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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大官场|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3 10:39:19|下载:大官场TXT下载
  撩起话题,这一路真要闷死我了。

  我直觉得此次进城多余。

  大约用了一个半小时,车子驶进了城南一个新落成的住宅小区。

  不久前,岳父通过关系,在这儿为我和才瑛单独弄了一套房子。

  我心里清楚,这是他老人家怕我久驻蓟原,淡漠了京城,便不惜走后门,花重金,为我们弄了这个安乐窝,好将我的心拴在他们身边。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车子驶入院内,保安人员非常勤快地帮我从车上卸下旅行包。

  旅行包里装 了什么,我并不知道。反正昨天晚上老金和杨总把它拿走,鼓鼓捣捣地往里塞了不少东西,沉甸甸的。

  最后几天,我已经没有心情采购纪念品。多亏他们二位想的周到,不然,怎么答对这两位兄嫂呢!

  打开箱包,左边是一打高级领带,右面是巴黎香水。我各取出一件,送给兄嫂。又向帮忙和保安扔了一包烟。

  第五十三章 捉j在床 [本章字数:1o85 最新更新时间:2oo9-o8-o3 o6:29:4oo]

  第五十三章 捉j在床

  楼里静静的,正值上班时间,电梯里空荡荡的无人搭乘。我怀着一半留恋、一半怒气,径直升上楼去。

  我不知道自己拿出何样的表情面对已经欺骗了我的那位合法妻子。

  电梯在指定的楼层戛然而止。我习惯地伸出手去,要揿那颗叫门的红色按钮。

  可是,不知怎么,门是虚掩着的。

  如果在往日,我会大喊一声:“才瑛,我回来了!”

  可是,今日,我喊不出口来。我拉开门,重新关好,接着进了门厅。

  一楼的门厅、客厅、厨房、卫生间里都是静悄悄的。大概她和小保姆都在楼上卧室里睡觉吧。

  我不想与她们打招呼。放下包,我进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来到客厅里,点燃了一支烟。哎唷!

  一声尖叫,突然从楼上房间传来。

  怎么了!我心一惊,莫非她又犯了什么毛病?

  我刚要喊“才瑛”,刚刚要冲上楼去。接着却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小瑛啊,你真好你真好你真好你真好……”

  在一连串的“你真好”里,接着是才瑛那快乐的呻吟。

  啊!

  随着一个失声的惊叫,我飞快地奔上楼去。

  房门大敞着,疯狂的欲流淹没了正常的警觉。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和女人是这样弄到一起的。

  我的眼前,出现了儿时乡下的一幕情景:绿绿的草地上,公牛追逐了半天,终于伏上了母牛的背后,长长的肉红的牛鞭对准了母牛的口……插入的那一瞬间,惹得那些顽劣的孩童们一片欢呼。

  男人和女人,也是这样子的?

  一股愤怒的狂涛席卷了我的理智。一声吼叫之后,我举起身边的一把钢管椅,使尽平生气力,砸向了那张宣滛的床铺。两个人惊恐地从床上滚到了地下。愤怒的椅子从床上弹起,击碎了玻璃窗,射出了天外。

  是他。是那张蓄了小胡子的脸。

  “我向你道歉!”小胡子惶惶不安地跪在地上向我求饶,“你打我吧,你罚款也行。不过,我是艺术家,我有特殊的伦理观念。我在国外生活多年,我愿意与我喜欢的女人做任何事情……”

  “如果我喜欢你老婆,当你的面操她,你会原谅我吗?”

  “我觉得这句话很脏。可是,气愤之下,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破口而出了。

  “这正是我道歉的意思,这种事,应该在背后进行……”

  听他话的意思,好象他并不怀疑我与他老婆干那种事的正确性。

  滚!

  我不想再骂,更不想顺着我的意愿再打下去。就象看到一只绿头苍蝇,如果将它弄死,那副腌?的形象瘫在你面前让你理恶心。

  现在,不要说是忿忿地痛骂他一顿,即使把他扔进油锅里炸酥了,也难以平我心头之恨。

  滚!我又喊了一声,我希望这个肮脏的东西尽快地离开这儿。

  小胡子仓皇逃走了。我的头颓然地低了下来。

  我多么希望这是一个堂堂的伟男子啊。如果他敢直起腰来理直气壮地与我争辩:如果他坦承爱着他心中的女人,甚至,如果他提出要把这个女人娶到自己家里,我也没算看错才瑛的眼力。只是,我没想到,才瑛所委身的男人竟是这关的货色。

