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样,他刚才找尽机会都不能摸摸,现在听到小白狗又叫了,忍不住想看看它在干什么。
地藏菩萨微微笑。
“如何”敖光问。
“与其问我,何不让他自己去想起来”地藏菩萨轻声说,经案上方绽开点星光。
“吉祥,你看。”敖光把小猪拔出来:“你不想知道么”
“知道什么”吉祥别别扭扭地用眼角瞥了眼,看到地藏菩萨经案上地那个光点。“咦”
细小如萤火的光电里隐约有东西在闪烁,吉祥忍不住慢慢转过头,盯着那个光点看。
小小的光团在他地注视下越来越大,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旋转
噗。
小白猪在头栽倒经案上,立仆。
敖光眼神沉静,也注视着经案上的光点。
“你有事想不明白。”地藏菩萨说。
敖光颔首。“孟婆没有见过吉祥。”
哪怕化成草木,只要从奈何桥上经过,孟婆绝不会忘记。但按照地藏菩萨的说法,吉祥竟过了不只世。
与天地同寿只是句虚话,即使是神祗,也绝少能真正得到永生。即便是洪荒时期的上古大神们,也不能逃过消亡的命运。要么消亡,要么轮回,敖光从未听说过有例外。
吉祥若是真有前生,那是如何逃开轮回的
地藏菩萨说:“在今天之前,我也不明白。”
敖光用眼神询问。
“世间只道谛听能照鉴善恶,察听贤愚,明辨万物,却不知他还能够探知过去。”地藏菩萨看着小白狗努力想要爬到谛听的大爪子上。“那个孩子吉祥,他并不需要来我这里轮回。”
地藏菩萨微笑:“我想轮回台对他来说,恐怕是最不屑顾的东西。”
吉祥昏昏沉沉地趴着,时间分不清自己在干什么。等到脑袋不那么晕了,才慢慢试着回想。
他刚才看到了个奇怪的光点,他努力想看清里面忽闪忽灭的东西是什么,于是越靠越近,然后
没有然后了。
吉祥觉得自己像是睡在浓稠的蛋清里,动动都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包裹着自己。
莫非自己跑到了只大鸡蛋里吉祥心想。
前方不远处似乎有声音,但却听不真切。吉祥在原地想了会儿,挥舞蹄子向前划。
至少要问问怎么回去,找到敖光。
在大鸡蛋里行动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困难,吉祥很轻松就滑出了很远。
才前行不久,道惊天巨雷把吉祥惊得差点仰面栽了个跟斗。
前方东边突然亮起道红光,个圆乎乎的东西飞快划过,吉祥甚至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紧接着,身体轻,包裹着他的东西在飞快变薄,在消失殆尽地那刹那,瓢泼大雨兜头淋下,吉祥被浇了个措手不及,硕大的雨点把他打得嗷嗷叫,东逃西窜。
声悠长的叹息响起,本来就被吓得不轻的吉祥又差点惨叫出声。
四周迅速暗了下来,吉祥看到黑暗中有两个巨大的光团。
光团无比刺眼,只能勉强辨认出两张头戴高高头冠的脸。
“片好心,哪想竟害了它。”其中张面目模糊的脸又发出声悠长的叹息。
被光团照亮之处,渐渐显现出巍峨大山的轮廓,连绵不尽。
两张脸似乎都没有发现吉祥就在他们鼻子之间,他们说话的声音在小猪听来全是轰隆隆片,如雷贯耳。
另张脸也开了口:“天地已辟,也是造化。我们须得助辟天臂之力。”
话毕,那张脸率先呼出口气,紧接着另张脸也呼了口气,两团紫气交汇混合,迸发出耀眼光芒。
吉祥目瞪口呆。
光芒渐渐消散,两团气交合之处出现了个人形。
那人形眉目渐渐明朗,肤色晶莹,俨然个少年模样。
少年抱着个巨大的葫芦,全身赤裸,恭敬地低着头。
两张脸又说话了,吉祥使劲捣住耳朵,却不能阻止那震破耳膜的声音:“你集南北之力,赐名倏忽,可助辟天臂之力,保得天地太平。”
少年抱着葫芦站起身来,稚气的眉眼满是好奇和欢喜。
