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沦为弃子
冯皇后一听,这才稍微冷静了点儿,皇上本就对安谧不喜,这主做与不做,都尚未可知,不过,当务之急,她必须要快些将龙袍这事儿给解决了,她知道,若是不解决,不仅仅是冯家,就算是她,怕也会或多或少的受到波及,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皇上,渤海王也说了,裕儿看样子是得罪了渤海王了,难保这龙袍之事不是他人有心携恨嫁祸,请皇上做主是假,想要置裕儿于死地才是某些人真正的目的罢。”冯皇后言辞犀利,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她想借此来为冯裕开脱,若是能够反将柏弈拉下水,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她却是小瞧了明德帝的心思,或许刚才,明德帝还在因为龙袍之事而愤怒,可在听了柏弈一番话之时,他的心情已经渐渐的沉静了下来,锐利的目光里多了些微深沉,眉心微微的皱着,待冯皇后话落,他一番长久的沉默,却是丝毫也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冯皇后心中的希望,竟然有那么些不确定了,暗暗打了个突,扬了扬下巴,再次开口,“皇上,渤海王和我们冯家,曾有过节,当年他没报得了仇,今日,他定是……”
“够了!”明德帝突然开口,朗声打断冯皇后的话,冷冽的语气,让冯皇后的心里都是划过一阵寒意,就算是心中有多想继续为冯裕开脱,看到明德帝的脸色,也不敢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秦公公暗暗皱了皱眉,颇为同情的看了冯皇后一眼,冯皇后终究是天真了些,竟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当年的事情,要知道,当年死的是皇上的公主,因着冯家的势力,就算是渤海王那般想要为公主报仇,可皇上还是顾及着冯家在大金朝的地位,让那事情不了了之,可他跟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有些皇上没表现在外的心情,他或多或少的看在眼里,当年,皇上的无可奈何,他现在都记得,冯皇后居然在这个时候提起当年渤海王和冯家的过节,这不是正好让皇上想起了那时候的不甘吗?
秦公公小心翼翼的看向明德帝,果然瞧见他的双手似攥在了一起。
明德帝突然变幻的神色,亦是落在柏弈与安谧的眼里,精明如柏弈,在片刻愣神之后,心中猛然一怔,一个猜测浮现在脑海,随后柏弈看明德帝的眼神亦是变了变,莫非父皇……
柏弈眸光微闪,迅速的挥开脑海里的那个猜测,刻意不愿去想,不愿去探寻。
明德帝精明的眸子暗了好一会儿,嘴角才隐隐扬起一抹笑意,“皇后,柏弈是朕的儿子,朕对他是在了解不过的,他若是想报仇,必定正大光明的提剑相向,几年前你也看到了,不是吗?”
冯皇后微怔,看了柏弈一眼,当年,她虽然没有轻眼看到柏弈杀了驸马,可听父亲说起之时,她依旧能够感受得到柏弈的狠,亦是明白父亲对于当年的事,也是心有芥蒂。
当年,若不是皇上发了话,才让柏弈的放下对冯家的怨,可是,她知道,一个人的怨,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消除的,所以,这些年,她一直暗地里对柏弈有着防范,亦是随着他在商场的不断强大,她越是将他看成了一个定时炸弹。
“当年的恩怨,朕相信,在柏弈的心里,早就因为驸马的死,而烟消云散了。”明德帝目光落在柏弈的身上,眸子紧了紧,语气异常坚定,丝毫也不容人置喙。
柏弈微愣,对上明德帝双眼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坚定,“父皇明察,当年的事早已经是过去的了。”
至于是否真的已经放下,那就无人知道了。
明德帝点了点头,冯裕和冯皇后的脸色,更是变了变,心中不好的预感亦是越发的浓烈。
“皇上,臣真的是被冤枉的啊。”冯裕焦急的为自己辩解。
