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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部分阅读

作品:大宋金手指|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3 03:15:20|下载:大宋金手指TXT下载
  好一会儿之后才道:“此事你拟个条陈出来,我替你代奏陛下,成与不成不好说……”

  “陛下不会反对,能赚钱的事情,陛下从来没有反对过!”杰肯斯凯很是得意地道。

  从霍重城口中得知杰肯斯凯对自己的评价之后,赵与莒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爱财的名声,看来真的会载入史册了。

  “官家以为此人之说如何,非洲招商行可办或是不可办?”霍重城也是笑着道。

  “此事……”赵与莒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摇头道:“不可。”

  “陛下!”霍重城有些吃惊,他其实是怦然心动了的,他也看过西征舰队送来的海图,从大食到望宋角,非洲大6的东海岸线尽入眼底,那么巨大的6地,肯定会蕴藏着无数的财富,这非洲招商行要是真的办了起来,定然可以为大宋也为他个人带来滚滚的金银,但赵与莒却一口回绝,让他觉得象是被浇了一头凉水,有些手足无措。

  “若是朕没有东胜洲,或许会允许此策,但朕有了东胜洲,东胜洲疆域面积数倍于我大宋,人口也有数千万之众,如何还有余力分心其余地方?况且天下虽大,总得留些东西与后世子孙,我等一代人占尽功勋,后世子孙岂不生出懈怠之心?”

  霍重城听得大为佩服,只觉得天子算无遗策,百年之后的事情都能事先料好。他却不知,赵与莒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却是有心无力。

  无论是非洲还是东胜洲,实在是太过广大,凭借大宋如今的实力,吞下其中之一已经是极限,从赵与莒的角度看来,非洲不可能出现一个足以威胁到大宋的力量,因此缓上一缓并无关系,而东胜洲优越的自然条件,决定了若是其上出现一个强国,必然会威胁到大宋的霸权,而且,控制住东胜洲,就意味着东大洋成了大宋的内海,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讲,再也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对进可攻退可守的大宋根本利益构成威胁。

  霍重城不明白什么是地缘政治,赵与莒也不指望他明白。

  未能得到天子的支持,杰肯斯凯虽然失望,却没有放弃他的计划,他开始向他认识的每一个有权势者兜售他的计划。他原本就颇有家资,而且,赵与莒还给了他一些赏赐,因此倒也结交了些有权有势之人,再通过这些人,他很快与大宋的豪商们结识,这些豪商都是逐利之人,听得他吹嘘得天花乱坠,便起了心思,虽然不至于立刻投入巨资,却也同意了他的建议,众人合伙出钱,组成一支探险队,先深入非洲,看看能否寻着有利可图的产业,最重要的是能否寻着黄金、象牙和犀角,试探能否获得杰肯斯凯所吹嘘的利润。

  这却不是赵与莒所能控制得住的事情,资本一旦被释放出来,就象张端义曾说的那般,便会变成一头怪兽,吞噬一切它可以吞噬的东西。

  炎黄十四年春正月,在西域的战报回来之前,赵与莒颁布了他亲政以来的第二份明定国是诏。若说十五年前的第一份明定国是诏是为了在清除史弥远之后安抚人心,并且奠定大宋今后重视工商的经济发展策略的话,那么这一份明定国是诏则是向天下宣告,大宋的政治改革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改革首先便动的是中枢朝堂,原先的六部,如今成了十二部,分别是吏、户、礼、兵、刑、工、农、驿、监、物、医、商。魏了翁提出的官制改革计划当中,农、驿、监三部得到保留,但矿部并未设置,而且监部的职责始终只能监督丞相以下的大臣,却不能约束到天子。新设的另外三部,物部其实是智学部,只不过直接用智学这个词怕引起士林反对,因此借用了“格物致知”的“物”字,主要职责是科研与推广智学和职业技能教育,将原先礼部的部分职责分了过来,设置这一部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让大宋已遥遥领先全球的科技优势得到保持:“医”部全名是“医药与民力部”,其主要责任是改善全民医药条件,在最短的时间内增加大宋人口,设立这一个部,赵与莒颇冒了些争议:“商”部是此次天子设立诸部中引发争议最多的一部,自古以来商人地位便是不高,但大宋如今税收有八成以上仰赖工商,工业归了工部管辖,可随着国内贸易与海外贸易的兴盛,这商业与商贾由谁来管辖便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朝中有见识的大臣也都知道有必要设立专门管辖商业的机构,但长期以来商人地位偏低,使得提出这样的建议必然会冒上风险,最后赵与莒不得不亲自提出。