小猪瞪着那个少年,越看越头疼。
那眉,那眼,那下巴,还有那只大葫芦都突然熟悉得让他眼睛发疼。
吉祥看着两个光团慢慢暗淡,看着那个少年轻巧地落地,江河在他脚边成形,森林郁郁葱葱。
眼前的景物像是个转筒,飞快地在他眼前回转,小猪觉得头晕,但又合不上眼睛。
他看到用自己身躯造了大地的辟天被后人用描绘在兽皮上,称作盘古,极尽尊崇。
他看到那名叫倏忽的少年坐在高大的异兽背上,身后背着那只大葫芦,身边是头更高的的异兽,背上的高大男子黑发飞扬,眉目英气,意气风发。转瞬间天地变色,河水逆流,四处片汪洋。倏忽解后葫芦抛下,葫芦沾水变大,人兽鸟虫尽数进到葫芦里躲避。
突然间风停雨止,没有了葫芦的少年站在山顶上,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转眼就把天地间地洪水晒干。倏忽安静地看着天边的太阳个接着个坠下。
“倏忽,扶桑倒下了。”个面容美丽的女人戴着五彩霞冠站在他身后,面色沉静。“不周山也支持不住了,天地迟早要裂开。”
“那怎么办呢女娲。”倏忽说。
女娲顿了下,“伏羲说你带神谕而降,拥有无边神力。”
倏忽摇摇头。“我能让扶桑重新长出,但是不能保住不周山。”
“那神石呢”女娲紧接着问。“你能让神石重新现世么”
“如果我用”倏忽突然停下话语,想了想。“是伏羲叫你来找我的么”
“伏羲很忙。”女娲柔声说。“他要安抚十五个部落,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
倏忽突然笑了。“我只对伏羲说过我的事情。”
女娲垂下眼。“我也想为他分忧。毕竟”
倏忽打断她。“我令扶桑重生以后,就去找神石。”
女娲松了口气。“只是以防万。”
吉祥慢慢眨了眨眼睛。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切就是这样件件失去的。
先是为了避过洪灾,他失去了和他起诞生的葫芦,再来是用自己的眼睛祭天,找回在巨木扶桑上流逝的时间,使其重新焕发生机。然后疲惫不堪地四处寻找五色神石,让女娲在天崩地裂时解救苍生。
女娲和伏羲在昆仑山下结为夫妇,而倏忽则安静地等待岁月流逝,寻找需要辅佐的人王。
“倏忽,水患加剧,受苦的是天下百姓。”脸疲惫的男人对倏忽说。“瞭河怕是要保不住了。”
“那怎么办”
男人苦笑。“除非能夜之间疏通下游河道。但这种事情,即便是神仙也要是时间能走得慢些便好了。十天不,能有七天时间日夜清淤,瞭河就可以保住。”
“好吧。”眼盲的倏忽笑这说。“就那么办。”
男人惊疑地看向他。
“把天当七天用就可以了。”倏忽对他说。“夏禹,你最终会把水患平息的。这对天下来说,是件好事。”
然而天下无数江河溪流,疏通了这条,还有无数条。
“倏忽,你是天下的福祉。”夏禹三天未眠,却仍旧意气飞扬。“有你相助,我夏禹必定能救苍生于水火”
倏忽和夏禹的队伍翻山越岭,淌河过川,逢山开山,遇洼筑堤,疏通河道,引洪水入海。世人皆惊叹夏禹犹如天神下凡,所到之处洪水无不平息。
吉祥却听不到世间对夏禹的歌颂,他只看到倏忽原本饱满的脸颊日渐凹陷。
“倏忽,这天下大旱,你可有办法”
“胤甲,我无法让天降雨。”
“但你能操控时间吧若是降雨,能否将时间延长”
“胤甲,这种事情和让花木重生,老人还童不样,这天下太大操控时间终究逆天,迟早要付出代价。”
“倏忽,你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神,而我是王。百姓的命运就是我们的命运。倏忽,你怎么能不懂。”
“倏忽,五谷不生,你可有办法”
“倏忽”
四周渐渐安静,什么也看不见了。吉祥头不疼了,蹲做团,发呆。他觉得自己看了场别人的故事,却又觉得自己好像其实知道结局。
第八八章
第八八章
