。
“走吧,我带你回去。”湛然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大人。”沐小木一顿,抬起头来,坚定的道,“我要辞官返乡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伙伴们,怕你们不信我,于是同时放上来两章~就此原谅我吧~么么哒~
第1章
狭窄又矮破的木屋里连空气都游动的较外面缓慢。
沐小木有些辛苦的昂着头,看着头顶上懒洋洋的男人。
“辞官?”湛然在唇舌间咀嚼这两个字,似是有所明悟,他立起身来,又伸手将怀里的沐小木拉起来,率先往门口走去,随口敷衍道,“恩,我知道了。”
沐小木本想着依他的脾气,定然会一口拒绝,遂准备了满满的说辞,不曾想他却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一腔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熄,一时之间很是痛苦。
“大人……”沐小木硬止住步子,仿佛一只抗拒主人遛弯的宠物。
湛然扭过头来,诧异的扬起眉毛。
“大人……”沐小木微微往后仰,拽住他,认真道,“我要辞官返乡了。”
“我知道啊。”湛然不解的望着她,似是不明白她到底在纠结什么,想不通的事儿不重要,这是湛大人素来的行为准则,他拉着沐小木的手,再度向前行去。
沐小木不明白是自己表达能力出了问题,还是眼前男人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顿时有些抑郁,她使了点力挣脱了湛然的手,握着手指站在了原地。
湛然望着空落落的手掌,终于笑了,他似是有些气闷,伸出手指粗鲁的扯开了自己的领口,往她面前逼近一步,道:“那你告诉本官,辞官返乡,同本官有什么关系?”
高大的身影罩下来,沐小木被压迫的往后退了一步,她因着他的话有些赌气,道:“没关系就更好,后会无期。”
“你还想走去那里?”湛然失了耐心,伸手擦过她的耳边,扣住她的脑袋,道,“辞官也好,本官本就不喜欢你同那几人混在一起,正好养在本官府里。”
沐小木一愣,颇有些恼怒,道:“返乡,大人,我要返乡。”
“返乡?为何返乡?”湛然哼笑起来,半是慵懒半是讽刺的道,“你且说说看,我听听还有什么可笑的理由。”
他这副态度令沐小木不知该如何开口,仿佛说出什么来,都显得自己幼稚和不自量力。自己的那点小算盘小情绪,在他的面前,都显得单薄无力。她心里一沉,又有些烦躁,视线朝上扫去,便瞧见他颈部的线条,蓦然脸又红了。情绪总是被他带着走,沐小木实在很挫败。
“怎的,又没说辞了?”湛然半敛着眼皮,似笑非笑的望着她,破烂的木屋里灰尘轻飘飘的浮在空气里,仿佛沐小木纷繁错杂的心思,围绕着湛然,却在靠近他的时候,被灌进来的风吹散。
“我留下来也无用,只会拖累大人,无能为力的感觉很糟糕。”沐小木顶住压力,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道,“大人没了我,想必天高云阔,自由自在,又何必因了我绊住手脚?更何况,若是由于我的原因而葬送了国家的前程,我岂不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完了?”湛然勾起嘴角,凝神望着喋喋不休眼神难过的小御史,无声的笑起来,道,“果然是可笑的理由。”
沐小木更加难过,往常她一直觉着湛然什么事儿都能看透,可是今日,她却始终觉得同他无法沟通,他并不理解她。
“人生本就有输有赢,输了就放弃,何时才能赢回来?”湛然的视线落在沐小木的头顶上,又道,“输了就是输了,不过是棋差一招,没法子的事情。下回再赢回来不就得了?”