  原先的六部职能也有所更改,比如说礼部,组织考试的职能已经交至物部,目前主管的是礼仪、文宣和归化事宜。这样调整之后,一些新兴的社会变动便反应在朝堂机构设置之上。

  丞相、参政与十二部,再加上原先的一些监、司、府等,便构成了所谓的外朝,除外朝之外,赵与莒改革和强化了博雅楼,由原先的博雅楼学士改任内阁,丞相兼任博雅楼总理大学士,对应十二部,另外分设十二大学士及诺干侍学士,而总理大学士之下又设秘书监,秘书监名义上是辅助总理大学士处置政务,实际上却是直接对天子负责。这些全部加起来,被称为内阁。

  外朝与内阁的关系,在这份明定国是诏中又有严格规定,外朝为天子之下处置国处的最高机构,丞相为外朝之首领,对天子负责。外朝制定大政、方略,报经天子审阅、决断,再由内阁负责执行,而天子有关国家大政的决断,也须得经过外朝丞相或相关主管部门尚书的票拟之后,才能交由内阁执行。内阁为执行政务之机构,原先归属外朝的执行权,如今收归内阁,内阁必须对天子与外朝负责,外朝对内阁执行状况须得监督并评估,对于内阁各大学士、侍学士的任命上,外朝有否决之权。在这里面,赵与莒耍了个小花招,外朝的票拟权,只存在于“有关国家大政”的决断中,日常政务则未曾明确规定。

  这是一种妥协,赵与莒交出了博雅楼学士的任免权,用这一至关重要的人事权力,换得朝臣们扩大内阁权力的让步。自此之后,天子、外朝、内阁,三足鼎立的权力格局开始显现。

  这个官制改革实际上是一种政治改革,而任何政治改革不可能一步到位,赵与莒明白,这其实只是他的政治改革的第一步,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有极大的风险要冒。他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将外朝改成立法与监督机构,天子成为国家象征与武装力量的总帅,同时也兼顾大法官与最高裁决者,而内阁则成为具体政务的执行者。这并不是三权分立,比起那些三权分立的国家,天子的权力更大,而且立法机构也不是由选举产生,而是通过“科举”来产生。

  自兹而后,科举与常科也随之要进行改革,科举考试将以传统的科举内容为主,同时兼顾部分智学,以免使得那些皓首穷经却无行政之力的人进入外朝。而同样作为妥协,常选考试也必须考儒家经典,唯有儒家经典能过者,方能入内阁与地方任职。

  在炎黄十四年春的明定国是诏中,对于地方政府机构改革的问题,并没有明确规定,最先改的是中枢部门,因为在天子与中枢士大夫们有关官制改革权力的争夺之中站对了位置,地方路省长官并没有立刻变动。经过这种官制改革之后,至少在中央层面上,已经建立起了一种适应如今大宋经济社会发展状况的政治体系。

  这一次明定国是诏最长的部分便是朝堂官制改革,其次则是将原先鼓励工商等新兴产业的政策明确化。在十五年前的明定国是诏中,天子用很隐晦的语言说要鼓励工商,而在这一次,则直言不讳地指出,工商与农业一样是大宋立国之本,是大宋国家富强的根基,从事工商的百姓,与从事农耕的百姓一般,都属于可以参加科举与常选的“良籍”。通过前面的让步,赵与莒算是扩大了自己的统治基础,从此以后,那些接受新式学校教育的特别是他以内库之钱养育的孤儿们,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出仕,而不至于要立下莫大功勋,才能让士林闭嘴。

