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我说的放了双拖鞋在我跟前,我穿上鞋子二话不说又往夏钰卧室的方向走去。但我一拐过沙发,就看到她靠着沙发而坐,手臂上和双腿外侧还流着血。
“夏钰!”我三步并作两步,蹲在她的旁边,吃力地把她扶到沙发上。
她睁开眼睛看着我,一身的酒气,眼泪瞬时就落了下来。
清泪两行,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由让我着急:“夏钰,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蚊子,他不要我了。”
夏钰一句话说完,我的火气就蹭蹭蹭地上来了,我用力扣住她的双肩,骂道:“为了那种男人流眼泪,你想干什么?他不要你,我还要你。你看看你,都弄成什么样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有多担心你!那样无理取闹的条件,你就不应该当回事。他徐景然以为自己是谁啊?我都没有这样欺负过你,他凭什么?”
她哭得越发厉害了,我终究决定暂时忍下怒火,不理会她的痴念。
“索雯,要不先把她身上吐的清理一下,然后把她弄回房间去休息吧?”许凯昱在一旁颦起眉,无奈地看着我说教。
“嗯,我先带她去房里,你坐在沙发上等我一下吧。”我抱歉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扶起不省人事的夏钰朝着她的房间里去了。
等我从夏钰的房里出来时,许凯昱正在客厅打扫,已经把容易刺伤人的玻璃碴子大致清理了一番。
我快步走到他身边想夺下他手中的扫把,却被他的眼神制止了。我往后退了两步,看了他一会儿,俯身把地上的碎纸一一捡拾。
有一张照片被夏钰剪成了好几个部分,那是一张班级的集体照,上面的她还扎着马尾辫,看起来应该是高中时候的。她还是放不下吧……
我轻叹一声,抱来一个盒子,把零零碎碎地东西都装了进去。她在醉酒之后把过往的记忆都撕得粉碎,不代表她以后不需要。人总会老的,老了就会怀旧,多一些能唤起过往记忆的东西未尝不是好事。
我和许凯昱没有说太多的话,各自做着手头的事情。等弄得差不多了,已经十点半过了。
“你家里有没有消炎药?”我放着盒子,他在一旁问我。
“有,在电视机右边柜子的第二层。”我累得靠坐在沙发上,连眼皮都懒得睁开了。
过了不久,我的右脚被一只手突然抓着抬了起来,再怎么迟钝我也忍不住下意识地坐起了身。
“别动。”低沉的男声隐隐含着警告的意味。
我僵直了身体,他低着头寻了红药水,用棉棒蘸了涂在我右脚被划破的地方。
“谢……谢谢……”我含糊不清的咬字吐了出来,目光恰好与他的对上。
他倾身上来,靠得越来越近,那种快要窒息的感觉紧紧跟随,越来越强烈。
右脚碰到沙发,微小的疼痛感把我拉回现实,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抵住他的胸口,却在刹那间不知所措。我应该说什么,又应该做什么?
“那个……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尴尬不已地笑了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许凯昱盯着我看了几秒,站起身来道:“嗯,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他径自换上鞋子与我道了声再见就离开了,我也不由松了口气。我不想这么快就决定以后要走什么样的路,我还需要一个过渡期,他是什么样的人,家里是做什么的,他有没有不良嗜好,这些我统统不知道。他在我的世界里,几近一个透明的对象,空荡得可怕。
我走进夏钰的房间,帮她把衣服都脱了,又扶着她到浴缸里清洗了一番,这才帮她上了药。她身上的伤痕算不上什么大伤口,但却是惊人的多,全是被打碎的酒瓶划破的。
我心疼这样的她,明明不需要遭这样的罪,却因为恋着一个不该恋的人被伤透了心。她可以选择更好的人做伴侣,偏偏执着沉迷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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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还有我 。。。
我帮夏钰向学校里请了一天的假,又因为之后双周,相当于她可以用三天的时间来休整。我不希望她把自己压抑得那么痛苦,但我又不愿意放任她迷失自我。
不少时候,她在我的生命里都扮演着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的角色。我甚至觉得,我可以不找男人,就和她在一起共度一生,而我们之间,无关风月。这样的想法很可怕,不过也是最真实的。
第二天我没有去店里,找了个可靠又没有什么事情要忙的朋友先看着,我买了皮蛋瘦肉粥给她做早饭,看着她一点点吃完。
按照她的食量,顶多是吃掉一大半,连我也能发现,她到最后几乎快吐了。我没有拦着,可能是觉得,她需要找件事情来作为发泄的对象吧。
“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及时和我说,我在外面。”嘱咐了一句,我端着碗关上了房门。
等到我把准备好的午饭端进去给她的时候,她已经穿好了衣服靠在床头,不似早上的慵懒。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嗯。”
我愣了一下,原以为她还会保持沉默对我的问话不闻不问。其实,我也早已经做好了被她无视的准备,只是她的态度转变的太快。
“我弄得很清淡,你凑活尝一点吧。”我放到她的床头,盯着她说道。
夏钰对我的手艺已经见怪不怪了,脸上仍旧是那一副淡漠的表情,丝毫不受到影响。
从认识她以来我就没有见过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好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轻轻一碰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徐景然带给她的影响太大,而我却不得不在迷茫中徘徊。她很喜欢他,这个我知道,高中时我们每日的话题必带到他,我只是没想过多年以后他们会以一种我无法接受的方式走在一起,更没料到,她还是这样对他念念不忘。
“蚊子,我是不是像个白痴?”她问着我,而我无所适从。
“能跟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昨天去找他,想跟他约一下周末出去玩。我们交往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每一次见面都只有那么寥寥几句话,而且,我们一般吃完饭就各回各家。他从来没有提出过要送我回家,我很想笑,他就那么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既然不想和我有进一步的发展,他干什么要答应我?给我希望然后慢慢的折磨我吗?”
