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片火,我赶紧让开以免被殃及,然后转身捏灭发稍染上的点火星。
“你敢说我小破孩你也就三十多岁好不好”啪的声惊雷,还好,这回离我比较远。
“你两吵死了都给我闭嘴”哗盆冰水,把那两个小的淋湿了,也把我淋湿了
天上的孩子打架都这么强悍么
央寻在老远处和她哥哥叙旧,我似乎也就走慢了两步,怎的就绕进小鬼头的圈子里呢
我捏了个诀把自己烘干,赶紧连跑带飞地来到央寻身边。央寻回身朝我笑了笑:“你倒也不生气。”
我回头看看小鬼头们:“他们挺可爱的”多热闹,多快乐。
央寻话里有话地说:“这么喜欢小孩子啊这样的话只能等我跟你师祖生了。”
我心里堵,顿时没话说了。
有个小男孩路朝我跑来,绕到我身后个转身,抱住了我的大腿:“你打啊,你打啊,有本事你连她起打”
孩子他爹呵斥了声:“阿宝,休得无礼,这是客人”
我两忙摇手:“没事没事,让他们玩吧,反正也伤不到我。”话刚说完就听“”的声,我头顶冒出了青烟
“没种的家伙你躲女人身后我就不敢打你了吗”
他们老爹动怒了:“阿福你太胡闹了”
我又连忙摇手,手上还飘着缕缕青烟:“没事没事,小意思。”我挽了彼岸花,把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了边,还好皮厚没受伤。
“你就是那只”
“六哥就是她。”央寻打断了他的话。
我傻了貌似全天上都知道我是只什么,只有我自己不知道
“翘楚,再陪我去看看我九妹吧。”
我坚定地点头。然后到了目的地,我很后悔:央寻的九妹是禾及。
“滚滚滚你两都滚出去”禾及还不乐意见我两呢。
央寻娇嗔了声:“别闹,有外人在呢。”
外人
“你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物以类聚,滚”禾及伸手推开我两。
禾及你跟你姐站起,还真是差距啊
“妹妹”
禾及双手插了腰:“谁是你妹妹谁要做你这荡丨妇的妹妹你爱勾引哪个魔就远远地勾引去,跑来祸害洛禹做什么你就这么看不得我好过嘛”
“啪”的声,我吓得捂嘴。央寻扇了禾及个大嘴巴
央寻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在这么些年,天上都没人管教你了”
说罢便转身走了,禾及捂着脸,恨恨地盯着央寻的背影,我连忙转身跟央寻起走,生怕禾及拿我出气。
我跟她在云上没沉默多久,她便个微笑和我说起了话:“劳烦你陪我走这遭了,下回你有什么事,尽管和我开口。”
我愣愣点头。真强啊变脸够快
想来她也不容易,看个妹妹还被骂荡丨妇,我顿时怜惜起她了。
“你进去吧,我就不去吵洛禹了,明天再来看他。”央寻把我送到家门口就走了。
我进了洛禹的屋子,以为自己幻听了。洛禹竟在睡梦中喊着我的名字:“翘楚,原谅我,求你原谅我别走翘楚”
我有些疑惑:原谅他什么是原谅他拒绝我吗拒绝了又要我原谅做什么
我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当洛禹睁开眼睛时,我竟把话问出了口:“原谅你什么”
我看洛禹也是没睡醒了,看见我简直如遇大赦般把抱住我:“你还在,你真的还在。”
他抱我抱得太紧,作为只皮厚的妖,我不会觉得痛,但我会举得不舒服:“洛禹你放开我,放开我。”
“翘楚”楠木的声音突然传来,总算把洛禹惊醒了,他连忙放开了我。
“翘楚在不有结界,我进不去。翘楚”
“我在”我只好迎了过去,“楠木,你是真进不来还是懒得进来啊央寻都能破了结界进来。”
我迈出结界,看着楠木理所当然的表情:“废话看央寻那长相也知道她仙法比洛禹高,当然能进去。”
“你本事大,看人长相还能看出仙法高低来。”
楠木推了下我的额头:“笨蛋,这都不知道仙法越高,长得就越美”
我错愕了:“原来我长成这样完全是因为仙法低微”
楠木嘴角抽了抽:“你都这么漂亮了,还想怎样”