  第五十四章 通j有理 [本章字数:764 最新更新时间:2oo9-o8-o4 o5:29:17o]

  第五十四章 通j有理

  她穿好衣服,走到了我的面前。两只脚各蹬了一支拖拉板,丝织的米色长裙盖住了她方才一览无余的下体。

  我不知道她现在脸上换了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我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我不想看她。

  “你都 看到了。说吧,你想怎么样?”话语里,她对今天的事毫不在乎。

  “才瑛,你没有病。你装……你在背后……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爱他。”平日里那熟悉的可怜兮兮的声调消失了。她的回答竟是这样的坦然。

  “什么时候开始的?”

  “学校。在学校,他就是我崇拜的偶象。”她的话语里充满了骄傲。

  “为什么不和他结婚?”

  “父亲不让,哥哥不让。是他们为我选择了你。他们逼我三天三夜,非让我和你结婚不可!”她几乎喊了起来。

  “既然你不爱我,你应当抗婚!”我的声音比她还高。

  “我做不到。你尝受过三天三夜不让睡觉的折磨吗?”

  “这么说,你倒是受害者了。”

  “当然。”

  ……

  “好吧,从现在起,你解放了!”

  这句话说完,我陡然觉得自己伟大起来。我竟高姿态地解放了一个欺骗了我十几年的女人!

  哈哈哈……接下来一阵激愤而凄凉的大笑,吐出了我积蓄了几天的恶气。

  从此,那个被 我爱怜了十几年的红颜知己,那一丝在我的心中装载了千万个日日夜夜的情缕,那一段被社会上上下下交口称赞的“郎才女貌”的美好姻缘,犹如一阵烟云,在我的心头飘散了。

  再也无话可说了。

  我提起兜子,扭转身子,拔腿而走。

  “你……”在她的嗓音里,总算出现了一点儿女人忏悔的声息。

  只是,太晚了。

  “再见!”我忍着身心突然而至的苦痛,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然后走进刚刚降落下来的电梯。

  “庾明,你不能就这样走!”她在电梯外恼怒地喊着。

  “放心,我会率先提出离婚。”我按住电梯的茫钮,好让她听清我最后的一句话,“如果不是娘有病,今天我就会领你去办离婚手续。”

  电梯迅速地坠落了。

  随着一个谜底的解开,一股紧紧缠绕在我心中十几年的迷雾,终于淡淡地消失去了。

  第五十五章 古装婚礼 [本章字数:2243 最新更新时间:2oo9-o8-o4 o5:31:o3o]

  第五十五章 古装婚礼

  “新屋子新炕,

  新灯儿掌上,

  新媳妇上炕,

  新郎倌挂帐……

  “俊脸儿红红,

  汗珠儿淌淌,

  硬手儿棒棒,

  馋涎儿长长……

  “石榴嘴儿裂开,

  黄瓜扭儿插上,

  咚锵咚锵咚咚锵,

  咚锵咚锵咚咚锵……”

  “傻柱儿们,别唱了,看嗓眼儿累着了。奶奶给你们分糖吃了!”

  “庾奶奶,我们不累。别让明哥哥累得起不来炕呀。哈……”

  一堆笑声散开了。孩子们数着手里的糖块,满意地回到自己的被窝里睡觉了

  新月儿初圆,嫩黄黄的,显出万分光洁可爱。似水的清辉里,泻出了夜色一片皎然。

  十几年前,座落在蓟北县的庾家庄,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古装婚礼。

  这场婚礼轰动了四村八舍。

  今天,人们说起这场婚礼,还是咂舌称赞。

  “啧啧,人家那婚礼,甭提了,不说百年不遇,也是世间少有。”

  一般人家结婚,通常只是雇上一棚吹鼓手,八个人连拉带唱,就算十分红火了。可这庾家的老太太,硬是雇了两棚吹鼓手,让他们来了个“对棚”大赛。两棚吹鼓手比着劲儿闹了一个通宵,把那些从县城赶来看热闹的时髦青年都 给看呆了。