“吉祥。”敖光伸手把维持扑街姿势的小猪扶正。
吉祥茫然地眨眨眼睛。
地藏菩萨经案上的光点瞬间四散开来,发出灿烂光华,然后消失不见。
谛听又重新把小白狗捞回爪子里,不再动作。
“有什么不舒服么”地藏菩萨轻声问。“如果没有出差错的话,我们都看到了很了不得的东西。”
吉祥慢慢回过神,像是被惊醒般四肢并用爬回敖光怀里:“我看到很多不认识的人。”
“其中个就是你。”地藏菩萨说。
吉祥回头瞪他:“我个都不认识。”
“那是因为你为自己造了个新的轮回。”地藏菩萨说。“你现在的生命里并不存在那个过去你完全把自己抛弃了。不能说你和那段过去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但从某个程度上来说,几乎是新生是这种事情,即使是我也会觉得实在匪夷所思。这天地间,也许只有你能够办得到。”
“”吉祥瞪大眼睛对峙般看了地藏菩萨会儿,转过头求助:“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管你看到什么,别人始终是别人,你是你。”敖光安慰地摸摸他。“其实并没有什么要紧。”
“每天都会有很多灵魂来到这轮回台。不论是人还是精怪,都不可能完全洗去上世的痕迹,很多时候,在些契机下,他们还会被过去的痛苦或悲伤触动。不管进了哪条轮回道,都只是换了身皮,内里不会改变。轮回台是我受佛祖之托幻化而成,只能为众生行个方便,助他们解脱罢了。”地藏菩萨说。“和很多混沌期,或是洪荒时候的大神都不能比,他们的神力放到今天都是不可估量的。包括倏忽。”
“我只能揣测,倏忽毫不留恋自己的身份,当他决定要重新开始的时候,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重新开始。”地藏菩萨微微笑。“不管神仙精怪,都不会有第二个能办到这种事情。凤凰涅槃尚且是以死换新生,倏忽却能把自身所度过的千万年光阴完全消抹,就好比把个年华垂暮的老者在弹指间长成个足月婴儿。”
“我不明白。”敖光沉声说。“若是倏忽把自己的时间倒退回最初也就是团气的状态,那他所参与的切,岂不是变成从未发生过”
“我猜倏忽只是倒退了自己的时间。他并没有拨回整个世界的时间。那些记忆不存在,也只是针对他自己而言。我们都不是倏忽,想要把混沌大神的想法和行为弄清楚,恐怕只能由他们自己来解答。不过,”地藏菩萨看向坐在敖光怀里的小猪,微微笑。“恐怕这些问题他们现在也回答不上来了。”
吉祥完全听不懂地藏菩萨说的东西,心里又不高兴,于是直无意识地在敖光怀里刨来刨去,似乎想在敖光身上刨出个洞来,好把自己装进去。
敖光沉吟。“不论是洪荒期还是混沌期,那时候的神都已经永寂,这个世上已经不需要个倏忽了。”
地藏不置可否。
吉祥刨累了,扒着敖光的肩膀休息,顺便告状:“我真的不认识那些人,我也不喜欢看那些东西,很吓人。”
言下之意就是:这个古怪的和尚很讨人厌,我们快走。
到轮回台为止,吉祥还是觉得地府是很有意思的,可是现在连谛听爪子里的小狗他都不感兴趣了。
地藏菩萨也知道吉祥并不乐意接受今天看到的东西,但仍然提醒道:“倏忽的能力不管放在过去还是现在,都是罕见非常。”
敖光点头,谢过他。“今日的事,还请多担待些。他日广仁必定答谢。”
地藏菩萨摆摆手。
其实地藏不说,敖光心里也十分明白,吉祥的能力何止罕见,简直就是逆天。
日出日落,万物衰荣,都是命中注定,但若是能轻易掌控时间,只要运用得当,几乎没有什么不能逆转的事情。自古众人所知,掌时间的神只有南帝北帝但那毕竟是太过遥远的传说。就连伏羲和女娲,这世上也已经没有了他们存在过得证据,更何况是混沌和南北二帝。
不论远古时的神当时地位多么尊崇,现在也都已经换了个天。