“我输不起。”沐小木猛地一抬头,差点撞到湛然的下巴,她声音略有些大,眼眶竟微微红了一圈,道:“我输这一次,已经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劫难,我不能去想象下一次。”
“居然说出这种话,真不像你。”湛然抬起她的脸,仔细的看她,仿佛在寻找什么。
“大人,这叫认清现实。入朝这么许久,我除了拖后腿什么都没做,而这次又无形中酿成了大祸。”他掌心的热量传进她的皮肤里,令她的难过愈加明显,“我终于明白自己的斤两,这时候还自以为是实在是不明智。”
湛然没有说话,他面容清冷,眸中翻滚着沐小木不懂的情绪。
沐小木稍稍别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道:“所以大人还是放我走吧。”
“这么笨的本官尚是第一回见。”湛然终于忍无可忍的拧起了眉头,他头痛至极的道,“回回这么笨的更是史无前例。”
沐小木一边难过一边不满,但是也没敢反驳。
“孔司这人……”湛然忽然开口,说了一个完全无关的人。
沐小木听见孔司的名字,脸色便是一白。
“本官也会用。”湛然扫过她苍白的脸,淡淡的道,“此人全都写在脸上,十分好利用,只要给他一点刺激,便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沐小木五味陈杂,亦不懂他此刻的话有什么意义,只得沉默的听着。
“至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事,都与本官无关。”湛然漫不经心目光终于冷了下来,道,“本官只在乎他有没有用,好不好用。”
沐小木胸口一滞,被他突如其来的冰冷刺的生疼。
“本官用了他,只是觉得他好用,本官不用他,也决计不是因为他生性暴虐,纯粹是本官讨厌他。”湛然望着她皱巴巴的脸颊,毫不留情的又道,“各种情况,你可听明白了?”
沐小木不懂他究竟想和自己说什么,只是愈听愈心凉,遂咬牙道:“我不懂。”
“你不懂本官告诉你。”湛然提高了音量,微微抬起下巴,目光里满是木屋里流窜的碎光,语气凛然而傲慢,道,“若是你没有入朝,孔司说不定就功成名就在本官手上,而如今你入朝了,本官不用孔司,是因为你。”
沐小木瞳孔一缩,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落进了她的耳朵里,令她的胸口微微发烫,那种心里又酸涩又喜悦又难以置信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她的全部。
“本官不在乎孔司怎么样,但本官在乎你怎么想。”湛然又道,“你觉着他不好,本官自会替你收拾他,各种关联,你可想的明白?”
“大人……”沐小木依旧沉浸在震惊中,那份震惊很快转换为甜蜜与感动,眼前的男人虽然任性自我,但是肩膀却是意外的可靠,方才她还腹诽他一点儿都不理解自己,如今看来,倒是他将自己看的最为透彻。
“即便本官放你走,不出三日,你必定会后悔。”湛然斜了她一眼儿,“你问问自己,当真放的下心离开么?”
沐小木有些发怔,不明白他为何次次猜的中她的心思,她却从来看不懂他那双眼睛。
“你改变了当朝首辅,还不满足么?”湛然不悦的道,“你当本官同你一般是个蠢货么?”
沐小木眼眶微微泛红,从汹涌而来的情绪中走了出来,听他问,便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妥,辩解道:“大人不是才夸过我聪明么?”
“你居然信了?”湛然挫败的叹了一口气。
沐小木一滞,浮上心头的感动又稍稍散了点儿。
“你做不到的,不代表本官做不到,你这次输了的,不代表下回照样输。”湛然看着有些想明白的小御史,居然善良的安慰道,“每个人都有他意想不到的作用,不要太过妄自菲薄。”
沐小木乖乖的点了点头,感激而崇拜的望着他,又犹自不信的再度确认道:“大人……我真的那么有用么?”