“对啊,皇上,裕儿他对皇上,对咱们大金朝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皇上,不要冤枉了他啊!”冯皇后上前一步,神色也是难掩急切,“裕儿是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若是平白冤枉了,这怕是要寒了对咱们大金朝忠心的朝臣的心啊。”
明德帝却是丝毫也没有理会冯皇后和冯裕的话,目光落在地上的龙袍上,御书房内,一阵诡异的沉默,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明德帝才给秦公公使了个眼色,自从进了御书房开始,秦公公就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此刻看到明德帝的示意,只是一瞬间便明了他的意思,立即走到冯裕的面前,将地上的龙袍捡了起来,恭敬的递到明德帝的面前,“皇上……”
明德帝伸手将龙袍攥在手中,目光在龙袍上那个属于冯家的标志上游移,冯皇后和冯裕更是紧张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却谁也不敢开口,害怕引来明德帝更大的怒意。
可在那种沉默之中,冯皇后终究是忍不住了,“皇上……”
“这龙袍做的还真是精致。”
刚待冯皇后说出两个字,明德帝就打断了冯皇后的话,语气听不出是讽刺还是愤怒,不过,却是让冯皇后和冯裕的心里一阵忐忑。
“皇上……”
“做这龙袍之人对这龙袍这么用心思,看来,真的是有心了。”明德帝呵呵的道。
冯皇后心里更是咯噔一下,“皇上……”
明德帝的眸子却是倏然一愣,重重的摔下手中的龙袍,不过这一次,却是摔在了冯皇后的身上。
“啊……”冯皇后猝不及防,往后一个踉跄,稳稳的接住龙袍,却好似有千金的重量,此刻,更加让她如泰山压顶的,不只是手上的龙袍,还有明德帝劈头而来的质问。
“皇后,你口口声声都是冯家人忠心耿耿,必是对冯家,诸多的了解,那么你好好看看,这到底是你们冯家的东西,还是只是冯裕的而已。”明德帝锐利的眸子扫向冯皇后,那眼神,似乎要将人逼上绝路。
冯皇后不笨,她意识到了,明德帝在逼她,他不想再追究,他已经认定了,这龙袍的事情和冯家脱不了干系,无论是否是人陷害,他或许都只想看到一个结果,更或者,他也巴不得冯家或者是冯裕,因为这件事情个而受到绝对的牵连。
冯皇后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龙袍,心中咯噔一下。
“你可看好了,这东西是否是昭示着冯家人的野心!”明德帝似不愿再多等,看到冯皇后脸上的为难,心中亦是畅快了起来。
冯皇后身形一怔,目光慌乱的闪烁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冯裕,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冯家这一辈中,她最疼的就是冯裕了,心底早已经将他当成了亲生儿子一般看待,她怎么忍心……
“姑姑……”冯裕也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更是慌张了起来,他甚至感觉,他的命,就掌握在眼前这几个人的手中。
这一声呼喊,让冯皇后心中一软,抬眼对上冯裕哀求的双眼。
“让我进去见见父皇……”
御书房外,传来二皇子的声音,所有人听在耳里,明德帝皱了皱眉,倒是没有表态,可是,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对冯皇后来说,已经足以让她在心里做好了选择,这个声音,更是冯裕下地狱的推手。
冯裕紧盯着冯皇后,在他的眼里,冯皇后眼里的不舍渐渐的消散,取而代之的镇定与冷静,冯裕心中咯噔一下,似乎已然猜到了什么,“姑姑,这不是……”
“裕儿,你不要再说了,本宫以前也曾劝说过你,叫你日日急着,好好为皇上效力,好好的为我大金朝效力,可是,却没有想到,不知道何时,你的心里却已经有了这样的野心,你如何对得起我,如何对得起冯家,如何对得起皇上?”
冯皇后冷声质问,面上一片阴沉,顿了顿,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你的野心,甚至会连累到整个冯家?”
“不,姑姑……”冯裕心中担心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此时的他,心里才是彻底的陷入了恐惧之中,姑姑是将他当成一颗棋子给弃了啊!
