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全原来沉思的神情随着这个美妙无比的少女裸体的旋转而变了,当玲花转到第二个圈时,他已无法克制,慢慢站起身,猛一伸手将玲花拦腰抱起,吻了一下她的樱唇,再往弹簧床上一抛。
玲花充满肉感的裸体在床上弹了几下,同时抛出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我以为江堂主真有柳下惠的本事,能够坐怀不乱,原来也不过如此。”说完,又是“咭咭”的笑。
江全也不回应她的话,只顾看着这个妩媚的女人,自己便脱了衣服,一跃上床,正要来一番巫山云雨,但他还未俯下身去,玲花已一弯腰把他抱住,撒娇道:“全哥,告诉我,为什么今晚好像心事重重?”
这一问,使江全的性欲大减,他轻叹一口气,道:“叶流老兄去行刺张南天,没有成功,反为所害……”江全的话还未说完,只听玲花又是“咭咭”笑了两声,打断道:“全哥,你别怪我直言,叶流死了,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
江全心中暗吃一惊:“你为什么这样说?”
“这是很明白的嘛。”玲花亲了江全一嘴,笑道,“平哥遇难,郭工前回乡,在广龙堂,叶流就是最老资格的了,况且他还是开堂元勋,对全哥你的堂主地位最具威胁。你用计要他去行刺张南天,不过是想借张南天的手除掉他罢了。是不是?全哥,你实话跟我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江全愣了一愣,以他的为人品性,他完全可能会来个彻底否定,但面对着这个全裸的美女,抚摸着她令人销魂的肉体,他也一时间变得有些不够“清醒”了,况且,他现在对叶流遇难,心中确是非常的痛悔,这使他不觉沉痛地点点头,道:“你很聪明。在当时我确实有这种想法,但现在叶老兄已死,我回想起来真的非常痛悔。”说着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击了一拳,“我很后悔!我不应该要他去!”
玲花听得出,江全这儿句话是发自内心的,自己也不笑了,紧紧地揽住江全,竟认真地对他安慰起来:“全哥,别后悔了。人已经死了,又不可能再活过来,算了吧。叶流在天之灵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况且,平哥的仇总得要人去报,不是他去,就是别的人去,别人去也同样可能会出事的,谁能够保证不出事?全哥,不要再想了。”一边说一边抚摸着江全的身体,“来吧,来吧,要我,要我……”声音又开始变得有点令男人销魂。
但江全现在真的全没了性欲——痛悔的心情使他全没了性欲,他轻轻推开了玲花,低沉着声音道:“我现在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要不你自己回房睡吧。”说完,也不管玲花一脸的愕然,起床穿了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江全在街上慢慢地踱起步来,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走到街口,又走回来,回到小洋楼门口,无意间抬头看看星星,突然发现,金城的房间还亮着灯。
江全走上二楼,敲金城的房门。
金城打开门,一见是堂主,吃了一惊,忙让进房里,边关门边问道:“堂主还没睡?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是睡不着。”江全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看看金城,“我担心你出事。”
“多谢堂主。”金城为江全斟上茶,在书桌前面的靠背椅上坐下。
江全指指书桌上摊着的广东省地图,问道:“你在谋划?”
金城笑笑:“是。”
“你实话对我说,你打算怎样做?叶流老兄遇难,我真的担心你也会出事。”
“我仔细想过了,若非真的已无计可施,我不会在张南天的地盘势力里行刺他。他既然在里岗镇一手遮天,我和一同去行事的兄弟就很难走得脱,为杀他而又再赔上几条命,何必!”金城轻拍一下桌面上的地图,“我已大致想出了个方案,那就是利用省城四周的绿林。”
“你打算利用别的绿林来杀张南天?”
“不,我不打算直接的借刀杀人,那样太冒险,万一被对方出卖,那就不但会打草惊蛇,而且可能还会反遭暗算。
我只打算利用他们把张南天引出来,使他离开自己的地盘,调虎离山,再看准机会下手。“
“具体怎样做?”
“现在还未能具体确定。”金城目视江全,“堂主,我要请教你有关省城四周绿林活动的情况。我知道堂主跟很多绿林人物有交情,可否跟小弟详细说说有关这方面的事?”
