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她挣扎着,可他湿热的唇舌却如同他的强悍性格一样,霸道地让她毫无招架能力,只能由着他滚烫的舌尖不断伤灼她的樱唇。
她无法抵抗王爷呀……
他缠吻着。
倏地,唐井遥放过她的樱唇,退了一步。
“呼……呼……”她喘吁吁地瞪着他。
两人四目对峙,双方都没吭声,四周一片滞凝,除了呼息声外,还是只有呼息声。
许久许久后,风露忍不住开口,她想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你不是要杀死我吗?怎么忽然变成……变成亲我……”
他回道:“我决定手下留情了。瞧,明知你来意不善,我却没有杀你,可见得我其实是个宽大慈悲的大善人。”
“你──”她气结。“这样也能说,你真是太会作戏了!”
他回道:“作戏又如何?你又能拿我怎样?我想杀你就杀你,想放你就放你,一切全随我高兴,因为你不过是个寻常百姓,而且还是我的奴婢、我的禁脔,你一点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好霸道!
可他说的没错,他是王爷,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你饶我性命一定有所目的对不对?”他深眸里闪烁的光芒让她觉得事情不会就此善了。
“是,我得利用你。”
“你要利用我?”没想到他会直接坦承心计,她啐道:“小人!”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卑鄙之徒了?”他回道。
呃,也没错啦,倒是唐井遥完全不再对她掩饰狞恶面目。
“但有一事我觉得奇怪,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利用,甚至让你手下留情不杀我?”她问着他,谨慎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深怕他又扑过来,像方才一样对她上下其手。
她回想起方才他突如其来的亲吻,以及她被撼动住的感觉……
啊,脸红了。
再想想,他所谓的利用该不会就是想把她当作是……
泄欲的玩物吧?
啊,脸蛋更红。
惨了,被魔首欺凌应该觉得痛苦万分才对,可她却觉得……回味无穷?!
怎么回事?她怎会生出如此异常的思绪?该不会被魔首缠身,而让原本洁白的心灵也染上了黑墨吧?
哇,不要啊,不能让唐井遥得逞啊!
“你要怎么利用我?划下道儿来吧!”事到如今,她与他不必再保留,干干脆脆地揭穿彼此的心意吧!
他唇角的笑容愈来愈诡异,而后道:“放心,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唐井遥轻车简从,带着风露、管家、几名侍卫,往泯洲的方向而行。
启程后,唐井遥直接告知风露他的目的地是风家。
“不会吧……”风露吓白了脸,他往她家去做什么?真要对付她全家?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一路前行,经过凤阳城时,他们一行人找了间客栈,订下三间厢房暂时落脚休息。
唐管家吩咐掌柜将膳食直接送进厢房。
支开其他人后,“天阁房”里就仅有风露与唐井遥共处一室。
热腾腾的饭菜送上了桌,香味四溢,唐井遥举箸说道:“用膳吧,饿死是不值得的。”他对着不动筷子的风露说道。
“我吃不下,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泯洲?你真要去找我家人的麻烦?”这就是她食不下咽的原因,她一直心惊胆战的。
他悠然回道:“是不是麻烦得看你风家的表现,倘若你们一家子都乖乖听从我的命令,那就没事了。”
“你要我们风家做什么?”
他直截了当回道:“当诱饵。”
“啥?”
“当诱饵,替我引诱司徒迭世与佟七乐现身来找你。”他一边说,一边挟起豆豉炒牛肉配白饭,尝着平民们常吃的菜肴,与民同食。
看见他亲民的行径,照理说应该要对唐井遥愿与百姓同苦同乐的作为感到万分钦佩才对,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是在作戏给百姓们看的,她就恼火,而且他还想要利用她风家!
“为什么要我风家当诱饵来让司徒郡王现身?他不是你的挚友、心腹爱将吗?怎么你现在不仅不知道他的去处,还要利用风家当诱饵引他现身?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明白。”他与司徒迭世究竟是什么关系呀?她怎么愈看愈迷糊了。
“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心腹。”唐井遥直截了当地回道。
风露震惊地张大小嘴。“你……你与司徒迭世交恶了吗?怎么会……不是朋友……你与他不是情谊深厚的至交契友?”