现在旦出现继承南帝北帝力量的倏忽重新现世的消息,那么天地绝不会平静。三界从来都不满足于相安无事,其实相互之间直虎视眈眈。永远有人想尽切办法挑起纷争。而只要有心,吉祥能够成为个很好的借口。吉祥的力量太具有诱惑力,敖光心里明白三界里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的人会有多少。
敖光生平最不喜求人,但这件事情不得不让地藏卖个情。好在地藏心教化六道众生,向来不喜纷争。若是处理得当,吉祥的身份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掩盖的可能。更何况,认真相较起来,吉祥现在的力量恐怕只有倏忽的十分之,只要小心也不容易被发现。
也许倏忽自己也知道这点,所以才把自己完全抹杀,重新生为只不谙世事的小猪
如果吉祥不被英招发现,就不会被自己带回东海,也不会开了灵窍,让力量复苏。如果这切都没有发生,那么今天吉祥很可能仍然快乐地在蓬莱的干草堆里东拱西拱,也许他会遇到另只小猪和他做伴,或者独自生活,每天去扑蝴蝶,挖蚯蚓,享受最细微也最平凡的幸福。
那就是当时的倏忽想要的吗
敖光托住吉祥下滑的屁股,把他往上抬些。
谁都能看出来吉祥并不喜欢自己的过去即使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从刚才的情景来看,倏忽对自己的生并没有流露过不满,但是吉祥的态度多少能够体现出他潜意识里并不觉得那是愉快得可以被接纳的过去。
“我们回去了吗”吉祥把下巴放在敖光肩膀上,看四周的青铜山在倒退。“上面怎么点这么多灯”
“那不是灯。”是恶犬的眼睛。敖光没有把话说完。“再去森罗殿趟,秦广王给我路引,总要去谢下。你的衣服呢”
“落在高台上啦不要了。”吉祥之前个激动就变回小猪,后来也完全忘记要变回来。
“森罗殿外有小片草地,崔府君在那里养了很多小花精,到时候你和他们玩会,等我出来。”
“然后就回家”
“然后就回家。”
吉祥满意地打了个呵欠。“好吧。不过你要快点。我累啦。”
“回去叫织织帮你捏捏。”
“敖光敖光。”吉祥又戳戳他脖子。
“嗯。”
“我今天晚上想去晒月亮。”吉祥觉得无聊了,又开始提要求。
龙宫里只有个地方能看得到月亮,就是那个蓄着水精的大殿。比起晒太阳,吉祥更喜欢晒月亮,月光温和不刺眼,还能顺便数星星。
“我叫织织陪你去。”敖光说。最近东海不平静,九蒙又卧床,敖光其实很忙碌。织织很好,最近也是由她来陪吉祥入睡。但是织织很喜欢絮絮叨叨地和吉祥讲些无聊的话,并强迫他认真听。比如那家的少爷听说真是英俊得不得了,或者自己最近发明了种新的花样,用什么线绣什么样子,又或者她有条如何如何的裙子吉祥不喜欢听这些,所以都能很快就睡着。
“我不”吉祥严正拒绝,把勒住龙王脖子:“我要和你起晒”
敖光板起脸吉祥有越长越任性的趋势,他向来主张遏制这种发展。可是刚要开口,就突然想到些事情。
敖家四兄弟里他年纪最长,通常都要替父母照顾弟弟们。在三个弟弟小时候,以敖闰最玲珑,生了张巧嘴,见了谁都能迅速获得青睐。而敖钦最张扬爱打扮,
凡事争强好胜又嚣张,而夹在敖闰敖钦中间的三弟敖禀,却从小沉默乖巧,十分听话,连老龙王都说小三比敖光跟让人省心。可是敖禀却再没得过除了听话省心以外的评语。最安静听话的孩子,往往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现在说起四海龙王,敖光严谨,敖闰风流敖钦招摇,轮到敖禀,却往往无话可说。
敖禀最信任敖光,曾经偷偷对他说过自己最羡慕敖钦。
“羡慕敖钦做什么”少年敖光皱眉。“他这次又故意去挑衅乐牙,他们俩扭打的时候掀翻砸破的单子要翻四折你羡慕他爱闹事,最常被父皇罚”
敖禀却说:“虽然是受罚,但却是父皇陪着他在训诫房里待了夜。”
“那是因为父皇不亲自看着,他就会耍花招。有时候也是我去”敖光想到了什么,顿住了。
