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失去。
失去得让她不敢再拥有，到最后，她连希望都不敢有了。
“呵。”闻言，厉爵西自嘲地笑出了声，“至少这么多年，你能一直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面前转来转去，用各种低劣的手段想引起你的注意……包括现在。”
“……”
曼文怔住，心口滑过一抹锐痛。
厉爵西靠在她的怀里仰起头，眼神是从所未有的悲伤，“曼文，告诉我，你到底看懂了没有？”
他的声音一顿一顿。
“……”
“你到底有没有看懂你眼前这个男人爱你爱得只剩下自卑了？”厉爵西说道，眉头痛苦地蹙着，嗓音低沉，充斥着无力的自卑，“你别再逃避了。”
他也是人。
他也会累。
纠纠缠缠这么多年，像两个陌生人度过这么多年，他早已累得身心俱疲。
“……”
他说，他已经爱得只剩下自卑了。
厉老折磨着她，她在折磨他……
这算什么鬼逻辑。
“我打电话叫医生。”曼文拿出手机。
厉爵西固执，“你觉得我给了自己一枪，会接受治疗么？”
“够了！”
曼文拿着手机的手一紧，眼睛泛红地瞪着他，一直压抑的情绪顿时全面暴发，“你总是叫我别太过份，那你自己呢？你问我看不看得懂，那你有没有看懂过我？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想你的时候我做些什么？我病得迷糊喊你名字的时候你又在哪……”
“……”
“厉爵西，是你别太过份。你看不出我爱你是你傻，你看不出我有多想你是你傻，你看不出我为你吃醋是你傻！”曼文有些激动地大声吼道，盯着他膝盖上的血越来越多，心中越来越害怕，声音也越来越大，“你要我跟你回去是么？好，我跟你走，我不管别人了，我就只跟着你看着你行不行？”
所以，别白痴到自残；
所以，别胡说什么不接受治疗。
他的手已经废了，他不能再废一条腿，他的人生不能是这样……
她这么多年的隐忍不该换来他这样的结局，她绝不允许……
闻言，厉爵西愣了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什么叫他傻看不懂？他看出来了她承认过吗？
什么叫不管别人，只跟着他看着他……什么意思？
曼文的情绪正在激动边缘，连厉爵西突然变得正常的语速都没听出来，就拨打急救号码拨了出去。
“不用这个了。”
一只血淋淋的手从她手中拿过手机，挂掉这通电话。
厉爵西高大颀长的身子从她怀里坐了起来，动作利落，哪有一点刚中枪的样子。
第3919章 不用这么急（210）
厉爵西高大颀长的身子从她怀里坐了起来，动作利落，哪有一点刚中枪的样子。
“你……”
曼文呆呆地上下打量着他，脑袋一片空白。
厉爵西将手机收回裤袋，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居高临下地凝视向她，一双深邃的眸似笑非笑。
“……”
约摸过了整整30秒的空白，曼文才慢慢明白过来，伸手触碰向他的膝盖。
她的手指，带着颤抖。
带着难以置信。
曼文摸到一手的血，低下头，她闻着手指上血迹的气味，没有一丝鲜血的气味……
这不是血。
是假的！
曼文睁大了眼睛，不顾一切地撇开他膝盖上浓浓的血，拼命地擦，不断地擦，誓要看清楚一切。
“老婆，脏。”
厉爵西蹙了蹙眉，弯下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擦下去。
曼文的脸色白得出乎他的意料。
看样子他把她吓得不轻。
“……”
曼文根本不理会他，继续擦着他膝盖上的伤口，一遍一遍擦拭，直到她看到被擦破的裤子，看到他只有一点擦伤的膝盖，并没有枪口……
没有想象中的枪眼。
曼文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整个人像突然失去支架的力量，软成一团。
“是假子弹。”厉爵西半蹲下来，一双眸深深地凝视着她，伸手拨动着她的发，嗓音如大提琴的音质般厚沉，“你老公已经没有一只手了，不能再没有一条腿，这样的男人无法照顾你。”
“……”
曼文偏过脸，躲开他的手。
“……”
厉爵西的手僵在半空，有着说不出的尴尬，他的脸色渐渐沉下来，盯着她抗拒的面容，“你刚刚说，只跟着我只看着我行不行。我现在回答你，行！”
简单利落的一个字。
曼文瘫坐在地上，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模糊视线，什么都看不清了。
“老婆，我只要这个答案。”
厉爵西说。
“……”
曼文无法控制自己眼泪拼命地落下。
蓦地，曼文突然扑向他，双手死死地抱住他的脖子，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整个人投进他的怀里，将全身的重量压向他……
“砰——”
厉爵西没有防备，顿时被曼文推倒，人坐到冰凉的地上，一双手抱住她纤细的身体，英俊的面庞上逐渐露出一抹笑容。
他知道，这一回，他的家……圆满了。
“老婆。”厉爵西抱住她，唇贴着她的侧脸，慢慢游移上她的耳朵，在她的耳边不断低声呢喃，“老婆……老婆……”
像叫不够一样。
阳光下，喷泉前，偌大的地方有着血一样的痕迹，两个人肆无忌惮地拥抱……
抛却了一切。
不管未来，只求现在。
下一秒，厉爵西领口的扣子被解开，是曼文做的。
“老婆，不用这么急，回房间再说。”厉爵西低眸看着曼文解开他的衣领，将他肩膀处的衣服拉下，不禁低笑一声。
“……”
曼文抬眸无声地瞥他一眼，纤细的手指扯下他的衣服，猛地张嘴就往他肩膀上咬了下去……
第3920章 笑什么（211）
曼文抬眸无声地瞥他一眼，纤细的手指扯下他的衣服，猛地张嘴就往他肩膀上咬了下去……
狠狠的一口。
“嘶——”
厉爵西痛到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伸手推她，想了想，一双手却在她身上抱得更紧，任由她噬咬……
曼文紧紧咬住。
厉爵西强忍下痛楚，手仍然抱紧不放。