“那些全是旧事了。”
“旧事?”
“全是些前尘往事了,不堪回忆,也不需要去追忆。”
她一顿,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随即瞪大双眸道:“我明白了!你为了保住自己的清誉,所以要跟司徒迭世切断关联对不对?你要撇清与他之间的交情,不让司徒迭世的恶名连累到你身上,你好保有神圣之名,对吧?”咦?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但,如果你真的与他交恶了,又为何要找他呢?”
唐井遥勾起唇角,道:“这对夫妻偷了我的东西,我要找他俩索回。”
“啥?偷东西?你说七乐跟她的郡王丈夫偷了你的东西?”她震惊地瞪大杏眸,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他们会偷你东西?”太不可思议了!
“司徒迭世偷走我的宝藏,偕同佟七乐远走高飞,所以我在寻找他们。”唐井遥回道。
宝藏?啊,懂了,原来是见钱眼开之后的窝里反,司徒迭世虽然帮他扳倒了唐慈太子,但又偷走了唐井遥的宝藏。
呵呵呵……真好,看到唐井遥吃大亏真是人生一大乐事,而且这根本就是报应!唐井遥先前与司徒迭世共谋欺凌唐慈太子,害他被罢黜,而今宝藏被司徒迭世吞没,真是活该!
嘻……
“看来你很高兴我被倒打一靶?”他望着她的可爱笑脸,异常平静地问着。
“有吗?”她仍笑开怀,反正都已经泄漏底细,她也豁出去了。
“有,你对我怀有着很深很深的恨意,至于这恨意因何而来,我很想知道。”他替两人各斟一杯茶。
她瞳眸一转,回道:“我只是看不惯心术不正的伪君子坐上皇帝宝座。另外,就是你远远不及唐慈太子,却想抢唐慈的太子位。”
“我比不上唐慈太子?”她的口气充满对唐慈的崇拜以及心疼。
“没错,我无法忍受他被你这个小人给打败了!”
锐眼倏地瞇起。
她惊惶地一震。
叩叩、叩!
忽地,厢房外头有人敲着门。
“我去瞧瞧是谁?”风露想要起身前去开门。她得透口气呀,方才被唐井遥盯住时觉得快要死去了。
“不用。”唐井遥却比她快一步打开门,并且走了出去。
慢了一步的风露只能好奇地探头偷觑敲门者是谁。
可踏出厢房外的唐井遥却把门板关上,摆明了要隐密行事。
等呀等,半天都过去了,也没见他回厢房,不知上哪儿去了?
“现在是怎样?神秘莫测的,在玩什么把戏?”
风露呆坐在桌前,而唐井遥一直没返回。
夜都深了,风露依然没见到唐井遥的人影。
百般无聊的她唤来客栈的跑堂,要了把剪子以及一张绵纸,然后故意剪出人形图样,摆在桌上,手握成拳,旋即用力敲打人形绵纸。
“唐井遥,你这恶徒,你不见了我正好可以诅咒你!哼,我现在就打你这个小人头,我再搥你这个小人手,砸你这个小人脚!我打你,打你、打你、打死你!诅咒你拿不回宝藏,登不了帝位……”咚咚咚,粉拳叮叮咚咚地直打人形绵纸出气。打不着真人,就把绵纸当成是唐井遥敲他、搥他,以泄心头怨气。
夜色愈来愈深了,仍不见唐井遥返回。奇了,他究竟去哪儿了?
“哼,唐井遥是出门害谁去了?”搥红的粉拳青筋暴露。
嘎吱──
门板被打开来。
唐井遥回来了?
风露迅速回头──
“呃?!”是唐管家。
唐管家走进厢房,见她坐在桌前,没有情绪的面孔竟然浮现了一丝丝的不满。“你怎么还坐在椅子上?”
“咦?我不坐椅子要坐哪儿?”好奇怪的质问哟,难不成要她坐地上?
“夜已深,秋风萧瑟天气凉,你身为奴婢不该先替王爷暖床吗?”管家责备她。
“啥?”