冯裕想为自己辩解,可是,这个时候,反倒是冯皇后不给他任何机会了,深深的叹了口气,那模样,极尽惋惜,走到冯裕的身旁,无奈的道,“裕儿,你也知道姑姑疼你,可这事情,姑姑也帮不到你,你便承认了吧!”
若是不弃了冯裕,那么,便是让冯家下水,冯皇后不可能这么傻,弃了冯裕,至少是保住了冯家,她少了一个冯裕,依旧有一个冯家作为她的后盾,冯裕和冯家对她来说,到底是哪一个重,哪一个轻,她的心里自然有一杆秤。
柏弈看在眼里,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瞥了一眼安谧,二人的视线正好在空气中相交,事实上,柏弈即便是有万全的把握让冯裕的脑袋丢在这件事情上,可还是没有料到,他本该费些口舌,现实的情况却是他太过清闲,只需要看这一出好戏罢了。
冯裕听在耳里,嘴角隐隐勾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之间却是夹杂着些微讽刺,姑姑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了,不是吗?
弃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冯裕也有一天会被人这么遗弃!
可他的心里好不甘!
“皇上,这龙袍并非是微臣的,事实上……”冯裕心中的不甘高涨了起来,脑海中“弃子”二字,怎么也挥之不去,越是无法挥开,越是让他有玉石俱焚的念头。
可是,冯皇后却不给他机会,“裕儿,在皇上面前,你再是狡辩又如何?你私自做这龙袍,实在是浪子野心,皇上,你不用念在他是本宫的侄儿,不用顾念他是冯家的人,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冯家容不得这么一个有辱冯家颜面的人存在!”
“父皇,母后……这到底……”二皇子得了准许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刚要问,却是被冯皇后焦急的打断。
“皇儿,你别多嘴。”冯皇后给二皇子使了个眼色,随即竟是跪在地上,“皇上,冯裕一直跟臣妾亲近,臣妾却是没有事先差距到他有这样的狼子野心,臣妾有罪,恳请皇上降罪。”
“母后……”二皇子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要继续问,可想到冯皇后刚猜的警告,立即闭了嘴,可看到冯皇后跪在地上,眉心紧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
明德帝眼底凝聚起一抹冷意,目光在冯皇后和冯裕之间游移,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在嘲讽着什么。
“皇后,你的罪,朕自然会追究,不过,当下,是这贼子!”明德帝冷声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冯裕的身上,冯裕更是慌张了起来,“皇上,你相信我,这龙袍的确和微臣没有关系,这是……”
明德帝眸光闪了闪,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眼中的讽刺越发的浓郁,“朕乏了,今晚之事,就到这里,来人,将冯裕押入大牢,待他日朕再决断!”
“皇上……”
冯裕想要继续辩解,可明德帝却是摆了摆手,随即轻抚了抚额头,秦公公立即让候在御书房外的侍卫,将冯裕押了起来。
“龙袍不是我的,不是,皇上,你听我说……”冯裕叫喊着,甚至忘记了该在明德帝面前本该的自称,可是,他的叫喊丝毫也没被他人理会。
随着冯裕的声音渐渐地消失,御书房内的气压依旧阴沉得让人害怕,明德帝不开口,谁也不敢率先说话。
柏弈看着明德帝,眉心紧了紧,方才,父皇明明就可以下令处死冯裕,可为何要将这件事情搁置下来?若是他方才的猜测不错,父皇明明就有心要顺势让冯裕死,可……
“皇后,这龙袍的事情,牵扯到了冯家,以朕看来,这事情还是让冯老爷子知道才好,不如这样,秦公公拟旨,请冯老爷子进京一趟。”明德帝沉声道。
冯皇后咬了咬唇,心中怎么也猜不透明德帝到底是什么心思。
可柏弈却是看出来了,眸中划过一抹精光,方才对明德帝的猜测,才彻底的消失,看来,这一次,冯家有好戏可看了!