我抓耳挠腮:“对哦,你们天上总觉得我漂亮。”
楠木语重心长:“翘楚女子并不是只有长得像狐狸才好看。因着你是狐狸山上长大的,便顺了狐狸山上的审美。可世上有个词叫不拘格,你可知道”
“哦”我顿悟了“所以我仙法再高也不会变漂亮了”
楠木气得甩袖而去:“不可救药”
我挠了挠脑袋,却又见前头的楠木折了回来:“险些忘了,教你的法子,你用了没”
这下换我甩袖而去了,他那破法子还好意思跟我提我回身,却发现洛禹站在院中看着我。
我回头瞪了眼楠木,便朝洛禹冲了过去:“洛禹你真的不要我吗真的吗不可以说谎哦”
洛禹顿了顿:“现在不说这个好吗”
我顿时垂头丧气地走了。
作为只乐观向上的笨妖,我是没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于是这些年来,这类戏码每天都会上演:
“洛禹你不要跟央寻在起嘛人家不乐意”
“当初不是你要我跟她在起的吗”
“人家后悔了啦你跟我在起好不好嘛”
“不好。”
“洛禹来嘛站住帮我搓搓背嘛人家够不到。”
“用仙法自己搓。”
“别跑啊回来,洛禹”
“洛禹央寻老是跟人说你们要成亲了,说了这么多年,我耳朵都长老茧了,你灭了她的幻想吧”
“嗯。”
“啊真的那你跟我在起吧哎,别走啊别走啊”
“洛禹,我给你做了身新衣,你试试看吧”
“嗯,你出去吧。”
“我帮你换吧”
“出去。”
“不要嘛哎,别蒙我眼睛啊”
这么多年过来,我简直把这当做了习以为常的消遣。
楠木说:“结果都是样,你不过是寻求着过程的快感罢了。”
我问他:“那你说,我还要继续吗”
楠木很欠揍地笑了:“随你吧在天上能找个乐子是很难得的了,反正你家洛禹直愿意配合。”
时光容易把人抛,可我不是人,我也抛不了。现在这日子,除了逗洛禹玩还有点意思,已再没别的什么能让我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我常听人说,我跟楠木是天上最寂寞的两个。可我并不觉得寂寞,当寂寞已成了你身体的部分时,缺了它,倒觉得不自在起来。
“可是楠木,洛禹为什么就不要我呢”
“翘楚,相信我,你已是幸福的了,那个让你纠结的人还活着。”
那时候,我觉得我和楠木不是朋友,而是相依为命的两个。
26相逢
当长歌站在我面前时,我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可周遭是如此真切,想弄错都不可能。
“翘楚,我终于查到了。”
我缓不过神:“恩”
“我查了这么些年,终于查到桑陵的下落了。”
“谁”
“就是泡泡。”
我这才清醒过来,呆愣地重复着:“泡泡”
“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长歌拉起了我的手上了祥云,而我跌跌撞撞也招来片爬上去。
感受着他温热的手,我心中汹涌澎湃,发出的声音都颤抖了:“长歌”
他知道我的想法:“我不在的这十四年,对不起。你怪我吗”
我看着他俊美的侧脸:“长歌你没有遗弃我”
长歌捏着我的手紧了紧:“我怎会遗弃你永远都不会。”
我眼泪包不住了:“长歌,这么些年,我连你面都没见过。”
长歌赶紧捏捏我的手安慰:“以后不会了,以后有什么事都提早跟你说。”
“长歌,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都不敢回想过去,我怕自己太伤心。而我能做的也只有不去想。”
长歌猛地把我拉上他的那片云,搂着我让我在他怀里哭。
其实我不该怪他。他是怎样的只,我又如何会不了解他这般面都不见我必是有事在忙。可我没想到,他忙了十几年,竟全是为了我,当初任性的句话。
“长歌带我去见泡泡我要见泡泡”
十四年来,他对我不闻不问便是要取得司命的信任,这样他才有机会接触到泡泡的那本册子。我想我会想他,所以他也会想我。我尚有楠木陪伴,而他人生地不熟的,这十四年来,他是如何度过的
