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汉子看到凌干青管秋霜二人要想上楼,左首个立即迎上步,拱手说道:“二位公子,可有请柬”
凌干青已从他们身服饰上,看出正是紫衣帮的人,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当下微微笑道:“上酒楼喝酒,还要请柬吗”
那汉子道:“没有请柬,二位就请留步了。”
凌干青问道:“为什么”
那汉子道:“因为今天正午,是咱们鄢柁主在这里宴客,楼上全包了,二位请到楼下用餐吧。”这话说得还算客气。
凌干青点头道:“是你们鄢柁主请客,那好,我正要找你们鄢柁主有事,你去叫他下来。”
那汉子听得不由怔,看看凌干青管秋霜,只是两个年轻相公,身上也没带兵刃,不像是找碴来的,但听凌干青的口气,却明明是找碴来的了。紫衣帮崛起江湖,还没人敢上门找碴。右首汉子冷冷的道:“你知道咱们鄢柁主是什么人吗”
“你们不是紫衣帮的人吗”凌干青微哂道:“鄢柁主自然是这里的柁主了。”
右首汉子嘿然道:“你知道就好。”
凌干青道:“所以我叫你去叫他下来。”
右首汉子沉声道:“你小子是哪里来的”
管秋霜跨上步,清叱道:“不长眼睛的东西,你敢出言无状”挥手掌掴了过去。她既然出手,那汉子如何躲得开只听「拍」的声脆响,那汉子个头被掴得连颈子都扭了过去,人也跟着往左撞出去了三四步,「砰」的声,撞在柜头上,就两脚软,跌了下去。
左首汉子脸色大变,喝道:“你们敢打人。”
管秋霜柳眉杨,喝道:“你再不上去叫姓鄢的下来,我教你和他样,躺到地上。”
左首汉子哼到:“好,你们等着。”回身匆匆上楼而去。
会工夫,从楼梯上奔下四五个手操单刀的青衣汉子,口中喝道:“何方不开眼的小子,敢到这里来撒野”
管秋霜回头道:“大哥,你不用出手,让我来。”面朝他们喝道:“你们中间,哪个是鄢柁主”
有人嘿然道:“小子,你要找的在这里。”他随着话声,单刀直指,从楼梯冲了下来,刀尖笔直刺到。管秋霜怒叱声:“找死。”右手三个指头下撮住了刀尖,往后轻轻带,那汉子个狗吃屎往地上扑倒下去。
管秋霜右脚朝他胁上踏去,那汉子杀猪般声惨叫,肋骨「克勒」作响,少说也被踩断了三两根,登时痛得昏了过去。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这汉子冲下的同时,其余四个汉子,也齐冲了下来。管秋霜握刀尖,用刀柄左右格,架开了两个汉子的刀势,刀柄已经敲上他们的手腕,两柄单刀立时坠地,腿扫出,就扫倒了三个,左手舒展如兰,朝另两个汉子闪电般点出,不过招之间,就把五个汉子全放倒了。
这下惊动了酒楼的食客,也引起门外许多人的围观,当然也惊动了楼上紫衣帮的人。楼梯上出现了嘴上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人,目光瞥,攒攒眉,朝凌干青二人抱拳道:“二位上酒楼寻衅,这是冲着敝帮来的,可是有什么见教”
凌干青还没开口,管秋霜抢着问道:“你是鄢柁主”
“在下不是鄢柁主。”那中年人大剌剌道:“但二位和在下说也是样。”
管秋霜道:“我大哥要他们通知鄢柁主声,咱们找他有事,他们不仅没上去通报,反而口出恶言,我就让他们躺下了个,另个上去通报,却依仗人势,冲下来五个,还和我动刀,我自然要他们全躺下了。”
中年人嘿然道:“你找鄢柁主何事”
管秋霜道:“你去把他叫下来就好。”
中年人突然大笑道:“你们卖狂卖到紫衣帮头上来,那真是太岁头上动土”
管秋霜喝道:“看来你也是没长眼睛的东西你给我滚下来。”左手提胸,右手屈肘朝那中年人招去。
双方相距还有六七级楼梯,那中年人突然个筋斗,骨碌碌的从楼梯上翻滚下来,跌扑在地。管秋霜提起右足,下踩在他背脊上,冷冷的道:“太岁头上动土,又怎么样”这脚,又听到「咯」「喀」几声脆响,至少也踩断了他几根肋骨,直痛得中年人闷哼出声。