明德帝让大家都散了,柏弈和安谧亦是出了皇宫,马车上,柏弈和安谧相对而坐,柏弈想到刚才自己意会到的明德帝的意思,看了一眼安谧,“你放心,这一次,冯裕是逃不过一死了,只不过……”
“只不过,皇上他是不想自己动手,而也是想借刀杀人!”安谧接口道,对上柏弈的眼,眼里浮出一抹畅快的笑意。
柏弈一愣,方才绽放出了一抹笑容,看安谧的眼神更是多了些柔和和宠溺,“原来你都看明白了,呵呵,是啊,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明白?”
安谧微微敛眉,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没想到皇上对冯家早已经有了芥蒂。”
方才,明德帝在愤怒之后,没有深究太多,就认定了那龙袍和冯家的关系,说不定,明德帝的心里是希望借龙袍让整个冯家瓦解,可是,冯家的势力盘根错节,若是一步走得不对,都可能逼反了冯家,这显然不是明德帝愿意看到的,所以,既然无法让冯家瓦解,那么,就让冯裕来承担这一切。
冯裕一人,倒是不会让整个冯家有什么大的动作,如果,他们猜得不错,明德帝是想逼冯老爷子亲自要了冯裕的命,这对明德帝来说,无疑是再有利不过的了。
安谧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她的目的,就是要冯裕死,至于他最后怎么死,她倒是不在意,不过,她觉得,若是冯家出手,那对冯裕来说,不更加是个讽刺么?
至于衣竹萱……想到这人,安谧的眸子紧了紧,她是时候去见她一面了!
而此时,冯皇后回了寝宫,却是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二皇子原陪着冯皇后,却被冯皇后急躁的赶了回去,房间里,冯皇后紧紧的咬着唇,眉心紧皱,心里的忐忑怎么也无法消散。
“该死的!”冯皇后暗自低咒了一声,冯裕这次怕是凶多吉少,皇上召爹进京,又是在盘算着什么?
几乎是一整晚,冯皇后都在想这件事情,可是,怎么也想不透,第二日,秦公公就按照明德帝的意思,颁布了旨意,召冯家老爷子进京。
冯裕将军锒铛入狱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可是,谁也不知道他是为何入狱,朝中许多人都诧异,暗暗猜测着缘由,当他们意识到,平日里最器重冯裕的冯皇后在冯裕入狱之后,没有丝毫动静,反倒是紧闭着宫门,在寝宫里吃斋念佛。
许多精明的人,在这关头,却是选择和大皇子拉近了距离。
无论冯裕入狱是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他们都明白,这个时候,亲近大皇子是最明智的举动了。
几日过去,安谧都在渤海王府,没有什么动静,不过,这一日,安谧将流光叫进房间之时,流光就明白,小姐是想见那个衣竹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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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跪地求饶,安谧的质问
冯裕被打入天牢,衣竹萱则是被关进了渤海王府。
漆黑的屋子内,所有的门窗都紧闭着,即便是白天,在屋子里都一直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屋子出于渤海王府最偏僻的地方,几日前,渤海王就吩咐过,谁也不许靠近这个屋子,前两天,屋子里还会传出女子的叫喊声与摔东西的声音,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声音渐渐减小,到了这两天,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没有丝毫动静,让人禁不住怀疑,这屋子里是否还有人在。
可谁也没看到这屋子里的人出来过,下人们甚至猜测,屋子里的人是不是早已经死了,毕竟,这些日子,没有任何人往屋子里送任何吃的。
夜色将整个渤海王府笼罩,这间和住屋隔得很远的屋子,在这僻静之处,更加透着一股森然。
突然,吱嘎一声,打破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屋子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月光洒下来,隐约将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照亮,依稀可以看见,冰冷的地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那人似听到声音,艰难的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如看到了鬼魅一般,张了张嘴,可是,却似乎没有力气说出一个字。
“小姐,看来是要饿死了。”依霏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她是习武之人,视力比起常人要好得多,便是在这淡淡的月光之下,仍旧能够看出地上女子的虚弱,那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唇,啧啧……依霏心里禁不住幸灾乐祸了一下,还真是可怜得很啊,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吗?