“天寒了,你不会温好被褥等王爷回来好就寝吗?”唐管家似乎无法忍受她的愚蠢。
唐管家要她去温热卧铺?
见她呆傻,他续道:“快点上床去将被窝给温热了,让王爷一回厢房就可以就寝!这是你该做的工作,还愣坐着做什么?”
她仍一脸傻呼。
“快上床!”唐管家斥道。
“嗄?!”第一次看他生气,她骇然。
“上床去!”唐管家非常用力地指向床铺,咬牙切齿的口吻吓得她脑袋空茫,立刻跳上床铺,躺卧下去,乖乖地暖被。
第五章
“刺客在逃出王爷府的地牢后,立即去寻访名医,找寻七日断肠丸的解药。”唐井遥的部属恭谨地回报消息。
唐井遥离开客栈就是为了见他的部属,两人走在四下无人的后街上,不让谈论的机密有任何外泄的机会。
唐井遥的防心极重,他容不得一点闪失发生,即便唐慈已经失势,却还是有一群觊觑太子位的皇子,懂得算计的并不只他一人,他不能因为疏漏而坏事。
唐井遥停下脚步,侧首问着部属道:“刺客有找到解药吗?”
部属回道:“当然没找着。这七日断肠丸哪里是可以轻易取得的?它的解药极为稀少,即便王爷您本人也不过才掌握三颗,所以刺客就算找到名医也是束手无策。”
唐井遥微微一笑。“那么我可以等候刺客回来求我续命了?”
部属却蹙起眉,摇头道:“可奇怪的是,刺客的性命明明只剩下五天时间,他却在确定民间大夫无法替他解七日断肠丸之毒后,就率领下属一路南下往泯洲而去,完全没有回头找王爷求命的迹象,似乎泯洲一行才能给他生机。”
“是吗?”唐井遥打开扇子,悠然地摇了起来,似乎对于刺客的抉择感到相当满意。“他应该是去寻访司徒迭世了。司徒神秘莫测,手中还掌握着各式各样的神奇宝物,刺客或许是认为找到司徒迭世远比向我投降要来得有机会活命,所以才不回头。”他笑了笑,再道:“不过他的选择是对的,也确实有见识,看来司徒迭世的落脚处刺客应该是有所掌握的。”他诡异一笑,非常满意刺客往泯洲而行,这与他的揣度一模一样。
部属看着主子的表情,旋即明白了唐井遥的打算。“王爷是想利用刺客来找寻司徒迭世的下落,而我们只要差人监视,就可以以逸待劳了?”
“是啊,有他们来打前锋,大伙儿不就可以轻松一些吗?”唐井遥含笑地摇着扇子,悠游自在得很。须知,唐慈可以博取皇上的欢心,进而受到宠信,然后登上太子位,甚至到末了皇帝还有意将皇位禅让给他,这种种演变全是唐慈所豢养的部属所拱起的。
可想而知,若非他借助了司徒迭世的力量击败了唐慈,今日的太子宝座之争谁输谁赢仍旧是未知之数。
也之所以,他才故意喂食刺客七日断肠丸,谋算的正是要利用唐慈残留的势力来为他查出司徒迭世的下落。那些仍在民间流窜的唐慈余党虽然已是强弩之末,可他相信他们仍然具备查寻司徒迭世下落的本领。
果然得到线索了。
“我明白了,我回去之后就按照王爷的指示监视唐慈的余党,务必找出司徒迭世的下落来。”部属回道。
唐井遥收扇,道:“去吧。”
“属下告辞了。”
唐井遥颔首,看着部下的身影消失在暗夜里。伫立了会儿后,他才慢慢转身踱回客栈里。
除了利用刺客寻找司徒迭世的下落,另外,还要从风露那头把佟七乐给引诱出来,双管齐下,不许有任何疏漏,无论如何都要把司徒迭世的宝藏给拿到手!
踏进厢房时,已经五更天,天都快亮起了,不过厢房里的烛火仍然亮晃晃的。
举步来到床前,床铺上睡了位娇人儿。
风露闭着双目,只是她似乎睡得极不安稳,不断地辗转反侧,而且还紧抓住被角用力咬着,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在啃噬敌人似的。
是谁让她这般不开心,甚至于连在睡梦里都恼到要咬人?