他被王母利用,他受伤,他废寝忘食为司命卖命,他独自忍受十四年的孤独,我的罪状越发沉重了
“长歌”我十四年来的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长歌打断了我:“到了,翘楚。”
我两已落地,看向周围荒凉的山地,我顿时心疼起泡泡来:住在这里,他连吃的都难找吧。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突然跳出个络腮胡子执着刀冲我两嚷嚷。
我看向长歌,长歌用眼神向我示意了下,我的眼皮顿时跳了起来。
我按住太阳岤朝那络腮胡子问:“泡泡”
“什么”络腮胡子这声并没哑着嗓子,声音很年轻。
长歌轻声对我说:“孟婆汤。”
听到这三个字,我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泡泡你当了土匪”
络腮胡子终于觉得不妥:“难道你认识我”
我终于爆发了:“你太不争气了当什么不好你要去当土匪”
我驱了仙法飞到他身边把他把拎起:“你家住哪”
泡泡被我吓坏了,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个地方。我招了祥云想把他也放在云上,奈何他竟踩不住云,路拎着他,我十分吃力。
“你爹呢你娘呢不好好管教你是不行了”
长歌这时追了上来:“他爹娘很早就饿死了。”
我愣了愣,闭上了嘴。
泡泡吃力地仰头望着我,我发现了便回瞪他看,他立刻低下了头。
泡泡所谓的家只是间用茅草铺了顶的木头房子,很小,窜风,好在这山头很少下雨。
“你们不是人”泡泡不太确定地看向我。
我坦然点头:“我们不是人。”亲妈在这忍不住六个点下:
“还有个不是人的前几天来找我,要我跟她走,说能让我好吃好喝,心想事成。可我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不能跟她走。”
我有不好的预感,看向长歌,他也皱着眉看向我。
泡泡继续说着:“我觉得,哪怕我住在这荒山野岭,哪怕我要靠打劫度日,我也不能跟她走,好像那是条不归路般,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那么想。”
我的头又突突地疼了起来,我伸手按住太阳岤:孟婆汤,他喝了也能记住前世的东西,那该是多强烈的意念啊
我埋着头问他:“是不是你没喝掉碗中孟婆汤的最后滴”
泡泡神情很为难:“我哪知道啊”
长歌插话了:“你如何会问得这么详细你很了解孟婆汤吗”
他这问,我傻了,这是我头回听到“孟婆汤“三个字,可我却对它如此熟悉。
我按紧越发疼痛的太阳岤:“或许也是前世的记忆吧。”
只温暖的手覆住了我按着太阳岤的手,然后轻轻拉开:“翘楚,别乱按,都被你按红了。”
我深呼吸几回,抬起头,睁开眼,面前的长歌竟被我吓了跳,好在很快就恢复正常了。
我对泡泡说:“你先歇歇,我们去给你弄点吃的。”说罢就拉着长歌离开了。
长歌出门就拉住我的双手:“翘楚,你没事吧”
我鼻子酸:“长歌他不是泡泡了,他喝了孟婆汤,他重新投胎了”
长歌抱住我,拍着我的背:“不哭,翘楚,他还是泡泡,他体内有仙元,不管怎么投胎,他都还是他。”
我呜咽:“我不信喝了孟婆汤,他就不是他了”
“他是的,有仙元就不样,翘楚,他还是,否则我也不去寻他的册子了。”
我将信将疑:“真的”
长歌笑笑不答,为我抹去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他从不骗我。
我想来想去,还是打算把泡泡带出这座山,这里的生活太艰难了。可是泡泡居然不肯,他说他爹娘的坟墓在这里,他不能走,他要尽世孝心。
我不懂他的感情。我没有爹娘,或者说我有爹娘,但我从没见过他们,和他们没有感情。
长歌去为泡泡打水供他洗澡,而我蹲在泡泡身旁想替他刮胡子,奈何泡泡死都不从。