“即使是那样,我也羡慕。”敖禀轻轻说。“父皇从来没有和我在起那么久过。”
敖光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半响才说了句:“那是因为敖钦顽劣,而你让父皇很放心。”
敖禀“嗯”了声,从此不再提起这件事。
现在想起来,吉祥从小就擅长撒泼和无理取闹,这种让人头疼的性格也许是敖禀最向往的说不定,也是倏忽最想要的。
能够肆意撒娇,想要就耍赖打滚,用尽切去争取,不愿意就大声拒绝。
敖光拍拍吉祥屁股。
“好。但是不能熬得太晚。”
“真的”吉祥睁大眼睛。
“如果你不松开我脖子,我就反悔了。”
第**章
第**章
吉祥生平最讨厌两件事,是揪他尾巴,二是碰他屁股。
因为尾巴很细,要是用力揪会很疼,所以吉祥的尾巴向来不给别人碰。屁股则是被蹂躏太多次了还没有化形的时候,吉祥溜达到哪里都有可能冷不防被腾空抱起来揉捏把。揉捏久了大家就揉出心得了:吉祥全身都软乎乎,尤其是屁股,手感好,易着力。
就像长得可爱的小孩子看到别人想伸手揪脸颊就害怕样,吉祥现在很忌讳有人碰他那饱受蹂躏的屁股。
更不要说是踹了。
专心蹲着拔草尖的吉祥冷不防屁股疼,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就被那股冲力带得滚了老远。
“挺圆的么。”个稚气的声音给小猪下了个评语。“能滚这么远。”
吉祥连生气都忘记了,滴溜溜滚得头昏脑胀,好不容易停下来,眼前片星星。
双云纹小白靴出现在他眼前。“你是谁”
“我是吉祥。”
小猪回答了才发现不对,四蹄并用从地上爬起身来暴跳如雷:“你又是谁你你你你踢我屁股你听灯”
秀气的下巴和鼻梁,甚至眼睛都和淡定帝听灯如出辙的小孩儿半眯起眼睛:“哦”
不对。
吉祥看到这孩子拢在脑后的头发居然是雪白雪白的,眉毛和瞳色也极淡,和淡墨般的听灯截然不同。
“你认识听灯你嗷”吉祥股脑蹦起身来,扑到这小孩儿身上下嘴就咬。
被吉祥狠狠咬住上臂的孩子大声嚎了起来,返身就去揍小猪。
小猪的样子打架太吃亏,吉祥不知不觉就变回了人形,两人在草地上扭成团,时间草沫横飞,小花精们纷纷拍着翅膀飞出,捂着嘴巴吃吃笑。
吉祥三不五时就要伙同火离起去撩拨紫宸阁的对头,所以攻击的法术没有学到多少,肉搏的经验倒是积累了很多,两人打得天昏地暗,连周围什么时候站了圈围观者都不知道。
“要劝阻吗”饶有兴致的声音。
“子仁那边刚消停,我可没有力气收拾他们了。”
“广仁,你带来的小孩儿好生有趣。”
“我分明叫他算了。”
“哦哦这招精彩幼吉也有吃瘪的时候”
神似听灯的小孩儿捂着腿间滚来滚去,头撞上了围观群众里其中双脚。
吉祥神气地叉腰:“活该”
“吉祥。”敖光看到小猪光溜溜地站在众人面前摆造型,不由得头疼起来。
交待吉祥在殿外等着,无非就是因为吉祥衣服没了,要保持个礼数。
可是现在看来,还不如就把小猪抱进去呢,现在可好,整个地府都在看热闹。
叫做幼吉的小孩抬头看到那双脚的主人后,立刻爬起身来把扑上去:“阎那小子踹到我叽叽疼死我啦”
吉祥也飞身告状:“敖光他踢我屁股”
敖光轻轻在吉祥身上捏,吉祥又变回个小猪样子:“不是说过没有衣服不要变身么”
吉祥眨眨眼睛:“不然打不赢啊。”
幼吉对他龇牙:“你耍阴招”
被幼吉抱住的男人相貌英挺但肤色黝黑,和白皙得过分的无骨形成鲜明对比:“谁先动的手”
幼吉立刻不说话了。
“这还用说”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收起折扇:“幼吉根本等不及别人和他动手。”
“那只猪撅个屁股在那里拔草圆不溜秋跟个球似的这不就是等人去踢踢看么”幼吉振振有辞。
听了这番话,除了敖光,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集中了起来。