随着流光将身后的门关上,安谧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冷冷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把灯点上吧!”
屋子里,片刻光亮,再进入黑暗,又瞬间黑暗之后,整个屋子被烛光照亮,足以房间里的每一个人看清房内的任何一个人。
跟随着安谧而来的,除了流光和依霏之外,还有程英,看到地上躺着的衣竹萱,程英当属出了安谧之外,最痛恨衣竹萱的人了,平日里端庄冷静的程英,此刻竟是走到衣竹萱的面前,狠狠的在她的身上踢了几脚。
“唔……”衣竹萱浑身没有力气,毫无招架之力,一张脸因为疼痛而纠结着,眼里却是恨恨的瞪着安谧。
都是安谧,要不是她,她也不至于这般模样!
这个女人,本该按照她的计划,落入她的陷进,可是,却没有料到,她竟如此深沉,反倒是将她给设计了,更加可恨的是,那些日子在渤海王府,她竟在她面前演了那么久的戏,而她还以为,安谧真的在跟着她的计划走。
安谧,将她骗得好惨!
还有这些时日,她将她关在这里,不闻不问,天知道,这些日子她在这屋子里,到底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小姐,让我一刀杀了她!”似乎是踢了几脚依旧不解恨,程英狠狠的开口道,一想到寡妇村的那些人命,她心里的恨就无法遏制,也许,只有亲手为他们报了仇,她才能甘心。
衣竹萱明显一怔,眼里的恐惧越发的浓烈,就算是没有多少力气,但也艰难的摇了摇头,发出喑哑的声音,“不……”
安谧嘴角微微溢出一丝冷哼,缓步走到衣竹萱的面前,居高临下看着衣竹萱,“是啊,这怎么行呢?”
衣竹萱心里一喜,似有了希望,忙伸手抓住安谧的裙摆,“小……小姐……奴……奴婢……”
“瞧你,话都说不出来了,流光,给她喝点水,稍微吃点东西,免得人家怪我们渤海王府没有待客之道。”安谧看着衣竹萱干裂的嘴唇,这个时候的衣竹萱,在她的面前,犹如一只蝼蚁,她便是随意一捏,都可以要了她的性命,可是,衣竹萱的性命,怎能就这样了解了?她的手上还沾着寡妇村那么多鲜活的生命,不是吗?
流光愣了愣神,先前小姐让她带上吃的喝的,她的心里就很明白,此刻小姐竟吩咐给这个女人吃的,以她看,这个女人这般歹毒,竟胆敢设计谋害于小姐,就算是饿死她,也不为过。
可流光虽不明白,但安谧的吩咐,她却是丝毫也不会违背,看了一眼手中的篮子,冷着一张脸走到衣竹萱的面前,此时的衣竹萱似闻到了食物的味道,满眼的期待。
流光蹲下身子,从篮子里取出了一壶水,胡乱的往衣竹萱的脸上倒,衣竹萱顾不得许多,自顾自的喝着,任凭那水溅了她一脸,她若是再不喝水,怕真的要渴死了。
这个时候的这点水,对她来说,犹如甘霖,可以救她的性命。
“哼,也不怕这水中有毒,这么痛快的喝,万一死了……”
衣竹萱正喝得畅快,依霏却是冷冷的开口,衣竹萱身体一怔,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看向安谧,似乎是在探寻,依霏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那样设计安谧,安谧知晓了,怕是恨不得她死,可她却是在这个时候给她吃,给她喝,莫不是这里面真的有……
衣竹萱恐惧的往后退了一下,这举动落在几人的眼里,看她的眼神,皆是不约而同的多了一丝鄙夷,不过就是一个怕死的货罢了!
可她自己倒如此惜命,而对别人的命却是那般残忍!