我插了腰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要命还是要胡子”并且招了根藤条作势要勒死他。
他终于屈服,主动取下了大把假胡子:“我不贴胡子没气势,不会有人信我是土匪”
我呆住了,那大胡子下的,不就是当年南山上那个泡泡俊俏的脸庞吗他果然还是他,怪不得他师傅还会来找他。
我把抓住泡泡的手:“泡泡,你随我修仙吧别再随你以前那师傅修魔道了上头容不下你,会来要你的命”
我以为泡泡会纠结好阵子,可他却想都不想地点头了。
“真的”我惊讶。
“什么真的”长歌挑了水回来了。
我急急赶他走:“去去去,你再去多挑几缸来,别打扰我们说话。”
长歌边干活边笑:“十几年没见,你倒不想多看看我,尽把我往外赶。”
我闻言又转过头看他:“那你想看我吗”
长歌啐了我声:“谁要看你啊,都看了百多年了,闭着眼都能画出你的样子来。”
我回过头,大怒:“泡泡你那是什么表情”
泡泡捂着眼睛:“曾有个路过的书生跟我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长歌哈哈地笑了:“孺子可教也”
我气得直跺脚:“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这笑闹的日子倒有种久违的美好
27再别
说起教泡泡修仙,我还真是吹破了牛皮。我从未修过仙,又如何教他呢在这种无比关键的时刻,长歌便主动顶上了。瞧,还是发小了解我。
我也不知自己在山中过了多少日子。这片山太干旱,干到草木不长,鸟兽不往。每天,我就坐到光秃秃的山头,看远处的飞沙黄风,看偶尔来往的行人商队,看天上难得的云卷云舒。
我觉得,这里寂静的日子和天上没多大差别,唯不同的就是长歌和泡泡会陪在我身边。
长歌静静坐到我身边。我懒在地上,动都不愿动,直接把头靠在他肩上,连脖子都不用花力气了:“泡泡睡了”
长歌轻声回答:“嗯,他是个天才,要不了多久就能悟出正道了,也难怪他师傅又来寻他。”
我皱了皱眉:“你说,他师傅还会再来吗”
长歌握住我冰凉的手,那暖意让我安心:“必是会的,天纵英才,她怎会舍得放弃。”
我顿时坐直了身子:“那怎么办我们斗不过她啊。”
“我们只能指望泡泡在他师傅赶来之前渡过天劫。”
我紧张地回握住长歌的手,心中七上八下:“我能做些什么”
长歌替我抚顺头发:“你好好的就行,切有我。”
我渐渐静下心来:“对了,你最近不用在天上干活吗”
长歌抚着我头发的手停了停:“不用。”
“那是不是就能多陪我阵你回天上就忙起来了,好久都见不到你面。”
长歌的声音沉了下来:“这回多陪陪你,能陪多久,就陪多久”
我满意点头,继续欣赏天上仿佛伸手可及的星星。
身后“吱呀”声,我和长歌回过头看,泡泡那小木屋的门刚刚关上,我两对望眼,泡泡必是都听到了。
其实听到了也好。
自此,泡泡越发勤勉。
我每日负责为泡泡寻吃食。说实话,这是件不容易的事。作为只妖,我只要吃吃小褐草就行,可泡泡是人,讲究营养搭配,荤素结合,下山趟真要废我不少脑筋。
可长歌似乎更废脑筋。他说泡泡资质比他好太多,他过去只是循序渐进,泡泡却是突飞猛进,他不知该如何教导。
而泡泡我觉得是最辛苦的个。我每回半夜去他屋里,都见他盘着腿,睡倒在墙边,必是累极了也不愿睡去。看着他年轻的脸庞,我很为他心疼,十四岁啊十四岁时的我还扎着小髻,拖着鼻涕,满地找蛐蛐玩呢。
我把这想法告诉长歌,长歌却说:“他是人,你不是,不样的。”
我嘟着嘴反驳:“怎么不样不都只看了十四年的太阳吗”
长歌这才点点头。
“长歌,要是还像开始时就好了,我们三个每天玩玩闹闹,多开心。”
长歌叹了口气:“有些日子,是回不去的。”
我仰望长歌美丽的侧脸,月光中投下片淡淡的阴影,深沉而忧郁,我忍不住又问:“若能重来次,你还会这么走吗陪我上天,独自花十四年帮我找泡泡”
长歌侧过脸来看我:“翘楚,我做事从不后悔。”
那刻,我觉得他依旧是狐狸山上的那只长歌,高深得令我膜拜。
“就是那里”
“那边好像站了两个人。”