是有够圆的
“咳。”那个公子回过神。“总之你无故去招惹人家,就是不对。”
幼吉呲了声:“杜子仁,还嫌你家不够乱是吧”
“多亏你提醒我。”杜子仁笑容可掬。“罗浮山还没倒,不过以后我会注意把你俩隔离起来。”
幼吉还想驳嘴,却被止住了。
“住嘴,还闹不够么”被幼吉扒着的男人沉声说,转向敖光:“管教不严,见笑了。”
“彼此。”敖光摁住不停想探头去跟幼吉做鬼脸的吉祥。
刨去打架时的拳脚不算,吉祥觉得自己被踹了回屁股,幼吉被踹了回叽叽,似乎扯平了,于是就大方地原谅了对方的无理:“他怎么长得和听灯模样”
幼吉顿时来了精神:“你见过听灯”
“听灯是我朋友。”吉祥扬头。
“呸我哥哥才不会和只球做朋友”幼吉说。
吉祥立刻大怒。
敖光无奈地把想冲上前去的小猪抱紧,决定马上就走人。
吉祥心里老大不服气,被敖光塞进行辇的时候还气鼓鼓。
“还想打架”敖光问。
吉祥打响鼻:“哼”
“还想光溜溜地让众人围观”敖光继续问。
吉祥这才发现敖光口气不对劲。
“你长大了,我说过多少次要穿好衣服”敖光捏住他的圆鼻子:“有没有放在心上”
吉祥鼻子被捏住,连忙扭着身子挣扎开。
“在宫里偶尔没有规矩我不苛求你,也都是家里人。”敖光说。“但是在外面不许这么没有规矩。”
“嗯嗯,下次不敢啦。”讨好地蹭蹭。
敖光曲起手指弹了下他脑门:“保证多少次了。”
吉祥捂着脑袋大笑着滚开,笑声中突然夹杂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吉祥惊悚地停下,看向敖光。
“看我做什么不爱穿衣服受凉了”敖光说。
“不是我。”小猪挠头。“难道不是你”
“”
“”
因为是自己家的行辇,又是阎王亲自吩咐人停在黄泉路边的,敖光也没有多防备,心只顾着教训吉祥,竟然没有发现异状。
吉祥好奇地看着从他们座椅底下的夹板中主动爬出来的小麒麟:“咦”
敖光扶额。
通身雪白的小麒麟摇了摇身子:“看什么看下面窄得很,点都不舒服”
赫然是幼吉的声音。
吉祥好奇得连和他结下的恩怨都忘记了,围着小麒麟团团转:“听灯和你长得模样是黑色的我见过”
幼吉说:“废话”
不同的就是听灯黑眼睛黑鳞片黑尾巴,而幼吉却是纯白色。
即使看过次,吉祥还是觉得麒麟的样子很新奇,忍不住想戳戳碰碰,却被幼吉踹开。
敖光摇摇头,把被踹得四脚朝天的小猪翻过来。
“还没有走出两界山,现在送你回去。”敖光说。
对吉祥面露凶光的幼吉顿,转头时大眼睛里水光粼粼:“我不回去而且我今天在杜子仁的地方闯了祸,他现在定在想着怎么狠狠收拾我。”
“我已经三百年没有见过哥哥了。”小麒麟幽怨地说。“我们兄弟出生就在起,却被坏人分开,他上天我入地,几百年都不能见次面。”
“阎很凶很凶,处处管着我,也不让我出门我直被关着。”幼吉低声说。“我很想家,但是却不能回去。不能回家至少想见哥哥面。”
吉祥目瞪口呆:“你这么可怜”
“既然阎王不希望你四处乱走,那你就不该偷偷躲上来。”敖光说。
“我就知道”幼吉用蹄子捂了脸嘤嘤嘤嘤:“你们都是样的帝烨也是你们都把我和哥哥当作宠物我们干什么都要经过你们同意你们恨不得我们根本不要长脑子,像个傀儡样取悦你们”
这又关他什么事了。敖光心想。
吉祥拍拍他:“你不要伤心啊,想见听灯就去找他。”
幼吉仍然嘤嘤嘤嘤:“我不能擅自出鬼门关”
“你已经出来了。”敖光说。
“我不知道怎么找哥哥。”幼吉说:“每次都是帝烨领着他到地府来看我”
吉祥立刻把胸脯拍得碰碰响:“听灯每天都去上学的我带你去招摇山找他”
“真的”幼吉问。
“真的”吉祥大方地说。“你跟我回东海去,明天我带你起找听灯”
虽然最初和幼吉不对付,但是听了人家这么凄惨的叙述,吉祥立刻萌生了股强烈而不能抑制的正义感
敖光开口想说什么,但看到小猪那豪气干云的闪亮小眼神,还是住了嘴。
90
90第九零章 ...