  迎亲队伍的安排,也是出奇的排场。一般的迎亲队伍,都是同三匹红马组成。一前一后马上坐伴娘,中间马上坐新娘。再搭上一车吹鼓手鸣锣开道,也就十分风光了。可这庾老太太却设法弄了二十匹马。前面十匹红马,坐了十位伴娘,后面十匹黑马,坐了十个伴郎。中间在是一顶庄户人家平时看不见的花轿。而这花轿也不是一般的花轿,上面描龙绣凤,轿顶上缀着五光十色的宝石、金饰,与皇家的凤辇无二。据说是从外县借来的。嘿,第二天,迎亲的队伍一出去啊,把庾家庄三里长街塞得满满的,比过大年赶集还热闹。新娘迎进村的时候,一路鼓乐不断,前后两辆大车上的吹鼓手使劲对吹,继续着昨夜的比赛。队伍一进庄,把个乡亲们看的都傻了眼。这阵势谁见过?前面十匹精神抖擞的红马上,十位新伴娘如花似玉;伴娘马队后是新娘乘坐的凤辇轿。轿后,是十匹屁股滚圆的黑马护驾。每匹马上坐着一位英武俊俏的后生,这后生们一个个披红戴花,潇洒俐落,把沿途看热闹的姑娘们馋得心里直痒。那些个前来贺喜的珍乘坐的小轿车啊、面包车啊、中客、大巴之类的载客工具,一律在后面行驶。前面新娘的凤辇落了轿,后面的车队还没有进村哪!

  婚筵的浩大和讲究,更是一般人家难以攀比。当时农村的婚礼,一般只是安排吃大锅饭。人多口多,大锅里熬肉菜,笸箩筐里装馍馍。一人端一个碗,手里夹个馍,肚儿吃个鼓溜溜的也就很满足了。可是,这个庾家硬是安排了百桌酒席。前来贺喜的人一律席上就座。这样,那些前来贺喜的亲友和乡邻禁不住暗暗吃惊,一个个都后悔送礼的钱带少了,赶忙让孩子回家再取些来。

  那天主持这事的人是村民委员会主任庾三怀。他事后说,那天把他忙得晕头转向,差不多要累昏了究竟来了多少客人,来了多少车辆,他也记不清了。不过,能把这个场面稳稳妥妥地办下来,对于他,的确算是个奇迹了。他觉得最值得自己吹嘘的有这么几件事:来人这么多,饭菜却没有缺,也没有剩。观众那么拥挤,新人拜堂时却没有乱;客人们虽然 很陌生,但是人家走的时候他都 派人专人送到了村口;礼钱和人情份子那么多,帐房上却没有一笔差错。这几件事,足以证明他的组织协调能力,够他荣耀一辈子了。

  这么隆重的婚礼,自然是有来头的。说起男家来,并不是什么大户。老头儿虽然当了多年村支书,作古之后其势力也就弱了。老太太人缘虽然处得好,只是养了五个儿子,结了婚的四个儿子都在农村务农,盖房娶媳妇也把家底挖光了。引起这场大操大办的原因只有一个:小儿子娶的是高干家的姑娘,新媳妇的父亲是中央的部长,这就足够把远远近近的人震一下子了。

  小儿子大学毕业后分配到县城北的山沟里,说是什么"三线"的军工厂。厂长是个级别很高的老红军干部。厂长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老两口为这个女儿选了多少小伙子都不称心,却一眼相中了刚刚进厂的庾家的小儿子。不到一年,这事就定了下来。说地面观察站也巧,两个新人刚刚领了结婚证,中央一个调令,就把老头儿调北京当了部长。双喜临门,老头儿别提多高兴了。上任后一个月,就在北京张罗起女儿的婚礼来。

  那不行!庾老太太接到亲家的信,一百个反对。

  老太太并不反对这门亲事,而是婚礼的地点。

  在北京办婚礼,算是怎么回事?是你招我儿子为婿,还是我们娶你家姑娘为媳?

  她知道这位高干家有两个儿子,早已结婚。人家不可能蓄意娶养老姑爷的。可是,这件大事要是在北京办,老家在儿子心里就淡了,农村的老娘也得让他给忘了。作为男家,得主动一点儿,得想办法让儿媳妇隆重地进一次庾家的大门,让她清清楚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庾家的儿媳妇,而且有自己这样一个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的婆婆。