  鼓励工商之外,还鼓励百姓到海外殖产兴业。放在十五年前,甚至放在七年前,这种鼓励海外殖产兴业的措施未必能引起百姓的响应。如今则不然,这七年来有无数百姓迫于无奈流落海外结果发财之后衣锦还乡的故事流传,更重要的是去年东征舰队带来的黄金潮还未消退,因此到各地官府询问相关信息的人络绎不绝,只要胆子大些心思活一些的,都在做着去海外发财的梦。

  明定国是诏在最后,针对士林百姓担心国家政策多变,还专门提出一件事情,那便是要定“御宪”。

  七、自此绝疆无战事

  因为是江南,地气温暖,故此才值初春,那寒梅尚未落尽,山野间便已经有早花怒放了。

  “所谓‘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这瘦梅也有瘦梅之风味,早花也有早花的好处。”

  这般初春美景,自然是少不得有文人马蚤客,在临安城外的野村别院,煮上一壶茶,温上一坛酒,邀些志趣相投的好友,聚在一处吟诗谈古。个书生聚在一处,诗酒之余,便要谈些国家大事,而最近的明定国是诏便成了众人谈论的核心了。

  “宋兄,此次来京,据闻是要大用的了,不知宋兄对这明定国是诏有何高见?”

  被点名的宋兄是个五十余岁的男子,一身青衣,寻常打扮,长得也不甚出奇,不过那双深藏的眼睛却偶尔会露出丝寒芒。他姓宋,名慈,字惠父,原是在江南西路出仕,一直在提点刑狱官上浮沉,仕途算不得顺利,直到四年之前,才成了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司的主官。此次进京,早有靠近天子的朋友告诉他,他的新职务可能是内阁刑部大学士——再不济也是一个侍学士。在明定国是诏颁布之前,这是个无足轻重的备天子顾问的职司,而明定国是诏之后,这个位子职权便甚重了。

  “宪者,法也。”宋慈平静地说道。

  “宋兄做提点刑狱的,一想便是想到了法上,愚弟想问的可是其余……”与他说话的是李仕民,如今的他,意气昂扬,又恢复了年轻时的振作。他是真德秀私淑,虽然如今师徒走上不同道路,但是师徒情份还在,而宋慈当初在京中太学读书时,也深受真德秀赏识,故此两人严格来说有着同门之谊。

  “之政说得是,此次官制变革,与随暴秦之设相国、隋唐之立三省六部一般,足以名垂不朽。”另一个人道。

  “只恐冗官过多。”又有人道。

  “不然,不然,如今我大宋地域胜过南渡前何止三倍,人口胜过南渡前何止两倍,故此牧民之官,自然也得较南渡之前要众!”先前那人驳道。

  “南渡之前冗官冗兵之祸,乃是王荆公变法之因,结果诸位都知晓,虽说今上赞赏荆公之担当气魄,却对其变法之策颇不以为然。如今官制变革,原先六部扩为十二部倒还好说,但再有内阁却纯是多此一举了。十二部便可处置完的事情,内阁中再设十二大学士,这其不会制使政出多门?”

  “不然,明定国是诏中说得明白,十二部与十二大学士之间关系,十二部禀承圣意制定政策,十二大学士负责具体执行,而且如今我大宋国库丰盈,天子多辟官职,也是为我辈能有个出身。”

  “分明是为学智学者吧,我兄读圣贤之书三十载,便是诗词之道都说是旁门,这智学,我兄可曾习得?若智学中基础科目不得过,便是科举也不能考上,我兄……”

  “谁道我不通智学,我如今便在家中买了一堆智学之书,况且所谓基础科目,不过是算学与经济罢了,经济且不论,经世济民原本便是我辈之志向,算学这一科,原先科举中便有明算。”那人不服气地道:“智学学精难,科目繁多浩如烟海,但只是这二门,何难之有?”

