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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阅读

  了段,发现路上有很多人看他,但没个人和他说话。

  他用剑柄挑开兵器铺的布帘子,撩起衣服下摆跨入门槛。

  我站在门口,偷偷拨开布帘,看他正抱腿坐在铁匠身旁的椅子上。

  铁匠边敲打凤翎剑,边道:

  “我说大尊主,这韦昴的打的剑再好,给你这么用,也该用坏了。这是把好剑没错,但也只是好剑而已。这天底下有多少秘藏宝剑,罕见之至,凭您的实力,夺它两把还不容易”

  白翎道:

  “不必多话。”

  铁匠摇摇头,继续费力地修剑。

  我往后退了几步,在大街上大喊:“缺老弟啊,你到哪去了我买了个玉佩送给大尊主,你好歹带我去见见他。”

  片刻过后,跳入店铺,还故意给帘子上的绳索缠了头发。解了半晌,才进去。

  白翎已经站起来,凤翎剑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尊主”我眨眨眼,“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白翎踌躇着,“我随便走走的。”

  “花大哥呢”

  “他在风雀观。”

  “哦。那我走了。”走了两步又回来,“我有个东西要送你。”

  “什么”

  我拿出鸾鸟玉佩,在他面前晃晃。

  白翎接过来,握在手心摩娑了许久,低声说:

  “你怎么总送我这些东西”

  “不明白。”我看他,琢磨了许久,“难道说这又是代表那种意思的”

  白翎迟疑着,点点头。

  “没关系,你知道没那个意思就好。”我拍拍他的肩,看他欲言又止,又笑嘻嘻地说,“还是说,你希望我有”

  “没有我”

  “总是我送给你也不好吧。”我瞥到他腰间的小锁,“你也得回送我点东西才对。”

  “你要什么”

  “要看你的脸。”

  “不行。”他断然道,“除了这个。”

  “那这样,你过来。”

  我拉着他走出店铺,转角进入个小巷。巷外喧哗,巷里空寂。

  空气有些潮湿,从这往上看,看不到神宫。

  我解下自己的腰带。白翎立刻敏感地后退几步:“你要做什么”

  我拽他回来,用腰带蒙住眼睛,在后脑勺上系了个疙瘩。白翎是什么反应我不知道。但蒙住眼睛以后,他的呼吸便清晰可见。

  “我也不想看你,因为我只喜欢你给我的感觉。”我眼前片漆黑,“你让我想起个和我从小起长大的人,但他已经去世了。我直在想他,可他连在我的睡梦中都不愿出现次。”

  白翎没有说话。

  我缓缓摘去他的斗笠,他亦同样没有反抗。

  “我对不起他,所以他不愿意见我。可是还是会想,尤其是我拉着他的手在小村子里横冲直闯的样子,他看着我的表情很担心,却也很开心。”

  我摸到他的脸,沿着双颊摸下来,按住他的唇。

  我微笑:

  “我只是想再见他面,可是他不给我机会了。”

  我吻他的时候,有滚烫的泪水落在我的手上。

  六

  成亲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林轩凤哭这种事,那是经常看到。其实都不是很稀奇的事,可是现在想起以前,多少还是有那么点不舒服。

  有次,村里搬来个凶巴巴的大叔和个漂亮女儿。他女儿跟我差不多大,刚来第天就瞧中了凤葛格。刚好那段时间我和凤葛格的事刚被几个师傅发现,红钉叔叔的意思是赶快让林轩凤娶她,好棒打凤凰。

  林轩凤开始是口拒绝,结果没两天漂亮的小姑娘就写了情书给他,他看了以后跑来问我想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还笑得脸诡异。我看他是没收过情书乐歪了,我又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口咬定我不想看。他又跟我撒娇,我看上去那真的是点都不在意。没过多久,我就听说他和漂亮小姑娘人约黄昏后的事。我终于爆发了。林轩凤那小样不就生了讨小姑娘喜欢的桃花脸桃花眼么,他就不晓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道理。花了不到三天时间,我把小丫头抢到手。开始以为林轩凤又会跑来撒娇,但他居然生起了闷气。我去找他说话,他估计心理不平衡,阴阳怪气得很。然后我生气了,说我要娶那姑娘。林轩凤居然还是跟我说些气死人的话。那时候还是小孩子,冲动就给师傅说要代替林轩凤娶人。师傅们的目的就是拆散我们,谁娶都不重要,很容易答应。这事传得沸沸扬扬,再次看到林轩凤的时候,他还是那副怨恨人的死样子。