“那只是小小作用,不值一提。”湛然摆摆手,忽而凑近她,鼻尖蹭过她的耳廓,气息暧昧的道,“其实你别的作用更大。”
“什么作用?”沐小木由于他的靠近,身子微微颤抖,耳尖上传来的酥麻更是令她脸红心跳,但她如今更急于实现自我价值,因此强忍着湛然的亲昵,顽强的问道。
“本官回去教你。”湛然噙着笑,声线低沉优雅。
“大人可千万别忘了。”沐小木急需什么证明自己,因此拽着他的袖子,言辞恳切。
“记得提醒我。”湛然的手掌绕过她的脖颈,摩挲着她纤细的锁骨。
“嗯……”沐小木红着脸,视线禁不住停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如今还要辞官返乡么?”湛然旧事重提,手指滑上了她的唇、瓣,探索着她的柔软。
“不……不了。是下官愚笨,不如大人看的透彻。”沐小木赶紧讨好他。
“既是好了……”湛然轻轻笑出声来,那语调像是上回浅酌的蜜糖一般柔滑,“本官可要同你好好算算账。”
“算什么帐?”沐小木呆滞的眨了眨大眼睛。
“方才你口口声声要辞官返乡……”湛然将她往后一推,压在墙上,道,“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沐小木背靠着冰凉的墙面,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才信誓旦旦说过喜欢,转眼就要一个人返乡……”湛然冷笑道,“你是在戏弄本官么?
“我不是……”沐小木感受到他渐渐浮上的怒气,想辩解却找不到理由。
“上一回同本官开玩笑的人……”湛然偏过头,漏出洁白的牙齿,一笑,道,“他死了。”
沐小木身子一硬,头皮一阵发麻。
“再上回同本官开玩笑的人……”湛然看着面色惨白的小御史,故意止住了话头。
“他也死了。”沐小木被逼无奈,只得小声接道。
“不。”湛然咬上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道,“他生不如死。”
沐小木明显打了个冷颤。
“你选哪一个?”湛然的怒气隐了下去,声音却明显带着阴晴不定的笑意,“恩?小御史。”
“我能不能不选?”沐小木的眼睛雾了一圈,哽咽的道。
“可以啊。”湛然欢快的笑起来,“那就两个都体验一下。”
“大人……”沐小木真要哭了。
“才说喜欢就被抛下……”湛然扣着她的腰,用了些力道,没有漏过她微微皱眉的表情,声音沉了下来,道,“本官很不开心,不禁要怀疑,你的喜欢究竟有什么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码出来了,稍稍有点卡文,所以迟了~
第61章
沐小木不禁偷偷瞄了一眼湛然的表情,结果只能看见他绷紧的下颌,她无奈的往他怀里缩了缩,任他将自己抱进轿子。
由于自己衣衫褴褛不便行走,湛然便一路抱着她出了木屋,只在屋外小小立了片刻,便有朱红的软轿前来接驾,他冷硬的跨进轿子,未发一言。
待他坐定,软轿便发出“吱呀”一声平稳的往前行去,沐小木虽多次面临此种境况,奈何都是做轿子,却由于心情、事件、天气、潮湿度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导致她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尤其是在男人生气的时候。
湛然不开口,沐小木也不忍打破僵局,毕竟面对湛大人,僵局也是极好的。因此两人一路无话,沉浸在安静而诡秘的气氛中到了湛府。
湛然弯腰自轿中走出,潦草的抱着沐小木,快步走进卧室后便将她“啪”一下丢在了床上,沐小木疼的直龇牙,但是面对表情不善的他,聪明的将哼唧声咽了下去。
湛然束手望了她一眼,不悦的哼了一声,便踹开大门,离开了主卧。
沐小木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急忙撑着身子坐起来,揉揉摔疼的屁股蛋,延后很久的皱眉嚷道:“疼死我了。”在床上上缓了一会儿,便开始扯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刚扯了一半,便有人在外扣门。
“笃笃笃”的,又礼貌又谨慎。
“进来。”沐小木无奈,把撕吧了一半的破布条又罩上身,活脱脱一个粽子,端着木盆的小侍从一进门就愣了片刻,脸色完全显现出“相爷的品味真别致啊”这种感慨。目光上三路下三路的打量着沐小木,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请示。
“湛大人吩咐我送热水来了,公子沐浴吧。”
沐小木在小侍从赤、裸、裸的鄙视面前有些气愤,强硬的表示不能怂,遂挺直了脊梁,高贵的道:“放那里,你且下去吧。”