  听得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宋慈捻须笑而不语,而李仕民也是如此。

  这二人眼光见识不同,宋慈对于新的明定国是诏中最关注的是最被人忽视的“御宪”一条,而李仕民则对殖产兴业这一条更感兴趣。

  不过听得其余人争论,二人也不会傻得去扫了别人的兴头。

  “听闻归化的大食人杰肯斯凯带来了西征舰队的消息,那人之政是否认识?”又有一人问李仕民道。

  这些人当中,李仕民算是交游广的,特别是他与赵景云、谢岳的关系,使得他同许多流求一脉的人相识,因此人们要打听消息,首先便会问他。李仕民扬起眉,这却是他感兴趣的,赵景云被发配到了新洋,同时国家开始明文鼓励百姓去海外殖产兴业,这其中奥妙,旁人感觉不到,他却是一清二楚的。

  “杰肯斯凯?那厮嘴很紧,我前日曾与他一会,问他西征舰队情形,他只说很好,便不吐一字,再问便要我去问那职方司密谍处的霍重城——霍广梁的嘴比他只怕更紧,而且现在我不太喜欢见他,只觉得他瞅着人时目光怪怪的……”李仕民大声说道。

  霍重城的名字让众人寂静了一下,然后纷纷笑言其它,无论霍重城交游如何广阔,牵涉到密谍的,总是让人觉得忌讳。

  “杰肯斯凯在兜售他的非洲招商行计划,正找人出钱,准备买上五艘退役的海军战船,再招募一批水员、亡命,深入非洲去寻找黄金与象牙。”有人低声道。

  “这厮是化外之民,归化我大宋不久,故此才会如此野蛮……”另一人又羡又妒地道:“倒是给他拉上了不少商贾,逐利乃商贾天性,惠父兄,你提点刑狱时,破过不少这类案子吧?”

  “那是自然。”宋慈点头道。

  “逐利乃人之天性。”李仕民对此意见不同:“如今百姓议论纷纷,是否去海外殖产兴业,不就是为的逐利么?”

  为了鼓励百姓移民海外,赵与莒推出了极为优惠的措施,去南洋者,以人口来论,每口分地一百亩,免五年捐税。去新洲者,每口分地一百五亩,免七年捐税。去东胜洲者,每口分地二百亩,免十年捐税。这让一些失了土地又因为笨拙在工厂中找不到活的百姓怦然心动,更何况无论是去南洋还是新洲、东胜洲,都是由朝廷财政出钱,百姓自家只要凑足到华亭府、泉州府或广州府三地的钱便可。因为华亭府早通了火车,百姓一般都会将此地作为出海港,也使得这个新兴的港城更加繁华。

  他们议论纷纷,宋慈却闭嘴不语,他想的仍然是“御宪”之事。若只是普通法律,天子不会在明定国是诏中如此慎重地提出来,那么这“御宪”必定是部了不得的法律。

  他多年从事提点刑狱的职司,在这过程中时常觉得,承自大唐律的宋律,多有不便之处,其中很重要的一点便是条例繁冗复杂却又语焉不详,一样的案情,若是被不同的官员来审判,便会有不同的结果,倒未必是官员循私枉法,很大程度上还是在引用律法条文时出了偏差。当今天子喜爱以成法定制,这一点很对宋慈的胃口,若是所有的案件都有成法规定,那么官员人为干涉审判结果的可能性便小了多。

  按照天子的说法,如今应是以德服人,以法治国,教化人心要用德,警诫惩罚须得法。若是以德去治国,以法去服人,那便是头痛医脚了,以德治国,必使私德高于国法,而法是用来约束人的,法不需要百姓敬服,只需要百姓遵守——哪怕你心中不敬法,也不敢做出违法的事来,那种动辄以“君子尚仁”为名,使得特定群体不受法律治裁的事情,是要坚决杜绝的。

  “宋兄,宋兄!”

  他在发呆的时候,李仕民见众人都谈笑风声,唯有他不言不语,以为他有什么烦恼,便叫了他两声。他惊醒之后,举起酒杯,向李仕民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响声一片,到处都是鞭炮之声。

  “这倒奇了,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好消息?”书生们纷纷惊问。

  “西北事定。”宋慈慢慢地说了四个字。

  李仕民在他身边,因此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念头一转,真是西北事定么?