管秋霜哼道:“原来紫衣帮尽是些脓包。”
她话声未落,突听楼梯上有人洪喝声:“小子,你说什么”阵杂沓的脚步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说话的是个蟹青脸高大汉子,身上虽然穿着件簇新的湖绉长袍,但看就知是个江湖武人,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衣着体面的中年人。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管秋霜冷冷的撇了下嘴角,说道:“我说紫衣帮尽是些脓包,难道还说错了”
“哈哈。”那蟹青脸汉子仰首大笑道:“好小子,你”
“你给我滚下去。”管秋霜没待他说下去,声清叱,右手屈肘招,那蟹脸汉子同样个筋斗,头下脚上从楼弟上翻滚而下,几乎连半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跌扑在地。
管秋霜举脚踩在他后颈,冷冷的道:“说,你是什么人”
蟹青脸汉子涨红了脸,怒声道:“你有种就杀了老子”
“杀你比宰条狗还容易。”管秋霜脚尖微用力,蟹青脸汉子忍不住哼出声来。
凌干青道:“兄弟,我们要找的是鄢柁主,你别太用力了。”
管秋霜脚尖放松了些,说道:“谁教他们不长眼睛,出言无状的”
楼梯上还有四五个衣着体面的人,敢情是鄢柁主请来的客人,其中个朝两人抱抱拳道:“二位可是不认识鄢柁主么找他有什么事呢”
凌干青道:“在下兄弟找鄢柁主,只是向他打听个人,没想到紫衣帮这些人竟然目无法纪,仗势凌人,舍弟才给予薄惩。”
那人含笑道:“兄台那就请令弟快放开了,这位就是鄢柁主。”原来被管秋霜脚尖踩在地上的蟹脸汉子,就是紫衣帮芜湖分柁的鄢柁主。
管秋霜脚尖松,冷喝道:“鄢柁主,你起来吧。”鄢柁主在芜湖可也算得是号人物,被人家连招都未交上,就踩在地上,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管秋霜脚尖松,他就虎的吼声,下滚身而起,右手突发,招「叶底偷桃」,朝管秋霜裤档摘去。这是江湖下三滥的招式,鄢柁主是气怒攻心,才使出来的,招式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确是杀着,也最适合刚从地上翻起的人攻敌的最好机会。这招,用在男人,已是下流,更何况管秋霜是姑娘
管秋霜粉脸骤红,口中清叱声,飞起脚,踢中鄢柁主心窝。这脚,管姑娘又羞又怒,自然用上了八成力道,鄢柁主大叫声,口中喷出道血箭,往后直飞出去。就在此时,酒楼门口,下抢到了四个肩皮紫色短氅的表衣佩刀汉子,向左右站开。另个身披紫色大氅的老者正大步朝门中跨入,只听「呼」的声,鄢柁主个人正好朝他迎面飞出。
披紫氅的老者急忙双手抄,把鄢柁主接住,低头瞧,不禁神色凛道:“是鄢柁主,你怎么了”鄢柁主两眼紧阖,嘴角间血迹殷然,望而知伤得十分沉重,几乎已是气若游丝。
“好厉害的掌力。”紫氅老者嘿然沉笑,手放下鄢柁主举步跨进酒楼大门,喝道:“什么人伤了鄢柁主”
“是我。”管秋霜冷声道:“我已经放开了他,是他使出下三流招式,自己找死,怪得了谁”
紫氅老者跨进酒楼,目光瞥,地上躺着六七个人,几乎全是紫衣帮的手下,张老脸不由得神色大变,嘿嘿怪笑道:“原来果然是冲着本帮来的。”
站在楼弟上的几个人中,有人说道:“姚堂主来了。”这紫氅老者中等身材,脸型瘦削,双颧突出,颏下留着数寸长的把稀疏黄髭,面目冷森,正是紫衣帮外三堂堂主九指判官姚伯昌。
凌干青曾在镇江见过他,心中暗道:“是了,鄢柁主在此宴客,大概就是宴请这位姚堂主。”
姚伯昌看了管秋霜眼,问道:“阁下和本帮有什么过节,要对鄢柁主下此毒手”
凌干青道:“姚堂主还认得在下么”
