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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作者:舒仪|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5 04:19:58|下载: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TXT下载
  “好好好,我不啰嗦了,哎对了,你瞧我这兄弟,和我比谁更帅啊”

  我偷偷瞟一眼程睿敏,实话实说“你比较帅。”

  他在电话里大笑“行,我死亦瞑目了。跟你说啊,这人从小到大欠我无数人情,你一定得替我找补回来,有什么事儿就拼命抓住他,千万别不好意思。”

  我咧咧嘴“知道了。”

  “那什么,我挂了,你可记着随时向党汇报啊,小心别被我兄弟勾引了,他对女人那温柔劲儿,可没几个人扛得住。”

  我再瞟一眼旁边的人,什么也不好说,只能低声答应“嗯。”

  程睿敏安静地开着车,牙齿却紧咬下唇,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显然刚才的谈话,他听了个八不离十。

  我讪讪地把电话还给他。

  他看我一眼问“你不打电话了”

  我想起正事儿来,赶紧打到父亲的手机上。爸的声音很疲惫,却带着一丝欣慰“你回来了就好,你妈也在惦记你。”

  到了医院门口,程睿敏从西装兜里取出一张名片,指点着上面手写的人名和电话号码交待我“这人就是泌尿科的主任,有什么事你可以拿我这张名片直接找他,再搞不定,你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打给我。”

  我用力点头,收好名片下车,提着行李走了几步,想想又拐回去。

  他摇下车窗“忘什么事儿了”

  “没有,我我想说,哥,谢谢你” 我是真喜欢他的体贴和温柔,言语表达的是由衷的感激。

  他看着我笑了“说什么呢,嘉遇是我最好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谢还是回去谢他吧。”

  我也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慢慢退后几步,朝他挥挥手。

  孙嘉遇的张扬和他似两个极端,但两人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笑起来都双眼弯弯的像两枚月牙儿。

  经历十多个小时恐惧和颠簸的煎熬之后,我终于见到病重的母亲。

  她已经脱离危险期,从icu里转出来,还能脸露微笑和我聊几句闲话。但因为频繁的洗肾,她的皮肤变得焦黑干燥,我几乎难以相信,这就是我曾经雅清秀的妈妈。

  而爸一个人家里医院两头跑,累得掉了十斤肉,额头嘴角皱纹深刻,头发几乎白了一半,老态毕现。

  我伏在妈身上大哭,痛恨自己的不孝。

  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如果不是我当年太过任性,好好考上国内的大学,也不会离开父母这么远。妈妈更不会为了我尚在幻想阶段的奥地利求学生涯,频繁在外面接活,以应付我将来昂贵的学费和生活费。她就是因为过于劳累才病倒的。

  我在家里呆了半个多月,乖乖做了十几天孝顺女儿,直到母亲的生理状况逐渐稳定。

  医生说,尿毒症的症状尚未完全消除,今后一段时间还要依靠每周两次的透析维持正常功能。

  虽然父母有些存款,他们也都有大病统筹保险,但洗肾这样的大额花费,自付比例接近百分百。除了这次住院的花费,以后每月家里要支付的医疗费,至少需要四千,这还不包括那些昂贵的进口自费药物。

  看得出来,爸很焦虑。但他和以前一样,虽然鬓角的白发因此又添了几根,却依然坚持“饿死不食嗟来之食”的底限。

  临走时孙嘉遇交给我的两万美金,不小心让他发现了。他大惊,非常严肃地和我谈了一次,询问我哪儿来这么多钱。

  我开始还嘴硬,一直狡辩说是同学凑了借给我的。

  结果爸又想起和孙嘉遇通过的那个电话,连连追问他是什么人,我是不是在交男朋友

  提到男朋友这茬儿,我吭哧吭哧磨叽半天,最后见实在瞒不过去,只好招认了。但他的背景,我一个字都不敢透露,只说他是普通的国商人。爸的血压有点高,我要是讲了实话,他老人家非得当场脑溢血不可。