  我誓死要他来跟我道歉。

  结果到婚礼前日,他都没有来找我。到最后还是我去找他。发现他坐在凤凰竹林的小屋里,眼睛肿得跟水蜜桃似的。那时候心疼得不得了,心想我早能把他压翻在床上都给他上了,怎么在这种小事上还和他计较。想道歉,又说不出口,只好硬梆梆地说了句:只要你句话,这亲是成不了的了。林轩凤站起来,抱着我使劲亲,眼泪掉颗我的心就抽下。

  成亲之日我逃婚,回来的时候发现点也不轰动。

  因为新娘子被人杀了。

  当时不懂怎么回事,还道是姑娘和他的父亲被仇家追上。但现在想想终于明白了。

  我这人就是容易皮痒。当时吃过教训,居然这么快就忘得干干净净。林轩凤和重莲性格都相当温柔,但重莲固执强硬起来不是人。而林轩凤的狗脾气是遇到小事百般谦让,大事越生气越要憋着。

  我抱着他,他没有回应,只是有吸鼻子的声音,压抑得很小很浅。

  他不说话的时候,应该是很难过的吧。

  他不跟我解释,定有原因。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的眼上还蒙着带子。

  走遍整个烟影城,有些惊讶。这个城的城主无疑是艳酒,而除了人比较少,富裕程度与长安洛阳竟相去无几。而这里的人,竟多少都会点武功。

  天山的势力比我想的庞大。这样,还真的暂时无法和重莲当面讲和。

  艳酒果然是神秘人物,两天内都只在神宫里稍微晃了下,也不怎么搭理我。倒是白翎,给他招去好几次。

  第三天,我去神宫给他请假,说我要去长安,他终于肯露出丑脸,对我浅浅笑:

  “没有问题。别回来太晚就好。”

  我刚想了堆理由,他居然就这么批准了。看来他十有**是打算派人跟踪我,看我和重莲有没有联系什么的。恐怕他要失望了。

  我个人赶路就快得多,小半个中原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重回长安,红楼紫阁,璧殿锦房,帝里佳气郁郁葱葱。赤城绿树,慢摇春风。

  新市旗亭,京报连登黄甲。外加武林头号婚事张罗得沸沸扬扬,盛况空前。

  前脚抵达长安,后脚步疏跟上。

  难怪人家说男人会花很少的钱买件想要的东西,女人会花很多的钱去买件不想要的。

  步疏大小姐开始买锦缎。只挑贵的,不选对的。先问价钱再看质量,动员大量马车和随从,把长安西市东市都逛了个遍,就愣没挑到个好价钱。

  我守在长安春饭馆的二楼,要了壶酒,几碟小菜,慢悠悠地靠在椅子上,等鱼儿上钩。

  不出所料,在天快黑的时候,看到步疏的马车停在饭馆门口。

  楼间的红黄灯笼,火树琪花,照得整条大街灯火通明。

  街上人头来来往往,叫卖声不绝。

  步疏下来的时候,条长街都安静了。

  人们看着她分花拂柳地走入客栈,渐渐又恢复喧哗,继而爆炸。

  不过多久,我这层楼的人也安静了。

  我知道步疏进来,于是开始装深沉,准备捡起我的老本行。

  但听脚步声,我终于忍不住回头。

  人群最前面的公子走起路来真是举步生风,步疏跟在他的后面,那是花飞蝶舞。

  震惊二字何以形容我的感受

  他们坐在隔我两桌的西边位置上。

  他靠在窗边,以极度优雅的姿势靠在椅背上,颈项间的红莲艳丽赫绽。步疏坐在他的对面,轻轻撑着下巴,娴静得如同九天玄女再世。

  他们四周围了大圈人,大部分是重火宫的。

  他似乎没有看到我。

  我开始犹豫,是否还要照旧进行。

  回头看他们,还生怕被发现,鬼鬼祟祟。但事实说明我担心太多,这两个超级般配的大美人夫妇,目光从来都锁定在地平线上,不正眼看人。

  发现他们不会留意到我,我也不躲藏了,抱着十卷布匹,随时准备前进。

  但这预备工作直持续了半个时辰。

  他们点的奢侈珍馐都上了大半,重莲已经在给步疏夹菜,我还坐在原位不动。

  他们其实没有做什么亲密的动作,但就是让人觉得很感情特好。看到重莲那副见了美女就跟着跑了的小样,让人想揍想揍还有步疏,就知道直对我老婆暗传秋波,实在可恶可恶

  布匹轰地下砸在空椅子上。

  开头就没搞好,生意失败三成。

  他们俩抬头看我。

  “早就听闻双成步疏想要买上好缎子制嫁衣,不知道要求有多高”