  确实如宋慈所猜测的那样,鞭炮是朝廷放的,也不知打何时起,大宋有了这样一个习惯,当有重大喜事宣告的时候,便会鸣鞭炮。

  鞭炮声自然也是传到了皇宫里,赵与莒背着最小的儿子孟铫,再带着孟钧等,正在看他们堆的雪人。当初下大雪的时候,他将自己的子女们都动员起来,一起堆了这样一个大雪人,这一来是让子女们能吃些寒冻之苦,二来也是在群体游戏之中培养他们之间的亲情,赵与莒不希望自己死后儿子们便为了一个帝位你死我活。孟钧自然是主力,而小孟铫才只是五岁,对于堆雪人之事念念不忘,在看到其余地方雪化了,便要父皇带他来看当初堆的雪人是否也化了。

  雪人已经化了大半,只留下一堆隆起,还显示出当时的景象。

  “父皇父皇,你是皇帝,你下旨意,不要让雪人化了!”小孟铫抱着赵与莒的脖子道。

  “笨,父皇只管得到人,可管不到雪。”孟钧这个年纪,正是好表现自己的时候,对着小弟道。

  “哥哥才笨,父皇什么都能管,姐姐们都说的,父皇连天上的星斗都能管,当然能管雪!”小孟铫不服气。

  “你笨!所以才会相信这种笨话!”孟钧的脸红了起来。

  眼见这兄弟二人要吵,赵与莒嘘了一声,孟钧懂些事,垂下头说话,小孟铫却还是不依不饶:“父皇,你说是不是哥哥笨?”

  “哥哥不笨,你哥哥聪明着呢,上次给你的那个纸鸢,可就是你哥哥亲手做的。”赵与莒摸了摸孟钧的头,孟钧觉得心中暖暖的,小孟铫听得纸鸢,也将与兄长的吵架忘了:“父皇,咱们何时放纸鸢么?”

  “待春风起来,绿草满地,便可放了。”赵与莒温和地道。

  将孟铫交与随侍的宫女,赵与莒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他还坚持锻炼,不过背着这小子许久,腰背还是觉得有些疲劳。他的偏头痛之症,已经有些年未曾犯过了,赵与莒想来,自己应该会比穿越来时的那位理宗皇帝更长寿一些。

  鞭炮声这时传了过来,赵与莒当然知道,这是西北边事的喜讯传到了朝廷各衙署,然后他们开始庆贺。

  这次军报来之不易,是六名近卫军战士在寒冷中奔行了半个多月,这才抵达有电报的地方,然后奏上京城。与赵与莒设想的虽有些出入,但结果还算满意,蒙人迫于大宋的压力和急于投靠新主子的畏兀儿人的诡计,终于发生了内讧,窝阔台与察合台尽皆兵败身死,残部由铁木真之女阿剌海别吉统领,向宋军投降,这个时候,曾经赫赫的铁木真家族还统领的兵力,只有不足两千了。而发动叛乱的忽都合自称是札木合之子,他在铁木真四杰之一赤老温之子宿敦那颜的帮助下,将铁木真遗种用七十口铁锅尽数烹杀,于是曾有数不清后裔的铁木真,残留下的只有先前被俘的拖雷一脉与这位阿剌海别吉。

  忽都合随之也向大宋称臣,李邺与王启年在龟兹建受降城,接受忽都合的臣伏。忽都合只是迫于时势,不得不称臣,实际上是想拖延时间好整合再度分裂的蒙古诸部,对此李邺与王启年也是心知肚明,但天气寒冷,不少士兵因此生病,宋军也无法前进,双方都只能如此缓下来。在这过程之中,畏兀儿人想要劝李邺与王启年奉教,并挑起信奉佛教的龟兹人叛乱,希望借着近卫军之力为他们传教,结果为李邺识破,以此为借口,李邺与王启年下令屠村,连续屠灭了十余个藏匿畏兀儿叛贼的村落,迫使畏兀儿人不得不放弃信仰,改宗佛教。