小侍从点了点头,终于翻了个白眼出去了。他一走,沐小木又触电一般的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破烂的布条子,好不容易扒光了,开开心心的往木盆里一蹦跶,热水激上皮肤,舒适的感觉令她忍不住发出长长的叹息。
“哐当”一声,大门被一脚踹开了,沐小木惊的一跳,披在肩头的毛巾便扑簌簌的落进了水中。她慌乱中甚至忘了躲进水中。
门口那人神色淡漠,他换了一件浅色单薄的丝质长衫,布料温顺的贴在身上,开襟处闲闲的掩着,腰带系的很松,稍稍一动,胸口处便显出小片的皮肤。
“湛大人……”沐小木终于反应了过来,欲哭无泪的往水里蹲去,只露了个脑袋在水面上。
湛然的头发垂下来,只用了一根玉簪松松挽着,几缕发丝垂在肩头,被屋内的气流带着不断起伏。他面无表情的扫过沐小木,却仿佛什么人都没看见,便如无数个平常的午后一样,带了一本册子回屋内小憩。
“大人……”沐小木被逼无奈,只得再度出声,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湛然吝啬的朝她稍稍一瞥,便径自走到软榻处,随后斜躺了下来,一副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的姿态。
沐小木快要疯了,她闷进水里,觉得自己都快要把自己煮熟了,看到湛然一副“大爷我就是这么坦然自若,我在我家就是这么霸气侧漏,你有本事你出去啊“的样子,沐小木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大人,您就给我一刻钟,我很快就好了,行不行?”沐小木红着脸恳求道,那边不为所动,她改口道,“半刻钟?”那边依旧毫无反应。
沐小木的人生总是处在尴尬和非常尴尬的交界口,虽然她每次都努力为自己挽尊,但是结果总是背道而驰,这一回她干干净净,实在没啥好遮掩的,也只好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讨好湛然,捡些好听的说与他听,让他放过自己了。
那边湛然躺在软榻上,湛蓝色的丝质长衫顺着柔软的垫子铺散开来,薄薄的册子握在修长的指间,视线却从册子的上方慵懒的滑了下来,带着一股从容的坏。
沐小木被他看的脸红心跳,那人从来不给人留余地,素来锐利的眼眸有着难以捉摸的邪气,反正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儿到他那里都变得顺理成章。
“大人……”沐小木捂着胸口,藏身在清澈的水中,满脸都是红晕,道,“按道理来说,姑娘洗澡的时候,男人是要避嫌的……”
手中的册子往边上轻轻一磕,湛然的的眼角微微上挑,道:“湛大人从来不讲道理。”
“可是姑娘家毕竟还是要名节……”沐小木嗫嚅着道。
“名节?”湛然抿唇想了想,惋惜的道,“本来毁了你的名节,本官是会负责的,可是你不喜欢本官,本官也素来不喜欢强人所难,只能……毁就毁了吧。”他说到“可是你不喜欢本官的时候”,带着自己也不易察觉的赌气,说罢就拧起眉毛,似是又被自己气了一遍。
“我……”沐小木那个时候因为感动轻易的就说出了心里话,可是如今自个儿赤、身、裸、体,又在这种情况下,试了半天,都没能说出“我喜欢你”这一句话。光想想,就害羞的不行。
湛然见她支支吾吾的愈加生气,将册子覆在脸上,索性不再同她说话。
沐小木束手无策,衣服又尽数被自己撕破了,此刻困在水里,孤立无援,真是伤心的不能自已。
“大人……”沐小木终于鼓足了勇气,嗓音懦懦的唤道。
湛然移开册子,漏出了一只眼睛,不悦的示意她开口。
“我……有话同你说。”沐小木脸色酡红,含羞带怯,眉宇间又期盼又害羞又带着一点儿深情。
湛然心口一跳,蓦然升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好像叫做“紧张”。
“你说……”他眸中染上了奇异的色彩。
“我……我……”沐小木扭扭捏捏,蓦然响亮的打了一个喷嚏,她吸了两下鼻子,道,“我好像感染风寒了……”
湛然一顿,手中的册子一滑,便“吧唧”一下跌在了地上。
……
浅浅的暮色落在男人素白的衣衫上,模糊了他年轻的面孔,他坐在凉亭石质的围栏上,一只脚垂下来,懒懒晃着,撑开的折扇遮着眼睛,似是不忍再看。
“小糖啊,别喝了。”他禁不住再度劝道。
凉亭内置了一张石质圆桌,布了简单的几样小菜,一个男人执了酒杯,淡定自若的往口中倒去,完全瞧不出醉意,但眼角眉梢却微微泛出茫然来。
“叫你出来陪我喝酒,你倒推三阻四。”阮糖凝视着杯中的波纹,一仰头,吞了下去。
“我明天还要入朝办公,宿醉可不太妙,再说,你这哪是喝酒,这种苦酒本大人才不愿喝。”林贤挪开扇子,鄙夷的道。
阮糖懒得同他斗嘴,又灌了一口进去。湖风起,掀起了两人的衣摆,林贤望了望黑色的湖水,又将扇子合起来,看着阮糖随风摆动的衣角,无奈的道,“你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为何还要如此?”