江全点点头,他知道金城办事谨慎,心思细密,哪怕不得不冒险,也会在冒险前做足准备功夫。就算自己现在不告诉他,他也会亲自去调查,便道:“好,为了使老弟行事更有把握,我确实应该把有关这方面的事详细跟老弟说说。就从民国前几年说起吧,至今也不过是这十来年的事,这样老弟更易于明白江湖上的来龙去脉。”说完,喝口茶,看窗外正夜色深沉,确是好友间长谈的最佳时刻。
在辛亥革命前几年,广州四周地区与珠江三角洲一带,绿林活动已是相当活跃。所谓“绿林”,源于西汉王莽篡位时,新市王匡等起兵于湖北当阳县绿林山中,号称“绿林”,后世人便把劫盗称为“绿林豪杰”。至于后来在省城及各乡流行的另一个词“大天二”,则是在抗日战争胜利后才在省港报纸出现的,含义是指霸占一定地盘进行打劫勒索的土匪,跟原来“绿林”的含义又有所不同。
光绪皇帝还在时,珠江三角洲早已有势力强大的绿林队伍。
在三水县,有陆兰清、陆兰福、黎志荣等纠合五百多人,称霸地方。在1906年,陆兰清率数十名手下,在三水县马口附近骑劫了行驶于香港至梧州的货轮,打死船上的一个外国医生。搜劫后,他把自己的名片交给该轮的买办,声明由他负责,可多出花红(奖金)来缉拿他。此事当时轰动省港。后来,他还寄信给广州沙面各洋行,每家洋行打单(勒索)一万元。猖厥至此。
在番禹县的绿林,以大塘乡的李福林为首,手下也有五百多人,在广州河南一带活动。李福林后来成为福军首领,1926年当上国民革命军军长——当然,这已是后话——成为中国现代史上的一个有名人物。
在南海县的绿林,以上淇乡的陆领为首,纠合有一千余人,在南海一带活动,主要是向富家勒索钱财。在1938年日寇侵粤后,陆领当了珠江三角洲游击司令,两年后又做了汉奸的伪军长——这些也是后话了。
在香山县的绿林,以刘世杰为首,全县共有三百余人(香山县即今中山县)。
在新会县的绿林,以天河乡的谭义等为首,全县约共五百余人。
此外,在顺德县的绿林,有龙江乡的张炳、龙山乡的邓刚、王会、陈村镇附近的胡新、大罗村乡的黎成、良教乡的何江、何梦、桂洲乡的王敬宽、马齐乡的麦报等,全县共约千余人。
当时这些所谓绿林好汉的主要活动,一方面是以首领个人的名义发出信件,向富户和大商店打单(勒索),要他们一次过送数百以至上千元的“保护费”,如有不从或禀告当地清军,就必以暴力报复,以示言出必行,树立威信,并警戒其他敢反抗的人和店铺。另一方面,是抢劫大墟镇市场及当押铺(大的称当铺,小的称押铺)。当时大墟镇市场都有清军巡防营驻防保护,这些绿林人马就先以突袭手段将驻防军消灭,然后抢掠当押铺,将所有当押一元以上的衣物劫尽,一元以下的押品则任由当地百姓拿走。这种活动直至辛亥九月十九日(公历1911年11月9日)广东宣布脱离清廷独立,各县绿林首领率领队伍参加起义做了民军统领,才停止下来。
民国建立后,政府开始着手清理这些绿林军队。1912年秋冬,广东都督胡汉民先遣散以陆兰清为统领的兰字营,后来除李福林的福军及少数民军另行改编外,其余民军都被陈炯明遣散。
结果,这些农民出身的所谓民军,除了那些曾任标统以上军官职位的以外,其余大都因回乡后无地可耕,无业可就,以至顿感生活无着而又重新走上绿林老路。渐渐地,珠江三角洲变得遍地皆匪,各墟镇及富裕的村庄常发生抢劫,来往商旅常遭劫掠。身为都督的陈炯明不得不下令围剿。但各乡各处地势复杂,河道纵横,一些是桑园稠密,更有些是山丘丛林,结果是此剿彼窜,兵来匪去,无法清剿;更有些是匪是匪来兵亦匪,地方治安更是一片混乱,只是苦了当地的平民百姓。
1914年后,龙济光主粤,他把各地民军统领及其以下官兵均视为乱党,下令格杀。这样,有钱的民军统领有些便逃往澳门暂避,其他民军官兵大都再加入绿林队伍。他们为了联合起来对抗龙济光,也为了解决绿林生活并避免当地民众的反感,议决组织了“两粤广义堂”,推选陆高满(即陆满)为首领,并订立了十项以劫富济贫、对抗龙济光、保护当地百姓为主的冠冕堂皇的守则,当时参加两粤广义堂的绿林达二千余人。
随后,又出现了几个有名的堂口:以南海县莲塘人陈庚为首领的广龙堂(这个堂口在林风平创立自己的广龙堂时早已没有了),有绿林一千余人;以顺德县大都乡人梁林(四叔林)为首领的天顺堂,队伍约有一千人;以顺德县甘竹滩人余基仔为首领的伏虎堂,有七百余人;以顺德县道教乡人张裕为首领的龙胜堂,有九百余人;以顺德县马宁乡人麦报为首领的广东堂,有一千多人;在新会台山赤溪等县交界的古兜山有以吴成为首领的奉天统带自由队,有千余人。
此外,还有以南海小榄乡罗荣等为首领的绿林人马一千余人,以香山县梁德等为首领的绿林人马约二千人,以高明县人雁山严燕为首领的绿林人马三百余人,以花县毕村乡毕锦为首领的绿林人马一千余人。
两粤广义堂在当时是势力最为强大的堂口,以收行税和保护费为主,而以绑富豪的票和抢劫富商为辅。收行税的对象是各丝厂、各江木排、各轮渡及轮拖货船;收保护费的对象是各砖瓦窑、茧行(即买卖蚕茧市场)、当押铺及各大市常为此他们还订立了“收费标准”;绑票对象是有五万元以上家财又有现金的富户,一般要其家财的一成为赎票价钱;丝厂以缫丝位数(即工人坐位)为定额,每位每年收十元;轮渡每月收其货客费的百分之五,轮拖货船收其拖费的百分之十;砖瓦窑大的每年收三千元,中的收二千元,小的收一千元;西江木排每年收二十万元,北江绥江木排每年收十五万元。
当年两粤广义堂的“收数”办法是先以广义堂的名义送信通知,向被勒索者讲明数目,并声明言出必行,如此便能收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当年他们做出的最轰动的一件事是在1914年八月。当时顺德县乐从墟有五只丝船自恃武力充足,拒绝向广义堂缴纳行税,并说如果陆高满敢来打劫丝渡,定必将其击退。这就把陆高满惹火了,他为了保持威信,使出了霹雳手段,先在顺德南海交界的奇搓大都河面用木排堵塞,使渡船不能进退,随即用大炮向五只丝船轰击,各船打手当即大叫饶命,放下武器投降,船上武器、白银被悉数劫掠。但这一战后,陆高满也因之陷入了困境,因为这五只丝船是由顺德运丝到广州经纶商会,再由广州运白银回乐从墟买茧及发给各丝厂工资的,被截劫后,广州经纶商会就出花红五万元来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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