  对于大宋来说,用一种相对温和的宗教来消磨这个两面三刀惯了的民族的野心,实在是在屠灭之外的最好办法。

  安定西域之后,忽都合也同意了大宋的命令,他所统领的蒙古部族,将向西进军。

  “父皇,外头的鞭炮声,是在庆贺西域用兵结束么?”赵孟钧见父亲在深思,便出言问道。

  “正是……孟钧,父亲把所有的仗都打完了,你们兄弟以后没有仗打,你怪不怪父皇?”赵与莒笑道。

  “怎么会怪父皇,天下这么大,我看了地球仪,我们大宋的领土,还只是那么一些,怎么会没有仗打!”孟钧昂然道。

  赵与莒笑了笑,没有作声。他心中明白,在他的有生之年,边疆不会再有大战,从此以后,他的精力将全部集中在内部政治改革与国家建设上来。

  注1:忽都合虽是区区虚构之人,但札木合曾在击败铁木真的“十三翼”之战后用七十口锅烹杀俘虏。

  八、我心安处即吾乡

  官制改革之事,却非一朝一夕,赵与莒的《炎黄十四年明定国是诏》中也说得分明,以五年为期,整个改革过程用五年来完成。

  这等巨大的变化,民间发生各种争议总是难免,不过随着西域胜利的消息,争议之声渐渐被压制住,毕竟大宋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象如今天子这般雄才大略的,如今大宋疆域,不仅胜过汉唐,甚至还远括海外。

  海外诸领地路途遥远,信息传递之上自然有所不变,《明定国是诏》是初春一月颁布的,传到南洋则需十日,而到新洲则需二十日,到细兰需三十日,到东胜洲在一切顺利的条件下,也需要四十五日之久。与大宋本土不同,这些地方还未设电报局,也没有铁路,因此要传播到这几处海外领地下属各地,又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赵景云看到《明定国是诏》全文时,已经是炎黄十四年二月二十日了。大宋此时正是春花烂漫,而新洲却是秋风萧瑟,不过他居住的墨子港气候还好,凉意还不是很深。

  海外领地的命名方面,在最初的无绪之后,现在大宋已经有一个很完整的原则,那就是尊重地方习俗、宏扬华夏文化,若是土人的旧城,则以土人传统称呼的汉语音译为名,如高郎步,若是宋人移民建立的新城,则以华夏历史上有杰出贡献的人名命名。这一来是宏扬我华夏悠久人文于外域,另一来也是提醒移民其根其主永在大宋。

  象这座人口不足两万的港口城市,便被命名为墨子港。

  “曼卿,朝中情形如何了?”

  躺在床上的邓若水声音微弱地问道,他身体原本还好的,但被贬窜至万里海疆之外,心情多少有些抑郁,而且来到墨子港之后,多少有些水土不服,因此身体看着衰弱下来,到得炎黄十四年,更是一直躺在床上,几乎没有能起身的时候。

  “陛下发诏改官制了,果然……”

  赵景云现在心中的感觉,若用一个字来表示,那便是“悔”。《明定国是诏》中的改制,因为他曾与赵与莒深谈的缘故,看得比别人更长远一些,特别是有关外朝与内阁官员的选用上,对于智学的强调,让他意识到一点,天子正在竭尽全力改造士大夫。

  通过制度、奖励、利诱,等等诸多方式,将士大夫只拘泥于儒家经典的目光转移到更多的经世济民的实际本领上来,使士大夫发生分化,其中的绝大多数都转变成新型的士子,而与此同时,又通过义务教育与诸多政策,让新兴的工人、小业主与职员、军人子弟接受到充足的教育,使得他们也成为新型士子。当这两支新型士子合力之后,残余的保守派士大夫自然就无力阻挡他们。而相对公平的科举与常选考试制度,又远比那种通过激烈的动荡而产生新统治者的方式要好。

  若说他的“民知、民有、民治、民享”只是口号的话,那么天子通过润物无声的方式,用了十五年的时间苦心经营,终于将“民知”推向现实。他在报纸上发表的那文章,初时他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这是自己目光超前的结果,可现在想来,天子在登基之初大力推广义务教育时,便已经看到了这一点。自己不但没有给天子帮上忙,冒然发表那篇文章,反而让天子原本无声无息的自然变动,变成了一场与保守派士大夫们的摊牌,幸好,地方路省的长官在这次摊牌中站在了天子这一边,否则结果……