是他吧。
风露,她胆子忒大,为了替唐慈打抱不平,一径地认定他是魔头,并且没有任何惧怕地与他作对,丝毫不担心他轻轻易易就可以夺取她的性命。
她的性格与他母亲简直是一个模样。
正直、单纯、没心眼,不过也冲动。
多年前,他母亲的坦率性格深受皇帝的喜爱,她因而受宠十年,相对地,也成为了其他妃嫔的眼中钉。
不善斗争的娘亲果然抵挡不住深宫后妃们的阴谋诡计,心思良善、不愿计较的单纯性格成了其他妃嫔迫害她的利器。终于,她渐渐被皇帝疏离了。庆幸的是,父皇曾经对她爱入骨髓,以至于后来即便被冷落,但直到生病离世,她并没有受到性命上的危害又或是祸延至他,因此他才依然拥有王爷的身分。
只是,在他亲眼见证以及亲身经历了最黑暗及最残酷的宫闱争斗后,他彻底明白到掌权的好处。
当好人没有用处,当好人只会被欺凌,尤其成为刀下鱼肉后,只能任人宰割。
反倒是当大魔头有趣多了。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命令一下,莫敢不从。
然而,他又该如何取得呼风唤雨的权势呢?
他既然被生成皇子,那登上帝位,至高无上的权力自然就到手了。
他的计划没有人可以破坏。
所以,他是不是应该要杀掉眼前这个麻烦呢?这个名叫风露的女子摆明了要来揭发他的真面目,要来破坏他坐上太子宝座……
他深眸瞇起。
“唔……”风露忽然闷哼了声,迷蒙中感觉到有两簇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且盯到她头好痛。翻个身,身子好僵硬、好难受。“……嗯……”脑子慢慢忆起管家要她替唐井遥暖床的命令,她做了,钻进被窝里一直等候唐井遥回房,只是他一直没有现身,所以她暖着暖着,就暖到睡着了。
“呵……”打了个小呵欠,睁开双眼。“嗄?!”呆住。
唐井遥的眸光正盯住她,尖锐又寒冷。
她无法回神,傻呼呼地回望。
唐井遥的视线移到她的颈项处,如果他用力掐住,她就死定了!
杀她易如反掌,尤其在知晓她是要来坏他大事的。只是,他怎么还不动手?
“你……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天都快亮了。”终于,风露回过神,开了口。
自从将彼此的心思给摸透以后,她压根儿不把他当成王爷看待,口气也挺随便的。
“没看见我觉得难受了?”他嘲讽道。但,也就因为她这份直率捣乱了他的心。她不理会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行为举止失礼又放肆,却让他下不了手。
她再度挑衅回道:“是挺难受的,没能亲眼见证你做坏事,我当然很失望。”
“我做坏事?”
“不是吗?你偷偷地离开客栈,不敢让我跟随,肯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害怕被我瞧见!”
她的斥责一句接一句,他却无法生气,只是觉得胸臆窒闷。“可笑,让你瞧见我使坏又何妨?我会害怕吗?又或者你以为可以改变我的决定?”
“我是不能。”她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懊恼。“所以我不甘心呀!没能揭发你的恶行是我今生的最痛,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你就那么想死?”她脸上布满着诅咒他垮台的愤恨,这样的敌人岂能继续留她性命?
他只要心一横,她非死不可。
可……
他却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
为什么呢?
风露突然缩了缩身子,觉得唐井遥变得好恐怖。他在算计什么?俊美的脸容在摇晃的烛火下不断不断地散发出一股阴沈的味道,尤其那对诡异的眸子,还流转出嗜血的寒芒。
心一凛,颤声问着:“你决定要动手杀我了?”终究,她还是逃不出他的魔爪。
“是啊,是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我怎么还能犹豫呢?你是那样地痛恨我,而且想揭发我……”双眼凝冰。再不杀她,他当真会被她给控制住。
“呃!”风露双目爆瞠,他修长的手指正朝着她纤细的颈项伸了过来。“你真要掐死我?”