  语气没把握好,生意失败五成。

  “找你的。”重莲对步疏笑笑,低头挑出扇贝里的肉,扔到她碗里。

  我差点掌劈在他脑袋上。

  “你这最好的料子多少银子呀”步疏以貌取人,看我不像有钱人,说话比以往更加放肆,放肆

  “万匹,共十匹,爱买不买,随便你。”

  态度有问题,失败九成九。

  步疏看着我,打扮依然简单,但杏眼柳眉,丹唇雪肤,看得我的怒气去了八成。

  “买了。”

  我正准备说“就知道你买不起,俩穷鬼”,她却如此干脆。

  “你先问问你未来夫君吧。他未必能接受。”

  “没关系,她要多少我买多少。”重莲头也不抬,随身抽出叠银票,放在桌子上,“东西留下,这没你的事了。”

  我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不过,反应要不快,就不是林二少了。

  “多谢莲宫主赏赐。”我嘿嘿笑,拾起那叠银票同时他飞速抬头,看我眼,又继续看向别处。

  我点了点数量,弹弹银票:

  “告辞。”

  出门以后,长安依旧是那副笙歌鼎沸模样。但似乎没有方才那么热闹了。

  还有,天气凉下来。

  重莲来京师很多次,每次都会被摸包不说,这回要换作别人起码乐傻了。翻九番,没见过这么好被骗的。

  我买了两个信封,把银票装到里面,赶到驿站。

  驿站已经快要打烊,我拜托了半天才得以发最后信。

  重莲这人真是。当初我闹离家出走,也没说不回去。二十七岁的人,做事还不晓得留后路。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他要娶步疏,以后我跟他,怕是没指望了吧。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打算回头。

  当初他病成那样傻成那样,二少我在重火宫内口水口汤地喂着,都没嫌他过。现在他反倒嫌了我。

  这样也好。天下之大,紫陌红尘,四海便是家。说谁离开谁就无法活,那定是假话。老江湖们最喜欢说的句土话,现在想想,还真是至理名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把红玉莲金簪也放入信封,用布匹扎好,写上行字:

  长安飞虹街求凰宅,韩淡衣收。

  六二

  远离了中原,原还想在京城多待几日,但天山有个规定,便是每逢换季,所有天山成员都必须返回烟影城进行议会。

  我离开的时候是下午。

  重莲和步疏在什么位置,全城人民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消息。我听说了重莲和步疏从朱雀门离开,但我没有去看他。

  官道旁,芳草萋萋,陵树苍苍。路返回天山,路覆水溪花。

  但似乎我回去得有些早。数日后我抵达天山,烟影城里还是没有多大动静。大概是议会后会接到新的任务,所有人都出去图本季最后次逍遥。

  烟影城有东南西北四大门。东门直通剑神陵,南门是正入口,直通金门岛,西门是前往三观的捷径,北门却不知道是去个什么地方。

  想到回去艳酒也不会见人,白翎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干脆去北门看看。

  天山上马儿看上去个头不大,实际跑着速度超快。不出半个时辰,车夫就送我到了北门口。艳酒虽坐着,但腿挺长,不像个短小的人。而他常年居住天山,必然有什么地方短小。仔细想过,切都明了。

  “公子,九天寒碧谷到了。”

  我付了钱,细细看着北门。

  门后是满目粉红遍山桃树烟涛,如饮虹。

  光从这里看都美不胜收,不知里面是何等情景

  我迈出北门,赫然发现眼前是无边无际的桃树林,树林微微往下倾斜,似乎确实是个谷。但谷底是什么,早已被满山粉红盖住。

  面前有两条路。

  我随便选了条走。

  走了段,发现四周的景色基本没有区别,又出现岔口。

  这回变成了三条。

  我又选了条走。

  再下次,路变成了四条。

  于是我打道回府。坐在入口那里,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桃林。

  当初那丫头还跟我说这是个普通的谷。原来普通的桃林能赛胜天下丛林,还有这么多奇怪的路。果然说是普通的东西都不会普通。

  没坐多久,我就站起来,不看道路,直直踩着满地碎裂桃花前进。

  越深入,里面的道路便越是错综复杂。有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六条路交叉。最奇怪的是,这路设计得歪歪扭扭,却让人想顺着走。到最后,只剩下道路,桃树也大片堆积。