九百九最喜欢周末了。
平时他都要住在廉价的房子里用电饭锅煮泡面,睡没有空调的硬板床。
但是周末他就可以把周的脏衣服卷卷打包,然后扛上出租车直奔市里最昂贵的贵族小区。
敖真有洁癖,而且非常注重生活品质,连冰箱里的矿泉水都是高级货。小市民九百九最喜欢看着自己的廉价恤在敖真昂贵的洗衣机的翻搅,在把那些写着 的恤晾在那个巨大的欧风阳台上。
九百九很传统,每个月按时把自己薄得垫桌脚都嫌不给力的薪水袋上交,然后再由敖真拍拍他脸颊,从里面抽出更薄的零用钱发给他。
明天是敖真生日,为这九百九已经攒了两个月零用钱,准备给他个惊喜。
当然,江诗丹顿什么的他送不起,敖真也不缺这些东西,九百九打算用那些钱买些材料亲手做个蛋糕,外加顿烛光晚餐,再买上大捆玫瑰
什么预算不够没关系,他的大学同学现在在个花店打工,下午会有很多卖不出,不对,明珠蒙尘的美丽玫瑰
敖真出差去了,今晚才回来。九百九美滋滋地在床上滚了几圈,然后就出去找超市。
住宅区附近就有超市,九百九在里面转悠了两圈,还没找到蛋糕粉,就看到了熟人。
“吉祥”九百九诧异地看到个头还没有大冰柜高的小朋友吉祥正在努力地踮脚尖向往冰柜里看。“你怎么在这里”
吉祥回头看,“我来买东西。”
九百九乐:“你个人”
“个人不能买东西吗”吉祥严肃地问。
“当然可以。”九百九连忙摆手。这小子不好对付,他领教过的。
吉祥背带裤前巨大的袋子里还装着两盒巧克力。
九百九走过去,把他举起来:“你要买什么”
吉祥从冰柜里捞出个巨大的冰淇淋。“这个。”
冰柜就在收银台边上,吉祥把冰淇淋摆到柜台上。
“还有这个。”吉祥从袋子里掏出那两盒巧克力。
“共三百七十九元。”收银员笑容可掬。
“什么”九百九惊悚了。两盒巧克力几百块谁家养了吉祥这么个败家孩子
但是更让他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爸爸,付钱。”吉祥把搂住他脖子。
“谁是你爸爸又乱叫什么”九百九立刻起来身鸡皮疙瘩。这小子也不玩点有新意的
“爸爸”吉祥大声嚎。“你说要买巧克力给我吃的”
“先生”等着收钱的收银员沉不住气了。
“我不是他爸爸”九百九连忙撇清。
收银员强笑:“先生别开玩笑了。”
“我真”猛然意识到因为刚才要帮吉祥看冰淇淋就顺手把他抱起来就忘了放下,现在他们的
姿势是再正宗不过的有理说不清。
“先生,还有人排队呢。”收银员说。
“”
九百九奄奄息地看着吉祥吃完了冰淇淋,现在正在把他和敖真爱的沙发当蹦床的小王八蛋。
“你不回家吗”
吉祥说。“我来找敖白玩,他现在睡午觉,我就出来买东西。”
恋弟的敖真买房子也要买和跟爹妈起住的敖白个区里。
这小鬼,身上毛钱都没有买个的东西九百九欲哭无泪。
自己为敖真准备礼物的钱就这么花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小孩的零食怎么贵得这么坑爹
盒巧克力就百多快两百块,从北极进口也没这么贵啊
吉祥见九百九神色萎靡,大方地掰了块巧克力给他。
唔,其实味道确实不错
不对
九百九掀桌。“你还我礼物”
“说到礼物。”吉祥突然说。“我在幼儿园做了个好东西。”
“嗯”九百九撇嘴。
吉祥把手上的巧克力在沙发上揩干净,小心翼翼地掏出个东西。
九百九接过看,是条“项链”,用最普通的缎带做的,粘了个巨大的坠子,是用卡纸见的
个大人和小孩的剪影,用胶水粘在起,上面写着“我和爸爸”。
“老师说我做得很好。”吉祥很得意。“我要送给我爸爸。”
九百九嗤之以鼻:“切。”
吉祥撇嘴:“要你做还做不出来呢。”
“小孩子的玩意,谁不会做”九百九大笑。
“那你做个呀”吉祥叉腰。
“做就做”九百九头脑发热。