厉眼杀气四射。
上一回就该直截了当地取她性命的,可他心软了,虽说饶她性命的借口是要她当诱饵,但扪心自问,真是因为这理由而放过她的吗?
是吗?
他脸色更加阴寒。
风露吓白了娇容。
“啊!”风露惊叫,他的手指碰上了她的──
唇?!
“嗄!”她呼息窒住,呆滞好久,好半天后她才期期艾艾地问着他:“你……你不是要掐死我吗?怎么在摸、摸我的唇……”
他凝视她,邪魅的唇瓣张开,阴凉地说道:“因为我想要……要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凌迟你……”
“吓!”她大惊,下意识想逃离,总不能“躺以待毙”吧?
“想逃?”她螓首才动,下颚立即被他给扣住。
脸蛋再也无法转动了,只剩下小嘴儿可以大吼大叫。“放手、快放手!你这坏人、混帐!放开我啦!倘若我今天有命可以逃出,我一定会跑到大街上嚷嚷你的真德行,我要教你身败名裂!你真是坏透了、坏透了──”她不断扭首,却是逃不出他的箝制。
“你就是非要与我为敌。”他听着她的威吓,俊美的容颜俯向她,而且愈来愈靠近。
“当、当然要与你为敌!”她继续叫嚣道:“我一定要揭发你,我一定会跟世间人控诉你的罪行!如果你不想自己的真面目被传扬出去,那就杀死我,杀死我吧!”
黑瞳变得阴狠冷绝。
风露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了。
“吓!”
倏地,唐井遥的唇舌忽然盖住她的樱唇,并且强势而缠绵地狂吻着她。
她傻住!怎么、怎么……她怎么又被他亲吻住了?她的唇舌被他的唇舌给紧紧纠缠着,他又逗弄着她的唇舌,蛮横地辗转吮吻,强硬到让她想张口吸气都无法如愿。
他的吻就像是要吞噬掉她的性命般,是那么的强、那么的烈。
她开始挣扎。
他却疯了似地强硬扣住她。
她吸不到气,觉得自己快要死去了,要被他吻死了。她吸不到气,她要死去了……
就在风露觉得自己即将断气之际,他蛮横的唇瓣忽然移开,她总算在断气前找到活命的泉源。
“呼呼呼……”脸色又青又白,她喘息着,额上不断冒出一颗又一颗的汗珠,全身发凉。好可怕、好可怕,濒死的感觉真的好可怕。
唐井遥看见她狼狈的模样,忽然大笑出声。
“你、你还笑得出来?”她不敢相信地瞪大杏眸。
“真有趣,好笑极了……你惊惧的模样真是可爱啊!”他可乐得很。
风露从惊惧转为气恼。“你把我当玩物?”
“你是玩物啊!而且非常好玩,好玩到让我舍不得杀死你。”他一字一字说道,只是原本的笑语却愈来愈冷然,最后甚至是从齿缝间迸出话来!
他对自己无法痛下杀手既是不解,又是懊恼。
上回也是,这回再犯。每每要杀她,最后却是噙住她的樱唇,想与她缠绵。
这女子总是能够改变他的决定。
总能……
“大魔头!”风露恨恨地骂道,对他的作为气愤到了极点。
“我是魔头啊,你不是一直这么指控我的?而且我也不对你掩饰。”
“你──”听着他几近无赖的说辞,她更加气结。“一旦让我有机会踏出这间厢房,你一定完蛋──”
叩叩、叩叩叩!
有人敲门。
敲门声同时也打断了风露的怒斥。
她想起身,哪知唐井遥却坐上了床铺。
“呀!你……你要做什么?”他竟然还想直接躺在她身边!
沾上床的唐井遥舒适地躺在她身侧,不理她的斥问,径自对门外道:“进来吧!”
风露撑起身子叫着:“怎么可以让人进来?他会看见──”陡地收了口,脸蛋也红透了。
“看见什么?”
“看见……看见你爬上床,那、那我的名节……名节……”心跳如擂鼓,她连声音都忍不住发着颤。“我的名节就被你毁去了!”