  我把头抬得高高的,让自己不去留意那些岔道。

  我几乎忘记自己走了多久,终于看到桃树减少,混上了杨花。然后大大小小的池子出现。杨花缭乱,临水千树。

  苍苍水雾,落落疏花。温泉冒着热气,漂浮着唇瓣般的花瓣。

  热气

  我从来不知道,植物可以泡在热水里还不成羹的。或许又是天山特殊品种吧。

  “你这身子还能用么啧啧。”

  忽然有人说话,把我吓了个半死。

  只是,这人是殷行川

  大仙人住处原来是九天寒碧谷。果然如此。

  我轻轻往前靠些。

  九天寒碧谷我看是桃色春宫谷。

  前面有个最大的池子,池周围站了数排女子。

  有人在池中泡澡,声音依然不紧不慢乐意逍遥:

  “否极泰来你可听过既然都坏成这样,就不要试图挽回了,说不定我没病都给你弄出身病。”

  竟是艳酒。

  他在这里做什么

  他半侧着脸,双手惬意地往池旁石上放,他的手臂瘦长而结实,水珠滴滴落下。阳光透过树林这么照,他的长发拖延在石上,延伸上了草地,黑亮得有些刺目。

  说实在的,倘若他是坐轮椅的人,我定不会觉得他如何短小。

  他周围丫鬟看他的眼神,真的不像在看个残疾。

  她们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体,没入水中。几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上百个洞。

  如果个男人不能让女人满足,那她们定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而他懒洋洋地靠在岸边,拾起葡萄丢入口中,分外自信地让别人欣赏,仿佛其丑无比的人不是他。

  也正因为如此,本来他那些超级不端正的五官也不那么重要。

  这个男子手里握着扭转乾坤的力量。这是我这次看他的第反应。

  殷赐坐在旁,斜翘着二郎腿,研磨药剂。清风飘衣,水蓝疏雨,发梢软软地在肩上,那脸蛋和艳酒的真是宏大的对比。

  “你就是事多。”他口气不大好,但伺候得相当周到。不会又往艳酒身上涂抹些奇怪的东西,再以银针扎入,“叫这些人来做什么,累。”

  “嘘”艳酒的食指微微弯曲,指尖透明美丽如玉雕而成。

  老天是公平的。给他张丑脸,就让他除了脸以外的地方都好看。

  殷赐忽然不动了,和他对看眼,忽然站起来说:

  “什么人”

  “我。”

  我立刻站出来。早不指望他们不发现我。

  “原来行川仙人是会武功的,失敬失敬。”

  “你来做什么”

  我还没说话,艳酒就回头对我笑:“行川不会武功,点也不会。但这世界上能比过他内力的人,”他伸出十个指头,“不超出这个数字。”

  我忽然想起了司徒雪天曾经提过的两个人。

  艳酒道:

  “行川的内力无法开发,反倒凝聚在药物和蛊物上,所以他手下的这些玩意,都是相当厉害的。”

  殷赐不顾艳酒的话,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道:“直走进来的。”

  “谁告诉你的破解方法”

  “没人告诉我。这需要破解么。”

  “为何”

  “既然这里叫九天寒碧谷,那肯定是个山谷,对么。”

  “没错。”

  “既然是山谷,肯定要下山。我只需要直顺路往前走,不就能到达了为何要顺着小路走呢”

  殷赐给我说得哑然。

  而笑的人是艳酒。

  “我真不知道是林公子是太聪明还是太笨。”

  “我当然是太笨。”

  “何以如此回答”

  “活了二十多年,除了会点只能拿小儿当对手的三脚猫功夫,再无任何特长。博学多才的宫主自然不会知道,活到这等境界,也是种本事。”

  艳酒又大笑起来:

  “林公子嘴巴真厉害。能不经人提点直接到达这里的人,你是第二个。不管是笨或聪明,都很厉害了。”

  “那是”

  “白翎。”