  极有可能是一场内战。

  “我自诩智虑过人,如今才知道,我不过是一莽夫耳!”赵景云长叹了一声,将《明定国是诏》念与邓若水听,邓若水良久无语,足足过了五分钟,他也长叹了一声。

  只不过,他的长叹与赵景云的长叹完全不同。

  “曼卿,你真是幸运……”他喃喃地说道。

  “咦?”赵景云有些惊讶。

  “你年轻……与天子圣寿相当……故此你能见着咱们的陛下,将大宋建成什么模样……我老矣,却是见不得了……”

  这是邓若水最为遗憾的事情,虽然被贬到新洲来让他有些失落,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他们自己跳上祭台,要做这个激烈的社会变革中的祭品,即使是天子迫于时势,暂时也无法完全让他们脱罪,事实上能让他们免于一死,已经让邓若水吃惊了。

  “邓翁只需好生将息,何惧见不到那一日?”赵景云宽慰道:“况且如今我大宋盛世之象已成,如江水滔滔不可阻遏,邓翁眼见着我大宋自风雨飘摇之间到得这雄踞天下诸国之首,理应无憾矣!”

  邓若水咂了咂嘴,微微苦笑:“曼卿劝人,果然与众不同,正是,正是,我理应无憾……王师北定中原我见着了,百姓安居乐业我见着了,四夷来朝远人自服我见着了,就连这海外景象我也见着了……我还有什么遗憾?曼卿,若我死了,也无须送回国内安葬,便将我埋在墨子港灯塔山上,只需将我枕下的大宋故土随我葬下即可……”

  赵景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不是矫情的人,因此也不去用虚言劝慰。

  见邓若水累了,赵景云出了门,行在街头。

  墨子港是天然良港,附近水土肥美,再往西便是巨大的草场,因此农牧业甚为发达。来到墨子港的,有小半是被贬斥的罪犯,再有小半是生计无着的移民,剩余的则是前来戌边的士兵家属亲眷——赵与莒对于海外军人甚为宽厚,不仅在军饷升迁上比起驻守于本土的更好,他们的家属如果自愿随同的,都会给予安排,或是分赐田地,或是在附近工厂任职。以墨子港为例,墨子港的主业是农牧业,因为水草肥美而羊群日盛的缘故,两年之前还在此建了一座毛纺厂,将羊毛织成呢绒之后再销往大宋。每月都会有一到两艘大海船来此,将积累的羊毛与粮食运走,同时又运来一些生活工具,比如铁器之类。据赵景云所知,新洲如今人口过五十万,其中大多数都是这样的小城。

  “官家限制此地部分产业发展,也是应有之意,流徒之人,大多心怀怨愤,此地又广阔无际,若是任其扩大,难免尾大不掉。”一边走,赵景云一边细细思索。

  他来到这里也有近半年时间了,名义是他是流放的犯人,每月都得到黑子港知县衙署去挂号一次,实际上这里的地方官来自流求,早就得了上面的示意,对他与邓若水都是照顾有加。

  与另一个时空之中欧洲殖民者无秩自发的殖民活动不同,大宋如今的海外殖民有一整套相应的制度,这是当初殖民流求牺牲了数千人之后总结出来的。每次殖民之前,先由朝廷派人选择殖民地点,那地方一定是交通便利物产丰饶水土肥美的,勘察殖民地点的小队,如今大宋有上百个之多,他们每年能确定出三到五十个适宜殖民点,将其特性一一标明在地图之上。然后官府再组织殖民人员,这些人要么是贬窜的犯人,要么是自愿开拓海外的贫民,要么是前些年战乱中流亡的百姓,根据各自技能情形,他们被分配到不同的移民队中,再被送往流求、苏禄或者麻逸,经过半年的训练之后,才被允许移民。移民是先近后远,一般凑足了两千人之后便是一个完整的移民队,每个移民队又配有三名官长、五十名士兵,这些官长、士兵都是自近卫军退伍军人中选举,不仅要负责移民初期的安置、开拓,同时还要负责组织这些移民进行相应的军事训练,在定居成功之后,他们可以凭积功升迁,也可以回大宋本土,意欲留在移民城的也会被任命为主官。每相邻的十余个殖民聚落间,便会设一海军分队,负责护航任务,同时也隐隐有弹压叛逆之意在其中。