“官爷,你别吓我,这半夜三更的。”
“确实站了两人。”
我两循着声看去,山下来了队人。我就着月光数了数,大约十来个。
“那怎么办咱还去抓吗”
“官爷,我身家当都被抢了,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那咱去”
“去”
长歌凑到我耳边轻声说:“这山头就泡泡人,必是来抓他的。”
我愣:“那怎么办把他们赶走”
“只能这样了,泡泡不会轻易离开这里,我们得为他挡到渡过天劫才行。”
我点点头:“你上还是我上”
长歌找了祥云:“你在这歇歇就好。”
我脑中闪:“别伤了他们啊说是神仙不能伤凡人。”
长歌应了声就飞过去了。我听着下头那些人惊乍的喊声,倒有点位长歌担心。
“各位不用怕,在下不是妖怪,是仙。来此探望友人,不想友人竟做了土匪,必是得罪了各位,在下替他赔不是。当然,他已被我训过,现在正在改过自新,也望各位能放他马。”长歌娓娓诉说着。
“你你不要乱来啊装神弄鬼的我们也不怕你”
“在下并没装,也不会伤害你们,若是真要动手,你们早就站不住了。”说罢,长歌挥手扬起块巨石,比他的身形都大上十多倍。下头的人惊呼着不停倒退,就差没拔腿逃跑了。
长歌把石头丢到了很远处的座空山头,声轰然巨响震得山地都抖了抖。
“有高人在此训讨,恶人必能改过自新,我们也就不叨扰了。收队”
“官爷等等我啊”
我看着长歌悬山间的背影,心下十分叹服。长歌回过头来,我朝他微笑,可笑完了才发现,他看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我转身看去,泡泡站在我的不远处,也看着长歌:“我只抢了他十两银子,只够吃半个月,别的什么也没拿。”
长歌飞过来落地,然后嗯了声:“哪怕十两也不是什么好事,好好修炼吧,以后便没有口腹之欲了。”
泡泡默默转身回屋,留下我与长歌对望:“长歌,不要怪他,他住在这里弄不到吃食。”
“别为他说话,他硬要住在这里,就是执念。”
“或许他只是太想和父母在起,不是他的错,长歌。”
长歌叹了口气:“或许谁都没错,切只是命。”
我不知长歌为何如此感慨,仿佛官兵要捉拿的不是泡泡,而是他:“世间皆有因果,不论他这么做是出自什么目的,报应总是会来。”
我听着长歌的话,莫名地惊恐起来。
“所以翘楚,当那天到来之时,你不要悲伤,谁都有自己的去处。”
我冲上前捂住长歌的嘴:“你不要说这些,不要。”
长歌的嘴唇冰凉而柔软,我的手轻轻覆着,他轻轻吻了我的掌心:“翘楚,你记着,我从不后悔。”
长歌在我手心喃喃说着,微微的颤动叫我手心发痒,可我怎么都笑不出:他这话,怎么听,怎么像诀别。
“长歌,你又要去哪”
长歌拉下我的手,紧紧握住:“天地之大,我直在你身边。”
“哟小丫头,这回换了个男人啦。”我两转头看去,吓了跳。昏暗的月色下,竟是泡泡前世的师傅坐在高处看着我两。她是何时来的我竟点不知。
她从山头上跃了下来,落地竟没扬起粒灰。
长歌紧紧抓着我的手:“你来得很快。”
她弹了弹手指,嗤嗤地笑:“我若再不来,好徒儿就要被你们带走了。”
我抢前步:“他不想跟你走。”
长歌猛地把我拉到身后:“难道你要强行带他走吗”
这时,泡泡推门而出,站在门口看着我们三,眼睛瞪得老大。
那魔头看了泡泡眼,又继续对我们说:“上回我没跟他多说什么,是因为我有急事。如今,我闲下来了,自然要把这事好好处理处理。”她弹了弹指甲,如十四年前。
长歌飞身过去,挡在魔头和泡泡之间。
女魔头有些不耐烦:“桑陵,到师傅这来。”
泡泡皱着眉头:“我不会跟你走的。”
女魔头盘弄指甲,低着头,扬起眼,看了泡泡眼:“这样啊,那臭小子,你让开。”
长歌沉声答道:“不。”
女魔头突然伸手撩,长歌心口顿时染出五条血印。我惊得刚想冲上前,长歌顿时大喊声:“原地站好不许过来”
他紧紧盯着我,让我动弹不得。我急得跺脚,挽出彼岸花,点过去为他治疗。
女魔头“咦”了声:“我倒没注意,小丫头居然有点来头。喂,丫头,既然你不是天上物,那为何还帮着他们你的祖上可站在我们这边。”