夏钰越说越激动,我忍不住坐到她的右侧,安抚着她:“好了好了,钰,你冷静一点,慢慢说。”
她微微仰着头靠在枕头上,看着天花板继续说道:“其他情侣走在一起绝对不会像我们这样,他看着我的眼光也不像是看女朋友的。我喜欢他,所以我觉得我可以接受,我觉得我无所谓。我一直忍让,只是希望能跟他走得近一点而已。我喜欢他这么多年,虽然感情淡过,可这一次他就像是点燃了我对他的爱一样。”
我心里诅咒着那个让她如此痛苦的男人,又靠近她搂了搂她的肩膀。
“蚊子,我以为我可以打动他,真的。不过,他应该没有喜欢过我吧。我真是他/妈/的犯/贱,陪他上演了一场闹剧。”
她的音量越来越高,到最后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深吸了口气,抱了抱她:“不珍惜你的人,何必那么在乎?你还有我,知道吗?”
她哭着靠向我,宣泄似的把泪水都抹到我的衣服上。我心疼这样的她,更有一份无奈。我未失恋过,也没有彻彻底底地爱过什么人,她的感觉我无法体悟。
等到夏钰的心情好些了,我才与她说起那个男人,我们之间的感情说不上有什么,但我总是会有意无意地依恋。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但他影响了我,这一点不言而喻。
可事情摆到夏钰面前就不同了,她再三说着她要先见见许凯昱才能下定论,她被人伤了,决不允许再有人来伤我。
我给许凯昱发了条短信,征求他的意见,内心里却并不是十分希望他们见面。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我甚至觉得自己很自私。
“那明天一起吃饭吧。”
我收到他的短信,把原话一字不落地告诉夏钰,这才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她能开心一点就好,虽然我不知道她需要多久才能走出她的阴影,但我希望她可以有她的新生活。回不到曾经也没有关系,至少别像现在这样郁郁寡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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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吃多少吐多少诶,还没消化呢 。。。
夏钰看上去精神了许多,她陪着我在蛋糕店里忙了一天,直到许凯昱来接我们才一起离开。
他是开车来的,我对车的牌子了解并不多,甚至连奥迪奔驰都不能分辨清楚。因为在我的认知里,这些东西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既然没有关系,也就没有必要花费心思去识记了。
我看到了夏钰眼中的敬慕,不禁感叹着——果然还是我比较迟钝。
“去哪里吃?你们决定吧。”许凯昱转了一下头,问着我们。
“我随意。”我轻声说着,看向夏钰。
她是一个比较有主见的人,一听我这话就立刻说道:“客随主便。”
把问题踢回去,毫不含糊,这也是我喜欢的作风,只是我怎么都做不到罢了。
许凯昱也不继续推脱了,开了车就奔着他的目的地而去。一路上他和夏钰也算是有说有笑,我有些晕车,难受得靠着车窗微眯着眼睛。
“雯雯,你怎么了?”大概过了十几分钟,驾驶座上的他才发现了异样。
“oh,my god!我都忘了蚊子晕车,蚊子,你上车之前是不是没吃晕车药?”夏钰坐过来一些,拍着我的背帮我顺气。
我不会轻易说自己不舒服,我觉得,一个人就算再难受,也应该忍了再忍,一句难受,会有多少人为之担心?
我索性挥了挥手,但眼皮的确是真不开了:“没问题,你们聊你们的就好,别管我了。”
“那个,蚊子她男朋友,还有多远?”夏钰愣了一下,纠结地问着。
我听着她的问法,忍俊不禁。
“马上就到了,还有,我叫许凯昱,索雯没有和你说过吗?”
“说是说过,我给忘了。”她的回答带着理所当然的口气。
如他所说,还没有两分钟,车子已经停到了一家餐厅的空车位上。
“雯雯,你没关系吧?”把车钥匙拔了,许凯昱下车以后关上车门就径直走到了我这边。
“没事,不用担心。”我艰难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我认为最能代表“我没事”的笑容。
晕车的滋味真的不好受,胃里就像有一个搅拌机,拼命搅动着所剩不多的食物,上下左右一起摇晃。
我一进餐厅,顾不上更多,问了洗手间的方位就直奔洗手间去了。站在池子前面,我是把能吐的都给吐了,跟着连眼泪也哗啦啦地下来了。
背上突然有一只手帮我轻轻拍着,跟着便响起了一道清丽的女声:“如果不舒服的话,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谢谢,我没事。”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子里那张温婉的脸,感激的报以一笑。
她没有多留,只是单纯地又嘱咐了我几句,让我注意身体之类。
在洗手间里补完妆,我这才敢出来寻找他们的身影。他们似乎很谈得来,走近的时候还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笑声。
“嗨,蚊子,你回来了啊。”
“嗯。”我拉开椅子,坐到了夏钰的旁边,许凯昱的对面。
“呐,蚊子,这是菜单,就等着你点菜了。”夏钰把手边的菜单递过来,轻笑着。
“你们其实不用等我的,你们决定吃什么就好,我没什么所谓。”
“蚊子,你不能总这样‘随便’,‘随便’要到哪里去买啊?”她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拉过菜单,一样样点了下来。
我有点不自在,觉得很多余,的确,我一直以来说的最多的,大概就是“随便”“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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