姚伯昌跨进酒楼大门,放下鄢柁主的身体,就看到紫衣帮的人横七竖八被放倒地上,又有管秋霜和他答话,因此并未注意到边上的凌干青。这时听到凌干青的话声,才转过脸来,望望凌干青,忽然凶狠之气收,讶异的哦了声,抱拳道:“你是凌公子,咱们曾在镇江见过,兄弟自然记得。”他自然记得,本帮金牌使者还是凌干青的兄弟,那天他还挨了毕秋云记耳光。
姚伯昌在江湖上来说,他是紫衣帮外三堂三位堂主之,当然风头极健,但在紫衣帮中,他的地位远在坛主和金牌使者之下,他见了凌干青,自然不敢再使出堂主的威风来了。管秋霜奇道:“大哥,你认识他”
凌干青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在镇江见过。”
姚伯昌道:“原来两位是起的,哈哈,大家是自己人咯,鄢志清是个老粗,不知什么地方冒犯了这位兄台,兄弟疏于管教,还请凌公子二位幸勿见责。”
酒楼中人眼看凌干青二人把紫衣帮的人打得落花流水,还踢伤了个鄢柁主,这还得了正在人心惶惶之际,如今听了姚堂主的话,好像已经没事了。
“姚堂主好说。”凌干青抱抱拳,就把刚才发生之事,详细说了遍,接着道:“不瞒姚堂主说,在下这位兄弟,实是在下妹子所乔装,鄢柁主这招太不雅了,才激起我妹子的怒意,此事在下深感遗憾”
“该死的东西。”姚伯昌浓眉耸,哼道:“鄢志清自取其辱,这就怪不得令妹了。”凌干青在和他说话之时,示意管秋霜,把被制的六人解开了岤道。
那六个紫衣帮手下岤道解,看到姚伯昌,齐躬身道:“属下叩见堂主。”
姚伯昌喝道:“你们这些人,平日不知道如何横行不法,恃势凌人,还不把鄢志清扶回去,快给我滚。”那几个紫衣帮的徒众给他大声喝,吓得脸无人色,连声应是,扶着重伤的鄢柁主匆匆退了出去。
姚伯昌目注凌干青,问道:“凌公子二位,既和鄢志清不熟,不知找他何事”
凌干青道:“在下找鄢柁主,是想跟他打听逢前辈和萧坛主的下落,不知他们二位去了哪里”
姚伯昌眼中闪过丝异色,问道:“凌公子找总护法何事,可否告知兄弟”
凌干青道:“在下找逢前辈和萧坛主,想打听件事,此事关系重大,恕难奉告,姚堂主如果知道他们行踪,可以赐告,在下感激不尽,不愿赐告,那就算了。”
管秋霜在旁道:“大哥,那不成啊,他们同是紫衣帮的人,怎会不知道萧成化的下落”
姚伯昌是多年老江湖了,管秋霜的口气,他怎会听不出来脸上堆起笑容,说道:“总护法和萧坛主的行踪,兄弟确然不大清楚,凌公子如有急事”他拖长语气,顿了顿,才道:“兄弟是奉命巡视各处,身在外面,但兄弟可以向堂上询问。”
管秋霜道:“难道姚堂主连贵帮霍帮主来了,都不知道么”
姚伯昌听得更是惊奇,霍帮主南来,就是帮中知道的人也不多,他看了两人眼,问道:“姑娘如何知道的”
管秋霜道:“我只是问姚堂主知不知道霍帮主现在何处我们找逢老大,就是要见见贵帮帮主。”
姚伯昌心里阵为难,听这两个年轻人的口气,似乎并不友善,帮主南来,是本帮的机密,岂能向外泄这就微微摇头道:“抱歉兄弟并不知道帮主南来之事,二位如别无见教,兄弟就失陪了。”他是老狐狸,既然不好说,也不愿开罪金牌使者的义兄,自然只好走了,走后,他就可以飞鸽传书,向外三堂转报总护法萧坛主了。
“姚堂主慢点走。”管秋霜道:“姚堂主身为贵帮堂主,尚且不知道贵帮帮主的下落,我们不是贵帮的人,就更难找得到贵帮帮主了。”
姚伯昌道:“姑娘那么要兄弟如何效劳呢”
管秋霜冷冷的道:“我们找鄢志清,就是要他带路,领我们去找逢老大萧成化,如今遇上姚堂主,比鄢志清又高层,自然希望姚堂主能给我们带路了。”
姚伯昌心里已经有数,但只是攒攒眉道:“兄弟奉命巡视各处,在这里只耽搁天功夫,就得转往他处,如何能陪二位去呢这点,还望凌公子原谅,兄弟告辞。”他拱拱手,转身欲走。
“站住。”管秋霜冷叱声道:“我们好不容易遇上个堂主,你这样就想走了么”