  然而,娶这么一位大府里的小姐,场面寒酸不得,舍不得花钱就让人家笑话。老太太咬了咬牙,决计来个大办。

  为了不让女家笑话,她特意来到县文化馆,找了孩子的舅舅商量了一番。最后,老兄妹二人决定举行一场城里人没见过的古装婚礼。这样,庾家庄才出现了一次百年不遇的风光。

  老庾家风光是风光了。可是,听说老太太的意愿并没有完全实现。新媳妇美艳、漂亮,这是没得说的。只是,她烫了头发,穿了高跟鞋,老太太不看就不顺眼。在几位嫂嫂劝说下,她虽然穿上古色古香的公主裙,披上了红盖头,却只是好玩儿似的在万人观瞻下走了一场戏。其后,她并未为老太太做一顿饭,更没为老太太洗脚梳头什么的。那最体现老婆婆权威的一件事??新媳妇为婆婆倒尿盆。她压根儿就没想干。还是老大媳妇厚道,偷偷替新弟媳把这件事做了。

  新媳妇结婚后第二天就回家了。据说,临行时总算别别扭扭喊了一声“娘”(城里人都喊“妈”),老太太才感到自己没有白白折腾一番。

  第五十六章 残酷的对棚戏 [本章字数:3468 最新更新时间:2oo9-o8-o5 o5:3o:58o]

  第五十六章 残酷的“对棚”戏

  月儿升上了中天。

  透过飞机的舷窗往外观看,天空澄清如练,几颗星星闪闪烁烁,宝石镶嵌其上。冲着月儿凝望,觉得她很大、很圆,很静,也很净。就像看到一位浴毕的chu女,让人从心灵里涌出一股美好和纯净的感受。

  那天,也是这样美好的夜色。

  咚咚咚,锵锵锵……一阵急急切切的锣鼓似风,引起了人们的一片欢呼声。随后,悠扬的胡琴声伴着清脆的鼓板,托出了高亢的梆子腔的歌唱。

  “对棚”戏开场了。

  “好啊,好啊……”黑压压的观众涌动在小学校操场中间,一会儿为东边这一棚叫好,一会儿为西边这一棚加油,在不时出现的演唱高嘲里,人流一会儿涌向这一方,一会儿涌向那一方,像一股股不安定的潮流,涌来涌去。

  啪、啪、啪,闪光灯频频地闪着,那些骑摩托车从县城赶来的男男女女,不断地变着角度,按动照相机的快门。

  “精彩精彩,这‘对棚’戏的场面,在城里可是看不到了。”他们兴奋地跑上跑下,嘴里不住地赞叹着。

  “对棚”戏,在我家乡的婚丧嫁娶礼数中是最排场的喜庆方式,也是一种最残忍的喜庆方式。它以两班艺人的残酷竞争为代价,换取了一种最刺激人心的畸型娱乐。一个场地上,面对面搭了两个戏棚。双方同时开锣,同时演奏,置于中场的观众们就有了选择欣赏的权力。哪边唱的好,观众就倒向哪一边。有时候,双方实力悬殊,观众被技高一筹的戏班子吸引过去,剩下的这边只能面对冷清清的空场。但是,即使这样,你还得声嘶力竭地唱下去,想方设法把观众吸引过来。如果这个时候你自暴自弃停唱,就等于宣布自己失败了。一旦失败,无疑于向社会宣布自己戏班子“破产”。从此以后,这个戏班子的人就别想在这块地面上混饭吃了。

  为了在这种残酷的争斗中击败对方,参加“对棚”的戏班子一般都要花高价到外地聘请高级表演人才。这样,“对戏”就成了民间高层次的艺术会演。如果哪儿传出了要唱“对棚”戏的信息,乡里乡外的人都会源源不断而来观看、欣赏这高水平的艺术大赛。

  “对棚”戏之所以受家乡人青睐,除了竞争的激烈和高水平的艺术表演,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能看到“对棚”戏的机会是极少的。唱一出“对棚”戏的价钱之高是不必说了,一般人家是拿不起钱的。另外,就是有钱人家,也不是说唱就能唱的。过去,据说七品官以上的官宦人家才有资格举办这种活动。才瑛的父亲是部长,要按封建朝堂排列,至少是个重臣。舅舅大概是考虑到这一点,才给我娘出了这“对棚”戏的主意。

  急急风,四击头?…… 板鼓手指挥着周围的锣、镲、镗等样乐器开始了戏曲武场的对打。在“对棚”戏中,这只是个前奏。这个前奏的要旨是通过一班人的通力合作,敲打出戏班的气势和威风。除非专业人士,农村很难有人在这乱嘈嘈的锣鼓声里欣赏出艺术性的高低和器乐组合的奥妙来。他们不过是凭着响动效果的大小胡乱起哄喧嚷就是了。真正的功夫戏是后面的唱戏和吹歌表演里。