  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大宋殖民,那就是“秩序”。就如同赵与莒对于国政的看法一样,秩序是他认为获取一切成果的关键,若无秩序,再好的力量也会如脱离堤坝的洪水,汪洋肆虐,造成无尽的恶果,而若是有了秩序,它便可以灌溉田亩,助行舟辑,乃至发电。

  这也反应在移民城市的建设上,这座墨子港,便是秩序井然,分成两个部分,临海的部分以港口码头为中心,向南北伸展,内6的部分则以高高飘扬着大宋龙旗的官署为中心。一条主街将这两部分分开,而主街正中央,又是一座小型的广场。

  站在广场上,向北,可以看到每日会升降一次的大宋龙旗,向南,则可以望见港口的船只。虽然能够完成远洋航行回到大宋本土的大船,一般是一两个月才来一次,但用于新洲移民城市之间的航运的海船,只要天气许可,几乎隔个两三天便可以看到。

  赵景云望着码头,今天码头分外热闹一些,他看到了目前新洲洋面上经常航行的那种大的风帆汽轮两用船,看到一大队背着各种各样物品的百姓从船上下来,秩序井然地接受地方吏卒的指挥,各就各位到达港口的疫病防控区。

  “这是为何?”赵景云拉了一个吏卒问道:“墨子城两万余人,已经人数不少了,这些人是……”

  或许是为了限制殖民城市规模,免得产生一个巨大的海外中心的缘故,到目前为止,大宋在海外的殖民城市人口最多的也只是六万左右,象墨子港,以其资源来看,足够容纳数十万人,但至少有三年都没有大规模地向墨子港安排移民了。

  “好教先生得知,咱们墨子港发现了煤矿,如今要扩城,故此海外移民司又给咱们安排了五批移民,加起来有万人之多,自此往后,新洲这一带的需要的煤,咱们墨子港几乎可以全包了。”那吏卒笑嘻嘻地道。

  人多就意味着会更加繁荣,而繁荣则意味着他们这些吏卒的功绩。

  吏卒的喜色也感染了赵景云,他鼓掌道:“好,好!”

  “先生年前才来墨子港,可能不知咱们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这般进人了。”那吏卒是个健谈的,见他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便又道:“虽说这几年间墨子港也有不少婴儿降生,可总觉得有些人气少了些,比不得咱们大宋本土繁华。如今新增一万人,虽然要分着一年才到,不过……”

  那吏卒絮絮叨叨的,面上有着小职员的那种幸福与满足,赵景云一边听一边点头,听他说完之后有些奇道:“莫非先来者便不怕这些后来者分了他们田地产业么?”

  “先生说笑了,这新洲如此之大,到处都是土地,在咱们大宋,好地是传家宝,谁也不舍得卖,可在这里,地老不值钱的!”那吏卒指了指周遭:“便是再来百万人,也分不尽这些地,在移民踏上墨子港第一日起,我们便如此对他们说的!”

  这种教育便可以尽力避免新老移民之间发生冲突,若不如此,老移民必然会抱成团歧视新移民。赵景云是聪明人,顿时想清楚了这一点,不由得赞了句。

  “我是犯官之子,被贬窜到此,初时还不舍得故乡,如今么……”因为在这里的有三分之一都是贬窜而来的,故此那吏卒对自己的身份并不忌讳,他笑着道:“我到墨子港已经有七年,第一年时只是普通移民,种了五十亩田,炎黄九年时因为我识字,又学过算学,这才被提成小吏,至今也已五年,叙功将得升迁,升迁之后便可选择,是回大宋做一个百姓还是留在此任职,我眼见着这墨子城到这般模样,如何舍得它回去!”

  他的话很是朴实,也是发自内心,这里每寸土地都是他们挥汗如雨地开拓出来的,他们已经在此扎下了根。

  “若是思乡当如何?”赵景云又问道。

  “已经从祖祠中请了祖先牌位在家中供奉,还包括故乡井里的一包土,今后我孩儿大了,自然还是要他回大宋本土看看的,所谓叶落归根,他便是归不了根,也可以去临安读读大学,我算是明白了,象我这一代,凭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