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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作品:温度|作者:怀疑一切|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1 02:52:24|下载:温度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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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真的只是因为这些原因吗?侮辱和践踏她已经忍受了二十多年,并不介意再忍几年,如果换成别的男人,她会应允吗?温禧看着前面男人修长的身影,绝望地发现了答案——她不会。

  这样糟糕的开头,能有什么好结果吗?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太多鲜血淋漓的例子,以色事他人,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恩绝。可是她又是这样卑微和贪婪,温禧觉得心脏快被绞磨得碎裂了。

  大概是见她未跟上来,莫傅司止住脚步,回头望着她。

  他们之间隔着十几米的距离,温禧却感觉是漫长的一生,悲恸却灿烂地一笑,温禧加快脚步,追上了他。

  劳斯莱斯就停在巷子口,司机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去了,温禧刚想自己拉开车门,莫傅司却拦住了她,替她拉开了车门,又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坐劳斯莱斯最忌自己开门。”

  温禧垂头不语。

  莫傅司声音略沉了几分,“我希望你以后学着抬头,而不是只会低头。”

  温禧稍稍抬头,默默地坐进了副驾驶座位。

  严寒(3)

  车内,温禧能隐隐闻见来自身旁男子身上淡淡的苦艾的气息,她知道这个气味来自于他惯常使用的沐浴液。她也从未见过有哪个男人有着如同莫傅司一般漂亮的手,手形优雅,手指纤长,蓝色的静脉像平静的小溪蜿蜒地藏在雪白的肌肤之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温禧从这双手上始终感觉到一种唯美的病态。

  也许是先前话说得多了,莫傅司一直没有再开口。他只是沉默地直接开车回了莫宅。

  老管家在揿铃之后便迎了出来,见二人从一辆车上下来,眼光复杂地看了温禧一眼。温禧被这一眼看得羞愧地低下了头。

  “把腰给我直起来,不要佝偻。”莫傅司忽然开腔,扳住温禧的肩膀,强迫她挺直了脖子。

  “你自己做的选择,你都能面对自己,为什么不能面对别人?”莫傅司语气冷硬。

  温禧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抬脸,正对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灰色眼睛。

  “是。”温禧睫毛轻颤,努力挺直了脊梁骨,朝老管家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斯蒂文森先生。”

  “你跟我过来。”撂下一句话,莫傅司抬脚进了门廊。

  温禧朝管家先生抱歉地一笑,跟了过去。

  是他的书房。占地极大,华丽的桃花心木书橱一直顶到天花,摆满了书籍,温禧从书脊上看出似乎都是些外文书,英文、法文、俄文,还有其他不认识的语言。

  莫傅司坐在一张巴洛克风格镏金镶嵌玳瑁纹饰的高背椅上,交叠着一双长腿,手指则有节奏地敲击着书桌的边沿,“以你的姿色,最容易出头的地方就是演艺圈,怎么样,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今晚就可以把你介绍给有名的导演。”

  “不,我对那种地方没有兴趣。”想也没想,温禧断然摇头。

  莫傅司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勾起薄唇,讥笑道,“你先别看不起戏子伶人,大红大紫可是要真功夫的,拳头上立得人肩膀上跑得马,能骗得了一个人,难道所有的观众都是傻子?花钱的爷们儿可都是长了眼睛的。像你这样一身的头巾气,即使有心捧你,恐怕也难红。”

  温禧习惯性地想垂下头去,猛地想起刚刚他的训斥,硬生生地忍住了。

  “那森木大学外语系的高材生,你想怎么个出人头地法?”莫傅司唇角挂着轻笑,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的猎物。

  出人头地,她想了多少年的出人头地,现在从这个男人嘴里轻飘飘地说出来,反而带给她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什么叫出人头地?锦衣华服?珍馐美食?不,不是,她想要的不是这些。她想要受人尊重,她想要那些昔日践踏她的人日后只能仰望她,她想别人欣赏的只是她的能力,而不是她的长相,她想摆脱那些因为出身而带来的侮辱和轻贱……可是翻开报纸到招聘版,五花八门的职位空缺,三六九等,不怕找不到事做。但骨子都不过是穿戴整齐,然后卷着舌头去说洋话。即使你肯受委曲,你乖巧听话,你有一肚子的才学,你肯吃苦肯流汗,却还得看着大爷们的鼻孔做人,溜须拍马是必修课,媚眼还得见风放,偶尔还得肉偿。老爷们喜欢你,你的真本领才有了着落,否则一张冷板凳保管让你坐到死。

  鼓起勇气,温禧望着莫傅司苍白英挺的面容开了口,“我想要一份高贵的职业。”

  “高贵的职业?”莫傅司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什么叫高贵的职业?”

  “就是像您这样的。”温禧小声补充了一句。

  “像我这样的?唔,让我想一想,我还真没有什么正经职业,花花公子算一个,有钱的商人勉强算一个,还有一个,俄罗斯大公的第三顺位继承人。”莫傅司笑得分外邪肆,“可惜这些你都做不了。”

  “不过”,莫傅司极其妖娆地拖长了鼻音,“也许莫夫人倒不失为一个高贵的职业。”

  温禧听到这话,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连裸/露在外面的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你倒也是个稀罕物,居然会脸红。”莫傅司愈发心情愉快,从高背椅上起了身,懒懒地靠着书橱,抱着胳膊说道,“你是学英语的对吧?二外是什么?”