  “哦。恕我直言,大尊主真的很单纯。我不知道宫主为何会把这么单纯的人放身边。”

  “白翎单纯”艳酒嘴角微微扬起,缓缓靠在岸边,“没错,白翎很单纯的。”

  殷赐道:“林公子,单纯和简单是两回事。白翎可点也不笨。”

  艳酒摇摇手,打断他的话:“白翎是很单纯的。”

  六三

  殷赐只掌拍在艳酒的肩上:“先把你这身散骨头给治好吧。”

  艳酒似乎和他熟稔得很,也没太大反应。

  没过多久,艳酒道:“走吧。”

  于是他转手把脑后的圆石转了圈。他忽然就从水面升起来。没过多久,我看到他脚下有浮起的石板他竟是坐在轮椅上沐浴,而且下面还穿了衣服。不过,很清楚地勾勒出身材的形状。

  我看看他的命根子,跟正常男人的没什么两样,腿竟也是笔直修长,身材比例好得惊人。

  侍女们拿出艳红的长衫,细细地替他穿上。

  替他系衣带的女子面色潮红,视线若有若无地往他下半身飘。

  难怪江湖上传说很能搞女人的男人都是老的丑的,或者是壮到很难看的。长张不好看的脸,女人最先关注的,自然是他的身体是否有让她们欲仙欲死的能力。

  艳酒看着远处,没什么表情,但是男根慢慢就翘了起来。

  那女人的面色越发红润,身体也在不经意中软下来。

  我看看殷赐,殷赐正脸“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的表情,朝桃花林中扬扬下巴。

  “艳丑艳丑,果然名不虚传,又艳又丑。”黄昏时分,我躺在花遗剑的床上,把他整齐得跟铁块似的被褥睡了个乱,“你们能想象么,天狐宫中那么多美女,人人都是他的床伴。”

  “怎么着,你个小黄鸟嫉妒呢”缺右眼在旁擦他的武器,莫名飘出这么句话。

  “我对女人没兴趣。”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我和女人搞的感觉,就像你和男人搞。”

  “林宇凰你真他妈恶心。”缺右眼整个脸都皱了起来,想了会,皱得更厉害了,“我现在就跟吃蛆样难受。”

  “有这么恶心么。”

  “恶心。”他又顿了顿,眉毛舒展开,“其实如果是重莲那样的,也不会太恶心。”

  我随手就把花遗剑的枕头砸出去:“不准乱想我老婆再说林少爷今天让你知道锅子是铁打的”

  “啧啧,想想都不行了又没做。”

  “想都不行”

  男人不愿意让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男人的思想永远都比女人预料的更龌龊。个女人在看到男人几块胸肌之后,或许会脸红心跳,甚至还会谴责自己实在太好色。但男人即便看到个穿得严严实实的美女,也会不知廉耻地想到的吓死所有女人的东西。

  我突然想起重莲。

  他这人性子温柔,但做事认真。就是做那事的时候也很认真。如果我上他还好,半眯着眼,有的时候甚至会稍微舔下上唇,无比饥渴的模样,妩媚销魂得让人骨子都酥了。可是如果是他上我,那是个什么状况

  无论我说什么,他也是句话也不说,专心致志地把精力都集中在他那号上,双手控住我的腰,就怕插得不够深。到完事以后他才会倒在我身上,轻轻喘气,稍微调下情。

  重莲在上别人的时候绝对不会发挥他雌雄同体的特征,还比寻常男人更男人。所以他想的东西定也相当龌龊。

  但是想到他看到步疏搞的时候也想那些龌龊的东西,我就觉得更加龌龊。

  “花大哥,你这段时间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没有。”

  “对了花大哥,当初你不是说林轩凤骨灰在凤凰林”

  “当初是村里有人把他的骨灰给我,让我洒在凤凰林。”

  “什么人”

  “个老头,我不认识。”

  “是不是这里贴了个狗皮药膏”我指指右脸。

  “是。个子还很矮。”

  竟然真是蛋老弟。这么说,蛋老弟和林轩凤两人是早就预谋好的。这么说,遗书应该也是后来放上去的。

  他的嗓子那么哑,应该是咳嗽的缘故。看他病得不轻,肺痨也不是假。但放遗书的目的应该是让我和重莲分开。

  他这样做,为什么却不肯用真面孔与我相见

  缺右眼砰地把武器放桌上:“好了,走吧。”