姚伯昌身为紫衣帮外三堂堂主,说话这般宛转,已是异数,此时被管秋霜当着围视的众人大声叱喝,他依然毫无愠色,含笑道:“姑娘要待如何呢”
管秋霜道:“我们要你领路,你不去也得去。”到了此时,姚伯昌已经不能再忍了,呵呵笑道:“姑娘莫要弄错了。”
管秋霜道:“我弄错了什么”
姚伯昌道:“姑娘踢伤鄢志清,咎在于他,咱们可以不说,但主要还是兄弟看在凌公子的面上,否则有人伤了本帮柁主,本帮岂能任人欺负兄弟和凌公子也只不过在镇江见过面,因为凌公子是奉帮位金牌使者的义兄,算来不是外人,因此兄弟再隐忍,不好撕破了脸,姑娘如果认为兄弟怕了二位,岂不是错了。”
管秋霜道:“我不用你看什么人的颜面,本姑娘说出来的话,向没有第二句,总之,今天你不肯带路,也得带路,敬酒不吃,罚酒就非吃不可。”
“哈哈。”姚伯昌回头看了凌干青眼,说道:“凌公子听到了,这话是令妹说的。”
管秋霜叫道:“大哥,这件事,我会料理,你不用管了。”面朝姚伯昌招招手道:“你身为紫衣帮堂主,大概有几手功夫了,你只管使出来,看姑娘接得下接不下”
姚伯昌外号九指判官,支判官笔,可判人阴阳,在江湖上也算数数二的高手,他再忍耐,正是他老于江湖之故,如今听管秋霜口气极大,心中暗暗动,立即撒了判官笔来,嘿然笑道:“姑娘兵刃呢姚某在外面领教。”正待退出门去。
管秋霜冷笑道:“姚堂主身手不凡,大概有三尺迥旋之地,就可以了,到外面去,大街上动手,岂不会惊动更多的人,至于兵刃么,本姑娘向很少使用兵刃,姚堂主不是撒出判官笔来吗我就徒手接你几招好。”
这话,真会把姚伯昌活活气死。他在判官笔上,下过三四十年功夫,不错,判官笔以点岤为主,乃是兵刃,有三尺方圆,足够迥旋施展,但她要徒手和判官接招,岂非把九指判官,笔分阴阳的姚伯昌看扁了这话连凌干青听了也不禁暗暗攒眉,这位妹子太以托大了。
姚伯昌气黄了脸,点头道:“好,好,姑娘那就接着了。”喝声乍出,右手探,支黑忽忽的判官笔已经递到了管秋霜的面前。
管秋霜伸出只白嫩纤细的玉手,忽然手掌翻,下就拂在姚伯昌的判官笔上,她没有去抓,只是用手压在笔上。这压之势,姚伯昌立时感到不对,因为递出去的判官笔居然往下沉。他久经大敌,这招原是试探性质,但不管如何,这招既然出手,笔上多少总贯注了几分力道,对方翻手之间,就把笔压得往下沉,岂非显示她掌上内力相当深厚了。
姚伯昌惊,不待管秋霜变招,便已个盘龙步绕到侧首,再度发招,翻腕递出。哪知管秋霜右手压住判官笔,左手也迅捷拂了出来。姚伯昌不使盘龙步,她左手还拂不上,他这绕到她左首,就好像是自己送上去的般,判官笔递到半,左肩已被她玉手手背拂中,但觉半边身子骤然麻,失去了功力。
管秋霜已经收回手去,朝他笑了笑道:“姚堂主,现在可以给我们领路了吧”
这下,连凌干青都看得呆,暗暗赞道:“这位管家妹子好快的手法。”
姚伯昌被她拂就制住了半边岤道,但他神志依然十分清楚,张老脸扭曲着沉声道:“你待如何”
管秋霜道:“你输了,就应该带我们到贵帮外三堂去问了。”
姚伯昌怒声道:“你们可以把姚某杀了。”
凌干青道:“姚堂主,你带我们去贵帮外三堂,设法和逢前辈取得联络,就没你事了。”面回头朝管秋霜道:“门外还有四个姚堂主的随从,你去要他们备辆车,好送姚堂主回去。”面挥手点了姚伯昌的岤道,手取过判官笔。
管秋霜依言跨出酒楼大门,果见四个肩披紫氅毛的汉子,站在门口,这就挥挥手道:“你们姚堂主负了伤,还不快去叫辆车子送姚堂主回去”
这四个汉子因未奉堂主命令,不敢入内,听了管秋霜的话,其中个问道:“你是什么人”
管秋霜道:“我自然是你们姚堂主的朋友了。”
那汉子问道:“姚堂主怎么了”
管秋霜道:“被人闭了经岤,我们无法解开,只好送他回堂上再行设法了。”
那汉子道:“老李,你快去叫牺车子,直放镇江。”
管秋霜心中暗道:“原来他们外三堂就在镇江。”另个汉子答应声,立即飞步往大街上奔去。
管秋霜回进店堂,悄声道:“大哥,他们外三堂在镇江呢。”会功夫,门口果然驰来辆马车,名汉子走入酒楼,要来扶姚伯昌。