  “夫在东来妻在西,一贵一贱两分离??”西棚开锣之后,外聘的年轻女角一声高亢圆润的叫板,震响了棚里棚外。她唱的是人们熟悉的《秦香莲》[劝夫]一折, 这一开头就给了东棚一点儿颜色看。因为东棚还是传统打法,让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男角唱秦香莲的女腔,那副硬勒出来的假嗓高音虽然有功夫,可是人们听了多年,总是觉得腻腻的,不如这青年女演员的真嗓子来得亲切、自然、动听。

  “夫享荣华,妻弹唱。尊相爷与驸马细听端祥,妻原籍军州城家在湖广,陈家庄上有我的家乡。自幼儿我许配陈士美……”扮秦香莲的女角唱得字正腔圆,即兴的表演妥贴大方。凄凉悲壮的慢唱牵动了男男女女观众的心,于是,人们渐渐涌了过来。东棚里扮演秦香莲的老男角虽然竭尽全力和,也难以揽住观众了。

  “这女的,唱得真好!”

  “嗯,一定是请的县剧团的专业演员。”

  “东边那一棚今晚要垮台呀!”

  ……

  人们议论着,评论着,猜测着。

  在人们对西棚的赞赏之下,东棚的领班急忙调整了戏文。他们唱的本来是《秦香莲》中[杀庙]一折,这大段大段的悲唱历来是他们的强项。但是,看到对方的女秦香莲比自己的老男角受欢迎,便敲了一通锣鼓,立刻换唱[公堂铡美]。“怒冲冲打坐在开封府里,叫一声陈驸马你细听端的:你不该停妻再另娶──”扮演老包的男角亮出一副憨厚的大嗓门儿,喊得观众一个个把头扭向了这边。

  “嘿,这儿还在[劝夫],那边怎么就开铡问斩哪!”

  “嗬,这老包的嗓门儿真大。”

  “是啊,有膛音啊!”

  “走,过去看看。”

  ……

  于是,人们又过来听老包的唱了。

  可是,老包的唱词毕竟有限。等他一唱完,轮到了秦香莲,那硬勒出的假嗓子人们实在不爱听,于是,观众又跑回了西棚。

  这边是秦香莲,那边是老包。人们拣自己爱听的涌过来涌过去。

  一场文戏唱罢,双方打了个平手。

  接下来的吹歌比赛,是“对棚”戏的高嘲。可惜这场好戏我看不到了。按照婚俗规定,这时要举行敬酒拜亲仪式。所谓敬酒拜亲,就是即将 做新郎的人,要在吹歌最热烈的时候向本姓的长辈们一一敬酒磕头。庾家庄上,庾姓的人多,我数了数,光是等待我敬酒磕头的长辈就有五十多人。他们坐在院子中间,一个个换了新衣服,整整齐齐坐了一大圈,把我包围在中间,自豪地等待我这个部长的乘龙快婿向他们这些庄户人家顶礼膜拜。

  主持这项仪式有庾三怀走到我近前,悄悄与我商议:真喝还是假喝?

  真喝,就是敬给别人的是酒,自己喝的也是酒。假喝,就是敬别人的是酒,自己喝的是凉水。这样做当然不礼貌。但是对一胜酒力的新郎,却是个逃脱的好办法。时间长了,人们也就接受了。

  想到娘为我操办了这么隆重的婚礼,我哪儿能假喝呢?

  于是,在庾三怀一声一声地吆喝里,一个个长辈的大名报了出来。报一个,我就敬一杯酒,然后伏下身子,规规矩矩拜倒下去。

  院里,月婆婆明晃晃地赏着亮亮的光。林林总总的物什都被映得清清楚楚。我一边机械地敬酒、磕头,一边欣赏院外赛得正酣的吹歌……不知是哪个棚里的唢呐率先吹起了名曲《百鸟朝凤》。在琴笙和谐的伴奏里,人们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春光明媚、百鸟欢唱的世界。布谷声声、莺啼燕语、唧唧啾啾、喜飞鹊跃,演奏者凭着高超的技艺,将那林中的大千世界模仿得维妙维肖。掌声一阵一阵地响起来。奇怪的是,此时的另一个戏棚里,却没有针锋相对亮出自己的唢呐手,而是有些提前地响起了管子声。那管子 吹得呜呜咽咽,让人心里揪揪的,调子像是古曲《麦穗黄》,又像是变奏了的《江河水》。大概是想以悲治喜,用一股怆楚的旋律将观众引到自己的戏棚来吧。