“什么”我不懂她的话。
“别听她的,翘楚”长歌突然大喊出声,被女魔头又划掌,还好他及时驱了法术抵御住。
女魔头朝我走过来,只听“砰”的声,层结界碎在她脚下。她回头看向长歌:“小子,别白费力气,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她继续向我走来,又是“砰”的声
她回头“啧啧”两声:“得了,看你也折腾得够辛苦,我不过去就是了。丫头,好歹你也是半只妖,天山容得下你吗”
我看着她褐色琉璃般的眼睛:“为何容不下我”
她笑了,仿佛月下盛开的罂粟:“你这么只半狐狸半麒麟的怪物,天上天下就此只,天上那些个大惊小怪的家伙们难道没前赴后继地来杀你吗”
“半狐狸半麒麟”
“翘楚”长歌大喊着,被女魔头挥手,死死封住了嘴。
听到这里,我心中已没有起伏了。早知自己不普通,具体是什么已觉得不重要了。
她回头看着我,诱导着我:“你有没有觉得天地不仁有没有觉得凭什么自己是怪物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会是怪物有没有想过是谁把你变成怪物的有没有觉得恨”
我摸着自己的心,仔细想着:“我是怪物吗我只是和长歌不同罢了。是谁把我变成这样”我笑了,“当然是我爹娘了有什么好恨的”
女魔头抚额:“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我挠挠脸,傻笑了笑:“嘿嘿。”
“那你说,你到底是个什么”
我对答如流:“我啊我就是我,我是翘楚,不是什么。”说着这话,我想到了洛禹,心下冰凉了几分。
女魔头快被我气死了:“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啊”她突然惨叫了声,我往她身后看,长歌满手是血,女魔头转身狠狠给了他掌。看着女魔头破了个血窟窿的背,我挽了彼岸花,驭过去替长歌疗伤。
“紫色彼岸花”女魔头看着点在长歌身上的花,十分诧异。
她像盯着怪物般地盯着我:“丫头你果然是个怪物来我们这边吧你本就该跟我们起。”
我摇了摇头:“现在,和我在起的人都没把我当怪物,真把我当怪物的是你,那我又为何跟你起呢”
“你不来会后悔的。”
我笑了。我在狐狸山上说故事,每次都会说到这句,被用烂了。
我还不及多想,就看魔头转身扬手,随即而来的便是长歌的声闷哼。
我急急转眼看去,他已跪在了地上,站不起来了。
泡泡伸手搀扶着长歌对女魔头说:“你走吧,我永生永世都不会跟你走的。”
女魔头好奇:“为什么”
泡泡没有看她,捏了个治愈诀为长歌治疗着伤口:“不为什么,我只觉得,跟你走,我会后悔。”
长歌伤口上的血根本止不住,我知道,是泡泡的法力太微弱了。
我不顾三七二十,闪身跑到长歌身边为他治疗。
女魔头又冲我说起话来:“丫头,你很有前途,来我们这吧,我们能让你万人敬仰,而且不用跟桑陵分开。”
我抬头:“桑陵是谁”
女魔头顿时猖狂地笑了:“桑陵啊桑陵,你还同她起做什么她连你名字都不知道,只会念叨那棵仙草。”
我愣住。
泡泡直起身看着女魔头:“我不在意,我只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你走。”
我看着泡泡:“所以,其实你不是泡泡泡泡已经被你吃了它已经死了”
泡泡低头看向我:“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都是我前世的事了吧。”
女魔头又插嘴了:“没错,他不是你那仙草。你那棵宝贝仙草早被我炖了汤,要不桑陵怎能转世后还是桑陵呢这么说来也要谢谢你那仙草的仙元。你要是心疼它就也随它去了”
我直盯着泡泡,或者说是桑陵,他也看着我,目中波澜不惊。其实他是最无辜的个啊
我觉得背后痛,听到长歌的喊叫声,我知道自己被魔头抓伤了。