凌干青道:“你们动不得,姚堂主伤在内腑,由在下兄弟二人扶他上车,你们找四匹马来,才能路护送同行。”
那汉子道:“咱们马匹,就停放在前街客店之中。”
凌干青道:“那就快去。”那汉子回身退出,凌干青管秋霜扶着姚伯昌走出酒楼,上了车厢。四名紫衣帮的汉子留下了两人,另两个赶去客店取了马匹回来,四人齐跨上马背,护着马车,同启程。
路上管秋霜只是催着车把式加紧赶路,那车把式知道紫衣帮不好惹,自然唯命是从,除了打尖吃饭,连夜攒程。第二天已牌时光,就已赶抵镇江。四名汉子策马前导,马车直驰到南郊,但见山岭环抱,条黄泥道路,倒也十分宽阔,两边林木清幽,鸟声啁啾。
行不多时,马车穿林而入,到了处山麓,前面已有片庄院,围着木栅,车子就在栅前停住,四名汉子中早已有个跃下马背,飞步往庄院中奔了进去。凌干青掌拍开姚伯昌四肢被制的岤道,含笑道:“委屈姚堂主,现在请下车来。”
姚伯昌缓缓活动了下手脚,才沉声道:“你们把姚某劫到什么地方来了”
凌干青道:“在下兄弟把姚堂主送到镇江来,不信姚堂主下车就知道了。”
随着话声,把判官笔递了过去,说道:“姚堂主别忘了随身兵刃。”姚伯昌愤怒的哼了声,手接过判官笔,当先跃下车厢。
凌干青管秋霜也随着相继跳下。就在此时,只见庄院大门启处,急步走出两个人来。前面个身材魁梧,紫膛脸,连须胡的青袍汉子,年在四十五六之间。第二个中等身材,双眉聚得很拢,脸色灰黑,嘴角下垂,也差不多五十左右。这两人身后,紧跟着几名青衣大汉。
当先那个紫脸大汉,看到姚伯昌,不觉怔,问道:“姚兄没事了”
凌干青含笑道:“姚堂主并没什么事,他只是给在下兄弟带路来的,姚堂主,这二位是谁呀”
灰黑脸汉子听出凌干青的口气不对,不禁脸色沉,喝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凌干青含笑道:“在下凌干青,她是我妹子管秋霜,请姚堂主带我们来找贵帮逢总护法和萧坛主的,不知逢萧二位,可在贵堂”
紫脸大汉双目神光暴射,沉声道:“你们把姚堂主怎么了”
管秋霜冷声道:“你们不是看到了,姚伯昌不是好好站在你们面前么他可以走路,也可以说话,只是不能运气罢了。”
紫脸汉子仰首洪笑道:“好哇,你们两个小辈,胆敢到紫衣帮外三堂上门寻衅。”
管秋霜冷笑道:“你才是小辈,姑娘的辈份,足够当你祖奶奶。”
紫脸汉子听得大怒,洪喝声道:“来人呀,你们还不把这两个鼠辈给拿下了”他喝声出口,立即有七八名青衣汉子阵「嚓」「嚓」轻响,掣出钢刀,从门内飞步跃出,朝两人围了上来。
凌干青摆手,喝道:“慢点。”
灰黑脸汉子沉声道:“你们还有什么遗言那就快说。”
凌干青回头道:“妹子,你替姚堂主先解了被闭经岤再说。”管秋霜伸出纤纤玉手,朝姚伯昌左肩拂,解开了他被闭的经岤。
凌干青朗声道:“二位大概是外三堂的堂主了,在下兄妹只是想打听贵帮总护法和萧坛主的行踪而来,二位如能见告,就不用伤了和气。”
灰黑脸汉子沉笑道:“好小子,老夫不告诉你们,难道还怕伤了和气不成”
管秋霜心中仇怒交织,叫道:“大哥,这种匪类,有什么好和他们说的他不肯说,我就非要他说不可。”话声出口,人已倏的飞起,凌空朝阶上灰黑脸汉子扑了过去。那七八名青衣汉子吆喝声,举刀就砍。
凌干青到了此时,身形飞旋,锵然剑鸣,青藤软剑出鞘,但见青光乍亮,紧接着就听到阵「铮」「铮」轻震,和几个汉子的惊呼之声,同时响起,围上去的七名汉子,手中钢刀,悉被削断,骇然后退。那灰黑脸汉子眼看管秋霜飞身扑来,口中沉笑声:“来得好。”举手掌,发出道强劲的掌力,迎面拍去。
管秋霜扑来的身子在空中柳腰扭,避开掌风,双手突然洒出片错落指影,朝灰黑脸汉子当头罩落。灰黑脸汉子身武功也不弱,脚下移换位,双手连发,口气拍出三掌。但他这三掌堪堪拍出,突觉肩臂等处,至少被对方指风击中了四五处岤道,双肩就软软的垂了下去。轻风飒,管秋霜也飘然落到他面前。