  我跳到窗边。

  花遗剑这房间位置选得挺好。从这里看,可以看到大半个天山,还有那长到无尽头的阶梯。雪白的阶梯上满是人,比肩叠踵成群结队地往上走。

  天山,天山。长风万里,夕阳斜下,苍茫云海间的烟影城,醉艳晚烟中的天狐宫,如天界仙殿,玉楼浮空。

  我们三人跟着出去,顺着人群,挤挤挨挨地往上走。

  宫三观五门二十八楼的人都会聚于烟影城,直清冷的大街变得熙熙攘攘。

  据闻艳酒这回将公布径渡心法,专门破解灵剑山庄的灵空剑法。

  三观的所有人都可以进入,我们起进入天狐宫。

  翠帷重重,天光融融。灼灼琉璃盏,月照青蟠龙。

  醉里天香,宫殿尽头,孔雀屏障后的身影娴雅从容。

  我道:

  “这人若不是丑得出奇,还真的挺配这天狐宫。”

  没人回答我。

  我回头看看,花遗剑站在我的身后。

  “缺右眼呢”

  “刚有人叫他有事,他说会来。”

  我点点头。

  屏风上只绿尾孔雀,羽毛都是由真羽镶嵌而成。翡翠雕的眼睛,琥珀刻的足,爪上只金钩,盈盈晃晃。艳酒缓缓坐起来,轻摇雪扇:

  “三位观主请先上前。”

  白翎和鬼母前进段,却不见红裳。

  “红裳呢。”

  鬼母道:“她临时有点事,估计会就回来。”

  我忙回头:“叫缺右眼的走的人是红裳”

  “她身上有六尾火狐,应该是的。”

  顿时我的头皮阵发麻。缺右眼大爷不要命了,居然就跟着般思思跑掉。

  “他们去了哪里”

  “似乎就在城西。”

  “我会回来。”我转身就走。

  “宇凰”

  “会定回来”

  艳酒道:“那鬼母,你先来吧。”

  鬼母道:“请宫主以后叫我的名字。”

  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出门去,又听见大殿里面艳酒带着笑声缓缓道:

  “失礼了,赫连夫人。”

  等我开始回想鬼母的姓时,人已经抵达西大街尽头。

  家此时关门的珠宝店前,般思思和缺右眼隔着几米对峙。

  般思思还是身穿艳衣,那衣领之间,白皑酥胸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重莲今年和步疏成亲,两人光是做嫁衣的布匹就买了十万两的。”她说话声音轻且细,握剑的手却绷出了青筋。

  “这大爷知道。不知红裳妹妹有什么事找我”

  “他喜欢步疏,必然是因为步疏不是表子。”般思思的手微微发抖,“当初我要没被人做出那样的事,我也不会当表子。更不会让别人觉得,我当了表子还立牌坊。自诩清高。”

  “怎么会在男人眼里,最有魅力的女人,是像千金的表子,是像表子的千金。况且红裳妹妹现在又不卖身,还怕别人说不成”

  平时看不出来,这位大叔还挺会逗女人。

  我的心思总是留在天狐宫。

  鬼母姓赫连

  那,会不会是

  “作为个女人,生所追求的无非是心爱男人的疼爱。可是,重莲要成亲了。”般思思越说越气愤,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他要和天底下最龌龊的女人成亲,你知道么”

  “龌龊你是说步疏么这么大个美女,配重莲都可惜了。”

  缺右眼这个笨蛋,居然在个女人面前说她情敌是美女。而且,般思思的脸还是被步疏弄的

  看到般思思反应越来越激烈,缺右眼忽然露出迟疑的神色:“难道你是”

  话未说完,般思思已经往前冲去。

  我立刻赶过去,重重撞开缺右眼。

  赫连夫人

  鬼母反复跟我说重莲杀了她儿子。

  江湖上对莲翼有点了解的人,都容易把莲神九式和芙蓉心经混淆。所以对于重莲杀了我这样的传闻早就有了。外加最近几乎整个江湖的人都以为我已死姓赫连的人原本就少。

  我以为般思思会追杀缺右眼,便赶忙过去扶他。

  但般思思掐住我的脖子。我刚回头想反抗,她已经用手掌握住剑身,满手是血,以剑锋刺向我右眼。

  我用力往后退,但没有用。

  剑已经插入我的眼球。

  六四

  几乎无法形容自己是如何撕心裂肺地喊叫,听到缺右眼发狂的吼声,还有朝我蹒跚跑来,摔跤的女人。

  我倒在地上,全身痉挛到扭曲。

  大量的血从右眼中涌出,鲜红的,滚烫的,顺着鼻梁,横向流入左眼。

  所以,大地万物都蒙上了层的赤红。

  身体蜷缩着。鬼母扑通下跪在地上,抱住我的头:

  “凰儿,你等等,很快就好了,不疼,不疼啊。”

  我看到她在哭,但她眼泪落在脸颊上,我已经感觉不到。我试图去抓她的手,但几次都失败。

  她哭得塌糊涂,朝四面喊道:

  “快快去请殷赐来啊,你们都站那里做什么”

  “娘。”

  她低头看到我,眼泪簌簌往下落:“娘在,娘在。凰儿乖,忍忍会就好。娘在呢。”

  我终于碰到她的指尖,然后轻轻握住。她另只手盖在我的额头上,边颤抖着,边抚摸我的头发,就像在安抚个三岁的小孩。

  原来母亲的手如此温暖。

  再多的疼痛与伤痕,似乎都会在她柔软的指尖下消失不见。

  从小跟轩凤哥起,直是村里的小霸王,无论人家做什么都要去管管,无论人家聊什么都要去插嘴,实在是张扬得不得了。但是旦大家谈到父母的时候,我们总是会沉默。并不是不想,也不是自卑,只是不知道该接什么。

  他们经常脸痛苦地说老爹罗唆老娘打屁股,或者笑嘻嘻地说老爹送了新玩具,老娘做了香喷喷的米粥。就连小花菜头那个白痴都经常说,馆子里做的面条点也不好吃,还是我娘做的好。我知道那厨子是从京城来的,会做几百种大菜,实际上我娘告诉我,没有用心做的饭,绝对不会有用心做的好吃。我娘最喜欢我,所以她做的面也最好吃。

  小轩凤曾经撑着下巴说,好想吃娘做的饭啊。我拳打在他头上,说你这没出息的,娘有什么用我们是男子汉,不要娘

  但在听了小花菜头的话以后,我每次去馆子里吃饭都觉得越吃越难吃。经过他家的时候,也经常偷看他在院子里绕着娘亲转的模样。他被我打了以后般会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但回家,见了娘,总会哭得鼻涕横流。我和小轩凤有次偷看他们,不知他是哪里抽筋了,居然也哭得泪流满面。我再次感慨,有母亲不好,只会让你更会哭鼻子而已。

  可惜我眼里流不出眼泪,只有血。

  “娘。”

  她直点头,直慢慢抚摸我的发。

  殷赐和白翎很快赶来。殷赐点了我的岤道,疼痛消失,我很快感到昏沉。但在昏迷的前刻,我看到了白翎。他刚抽出剑,我却看到极远处站着个人。

  是重莲。

  我想朝他伸手,但没有力气。他的身影虚幻如同梦境。他只是站在那里不动。

  然后浑浑噩噩,做了很多个梦。就像过去的事幕幕重演,他们次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家乡热闹的童年,芳菲明媚的少年。死去的师傅们,初出江湖时的傻劲儿,轩凤哥闯江湖后第次回来,站在阳光下对我浅浅的笑。还有雨雾清风中,竹伞下,重莲看我时,那种坚定而忧伤的眼神。

  梦到重莲太多次,多到连睡梦中的自己都在自问:我是否在做梦

  阳光洒入房间,我醒来的时候,便开始自问自答:我是在做梦。

  觉得有点好笑,又笑不出来。

  眼被绷带罩住,很痛,又不敢摸。但能感受到光芒的,只有左眼。

  看来右眼已经废了。

  般思思那个心狠手辣的,居然直接刺我,女人疯狂起来简直不要命。哪天我去把她的眼睛挖了,放回自己眼眶里,起码有个装饰。

  “醒了”

  我立刻坐起来:“花大哥”

  “嗯。”

  “我睡多久了”

  “十多天了。”花遗剑顿了顿,道,“现在还不能拆掉,你也不能去碰它,免得伤势加剧。”

  “怎么会这么久”

  “你以为只是刮伤么。”

  我笑了笑,又道:“缺右眼呢”

  “老子在。”