阮糖顿了一顿,指尖的酒微微一晃,泼了些许出来,他坐的笔直,并未醉酒的丑态,仍旧一派潇洒,只是说话间思考的时间稍长了一些,片刻后,便听他道:“我知道她走不了。”
林贤叹了一口气。
“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走不了。”阮糖视线略过林贤,略过湖水,飘向未知的远方,“其实如果她要走,我便能送她走,可是她一开始就不想走,她只是没办法原谅自己。”
“她真的走了一定会后悔。”阮糖不理林贤,仿佛自然自语,“她的疑惑我能解,可是我却说不得,我没有办法告诉她她究竟带来了什么改变,我不想说,不想说出另一个男人对她的用心。即便我说了,也没有那个男人有说服力,更何况,我不想说。”
林贤一副了然的模样,在月色里默默摇头。
“我收好了包袱,在门口等她回来。”阮糖忽而笑了笑,眼前仿佛骤然绿树成荫,那个傻乎乎的姑娘正从远处跑过来,“我好像一直在等……”声音低了下去,他垂首望着桌面,“可她一直没回来。”
“你明知道……”林贤忍不住道。
“有些事,即便一早就知道,即便一早就没了期待,仍旧会痛苦。”阮糖打断他。
“为了一个男人,又是何必……”林贤实在想不通,纠结道,“这种变态的事交给湛大人就行了,你怎么也这么……”
“有些事,我从一开始就输了。”阮糖似是酒劲上来了,他伏在桌面,将脸埋进袖间,道,“不过,不到最后,谁又能知道结果呢?”
林贤无奈的闭了嘴,反正从来都劝不动他,打小就是这样,认定的事儿总是一头扎进去。
阮糖慢慢的抬起头来,又摇摇晃晃的支起身子,强迫自己站起来,摇了摇头,道,“我得回去了,兴许她已经回来了。”
林贤急忙从栏杆上跳了下来,将折扇随手一丢,扶住了软绵绵即将跌倒的阮糖,低头去看他的表情,一看吓一跳,他醉酒后一副哀怨的样子十分令人无措。林贤打小同他一块儿长大,这人的坚强与硬气他是彻底领教过的,从未见他如此脆弱,仔细一想,大抵是考虑到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特殊感情被世人所不容,才会如此吧,多年相交一场,他忍着鄙夷的神色,扭过脸道:“既然你如此难受,我也是个男人,你便把我当成他,权且安慰一下吧。”
阮糖闻言身子一震,他抬起眼睛仔细打量林贤的脸,看了半响,“哇”的一下,弯腰吐了出来。
林贤面色一黑,备受侮辱的抱起他,反手就丢进了河里。
……
自从下午湛首辅摔门出去之后,沐小木便被遗弃了,无论怎么呼唤主人,主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连白眼都懒得翻给她,话更是不肯同她说。
沐小木心里也苦闷,才告白就发生这种事,她多少也觉着痛苦,可是怎么同他交流都是零回复,沐小木完全没辙,想着还要回来同阮糖交代一下后事,便跟湛然的影子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去去就回”。湛然的影子完全没有理她的意思,只在她跑走之后稍稍动了一动。
沐小木颠颠的跑到阮糖的家门口的时候,暮色已经四合了,她刚想敲门,就发现大门是虚掩的,遂推开门走了进去。
远远的瞧见阮糖的卧室有烛火,急急赶过去,才发现林贤正窝在了椅子上打瞌睡,而阮糖则盖着被子睡在床上,嘴唇上干涸的一丝水分都没有。
“林大人?”沐小木摇了摇林贤。
“什么事什么事。”林贤胡乱叫嚷一通之后清醒了过来,见是沐小木,惊喜的道,“小木是你啊,你不走啦?”