紫脸汉子眼看同伴被制,管秋霜飘身落地,他声不作,闪电般扑到管秋霜身后十指如锥,猛向她背上插下。这招不但快,而且招式毒辣,若是给他插上,管秋霜背上就得留上十个窟窿了。那知管秋霜生似背后长着眼睛,身子晃,便自避开,倏地转过身来,银光闪,惨叫乍起,紫脸汉子插下的双手,已被齐腕削断,血流如注,痛得他往后便倒,昏死过去。
管秋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柄寒光耀目的长剑,朝灰黑脸汉子指,哼道:“你也不是好东西,姑娘要给你点薄惩。”剑光朝右肩挑。灰黑脸汉子身子被制,半点动弹不得,口中发出了声闷哼,右肩条主筋,已被挑断,条右肩,从此成了残废。
那姚伯昌手中握着判官笔,心里对两人愤怒已极,在凌干青剑削断七名汉子钢刀的同时,口中沉笑声道:“凌公子,姚某倒要领教领教。”话声出口,右手判官笔记「倒转乾坤」,朝凌干青当胸扎到,凌干青长剑剑脊朝他笔上拍出。
姚伯昌冷笑声,身躯矮,像柁螺般转近过来,左手扬,又是支判官笔从侧点到。他原有对判官笔,在芜湖酒楼,只取用支,此时已知这两个年轻人不易对付,他路上积压着无比的气怒,古脑儿要发泄出来,双笔齐施,立意要制住凌干青,方泄他心头之怒,对判官笔使得快捷凌历,又稳又狠,出手像雨点般,记记都朝凌干青的全身要害大岤扎来。
凌干青不想伤他,右腕挥动,长剑使的虽是「乙木剑法」,只是忽虚忽实,声东击西,和他缠斗。管秋霜很快就住手了,眼看凌干青还在和姚伯昌激战未下,口中叫道:“大哥,你让我来好”
凌干青含笑道:“我是要姚堂主自己知难而退,他究是领着我们来的,没有他,我们还找不到这里呢。”
姚伯昌听得大怒,厉声道:“姚某和你拼了。”双笔骤然紧,记「上下交征」个人直欺而上,右笔取眉心,左笔取小腹,当真是拼命的打法。
凌干青大笑道:“姚堂主,你真不知进退,凭你能伤得了在下么”长剑同样使了记「上下交征」,「叮」「叮」两声,剑尖正好点在扎来的笔尖之上,把姚伯昌震得后退三步。
姚伯昌心头方自惊,暗道:“此人剑法果然胜过自己甚多。”再定睛看去,这瞬间,自己对面的凌干青已然不见了踪影。
突听凌干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姚堂主,还是弃去手中双笔,跟我们进去吧。”声音入耳,背后「灵台岤」上,已被支尖利冰冷的剑尖给抵上了。
“不用进去了。”忽有人沉喝声,举步从大门走出,嘿然道:“姓凌的,你找本座何事还不快把姚堂主放开了”凌干青目光抬,这走出来的正是萧成化。
凌干青看到了,管秋霜自然也看到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长剑指,娇声叱道:“姓萧的恶贼,你拿命来。”身形像风飘柳絮,倏然欺近过去,寒光飞洒,接连劈出两剑。
这两剑有如闪电般,剑直刺当胸,剑反削项颈,快到无以复加。萧成化虽有身武功,但没料到管秋霜见面就出手,而且欺进如风,发剑如电,他几乎连仗剑的时间都来不及,急切之间,身子个轻旋,避开第剑,再急忙个侧身,避开第二剑,左手在匆忙之间,拍出掌,但管秋霜第三剑又急如星火,朝眉心点到。
萧成化是紫衣煞神的大弟子,不但武功已得真传,平日里也是见多识广,看到管秋霜手中长剑寒光夺目,剑风森寒,心知是柄犀利名剑,自然不敢轻撄其锋,只得再次偏头旋身,避让过去,右手在旋身之际,随着斜拍掌。管秋霜连四剑,都被对方避过,咬牙哼道:“恶贼,看你躲得过姑娘几剑”口中喝着,右手紧,刷刷刷,又是三剑,连绵刺出,三剑之后,紧接着又是剑,衔接而至。
萧成化长剑在腰,就是没有拔剑的工夫,个人在片绵密的剑影中,有如冻蝇钻窗,连遇险招,直到第十剑上,才乘隙斜掠而出,「锵」的声,掣剑在手。但他长剑堪堪出鞘,管秋霜第十二剑也追击刺到。萧成化已是怒极,挥手剑,横扫而出。