很久，曼文才慢慢松口，这一回，她尝到了血腥味，不再是假相……
“你骗我。”
曼文低语，声音近乎呜咽。
“跟我回去。”厉爵西抱着她道。
“好。”
这一次，曼文再没有犹豫。
因为她赌不起，她不知道她再拒绝一次，是不是他身上的枪口就变成真实的了……
厉爵西能做出今天的举动，代表他已经偏执得疯狂了。
她不能再犹豫。
“老婆。”
厉爵西转正她的脸，只见曼文的眼已经彻底肿了，眼睛通红一片，脸蛋湿润得不像样子，看得他心脏狠狠一抽，大掌抚上她的脸，声音低沉地道歉，“我不好，我混蛋，别哭了老婆。”
曼文任由他擦去眼泪，没有抗拒。
他的指尖带着前所未有的温热，一点一点熨热过她的眼泪……
“不后悔吗？”
曼文抬眸，眼睛通红地看向他。
“为什么后悔？”厉爵西反问，眸中有着一丝不解。
“嗯。”
曼文没有回答，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重新投进他的怀中，放下所有的顾虑……
她看向他肩膀上的牙印，被她咬得血淋淋的。
颜色鲜艳得刺目。
也好。
她什么都不管了，能拥有多久就拥有多久。
*
翌日，女佣在替厉爵西和曼文收拾行李，曼文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电视上播放的是什么，她全然没有关注。
余光中，厉爵西正在叮嘱女佣什么东西要带，什么东西不需要带。
“我们走后，大小姐和二小姐你们要照顾好，一根头发都不允许少。”厉爵西边检查行李边冷冷地开口。
一身威严。
“是。”
几个女佣连忙点头。
曼文坐在真皮沙发上，转眸看向厉爵西，只见他面色冷着，一双眼里却绽放着某种光彩，那是这么多年了她都没见过的光。
她知道，厉爵西很开心。
昨天晚上，厉爵西表面上没什么，可她看到他一晚上没有睡着，不时傻笑，喝个水也能笑出来……
“给大少奶奶倒杯水来。”厉爵西冷冷地吩咐女佣。
“是，大少爷。”
女佣一走，厉爵西看着被叠进行李箱中的衣服，嘴角莫名其妙地勾勒出一抹笑容……
又来了。
看个衣服也能笑。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厉爵西转过脸看向曼文，曼文冲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唇角扬得有些勉强。
和厉爵西不同，她担忧多过于复合的兴奋。
回到英国，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她还不敢想象……
他们能幸福多长一段时间？她也不敢想象。
“笑什么？”
第3921章 为什么我觉得不像是真的（212）
厉爵西走过来，一个帅气的姿势从沙发背后翻坐到她身旁，一双深邃的眸盯着她，一手揽上她的肩膀。
曼文瞥了一眼他的手，干净修长，优雅得很。
“你在笑，所以我也笑了。”
曼文顺势依偎进他的怀里，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心脏的跳动声，在他视线无法触及的地方，笑容慢慢凝固下来。
她不敢在他面前笑得太久，会被他发现端倪，发现她的心事。
“我有笑么？”
厉爵西浑然未觉。
“嗯。”曼文靠着他的胸膛有些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是不是很傻？”
“这个字我可不敢用在堂堂厉家大少爷身上。”曼文低笑着道。
她的声音是笑的。
她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光彩，总有一种幸福，是如履薄冰。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破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掉下万丈冰水……
“最敢的就是你曼文大少奶奶了。”厉爵西搂紧她的身体，嗓音低沉动听，“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会，你昨晚没睡着。”
他昨晚一晚上没睡。
她也一样。
“那你不是也该休息？”曼文反问。
“我现在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你知道的。”厉爵西的语气透着一抹得意，是他近几年来很少有的。
听上去充满了动力。
就像外面的阳光，明媚得太刺眼……
“我不知道。”曼文淡淡地道，声音却有着一丝娇嗔。
厉爵西立刻将她搂得更紧。
有一种怀抱，温暖得让人不敢靠近，这种叫厉爵西的怀抱……
“好了，我上楼休息一会。”
曼文不露痕迹地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堆砌起一抹笑容看向他，然后站起来走出客厅，往楼上走去。
“好。”厉爵西一口答应，转身继续去盯着女佣收拾行李。
曼文回头望了一眼喋喋不休交待事情的厉爵西，眼眶有些酸涩，不敢再多作停留便往楼梯上走去。
下一秒。
厉爵西站在女佣们面前猛地回过头朝楼梯的方向望去，只见曼文正一步一步往上走，身影纤瘦极了，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心口仿佛突然被掏走了什么一样。
厉爵西抿紧唇，蓦地拔腿就追了上去。
“曼文——”
像是灵魂深处的声音。
曼文正往上走，闻言不禁转过身，人立刻被一双手抱进怀里。
温暖的怀。
“厉爵西？”
曼文有些愕然，人被突然追上来的厉爵西紧紧抱住。
楼梯上，她在上一个阶梯，他在下一个，她整个人都被嵌在他的怀里，如同被上了一把锁，不可分割。
曼文任由他抱着，直到很久之后，厉爵西还是不松手，她站得脚都快麻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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