“想把名节毁在我身上的女人多如繁星,你应该备觉荣宠才是。”在他嘲讽说话的同时,门板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是唐管家。
“糟了……”风露连忙背过身去,不敢迎视唐管家的眼神,她不想看见他耻笑的表情。
“啥事?”唐井遥问道。
“有急报。”唐管家一边回答,一边暗示王爷到门外一谈,有密讯到。
听到“急报”两字,风露的耳朵忍不住高高竖起,立刻就翻过身想要偷听。
她的鼻尖是那么地靠近他的背,他的气息钻进她的鼻尖中,让她的身体热烫了起来。几缕黑发在她脸上拂移,痒痒的,有些个难受却也觉得舒服。呀,她好想靠着他……
“说吧。”唐井遥却示意唐管家不用避讳,直说无妨。
唐管家颔首,直接道:“已经把兰州的赈灾银一百万两全数拿回来了。”
“啥?”方才的痴迷瞬间扫空,风露惊骇地探起头来,也直接跟唐管家的眼神对上。“你们去抢夺赈灾银两?”
唐管家的脸上并没有惊讶或是疑惑的神情,依然跟先前一样,平平板板的。
只有她自个儿在害羞、在窘迫。
唐井遥回首,对风露的说词不能苟同。“你说错了,我不是抢夺赈灾银,而是取回赈灾银。这笔赈灾银本就属于朝廷,是我唐家的。”
闻言,浮荡的情绪立刻转为愤怒,她弹身坐起。“赈灾银耶!那可是救苦救难的救命钱,你怎么可以取走而不发送给百姓?太过分了!”他居然坏到如此地步,简直人神共愤!
唐管家见状,默默地转身,默默地退出房外,默默地把门板给关起。
唐井遥也起身,与她对坐着,目光落在她气愤的脸蛋上,问道:“你很生气?”
“怎能不气?一个连慈悲心都没有的皇子,凭什么坐上帝位?我已经忍无可忍了,我干脆就直接为民除害吧!”她决定要杀他,也应该要杀他,而且,她动手了。“刚才你没掐死我,现在就换我掐死你!我不能再留你在世上害人了!”她伸手。
呃,掐到了?!风露吓了一跳,唐井遥竟是不动不移地由着她掐住,甚而还对她露出微笑来。
“你这是挑衅吗?别以为我不敢杀人喔,我敢掐死你的!”她横眉竖目,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狠样。
忽地,他缓缓说道:“半年前,兰州严重水患,人民受苦,皇上下旨,从库房拨出赈灾款一百万两作为赈灾之用,当时唐慈太子向皇上请缨要求全权掌控指挥,皇上应允了,只不过……”他邪魅地勾起唇角,不怀好意地瞅着她。“唐慈为了厚实本身的势力,竟将这笔重要的一百万两纳为己用。虽然对外宣称积极救灾,但他将要购置资助灾民的物资全部改成次等货物,好赚取中间巨大的差价利润,而且又将应该补偿给灾民的银两都打了扣头,从中拿取黑心钱。”
她震惊地张大嘴,掐脖子的双手也软掉。“胡说、胡说!才不会有这种事情,你又在诬赖唐慈太子了!你是在为自己抢夺赈灾款一事脱罪!”
他的黑瞳一瞬也不瞬,眼神那么冰、那么寒。“这才是唐慈的真实面貌,他可是连灾民都敢下手荼毒的。”
“你胡说、胡说!我才不会信你的!”
“唐慈都已经失势了,我又何必诬陷他?”
此话一出,她顿时愣住。
“我何必浪费时间对你说假话,唐慈已经不再对我有所威胁了。”他悠然说道。
说得也是,现下的唐慈只是个罪人,再无威胁性,唐井遥是没必要花费心思唬咔她。
可是,她也没忘记唐井遥的性子向来诡异,他会不会存着别种目的呢?“我认为你在为自己脱罪,你为了想在百姓面前制造菩萨的假象,所以什么都敢说也都敢做。”
他笑了,说了实话她却不信,真是白忙一场,浪费口舌了。
倒是他,又何必跟她解释这么许多呢?