安谧的眸子紧了紧,眼底恨意渐渐的凝聚,可是,却是谁也看不出来。
“你放心,这喝的,这吃的,都没毒,要不了你的命!”安谧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不过,听在人的耳里,却是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森然。
衣竹萱感受到了,可是,就算是感受到了,她此刻最在意的并非安谧的态度,而是她的命,如果不吃东西,就算是安谧放了她,她也休想活下去。
衣竹萱看了看流光手上的东西,顾不得许多,似是豁出去了一般,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馒头,奋力的往嘴里塞,狼吞虎咽了起来。
房间里,所有人都看着衣竹萱狼狈的吃样,沉默中,各有所思,流光和依霏看了一眼安谧,似乎是在猜测着安谧的心思,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衣竹萱终于吃完了,此时的衣竹萱靠在椅子上,似乎因为刚才的这一顿饱餐格外满足,也因此而多了些力气。
衣竹萱靠在椅子上,徐徐的喘着气。
“吃饱了吗?”至始至终都看着衣竹萱将所有的东西都吃完的安谧淡淡的开口,坐在椅子上的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衣竹萱这才被拉回了神思,看到安谧,目光闪了闪,似乎刚才忘我吃喝的他,完全忘记了他所处的处境,此刻有了些力气的她,忙爬着到安谧的面前,跪在地上,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小姐,我们应该是有些误会,你听我解释,一定要听我解释啊!”
安谧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解释?那你便解释解释!”
她倒是要看她如何解释!
衣竹萱愣了愣,似乎没有料到安谧竟真的会让她解释,一时之间,她竟忘了要如何解释。
“不是要解释吗?”安谧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原本衣竹萱抓着她的手。
衣竹萱掩去慌乱的神色,目光闪了闪,“小姐,奴婢错了,奴婢知道怎么解释,都不足以抵消奴婢先前的过错,可奴婢只是一时脑袋糊涂,受了冯裕的引诱,他说,他喜欢小姐你,想让小姐做他的将军夫人,奴婢想着,既然他对小姐一往情深,所以……所以才……可奴婢知道错了……”
衣竹萱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的看着安谧,可是,从她的面上,却是看不出丝毫情绪,一时之间,衣竹萱的心里更是没了底,“小姐……”
到了最后,她心中原本想好的说辞,都渐渐枯竭,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此时的安谧,似乎依旧等着她的解释,与其说是在等她的解释,倒不如说,是在看着她的好戏。
终于,衣竹萱支支吾吾的好久,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安谧才淡淡的开口,“竹萱,敢情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了?你倒真是糊涂了,难道你忘记了那日在冯裕面前,你对我的态度了么?还是,你以为,我是一个傻子,连一个人的真心假意都分不清楚?”
纵然是前世分不清,那么,这一世,她的脑子也跟明镜一般。
衣竹萱听到安谧的语调倏然拔高,身体一颤,心中更是不安了起来,她早就知道,这个安谧不是好糊弄的,可是,现在,她又该怎么办?
想到那一晚,衣竹萱暗暗后悔了起来,那个时候若是不逞一时之快,这个时候的她倒也会多一条后路,可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以吃?
衣竹萱暗暗呼吸了一口气,她知道,要和安谧周旋,必定需要十足的理智,她不能让自己慌了。
“小姐,求你原谅奴婢这一次,奴婢一时昏了头,奴婢再也不敢了,哪怕是小姐将奴婢赶走,就算是赶出京城,奴婢也会感谢小姐的大恩大德。”衣竹萱心中知道,安谧绝对是留不得她的,现在,她只想要快些从安谧的手上逃脱,想到前几日在这房间里的所受的恐惧,她甚至感觉,安谧是想要她的命!
只要一想到此,衣竹萱心里的恐惧就越发的浓烈,目光紧锁着安谧,看安谧的眼神,满是祈求和期待。
可是,从安谧平静的脸上,她却看不到分毫动容,她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一个莫不相干的人,不,并非是莫不相干的人,那种感觉,饶是她如何琢磨,也摸不清楚。
衣竹萱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低咒了一声,这个安谧,还真是她的克星!