我依旧看着桑陵,手中挽了彼岸花为自己治疗。女魔头抓的伤当下疼得凛冽,能叫我时爬不起来,可治愈好后便无大碍了。和王母打的伤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我的背在阵阵的疼着,而我并不去理会。我挽着彼岸花,遍遍治愈,眼睛却直看着桑陵。于是,桑陵回望我的眼神越来越迷茫。
我不停挽着彼岸花,静静等着下阵疼痛的到来,可等了良久都没等到。我回头看,长歌竟拦在我前面,用身体挡着女魔头的攻击。
我转身抱住长歌,他的眼睛已睁不开了,可腰却挺得笔直。我慌了,赶紧为他治疗起来。他的身体很虚弱,身上的伤口早已数不清了。我抹了把眼泪,恨恨地抬头看向女魔头,却发现眼前片黑暗。又有人挡在了我们身前。
前头那人个踉跄,单膝跪倒在了地上,我这才意识过来:“泡泡”他还是肉胎凡体,哪里经得起魔的创伤
我扑到泡泡身侧,赶紧为他治疗。可泡泡拉住了我的手,想要张口说话,双唇微启就从中溢出了泉水般的血液:“你们走吧如果我的幸福要以你为代价那还是让我下地狱吧咳咳”
他口中咳出的血喷在了我的衣服上,我的脸上,我的手上。我反抓住他的手,泣不成声:他是不是泡泡又有什么关系他不就是他吗个我在意,又在意我的人。
“桑陵”我捂住了嘴,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我做不到,“我不会让她带你走的,死都不会”
我放开他,转身站直面对那女魔。她对我的反应有些吃惊:“不容易,真不容易,最近很少遇到找死的人了。”
泡泡在我身后不停拉扯着我的衣角,当我并不理会,捏了诀,召唤了片花木同我起应战。
我并未成仙,如此庞大的仙术几乎抽干了我有限的灵力。眼前的花木得了我的意志,都在死命与那女魔痴缠。女魔的道行很高,但她总敌不过千军万马。
我爬在边喘息着,眼看着长歌在旁虚弱地现出了原形。他艰难地爬到我身边,用嘴拉扯着我的袖角。我知道,他想要我离开。
我伸手抚着他沾满粘腻血液的绒毛:“长歌,也让我守护你次吧”
长歌这时突然撤开嘴,向我背后蹿了过去。
我追着他的身影看去,那女魔竟已毁了我的大片花木,衣衫褴褛却恨意十足地朝我伸出手,将将被长歌咬住。我看着长歌小小的牙齿下渗出血色,看着他小小的身体被女魔挥开,我听着自己大喊出口:“长歌”
几片残存的花叶飞了过去,接住了长歌的身体,我稍稍舒了口气。
女魔瞪着我说:“你能有这本事倒也有资格让我送你个痛快了。”
我踉跄着爬起来,觉得腿脚沉重万分:“我不会死,我还要带他两离开。”
女魔又是掌划来,我使出全身灵力,硬是结出个屏障,却被她击而碎。这刻,我终于为自己未曾成仙而后悔,原来我的灵力是这么的有限
她又是掌划来,我再也无力抵抗,生生挨了下,当下就趴了。
我疲惫地睁开眼,发现那女魔离我越来越近,然后,她在变矮,在变小,在变得惊恐:“你果然是个怪物”她怕得倒退了两步。
我笑了,我是灵力耗尽,变回原形了吧她原本还拉着我跟她起,如今见了我的真身,居然怕了呢
她胡乱出着掌,我庞大的身躯再感受不到那微弱的疼痛,怎么变回原形,我竟是变强了吗
我呼出口气,却忍不住咳了两下。看着自己口中的血喷得她满身都是,我笑了:狗血淋头
女魔头狼狈地抹着满脸的血迹,似乎生气。她念了条很长的咒语,手中的蓝光越来越亮,她要使出撒手锏了
我再无力反抗,紧闭双眼,等待那致命的击。
可我并没等到疼痛,只听到声轰天的巨响。
我掀起眼皮,发现自己面前豁然出现个巨坑。再低头看,小小的桑陵跪在我身前,手上还残留的施法后的仙气。
他缓缓地倒地,我痛哭失声,想喊出他的名字,喉头却只发出难听而怪异的嘶吼。
稀星朗月的天空发出阵阵闷雷声,我顿时停了哭声抬头看去:片阴云悬在我头顶,闪着隐隐的雷电。
“天劫”我前头的女魔突然大喊出声。
天劫我要渡天劫了可我并没修仙啊
女魔声嘶力竭地喊着:“你们太过分了离我上次见他才过了个月,你们竟要他渡天劫他哪有足够的修为啊”
桑陵要渡天劫了可我没要他现在开始啊难道是他刚刚使出的仙术让上天认为是时候了