  爸完全不相信,面带忧虑看我很久。

  我被逼急了只好祭出最后一招“他是s和b大毕业的,您觉得他能挫到哪儿去”

  看来名校崇拜情结很多人都有,我爸也不例外,听到b大的名字立刻不吭声了,好好瞪我一眼,暂时不再追究,只叮嘱我“不管是谁的钱都赶紧还给人家,咱人穷可是不能志短,你甭让人将来一辈瞧不起你。”

  我接着他的话茬儿小声嘀咕“就是就是,人不能有傲气但得有傲骨,您以为人人都是江姐哪”

  他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我吓得一缩脖,赶紧找补“那什么,我妈该吃饭了。”

  他这才把一个保温饭桶交我手里,催着我赶紧送医院去。

  我如蒙大赦,接过饭桶一溜烟儿出了家门直奔公交车站。

  吃饭的时候和妈聊天,提到这家医院一直紧张的床位,她还庆幸自己运气不错,从icu出来居然碰上双人病房腾出空位,比起嘈杂不堪的人大房间,真算是天堂了。

  旁边的病友却插话“甭逗了,那哪儿是您运气好啊根本就是有人关照过嘛您再瞅瞅那些护士跟你说话时的脸色,平常她们可都觉得自个儿倍儿牛逼的,什么人没见识过要没人打点她们能有那满面春风吗”

  我妈还一脸迷惑“不能啊,我们家没人和这家医院熟啊”

  我在一边埋着头不好多说,心里却明镜似的,完全明白这背后的翻云覆雨手。

  回到家我打电话给程睿敏,感谢他这些天的费心照应。他的声音依然温和好听,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春风化雨一般的微笑“举手之劳,不用客气。还是那句话,嘉遇是我最好的兄弟,哪天我遇了事,他也会上心帮忙的。”

  我很为他们之间单纯的兄弟情谊感动,便不再说空洞的客套话,利利索索道再见,然后掐着时间打奥德萨家的电话找孙嘉遇。

  可是回铃音响了很久都没有人应答,我又换孙嘉遇的手机,他的手机还是关机。

  我顿时感觉不安,好像从三四天前,就无法联系上他。每次打他的手机,都被提示机主关机,家里的电话也没有人接。

  我很忐忑,这家伙究竟在做什么呢他还好吗他的身体有没有恢复

  时间已是月底,北京开始进入闷热潮湿的炎炎夏季。妈妈的气色却好了很多,有时候我们会趁着护士不在,带她回家看看。

  这天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开了个家庭会议,讨论我的学业问题。

  我宣布考虑了几日的决定“我想暂时保留学籍,先回北京找份工作。”

  从前不事稼穑,这些天观察很久,终于看明白从不在意的事实。

  父母以前的收入虽然不错,但都和工作量挂钩,今后一年半载,妈肯定不能再接项目,只能靠死工资维持收入。象这样银流水一样从手消失,家有出无进的状况,实在不适合再供养一个留学生。

  但他们的反应之激烈,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爸非常恼火“玫玫,爸妈已经过完大半辈,你的人生才刚开始,不要一时头脑发热,因为我们耽误你自己的前途。”

  我闭紧嘴不肯说话。

  妈更是急得迸出眼泪“赵玫你马上回乌克兰去,不然我就停了治疗。”

  一晚上疲劳轰炸,再加上妈的眼泪,最后我只好妥协,答应暂返奥德萨,把学期末的后事处理干净,如果妈的身体状况还好,我就留在奥德萨过暑假,一来省点儿路费,二来可以补习乌克兰语。

  但我有一条底线,就是今后坚决不许他们再给我生活费。

  爸不解地问“那你以后怎么生活”

  我回答“可以去打工啊,比如教小孩儿弹琴,很容易挣钱的,又不累。”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明白,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我想打工,作为语言不精的国学生,唯一可去的只有两个地方,在七公里市场帮人看摊,或者,去卡奇诺赌场做女侍应生。