“小姐若是心中不甘,那打奴婢吧,或者……或者让奴婢做牛做马……”衣竹萱将她的心中所想掩藏在面容之下,继续苦苦哀求。
安谧依旧不做声,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衣竹萱的哀求声,气氛中的诡异,让衣竹萱越发的忐忑起来。
“小姐……”衣竹萱不安之余,心里的愤恨也倾巢而出,突然,原本哀求的眼神顷刻被凌厉所取代,狠狠的道,“安谧,你到底要如何?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若想要我的命,一刀杀了我便是!”
“哼!”安谧突然冷哼了一声,看衣竹萱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嘲讽,“呵呵……”
“你笑什么?”衣竹萱紧咬着唇,安谧的讥讽,无疑让她心里的怒火更盛,连同先前的不甘,一起纠缠,将她的整颗心都笼罩,“你凭什么笑我?”
“凭什么笑你?”安谧似在欣赏着衣竹萱的疯狂,彷如看着一个天大的笑话,“那我便告诉你,我凭什么笑你!”
衣竹萱一愣,安谧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凭你在我的手上,犹如一只蝼蚁,就如鱼肉,任我宰割,单单是笑你而已,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罢了。”
“你到底想怎样?”衣竹萱终于大吼了出来。
“你真想知道我的到底想怎样?”安谧嘴角勾起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怕只怕,你承受不起!”
衣竹萱心里咯噔一下,恐惧越发的浓烈,抬眼对上安谧眼底的得意,她居高临下的鄙夷,犹如一把剑割裂着她的心,承受不起?难道安谧让要让她生不如死?
不,她不要生不如死,更是不想这样被安谧掌控在手中!
目光扫过锐利的桌角,与其这样被安谧掌控着,受尽屈辱,她还不如狠下心来,了解了自己,也免去安谧的折磨。
她不想死,可更加不愿生不如死!
衣竹萱眸子一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豁出去了一般,幸亏先前吃了点儿东西,身上有了些力气,趁着身上的力气,衣竹萱对准了那桌角,重重的撞了过去。
不过是痛一下就过去了,可是,这么多人在,谁又能没有注意到她的意图?
事实上,在她看向桌角的时候,安谧就已经明了了她的意图,给流光使了个眼色,等着她撞过去。
随着砰地一声,一声痛呼撕心裂肺的响彻了整个房间,就在衣竹萱以为只要一撞,就可以了结了的时候,却殊不知,流光微微一个拉扯,衣竹萱原本的力道瞬间减小,没了结了命,反倒是让疼痛包围。
“啊……”衣竹萱摸了摸额头,满手的鲜血触目惊心。
安谧看在眼里,呵呵的道,“这就寻死了吗?你若是死了,我找谁算账去?”
衣竹萱一怔,“算……算账?”
算什么账?直觉告诉她,安谧口中的算账,并非是指这一次的纠葛。
可还有什么呢?衣竹萱饶是想破了脑袋,都记不起来,她和她之间,还有什么过节。
“你做过的事情,难道你都忘记了吗?”安谧眸子一凛,锐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衣竹萱,快速的朝着衣竹萱逼近,“你方才不是问我,我到底想怎样?”
安谧伸手,一把揪住衣竹萱的领口,紧咬着牙,继续道,“那我便告诉你,我用你的命,你的头,来为那些冤死的人祭奠!”
衣竹萱听得恍恍惚惚,冤死的人?满脸的疑惑,安谧似看出了她的疑惑,眸子眯了眯,“什么冤死的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安谧冷哼了一声,“好,你若是忘记了,那我便来提醒你,那日,你从荣锦城的大牢逃出去后,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衣竹萱心里一惊,就连瞳孔也在瞬间放大,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夜的血腥,目光不安的闪烁着,她怎么会知道?还有,她为何提起这个?
“我没干什么,那日逃出了大牢,幸亏遇得了贵人,有什么事情可干?”衣竹萱目光微闪,却是怎么也不敢看安谧的眼。
“贵人?那个贵人就该是冯裕吧!”安谧步步紧逼,“还让我来告诉你,你遇到了冯裕,然后,就成了他杀人的工具,那一晚,你杀光了寡妇村的所有人!”