他在这剑上,用十成力道,剑势如怒海狂澜,匹练横飞,志在硬砸对方长剑。如以功力而言,他自思足可把管秋霜的长剑震得脱手飞出。但他剑势甫发,管秋霜长剑忽然沉,身形下蹲,剑使「老树盘根」,贴地向左扫去。
萧成化横扫的剑,扬空闪,从管秋霜头顶劈过,管秋霜贴地左扫的剑,已将扫到萧成化的脚踝。这剑给她扫上了,萧成化的双足,就得立被削断。萧成化,此刻足尖点起地已经来不及了。他猛吸口真气,个人朝上直拔而起。
管秋霜剑尖上昂,招「举火烧天」朝上追击萧成化身在半空,口中大喝声,演了式「蜘蛛挂空」,背脊弓,双脚往上提起,紧接着剑先人后,倒劈而下。管秋霜手腕振,变成「三花聚顶」,剑尖漾起三朵剑花,迎着对方长剑截去。
「当」「当」「当」三声金铁狂鸣,萧成化吃亏在身在半空,管秋霜是心切父仇,使全力,这下萧成化被震得个筋斗往上翻起,管秋霜也被震得后退了步。但管秋霜咬紧银牙,又是声娇叱,右腕抖,把柄长剑脱手朝萧成化掷去。
本来双方这场比剑,并未分出胜负来,这脱手掷剑,实是不智之举。凌干青看得心头急,只怪管秋霜太轻敌,因为你长剑脱手,不定刺得中对方,但萧成化翻了个筋斗之后,很快可以泻落那时向你抢攻过来,你岂非已空了双手
这情形完全在他意料之中管秋霜掷出的长剑果然没有刺中萧成化,萧成化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双脚沉,以最快的速度往下泻落。
凌干青暗暗叫了声:“要糟。”正待抢出,只见管秋霜掷上去长剑,在空中掉了个头,突然转快,下朝萧成化当头直劈而下,好像有人在空中发剑般,这下大出凌干青的意外。
不,更出萧成化的意外,再待封架,已是不及,匆忙之间只好身形侧,避开剑势,但他还是慢了步,口中闷哼声,血光乍现,只左肩,已被剑光劈落,痛得斜掠出去。管秋霜早已弓身,飞掠过去,右手探,就接住了长剑,身法之快,晃即至。
凌干青看得暗暗惊奇,突然想起管秋霜说过的话来:她师父自称姜太公,传给她的轻功叫「纵地金光法」,剑是「诛神剑」。她方才祭起的长剑,岂非就是「诛神剑」,这掠出去的身法,岂非就是「纵地金光法」看来她师父果然是名符其实的姜太公了。
管秋霜下接住软剑,柳眉挑,凤目之中冷芒飞闪,右手抬,长剑又挣得笔直,指着萧成化,切齿道:“恶贼,你杀了我全家二十九人,我要在你身上,连刺二十九剑,再挖出你的心来。现在只是第剑,你小心了。”话声落,人已直欺过去,剑光连闪,左右分刺。
萧成化左臂已断,鲜血染红了半身衣衫,他连止血都来不及,双目通红,厉笑道:“小丫头,老子要砍下你两条手来。”右手挥舞长剑,猛奔管秋霜面门。两条人影方自合,剑光已如狂涛般涌起。
“住手。”喝声未已,紧接着响起「当」「当」两声金铁狂鸣,两个人只觉手臂被震得隐隐发麻,剑光人影乍然分开,两人中间已多了个高大人影,手执着柄又长又阔的青钢剑,硬自把两人分了开来。这人,正是紫衣帮的总护法逢老大。
凌干青直注视首两人,也只觉条人影,投入两人剑光之中,根本没看清他如何把两剑架开的,心头止不住暗暗凛,忖道:此人身手果然非同小可。管秋霜被震得后退了步,手横当胸,铁青着脸色,冷笑道:“逢老大,是你,你是姓萧的帮凶,姑娘正要找你,那好,我先杀了你,再找姓萧的算清血帐,也是样。”话落剑发,招「乘龙引凤」,剑光直逼逢老大面门。
逢老大听得头雾水,眼看剑光逼近,赶忙阔剑翻,压住了管秋霜的软剑,说道:“姑娘你说什么”
管秋霜道:“什么都不用问,血债血还,难道你们还要赖么”「刺」的声,软剑翻起,记「凤凰点头」,又朝逢老大刺出。
逢老大阔剑架,喝道:“姑娘且请住手,有什么事,总得把话说说清楚了。”
“不用再说。”管秋霜厉声道:“姑娘今天对你们紫衣帮要大开杀戒。”她忽然往后连退了四五步,软剑当胸直竖,和逢老大相对而立,双目杀气棱棱,凝视对方,久久不动,但她直竖的剑尖,却起了阵轻微的颤动,剑身寒光似乎愈来愈盛。