  但这两处的收入,都只能保证基本的生活费用,学费是根本不用奢望的。退到底我还敢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因为背后有孙嘉遇支撑着底气。

  做出回京的决定时,虽然十分难过不舍,但我并没有机会同他商量,因为依然无法联系到他。

  我翻遍手机里的联系名单,非常沮丧地发现,除了学院的同学,我的生活圈里好像只有孙嘉遇一个人。和老钱、邱伟天天见面,我竟然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尝试着打电话到瓦列里娅的店里,她却是个小迷糊,一问三不知“我也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咦你不在奥德萨吗”

  我很烦躁,敷衍着挂了电话,继续啃着手指头想其他的辙。想到一周后才有返程的航班,心的焦虑越扩越大。

  重返乌克兰的前夜,我早早躺下,迷迷糊糊睡得正香,爸敲我的门“玫玫,乌克兰的电话。”

  我一下惊醒,噌地跳下床,只穿着睡裙就冲出去,直扑到客厅的电话旁。

  “你良心没有的,死啦死啦滴,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电话”我说得飞快,感觉到如释重负的轻松愉快。

  那边却一片沉默,只能听到电流的咝咝声。

  我疑惑起来“喂”

  “赵玫。”终于有声音传过来,喑哑而干涩。

  我的心直沉下去。是彭维维,居然是彭维维

  “你有什么事”我尽量克制着自己,保持声音的平静。

  还是沉默。

  我侧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分针正呈现一个十五度的夹角,已经半夜两点了,奥德萨的晚上八点。

  “没什么。”彭维维忽然轻笑一声,银铃一般,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却显得异常诡异,“赵玫,今晚奥德萨的月色真好,亮得象白天,北京也有月亮吗”

  舌头有点儿大,显然是喝醉了。

  我压抑着已经冲到头顶的怒气,生怕惊动到父亲,放低声音说“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两点,明天咱们再风花雪月可以吗”

  电话线那端又一次静寂无声。

  我等着,指甲几乎掐进自己的肉里。等我回去,还有一笔旧帐要和她清算

  那边很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扑一声轻响,电话挂断了。

  我完全没了睡意,抱着手臂坐很久,终于又拿起电话,一下一下按着那个烂熟在心的号码。

  依然是乌克兰语对不起,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我返回卧室,再也无法入睡,睁着眼睛躺到天明。

  离家之前,我趁父母不注意,还是把两万美金留在抽屉里,并写个纸条给他们,说明先放在家里应急,如果用不着我就尽快归还。

  等待登机的时候,我发了个短信给孙嘉遇,告诉他我今天的行程。

  飞机沿着跑道开始滑行,起飞,愈升愈高,渐渐进入一万米之上的浩瀚晴空。

  仍然是七个小时的航程,在发动机的轰鸣声里,我满怀着忐忑,注视着身后渐行渐远的国领土。

  飞机在奥德萨机场缓缓降落,我的心也似跌落到了最低处。莫名的恐惧沉甸甸压在心头,我几乎迈不动脚步。

  勉强振作起精神,我拎起手提行李,随着大队旅客排队出海关。

  远远看到邱伟穿过人群朝我走过来,我这才松口气,疲倦得想就地躺倒。

  “行李呢”他问我。

  “没有,只有这么多。”走的时候匆匆忙忙,来的时候又狼狈不堪,哪儿有精力去照顾多余的行李

  邱伟没有再说话,弯腰替我挽起背包。我看看他的身后,并没有我日思夜想的人。

  “嘉遇为什么没来”

  “他在基辅办事,让我接你回去。”

  邱伟把我的背包扔进后座,却低着头不肯看我。

  明知他在说谎,但我不想点破他,我坐上司机副座,一声不响扣上安全带。反正总会见到孙嘉遇,他总要给我一个解释。

  一路上我们两人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但邱伟并没有送我回家,他带我去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奥德萨城南等住宅区里的一栋小户型公寓。

  整个房间豆腐干一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