  “好,好。这小五子将来能办大事。你看这酒量吧……”

  在长辈们不停地夸奖里,我逞能地一杯接着一杯,把些酒精制品往自己的肚子里灌个不停。等到最后一位叔叔接过我的酒杯,我醉得差不多是让人抬到屋子里了。

  等我一觉醒来,天色微明了。我睁开眼睛,看到母亲、庾三怀正与两个戏班的领班人谈判着。

  事后听人们说,那天晚上的吹歌在赛着实精彩,双方各拿出自己的绝活和高手,谁也没冷过一次场。只是到了最后,出现了一点儿争执。东棚的唢呐手地最后关头,亮出了自己祖传的拿手好戏:嘴里叼了一支烟,两只喇叭却鼻孔里;曲子吹响之后,烟圈便一团一团地从喇叭筒里冒出来。就用这一招,他硬是吹了一遍《小放牛》。把人们看呆了,一股出勤率地鼓掌、喝彩。弄得西棚一个人影儿也没有了。可是,西棚的人像有早有准备。他们喊了几声,背后不知怎么冒出了一帮子青年人马。这些小青年搬出架子鼓、电子琴、吉它、小号,鼓鼓捣捣地唱起了流行歌曲。这一下,年轻的观众们便涌向了西棚。

  “戏班子唱流行歌曲,不对头。你们这是耍赖。”东棚的人严正抗议。

  “只要是欢乐,唱什么不行?改革开放嘛!”西棚人的嘴也很硬。

  “就算是你们都 胜了。好不好?我都开一等钱。”母亲宽厚大方地说。

  “是啊是啊。大喜的日子。就别争那个输赢了……”旁边的人都在帮母亲的腔。

  “那不成。没个输赢,明天迎亲时怎么办?”

  是啊,这倒提醒了人们。

  按照对棚戏的规矩,输者,迎亲时要排在新娘的轿后面;胜者,才能排在新娘的轿前面。如果不弄出输赢来,迎亲时哪个在前?哪个在后?

  “抓阄吧!”庾三怀想了半天 ,终于从足球比赛平局时靠抽签决定输赢的规则里获得了启发。

  抓阄的结果不言而喻,耍赖的西棚抓了赢,靠本事的东棚却抓了输。

  这样一个不公平的结果,并没有挫伤东棚人的积极性。在手运不佳失利后,他们在第二天的迎亲中使出平生气力,吹打得十分精彩。沿途,他们不时地被观众搬出的一条条板凳拦住?,光是红包就收了二十多个。

  东棚虽败犹荣。在以后的婚丧嫁娶活动中,据说东棚的生意比西棚红火多了。

  ───────────

  注释:

  ?戏曲中的锣鼓曲牌。

  ?风俗:在结婚迎亲的路上,如果沿途看热闹的观众觉得哪个吹鼓班子演奏的精彩,可以放一条板凳拦车,让其停下来演奏一会儿。当然,这种拦车的做法是有代价的。一般要给装 了钱的红包。

  第五十七章 洞房花烛夜 [本章字数:1125 最新更新时间:2oo9-o8-o5 o5:32:46o]

  第五十七章 洞房花烛夜

  “真野蛮!”

  “什么?”

  “你们这农村真野蛮。”

  “民俗嘛!”

  “什么民俗,你听外边这些孩子唱的什么呀?黄|色下流……”

  “才瑛,别生气。这儿农村结婚都是这样的,图个热闹嘛!”

  金钩挽起的红绡帐里,粉红花儿的合欢被刚刚让四位嫂嫂展放在炕上。才瑛半伏在上面,眯起了眼睛。像是困的受不了。被面儿掩住她那半裸的一围腰身,展现出一幅海棠春睡的媚态。

  这就是我的妻子吗?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就可以合法地同床共枕了吗?

  我对眼前的事实,总是有些怀疑。这些在梦中出现过的似乎还很遥远的事情,现在真的突兀而至了?

  我禁不住一阵目眩、耳鸣、心跳……呆呆地凝望着眼前这个美如天仙的女人,心里总感到似在奢侈的意幻里。

  “闭灯。”

  “什么?闭灯。不可以。新婚之夜要点长明灯的。”

  “什么长命短命,我一下子死不了。”

  “才瑛,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呀?”

  “就是这话,告诉你,我不喜欢这儿。明天我回北京!”