他总是忍不住,忍不住啊……
“对了,你不是要掐死我吗?”唐井遥敛下眼,静静地提醒着她。他得好好思索该如何与风露“相处”,又要如何摆脱被她“制约”的窘况。其实她若决定杀他,或许他也能痛下杀手。
“呃?”对呀,她竟然忘记了要掐死他,双手仍然掐住他的颈项耶,可却没法用力。
“那还不动手?”他要求她。
这算什么?居然逼她杀他?“你就那么希望我掐死你?”可她的手仍是使不了力。
“我很想知道被女人掐死是什么滋味?”他微笑道。
真气人,他根本不认为她会动手杀他。“好,那你就好好尝尝被女人掐死的感觉吧!”
“呃!”唐井遥忽然痛苦地闷哼一声,旋即脑袋一垂。
“你?你怎么啦?我还没有用力呢!”她惊诧地大吼道。
他没回话,无力的脑袋就倒在她的肩窝处,一动也不动。
“喂!唐井遥?”风露吓坏了。“你怎么啦?你哪儿不舒服了?我还没杀你呢,你怎么就自个儿倒下去了?”她放开掐住脖子的手,赶紧扶起他的头,捧住他的双颊,想看看他出了什么事?
黑瞳亮灿灿,他启开唇片道:“心软怎么杀得了人呢?”
呃,被骗了!风露傻住。
唐井遥漆黑的眸光紧紧睇住她僵硬的脸皮不放,这妮子不仅无法杀他,还关心着他。
“呃……你、你没事?”虽然被骗,但不知怎地,她却没有怒气。
“愚蠢的丫头,你让我愈来愈烦恼了……”她的心软救了她自己啊!唐井遥无声地低叹,旋即又把自己放倒,直接朝着风露趴下去,两人就交迭在床铺上。
她惊慌地大嚷:“喂,你压住我了、你压住我了啦!你干么又压住我?而且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回话耶!”
“住口,我要睡觉,安静一点儿,不准吵。”他命令道。
啥?要她住口?
“我整夜没睡,现在要休息,你乖巧安静些。”他低喃道。
“可……可你压着我……”心儿又无法抑制地怦怦乱跳了。
“那就学会习惯吧!”
“嗄?!”这家伙恶毒到无法形容,要毁她名节还不准她吭声,真是霸道!可是……
他的呼吸愈来愈平顺。
他睡着了,还真的睡去了!
她的抗议也卡住,出不了喉咙,因为竟想让他一觉好眠,哪怕被他压住也无妨了……
第六章
风露脸蛋低低的,不太想见到唐管家,即便他还是没有表情,可是她就是觉得窘迫不安。
虽说她是奴婢,也是人质,更是禁脔,可是跟个男人同床共枕被人亲眼目睹,稍有羞耻心者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哪怕唐管家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她的脸皮还是没那么厚。
唐井遥一行人往泯洲而去。
她就静静地跟着,不多嘴,只听唐井遥与其他人谈天议论,只不过,怎么都没听到那笔赈灾款的后续处理方式呢?
终于,风露忍不住了,走上前去,问着唐井遥:“王爷,那笔赈灾银呢?你最终做了什么样的处置?”虽然对唐井遥的敌意减退了些,可尚未证明唐井遥的说辞为真时,她仍要观察。
“赈灾银送回王爷府了。”一旁的唐管家代为回道。
风露闻言,脸色大变。果然私吞了,大j大恶之徒就是死性不改!“你还是决定私吞这笔巨银了?你想用它来厚植自身的实力,让你更有靠山,好争取皇上封你为太子对不对?”
唐井遥忽然放慢步伐,风露不得不跟着慢下,两人与管家以及侍卫群开始保持了点距离。
风露一脸疑惑,他故意与众人隔开一定有阴谋。“你又想做什么了?”
唐井遥淡淡说道:“别忘了兰州水患距今已有半年之久,这半年时间若没有处置妥当,岂不是让灾民饿死、病亡、无家可归,但你可曾听闻过灾民大肆哀号抱怨的传言吗?”