我低头看桑陵,他倒在地上,如同死了般。这样的他,怎么能渡天劫必死无疑啊
我想伸手撩开他。可深重的前蹄根本动不了。我恨得想打自己嘴巴,这等关键时刻,我竟还这般无用
我看向前头的女魔头,如今只有指望她出手把桑陵带走了。
她与我对视了会儿,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然后缓缓接近。
我在心中默默呐喊着:快点你快点
眼看她的手要碰到桑陵了,天上忽降道玄雷,生生把她的手劈了下来。
天上沉沉传来轰鸣:“大胆槐树魔,竟敢在此作孽”那只落地的纤纤玉手渐渐枯萎,化作了柄枝叶。
我抬起头,见天上飞来大队神仙,男男女女,白衣翩翩,在夜色下十分显眼。
再低头,那女魔已不知逃去哪了
我眼睁睁看着天上的怪云将馒头大的冰雹砸向桑陵,可我却在他身边,无能为力
我就这么盯着桑陵,感受着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随着呼吸喷出的血污让我眼前片迷蒙。
突然,我感受到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我:“好了,翘楚,没事了,都过去,没事了”是洛禹
我看看洛禹,看看身后已化作原形的长歌,再看看身边血肉模糊的桑陵,仰天深深长啸,那声音竟如哭泣般:“呜”
28无力
我被洛禹带回了家,长歌也被司命带了走,央寻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散了场,桑陵被抛弃在了那座荒山上,任天劫折磨着。
洛禹喂我吃丹药,逼我吃元丹,给我渡仙气,哄我睡觉,可我眼睛都直睁着,我动不了,我也睡不着。怎么可能睡着桑陵或许会死在那荒山野岭,竟没个神仙出手相救
洛禹懂我的心思,轻拍着我,哄着我:“睡吧睡吧,他有他的命道。那天劫,过得了过不了都是他的命。人死依旧有轮回,你别担心,睡吧,睡吧。”
我觉得那并不是桑陵的命道,若不是为了救我,他不会逼自己使出超越自我的仙法,自然也不可能招来天劫,该受天劫的是我啊
我已渐渐变回人形,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对洛禹张着口型:我要修仙。
我要修仙,修仙了才够强大,够强大了才能保护身边人。
“我不同意。”洛禹沉声呵斥。
我瞪着他:为什么起初你不也想喂我吃九万九千元丹吗
“我现在反悔了。”
我心中长叹口气:我要见桑陵。
“别去,好好休养。”
我不再同他多费口舌,挣扎着要坐起来。我的血已将床单染得红透,于是我挽了彼岸花开始为自己治疗。
“我不许你再走”洛禹把抱住了我,我手中捧着彼岸花,却被彻底束缚住了,“再也不许你离开,太可怕了,翘楚,太可怕了”
我浑身无力,纠缠不过他,只好任他这么抱着。可不论过多久,他总得放手。
“哎哟喂我来得不是时候”我向门口看去,是楠木。
洛禹终于放开了我,我便赶紧为自己疗伤。
楠木见我的伤口沾得洛禹身是血,很夸张地吸了吸口水:“有看头集禁忌与虐恋为体,果然有看头”
洛禹竟朝楠木嚷嚷起来:“翘楚都失踪个月了,你怎么现在才出现之前都干什么去了”
楠木今日居然倔了起来:“干嘛我就不能有自己的事吗再说了,翘楚吃了那么多廖草,死了转世了也还是笨翘楚,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愣住,这才想起洛禹曾说过,狐狸山上的小褐草也是上古仙草。其实我和那些魔也没什么区别吧,还不是吃了那么多仙草或许那些仙草也是别人的泡泡
我有点坐不住了,想下地去找长歌,却发现自己腿脚发软,根本站不住,被洛禹把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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