于是,他最后剩下的十六块五毛钱全部买了缎带卡纸,胶水和马克笔
等吉祥吃饱了,拍拍屁股跑了,九百九才如梦初醒他没钱了。
敖真十点才下的飞机,回到家已经过了十点了。
附近人家基本上都休息了,小区里片寂静。
敖真停车的时候看到自己家卧室里透出片橘黄色的灯光,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那是他床头灯的光。
九百九从两个月前就开始自以为神秘地旁敲侧击,还问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他什么都不缺,刚才秘书去接机,许多合伙人和各路朋友送的东西都被他随意地塞到后车厢里。
话是这么说,不过敖真还是有点好奇,九百九折腾两个月,今晚究竟会折腾出个什么东西。
敖真打开灯,看到桌上放着个外面糊了层卡纸的纸盒,上面扎了缎带。
敖真惬意让自己陷进沙发里,漫不经心地打开纸盒。
然后表情瞬间狰狞。
“哎哟敖真哎哎哎嗷”九百九还没清醒,就惨叫起来。
“敖真,你回来啦”半醒过来的九百九偷偷挣扎了下,绝望地发现看起来不咋地的领带关键时刻居然无比结实。
敖真冷笑。“那么个破烂东西你也好意思写我名字还祝我生日快乐你活腻了吧”
九百九欲哭无泪:“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不用了。”敖真“啪”地声关掉了床头灯。“我姑且不问你沙发上的巧克力是怎么回事,接下来你可以闭嘴了。”
九百九:“救命”
半夜
九百九半死不活地睡过去了,敖真下床喝水。
路过客厅看到沾了巧克力的衬衫,皱了皱眉,又看到那个由巧克力包装盒改造成的礼物盒。盒子里放着根滑稽的手工“项链”,拙劣得像出自幼稚园生手笔,粘着个用卡纸做的心形小相框,里面粘着不知道从哪里剪下来,九百九和敖真各自的大头贴。
敖真顺手把衬衫揉成团抛进垃圾桶,冷哼了声,把那个难看的纸盒扔进了书桌抽屉里。
上了锁。
第九章
第九章
东海不是第次有小麒麟来了,幼吉和听灯不样,听灯安静而进退有度,招待他简直就是在招待只成年的懂事大麒麟,并不需要多费心。
但是来了个和吉祥差不多任性甚至更跋扈些的小麒麟,众人的头就要多疼三分。
吉祥回家第件事就是要去看九蒙,被织织赶紧截住。
“你跑什么朋友第次来,你不带他到处转转。”
吉祥眨眨眼。“他带着元宝自己跑去玩了。”
小海星在吉祥的社交圈里人气极高,谁看见了都想摸摸。幼吉第次看到这种小玩意,还会说话,感觉新奇得不得了。
加上元宝很会说话,对龙宫也很熟悉,带着他确实就不需要吉祥跟着了。
“你把他叫回来,先洗澡。”织织说。“在外面走天要蹭上多少泥灰,也不嫌脏。”
这个口气倒像是吉祥和敖光去的不是地府,而是去了人间的马厩牛棚。
不过这不能怪她,龙宫里就连地板都要尘不染才行,吉祥到地府转了圈,织织光是想象他在在地府摸了碰了蹭了些什么东西,身上就气鸡皮疙瘩,恨不得立即把小猪扔进水里狠命刷顿。
吉祥想了想,同意了。“那好吧。”
吉祥喜欢洗澡,因为可以在澡池子里游水。澡池子非常大,偶尔宫婢还会在里面放上几个很大的空螺壳,让小猪吹着玩。
不过敖光通常会禁止他边洗边玩,今天有了客人幼吉和他起洗,破例准许他在池子里多待会儿。
小猪构造简单,搓搓身子,掏掏耳朵,洗洗蹄子就能下水了,剩下幼吉悻悻地让宫婢给他擦拭鳞片,务必每片都要擦得亮晶晶。
幼吉很郁闷,在地府里那群老爷们基本不在乎这个,阎也从来没有要求他把自己弄得亮晶晶过。
龙宫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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