“咦?对耶!这赈灾之事若没有处理妥当,皇朝一定招怨,但似乎没有……”她斜睨他,忽尔坏坏一笑。“这么说来不就证明你在扯谎,唐慈太子是有赈灾的──”
他打断她的话。“赈灾者是我,是我从司徒迭世手中拨来数十万两济助灾民,只是当时唐慈当道以及为了想抓到证据,所以没有打草惊蛇,这才让唐慈的恶行得到隐瞒,并且让他将我的功绩给掠夺了去。”他再度跟她解释一些事情,即使说完之后他再次对自己的冲动感到不解以及懊恼,可不想被她痛恨的思绪却是非常的明显。
闻言,风露头痛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唐慈是j人,而他则是活菩萨?
“王爷,咱们就在落屿镇稍事休息,明日就可抵达泯洲。客栈已经安排妥当了。”唐管家上前禀道,他们一行人进入了落屿镇,客栈也在眼前,瞧他俩窃窃私语不知在谈论什么,但应该谈论得并不愉快,因为风露一直在揉按额角。
“我想休息。”她的头愈来愈痛了,因为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是非黑白又该怎么辨别?她究竟该不该相信唐井遥呢?
“进去歇息吧。”唐井遥道。
众人走进客栈,风露内心翻腾不已,一进厢房只想趴在桌上好好休息。
不仅唐井遥是好人还是坏人的混乱揪着她的脑袋,最恐怖的是──快要抵达她家了!家人会不会成为人质?唐井遥此刻的友善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等到抵达目的地后,他就凶性大发?
她想着、思着,脑袋简直快要炸开来了!
“要不要请大夫过来一趟?”瞧她眉心锁成一团,唐井遥好心地问着她。
“你怎么也在这里?”她居然没发现他也跟着她走进厢房。
“我叫掌柜的去请大夫过来替你把脉?”他道。
她怔了怔,赌气回道:“不用。”
唐井遥凝视着她的神情,看她如此神伤,他竟然有一种想带着她远离是非的冲动。
只是,一旦离开皇子之位,一旦抢不到太子宝座,他将变成平凡人,他就会变成被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他可以容许自己跟母亲一样被欺凌吗?
“王爷,有贵客到。”
唐管家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打断他的冥思,而且管家的口吻十分凝重,彷佛来者是一位极重要也极让人头痛的人物。
“让他进来。”唐井遥道。
“是。”
外头的管家听令开门,唐井遥一见来者,眸光倏地冷沈了些。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唐井遥直接就问,对来人的到访似乎感觉到很意外。
风露也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前年轻的蓝衣男子,他是谁?文质彬彬,并且气质出众,只是那张亲切的笑颜却带着某种异样的莫可奈何,彷佛被世间给遗弃了般的无奈。
“六皇兄。”蓝衣青年站定后,恭谨地向唐井遥行了个礼。
“啥?六皇兄?你也是个皇子?”又是个王爷啊?也该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贵气是寻常百姓装不来的。
唐井遥淡淡说道:“他是我皇弟,七王爷,唐灵。”
“在下唐灵。”他有礼地先一步向风露介绍自己的身分。
风露受宠若惊地赶紧起身回礼道:“王爷好,奴婢给您请安了。”
“你是个奴婢?”唐灵疑惑了,一个奴婢怎么会跟主子并肩坐在一块儿?
“是,我是奴婢。”她横了唐井遥一眼,咬牙迸话道。
唐灵敏锐地感受到异样情绪,她似乎不愿多加解释自己的身分,于是他也就识相地不再追问。“不必多礼,你还是坐下吧……呃!”他突然揉按了下额角。
“七王爷也快请坐,您看起来似乎……身子不太好。”这位唐灵王爷为人很和善,只不过整个人感觉起来挺虚渺的,似乎风一吹就会散掉。
“没、没事,老毛病而已,六皇兄很明白的。”他摀着愈来愈淡白的唇色,而且连脸容也逐渐发白,还突然打了个哆嗦。
“七王爷是不是觉得冷?秋意凉心,可不能冻坏了您的千金之躯。?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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