  “法语。”

  “你把墙上那幅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给我用英语和法语分别描绘出来。”

  温禧转身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油画,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词句,低声地开了口,“sandro botticelli e which means 〃keg”。 his famous us。 this painting depicts venus just beyond the water; naked standing on a lotuslike shell……”

  “油画描绘了维纳斯刚刚浮出水面,赤/裸着身子站在一枚荷叶状的贝壳之上。她身材婀娜端庄,体态丰腴而不失轻盈。一头金棕色的长发被风神吹拂起来。粉白二色的玫瑰花在她身边飘落。果树之神侍立一旁,准备为她更衣……”

  莫傅司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生,她的语音语调非常好,而且难得的是还知道桑德罗·波提切利原名亚里山德罗·菲力佩皮,波提切利只是画家的绰号,是“小木桶”的意思,倒是只装了墨水的花瓶。

  说完之后,温禧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莫傅司,发现他面无表情,心里不免惴惴。

  “你在学校成绩怎么样?”莫傅司忽然问道。

  “我成绩一般。”温禧小声答道。

  莫傅司上上下下看她几眼,“你学习不是很用功的吗,怎么成绩却是一般?”

  温禧眼睫低垂,并不答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次考试都会故意做错一些题目,保证自己的成绩处于班级中上水平,学期结束时能评上一个三等奖学金即可。说来也是荒谬,一向以出人头地为愿望的她,在大学里却是坚定不移地贯彻着低调做人的原则,竭力避免着一切出风头的活动。

  一声轻蔑的嗤笑,莫傅司神色了然,“成王败寇,只有庸人才不会招人忌,你一心要出人头地,却又习惯做缩头乌龟。我便是有心抬举你,只怕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我不会的。莫先生。”温禧仰头看着莫傅司。

  “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不谈一本万利,起码我从不做蚀本的生意,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莫傅司又向温禧走近了一步,修长的五指托住了她的下巴,拇指还轻轻蹭擦着她下颚的肌肤。

  温禧觉得那凉薄的触感火一样点燃了她的周身血液,从她的四肢百骸穿流,然后汇聚进了胸腔左侧。男子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温禧知道,那是等着猎物自动跳入陷井的猎人的微笑。

  半晌,她才安静地回答道,“我也可以与别人一争长短,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维持不与人相争的尊严,蹉跎浪费时间。”

  “那我就拭目以待。”莫傅司收回手,冷淡地背过身子,“去找stephen,他会招呼你的晚饭,然后去我的卧室,我会在卧室等你。”

  “我不饿的。”温禧梗着脖子,带着豁出一切的勇气说道。

  “噢?”莫傅司扭头看她一眼,嘴角挂着一弯晦暗难明的弧度,“既然不饿,那我们就走吧。”说完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温禧立刻浑身僵硬。莫傅司低头看住她,“我不喜欢像死鱼一样的女人。”

  温禧想努力放松神经,可是尝试了半天,还是觉得无比的紧张,整个身体像张满的弓弦。

  莫傅司忽然松开手,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我从不勉强女人。”便甩开手自己上楼去了。

  温禧惶恐地站在阶梯上,枝形吊灯的水晶穗子垂坠下来,眼见着男子的背影就要消失,温禧感觉如同一个人站立在巨大的雪原上,前后皆是茫茫。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追了上去。莫傅司倚着门框而立,似乎算准了她会追上来一般。一种羞耻的感觉再一次攫住了她的心。

  莫傅司伸手摸了摸她乌黑润泽的长发,嘴唇悄悄凑近了她的耳廓,“放心,我对红海畅游没有半点兴趣。”

  炎热 25~27。9c

  英语精读课程期末考试,最后一篇长阅读大概是某位女权主义者写的,文中大谈对“第二性”的批判,温禧看着试卷上那句辜鸿铭的经典文句:到女人心里的路经过阴/道,手里握的笔不由僵了一下。

  通往男人心的路经过胃,到达女人心的路经过阴/道。

  the 's heart is through his stomach 's heart is after her vagina。

  其实有几个人知道,早在18世纪中叶,德国诗人歌德就说过,“世界上最大的是海洋,比海洋大的是天空,比天空还大的是人类的心灵,其中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就是阴/道”。 她小时候写作文《谈宽容》时还曾引用过歌德这句名言,当然,最后一句肯定是没有的。

  昨晚莫傅司并没有碰她,想到他那句戏谑的“红海畅游”,温禧的呼吸又一次乱了。大教室内黑压压的全是人头,电风扇在头顶上慢吞吞地转着,热风吹到人身上,只觉得更热。

  努力稳定心神,温禧埋头继续看试卷上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然后郑重地写下答案,这是她整个大学生涯里第一次没有故意填写错误答案。

  既然要出类拔萃,就要习惯他人注视的目光。人们永远都只记得第一,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类叫做加加林,可有谁知道第二名姓甚名谁?

  考试结束后,温禧背着书包出了考场,没走几步,就看见一辆拉风的乳白色宾利敞篷跑车向教学楼方向驶来,周围有女生们议论纷纷:

  “看见没有,宾利欧陆gt啊!”

  “车里那个男人也好帅!”

  “这怕是我们学校出现的最高档的车了吧。”

  温禧胆颤心惊地瞥了一眼,心头一片绝望,是他!

  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他有那么多车,偏偏选了一辆最招摇的敞篷跑车,他是在用这种方法将她逼到更难堪的境地。

  白色宾利缓缓停了下来,莫傅司手肘随意地搁在车窗框上,一副茶色的护目镜架在脸上,正隔着镜片望向教学楼走廊里的一干女生。

  温禧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走在熊熊烈焰上,他又是那副等待猎物自动跳入陷阱的姿态,他在逼她,逼她在众人的眼光里一步步走进他,然后坐进车里,然后……

  她不敢往下想,他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