  又来了。这一股半傻半疯的精神状态。一旦发作了。我只能忍受。“才瑛这孩子啊,哪儿都好。就是这个病。犯了病,你就得多担待些啊。”这是媒人的话,也是才瑛父母的话。然而,这病恰恰犯地新婚之夜,我不知道这对我们的今后会意味着什么?

  我索然无味地下了炕,将金钩挽起帐幔放下来。然后,悄悄地点燃了一支烟,开始了默默地等待。

  我听到窗外孩子们的歌声停了。母亲拍打着他们的肩膀,一份一份地分着什么好吃的东西。然后 叮咛他们回家睡觉。

  接着,我听到院子里似乎有人走动的声音。这声音很轻,很隐密,对话中还伴着微微的叹息。大概是那些听夜的小伙子们。他们一无所获,沮丧地散开了。

  一切归于平寂,一切归于自然。我一支接一支地吸着烟。看着我偷偷扦开的窗缝将浓浓的烟雾散发出去。

  不知到了几更,等到我的烟盒里弹尽粮绝时,我终于听到了炕上妻子的梦呓声。

  像是与什么人撕打,又像在做着痛苦的挣扎……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急忙上前,撩开了软软的红绡帐。

  然而,床上的一幕却令我惊呆了:

  经过一场痛苦的梦魇中的翻滚,妻子的睡衣已经散开,平时遮掩的密密实实的一对丰满隆起的袒露无遗,一双嫩藕似的胳膊和两条肥白的大腿无力地搭落在合欢被上……只是,在那腰间──在那今天晚上本应该属于她丈夫的女人的隐密之处,那是箍了一个什么样的物件啊?

  我有些不大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终于看清了那是一件厚皮革特制而成的一个铁甲似的厚厚的遮拦,上端是一道金链式的裤带;两条大腿的根部,各被一根金属一般的链条勒紧了。

  啊!

  看到这儿,我感到了天的旋转,地的塌陷……

  舷窗外的月儿迅速地上升着,机翼轻轻抖动着,飞机开始降落。当这个庞然大物带着巨大的惯性在跑道上滑行,轮子擦地的咕隆咕隆声传到我的心上时,我的心才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地上。

  步出机场,我看到秘书长和季小霞抢先迎了上来。

  第58章 艺术献身 [本章字数:1351 最新更新时间:2oo9-o8-o6 o6:oo:28o]

  第58章 艺术献身

  “你笔下的脸庞没有完美地被勾勒出来,也没有完美地绘色……这幅画啊,惟有周围的环境是真实的,人物本身却缺少了一种内涵。啊,就是那种艺术家的激|情……”老师指了指画上女人的腰间那条衬裙,“这儿,不能给人以想象的。你呀,你在画一个女人,画的时候心里是激动的,想看到她的整体,却没有看到你该看到的部分。这中很难达到摄取自然奥妙的。”说到这儿,老师摘下热汗濡湿的眼镜,掏出手绢使劲地擦着,迷了错黄的眼珠瞅着他,“你只是在重复我教你描画过的模型,你还没有抓住自己心中美的东西,直达形式的底蕴……美啊,你在追求她,可还不够热烈,不够狂热。美是严峻的,不会让人轻易得到的。一旦来临,要敢于抓住她……”

  现在她来了,她斜坐在那儿。光光的胴体上只盖了一层薄纱。他的心澎湃不己。激|情和冲动已经到来,只是缺乏胆量。能否抓住她,抱紧她呢?这时,计谋帮了他的忙。他走上前,拿着为她画的前一幅画,重述着老师的谆谆教导。“这儿,”他向她指着画上腰间那一条衬裙,“老师说,多余的……不能再现你的整体美的……”