逢老大是当今剑术大家,这情形岂会看不出来心中不禁大为凛骇,暗道:“这姑娘年纪极轻,居然会练成如此高深的剑法”心念这转也不敢丝毫大意,阔剑横胸,脚下不丁不八,全神贯注着管秋霜。
凌干青也已看出情形不对,心头暗自焦急,看两人的情形,不动则已,这动,定然石破天惊,十分厉害,管家妹子究竟是年纪尚轻,如果比拼剑上内力,又岂是练剑数十年的逢老大的对手就在此时,只听管秋霜声娇叱,右腕抖,又把她那柄软剑朝空中奋力掷去,她又祭「诛神剑」了。
凌干青弄不清楚她此时祭起「诛神剑」,又有何用方才萧成化是身在空中,从空中泻落下来,也许骤不及防,但此时逢老大手握阔剑,虎视眈眈的就站在她对面,你祭起长剑,他只须阔剑撩,就可把你软剑震落了。
就在凌干青心念转动之际只见管秋霜祭起的软剑「呼」的声,直射上去三丈来高,这射之势,就寒光大盛,引用句「剑气直冲牛斗」,差可相比,那剑光射到三丈高处,忽然掉转头来,朝逢老大当头直刺而下。
照说,逢老大只须轻轻向旁跃,即可避开,那柄直落的软剑自会下插入地上,但逢老大竟然没有旁跃开去,他脸上神色似乎十分凝重,身形伏即起,阔剑才同上撩出。但听阵铮铮连珠暴响,急骤如雨,几乎有十数声之多,然后「呼」的声,软剑才被逢老大撩出,朝管秋霜手上飞去,管秋霜把接住了剑柄。
这快速而奇怪的撩剑,除了凌干青,别人根本没看清楚逢老大在这伏起的时间,他已接连使出了十几招剑法,才把这直刺下来的软剑撩开。若非逢老大,也真难抵挡得住。逢老大张红脸上,已经隐见汗水,长长吁了口气,朝管秋霜苦笑道:“姑娘好剑法,逢某生平还是第次遇上,姑娘究竟和敝帮有何深仇大怨,能否先说说清楚,不然逢某丧生在姑娘的剑下,岂不冤枉”
以逢老大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管秋霜方才祭起的「诛神剑」该有何等历害了。管秋霜冷笑道:“说说清楚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
萧成化经过这阵休息,断臂血已止住,他右手抡剑,走了上来,脸杀气的朝逢老大躬身礼,说道:“总护法,不用和她说了,断臂之仇,兄弟非向她要回条臂膀来不可。”
“断臂之仇。”管秋霜哼道:“我和你仇深似海,用你条命抵二十九条命,我还嫌差得太多了呢。”
逢老大脸色沉,朝萧成化道:“萧堂主,你听到了没有,目前不是你的断臂之仇,而是这位姑娘来向紫衣帮索取二十九条命的,你能不让老夫问问清楚吗”说到这里,转脸朝管秋霜道:“逢某自会禀明帮主,给姑娘个公道,还望姑娘从实赐告。”
凌干青听他口气,似是真的不知真相,这就说道:“妹子,逢前辈也许真不知,我们应该把话说清楚了。”
“好。”管秋霜含着满眶泪水,沉声道:“我叫管秋霜,我爹叫管崇墀”
“这个逢某知道。”逢老大道:“三天前萧堂主向令尊寻仇,逢某不是已把萧堂主召回来了么,令尊卖逢某薄面,已把事情揭开了”
管秋霜冷冷重重的哼了声,忍不住流下泪来,说道:“谁知道你们紫衣帮的人说话不算话,竟然去而复回,家父和庄中二十八名男女悉数被姓萧的恶贼以重手法击毙,女报父仇,向你们索回二十九条性命,难道不应该吗”
逢老大听得悚然动容,说道:“管镖头和贵庄二十八人悉数丧在重手法之下这是哪天的事”
“还有哪天呢”管秋霜气怒的道:“就是你们走后不久发生的。”
逢老大双眉微拢,问道:“凌少兄和姑娘是否在场”
管秋霜道:“我和凌大哥在场的话,早就把姓萧恶贼剁成肉泥了。”
萧成化洪声喝道:“小丫头,你少胡说,老子那晚跟随逢总护法夜离开南陵,你如不信,可以问问逢总护法,还有个人证,就是凌干青的义妹毕秋云,老子就是杀了管崇墀,也毋须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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