“嗯。”沐小木含糊的应着,道,“阮糖怎么了?”
“受了风寒。”林贤支支吾吾的道,“不知道怎么掉湖里了。”
沐小木急忙跑去摸了一把阮糖的额头,发现他烧了厉害,道,“你请大夫看过了么?”
“请了,也给他喝了药。”林贤心虚的道,“既然你来了,那就麻烦你照顾他了,我这就回去了。”
沐小木只好点点头,目送他远去,至于沐小木的风寒,她打了那一个喷嚏之后就没有然后了,因此湛然更是气的理都不想理她,导致她的地位更加地下,如今跑回家,更是生龙活虎,果真是笨蛋不会生病。
不过眼前的男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沐小木只得绞了帕子给他敷在额头上,完全忘记了自己说过“去去就回”这四个字。
第62章
翌日清晨
沐小木将将醒过来,就被一双乌黑分明的眼睛吓了一跳,她呆滞的擦了一把口水,才恍然的道:“阮糖,你醒啦?”
对面阮糖收回目光,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些了么?”沐小木忍不住搭上他的额头,发现还是有些热度,并未完全褪去,便道,“再养养,再养养。”
“就是身子乏力,其他倒还好。”阮糖回道,又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你怎的来了?不是走了么?”
“此事么,说来话长。”沐小木讪讪笑道,打了个马虎眼,“对了,你饿不饿?我去煮点儿东西。”
经她一提醒,阮糖才察觉自己腹中空空如也,想必是昨夜本就没吃多少,还吐了个精光,如今早已饥肠辘辘,便道:“如此甚好。”
沐小木应了一声,欢快的跑进了厨房,麻利的收拾食材,烧火煮水,会的着实不多,只抓了一把米淘洗了一下便丢进锅里,又切了些腌好的小菜,用碟子盛了,片刻后,非常简单的小米粥配咸菜被她搁在了阮糖面前。
“小木真是贤惠。”阮糖由衷的赞叹道。
“哪里哪里。”沐小木十分谦虚。
阮糖莞尔一笑,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只是稍稍一动作,面上便尽显疲色,沐小木急忙上前帮忙,又仗义的道:“我来喂你吧。”
阮糖动作一滞,眸中弥漫笑意,道了声“好”。
沐小木挨着他坐在床沿,一手捧着粥碗,一手用瓷勺舀了一小勺,吹了吹便送到他唇边。阮糖丝毫不见停顿,眉头亦没有皱一下,温顺异常的张口便吃。
沐小木有条不紊的喂着,嘴里忍不住问道:“你怎的好端端把自己弄的这么惨?”
阮糖张开口,将勺中的白粥吞进去,慢条斯理的咽下后,舔了舔嘴角,道:“记不清了,似乎有人把我推下去的。”
“谁这么缺德?”沐小木愤然道。
“不记得了。”阮糖又吃下一口白粥,无奈的摇摇头。
“你昨夜同谁在一块儿?”沐小木试图从这里找出蛛丝马迹,一边毫不停歇的将勺子递到他唇边,匆忙间忘了吹一口,那边阮糖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习惯性的一口含、住,蓦然一阵灼热感窜了上来,他痛苦的捂住嘴,袖子带翻了沐小木的勺子,剩下的粥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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