  “唔,你想怎么样啊?”她冲他忽闪忽闪那双华美的大眼睛,颜面潮红,嘴儿也微微颤抖起来。

  “我,我要看到你的全部……”他俯了上去。

  chu女之身那温热诱人的神秘气息传感到了他的身上。他磊胆妄为地送出他的第一个深吻。

  她羞涩地转过了身子去,那条多余的薄纱随之便缓缓地落到了地上。

  她作为“高干”家的娇女,生来便具备了对艺术的偏爱和追求。优越的家庭条件和个人的天生丽质,博得了长辈、老师、同学、朋友们多少次由衷的恭维和称赞啊!在毫无生活忧愁、毫无坎坷磨炼的环境里,美成了她生活的中心。她又自以为自己就是美的化身。于是,当她以倒数第一名的成绩考入艺术学院的专科班学习时,便息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位艺术家了。她惟一的艺术作品,是她从幼时到今天的一叠子照片。这些个照片,几次刊登在《人民画报》上,多次纳入影展的艺术殿堂。那副青春少女美丽的微笑,曾经迷倒了多少人啊!就是因为如此吧,当那个美术系的小胡子胡会拿着照相机闯入她的生活时,自己心里竟是那么坦然。随着交往的频繁,胡会成了著名的摄影家,她成了轰动校园的名模。然而,摄影对于胡会来说,不过是弄着玩儿的业余爱好。他的追求在画笔上。摄影不过是一座桥,正是这架桥,把她从照相机前转移到了模特台上。她那美好的形象,也从化学制作的胶片慢慢地搬到了实实在在的画布上。

  浓重的油画与轻飘飘的彩照比起来,当然更具艺术魅力。当她看到自己被涂抹在画布上的第一幅美妙形体,禁不住惊呆了,这才是艺术啊!在淡蓝透明的底色上,她有肉体似华裳,长发似华巾,青春少女那丰腴柔软的肌肤被朱红和浅黄混合民的色调描绘得栩栩如生。她的美目、她的笑意、她的心中涌动的美好向往都被艺术地伸展扩大了。人们从中得到的那种美好绝伦的想象溢出了作品本身。她犹如长了白色翅膀的天使,在艺术的天地里开始了热情地奔放。她这个凡人女子,一跃而成了充满神秘、激|情和梦幻的艺术载体。

  “小瑛小瑛……”他注视着自己的杰作,陶醉了,“您是一幅令我一生也画不完的丽卷啊!”

  “我为这是为艺术献身了吗?”她盯着自己光光的身子喃喃地追问着,要从这位心目中的画家嘴里讨一句肯定的答案。

  “你就是艺术,你就是美啊……”

  他温柔地抱起她来,轻轻地伸出手,抹去她眼中盈出的湿漉漉的泪水。

  第59章 最后的规劝 [本章字数:1833 最新更新时间:2oo9-o8-o6 o6:o1:47o]

  第59章 最后的规劝

  “才瑛,这个孩子,有病,有病啊……”老岳父说到这儿,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岤,“她的神智……啊,我是说,她对人生,对生活的看法,有些个病态。病态嘛,做事难免有荒唐之处。这些,我们不是有言在先嘛!”

  “庾明。你是成年人了,凡事考虑要周全些俱。”大舅哥不失深算地配合着老岳父,一字一句地劝解着我,“离婚,是一件大事情,不是儿戏。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像你这种有身份的人。”

  十几年前,就是这一老一少,在那座山沟沟的工厂办公室里,背着才瑛,规劝了我,为我们铸成了终生大错。今天,又是才瑛不在场,他们苦口婆心,力图让我们在感情上破镜重圆。

  我们的生活啊,就像是一把锁。闭锁与开锁,钥匙总是掌握在另一些人的手里。

  “庾明,这个签字,你是不是收回去,嗯?!”

  一张印了才瑛签字的离婚协议书在我的面前抖动着,这是、才瑛前几天从北京通过传真机传到蓟原市政府机要室的。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她采取了主动。当秘书长和季小霞把这张离婚协议书送到我面前时,她与我离婚的消息已经在蓟原市传播开来,弄得大街小巷纷纷扬扬了。

  我不知道当时秘书长和季小霞劝我时说了些什么,看到这张纸,我拿出钢笔,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庾明啊,只要你不离婚,我们保证规劝才瑛好好地与你过日子,以后不准她再胡闹下去,好吗?”

  我默默无言。流血的心里翻着痛苦的浪潮。当夫妻双方的感情确实破裂时,父兄的好意可以置若罔闻吗?

  “庾明,你应该说话了啊。”

  “好吧,我先感谢您们二位对这件事的关心。”我站立起来,十几年前身上 的怯懦与不安荡然无存了。“不过,才瑛本人是怎么想的……如果她对自己做的事表示悖入悖出忏悔,我可以原谅她。如果她仍然变着那个小胡子,我怎么能够与她同床异梦。糊里糊涂地混下去呢?我也是个大男人呀!”

  “才瑛。她迟早会后悔的。”父亲再次为女儿表态了。

  “不。爸??”这一声唤来得很难,大概这是我最后一次对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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