安谧说到此,将衣竹萱的表情尽数收进眼底,“现在,你都记得了吗?”
安谧说着,狠狠的将衣竹萱一推,随着那力道,衣竹萱再次撞在了桌角,引得一声痛呼之后,整个人不偏不倚的摔在地上。
“说,你都记得了吗?”安谧倏然拔高了语调,整个人身上散发的凌厉,饶是流光和依霏都下了一跳。
衣竹萱顾不得身上的痛,防备的看着安谧,原来如此,安谧是为了那个村子里的人么?
这是她怎么也未曾料到的,可那个村子的人,和安谧又是什么关系?竟让她这般恨自己!那模样,好似纵然让她死千百遍,都不足以消弭她对她的恨!
衣竹萱心里更是慌乱了起来,她若是承认记得,那是不是意味着,必然承受安谧更加狠辣的折磨呢?
不,她不能承认!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遇到过什么村子,更是不知道那个村子的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安谧,你何必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都加注在我的身上,我知道你恨我,可即便是恨我,你这般做法,也未免太不光明磊落了!”衣竹萱抹去嘴角流下的血迹,心中盘算着到底如何才能躲过这一劫,可是,她却不知道,自从她进了这个屋子,无论是死或者是活,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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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凄惨下场,鲜血祭奠!
可是,纵然是她不承认,又如何!
这边她的否认话音刚落,程英倒是忍不住了,“衣竹萱,你以为赖得掉吗?小姐,她不承认,就逼得她承认,看她是不是承受得住,她这种人,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小姐,我们一定要为寡妇村的那么多条人命报仇!”
衣竹萱心里一寒,比起刚才,明显少了许多底气,目光闪了闪,“大金朝还有没有王法,岂容你们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安谧嘴角扬起一抹浅笑,那笑容,在衣竹萱的眼里,就好似恶魔朝她伸出了手一般,让衣竹萱刚才所做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了一半,那笑容好似在告诉衣竹萱,屈打成招又如何?她可不在乎大金朝的王法!
安谧淡淡的瞥了衣竹萱一眼,随即转身,缓步走到一处椅子上坐下,犹如地狱的判官,而衣竹萱,正是等待着宣判的恶鬼。
饶是此刻,衣竹萱心中只是知道,安谧不会轻饶了她,但是,至于具体她要对自己做什么,她的心里害怕,但却是没底,终于,安谧给程英使了个眼色,仅仅是一眼刹那的接触,程英似乎就已经意会过来,小姐是要她干什么。
程英朝着安谧点了点头,随即走出了房间,衣竹萱忍着身上的痛与心里的恐惧,吞了一下口水,过了半响,看到程英重新进了房间之时,她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灵位,上面几个大字,让衣竹萱的心里更是打了个突。
“寡妇村姐妹之灵位”几个大字,在衣竹萱的眼里,甚至比刚才安谧的冷笑还让人恐惧,衣竹萱看着程英捧着那灵位朝着这边走过来,终究是禁不住瑟缩的往后退缩了一下。
安谧将衣竹萱的反应看在眼里,眸中的颜色更是深沉了些,等到程英将那灵位稳稳的摆在了桌子上,安谧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怎么?心虚了吗?”
衣竹萱身体一怔,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可知道,这些无辜的性命每一天都看着你,等待着你不得好死的那一天。”安谧顿了顿,继续说道,明显看到衣竹萱脸上的血色好似被抽干了一样,心里冷哼了一声,“她们报不了仇了,可还有我!不仅仅是我,你做了这么多恶,怕是连老天都不会放过你。”
衣竹萱身体一软,经安谧这么一说,她看了一眼灵位,竟感觉身边好似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又似乎有无数双手在拉扯着她,仿佛要将她拉入另外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别碰我……”衣竹萱口中喃喃,不住的挥手,似要将什么东西赶走一样,“别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逼不得已的,都是冯裕……”
那晚,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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