  “那女人后来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

  “还好。她要再刺你只,你就缺全了。”我靠在墙上,吹个口哨,“哈哈,现在老子才是缺右眼。以后咱们出去,人家眼就看出我俩是哥们。你是大缺,我是二缺。合称霸王双缺。”

  缺右眼清了清嗓子。然后是脚步声,关门声。

  我道:“怎么了”

  “宇凰,别说了。看到那么个大汉子掉眼泪,实在有点难受。”

  “我没有怪他。”

  “曲大哥直到处找大夫给你治病,但都说无能为力。他很自责。”

  “有什么,就只眼睛而已,又没瞎。”我忽然道,“雪天你怎么在这里”

  “你家轩凤哥叫我来的喽。”

  我愣了愣,低声说:“花大哥,轩凤哥还没承认自己是谁”

  “有。这段时间直是他和你娘在照顾你。”

  “我娘呢”

  说出这句话,莫名地感到温暖。

  “她在刑室。”司徒雪天叹道,“般思思差点就被你轩凤哥划成两半,天天遭受最变态的刑罚,甚至还被你娘的毒虫啃你娘啊,是每天定时刑室报道。他们都去参观,我去都不敢去。”

  “没那个必要,毕竟是缺右眼不对。”

  “你以为她是刺歪了她早就想杀你了。”

  我想到她和重莲那点破事,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谈这个。轩凤哥呢”

  “我在。”忽然有人握住我的手。

  心几乎提到嗓子眼,我还是挣脱了他的手,朝着声音的方向笑:

  “偷偷躲着不说话,欺负盲人”

  “你没有叫我。”

  花遗剑道:“林公子,现在宇凰也醒了,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理由么。”

  “没有关系。”我摸索着,拍拍林轩凤的背,“轩凤哥回来就好,他不愿说,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我们就不多问了。”

  “宇凰,当时我确实生很重的病,要不是后来行川仙人帮忙治疗,我恐怕已经死了。”

  “你现在身体也没恢复好,我知道的。”

  “当时花大侠直在照顾我,但有人来找过我。”

  “这我也知道。”

  “后来重莲走了,我为了保命,就叫花大侠去经常买东西,又叫蛋叔叔准备了假的骨灰,说我无药可救。然后再让人烧了竹屋,让那人以为我死了。”

  “嗯。”

  “遗书是我叫蛋叔叔放的,因为我不能确定我是否能活下来。我想等我能保命的那天就去取了它,哪知在那之前被你找到了。”

  “嗯,我大概猜到。”

  有人出门了。

  我刚面向门口,又有人出门了。

  我道:“房里还有其他人么。”

  “没有了。”

  “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他没说话。

  因为暂时失去视力,其他感官变得十分敏锐。我能清晰地感到风飞鸟鸣,花香欲醉。

  我轻轻拨开左眼前的绷带。

  尽管是早晨的阳光,还是有些不适应。

  从来未曾发现,世间如此明亮。

  林轩凤坐在我的面前,除了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面孔略显冷峻,切都没有变。

  而眉间点殷红,是破萼初惊的美丽。

  此时是早晨。如我们同度过的,无数个初夏的早晨。

  我眨眨单边眼睛,忍住右眼眶剧烈的痛:“轩凤哥,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点都没有”

  他的眼睛有些湿润,但他从来不害怕在我面前掉泪。

  “我不知道说什么。”他轻轻咳了两声,捂住嘴巴。

  “轩凤哥没怎么变,还是标准的美男子。不过嗓子咳哑了,身体还好吧”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么。”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能说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直以为和林轩凤的会面会惊天动地,鬼哭粟飞。结果不是那么回事。

  最激烈的事,不过是他把我推在墙上,开始绵长的亲吻。

  尽管如此,他让整个世界都甜美起来。就连空气,也都充满芬芳。

  六五

  “什么肺痨是传染病”

  我轰地站起来,又被赫连惊红按下去:“放心好了,殷赐已经给他开了方子。如果真能传染,艳酒是第个死的人。”

  我手搭在林轩凤的肩上:“还好。”

  林轩凤抬起我的下巴,细细观察:“宇凰,你的眼睛怎样了”

  “没事,别老提它就不痛了。”我回头继续皱眉看着自己的老娘,“大妈,你真的是我娘我怀疑我认错人了。你和我哪里有共同点了”

  她刚抬手,我立刻道:“像您这般柳圣花神的人物,怎么可能是我这小混球的妈呀。”

  “少说废话,等眼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