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
“当然,我不是说要让你离开小乐这种不可能做到的请求或者要求。我跟小乐的母亲从高一开始相恋,那时候男女界限非常明确,哪怕跟异性说上句话也会有麻烦。高中过的就像当贼,偷偷摸摸,疑神疑鬼,四面楚歌。所以我多少能理解早恋的那种情不自禁。但是在我看来你们不可能走多远,现在的时代不同以往,大学很快会成为社会需求的基本标准,大学扩招也会很快实现。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四年的大学,抛开我会送小乐出国深造的打算不谈,也是1o年。几乎是你过去生命的总长度。”
其实陈依自己也这么想过,所以也根本没有力气说什么我们一定能走完一生这种g情话,只是静静倾听。
“我想过去是我的原因让萧乐过于孤单,得不到关爱,难免会因此过早恋爱。现在的情况不一样,我会尽可能的给她关爱。所以说,我希望你跟小乐的相处能够理智些,多想想未来,为自己也为她多考虑些。过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只是能够给你提个醒,说这些大概已经让你感到很不快了吧。”
“还好,能接受。”
路上萧父又问起陈依父母的情况,听他说后,没怎么样的微笑点头。反而说他们家的地段很好,未来有很高的升值潜力。
“是吗?对这些没有考虑过,房子也是我爸爸单位分的,当时补了几万块钱,总价值好像是十几万吧。”
“地段好,你们家所在的区紧接着会加大开发力度。离你家不远的商业区近年经济效益十分惊人,只凭这两点就能肯定未来的升值潜力会在几倍以上。”
几倍两个字让陈依十分吃惊,觉得那不跟证卷市场的股票差不多夸张了?十几万的房子变成几十万?甚至百万?
“可惜……如果真的那样有钱多买几套就发笔小财了吧?”
萧父呵呵笑道“如果有心的话怎么会不可能?以你父亲的单位完全能够分期付款。”
“听说利息很高吧?比一次性付清额外支付的价钱贵不少。”
“你这么聪明应该一点就通。利息有多少?几年后房价的价值又提升了多少?一次性付清的钱用以分期支付能购买几套?这么计算后我想一次性支付价钱再低你也不会愿意了。”
陈依大感有趣,是的,百分的利率跟数倍的收益之间根本不存在比较性。这番话让他明白原来帐还能换个角度这么计算。既然如此为什么他父亲以及很多大人提起分期付款这种新鲜事情总是嗤之以鼻,说傻瓜才分期呢?
“没想到你会对这种话题感兴趣。”
“觉得很有趣。这算法真有意思。如果升值不如预期呢?”
“升值做为趋势就是必然而然的结果,没有多余担忧的必要。”
陈依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琢磨半天,又道“是不是分期支付过程出租房屋能进一步渐少压力并且预防风险?”
萧父呵呵轻笑点头道“如果你家里投资房产这么做非常必要。”
陈依已经忍不住回家跟父亲说说了。
一到家就匆忙道别上楼,陈父正巧今天回家了,在客厅优哉游哉的看电视节目。
陈依迫不及待的凑过去说了后,陈父脸一板。
“我们又不是有钱人,哪里买得起房子,什么分期付款,多出那么多利息,傻瓜才干!要买等存够钱了一次性付清,现在没那么多钱。”
一挥手,赶苍蝇似的让陈依走开,津津有味的自顾评说电视剧情,对其中的一个角色百般鄙夷的指说不足。
第o9o节 再相会
陈依还想再说,陈父就斥责叫他快做功课,又说他一天到晚不回家,就知道跟女孩子谈恋爱,年纪轻轻就早恋……
陈依只好走了,因为陈父的话头一开,那就像开闸的水流,连绵不绝。
他回房里拿了健身剑,就说下楼练功,临出门前告诉陈母明天萧乐的父亲也会来。
陈父陈母一听都炸了。
“你这娃子咋回事,人家女娃子的爹怎么也来?是不是来问罪怪你勾引人家女儿啊……”
陈依关上门,逃走了。
他也不知道萧乐干嘛把她父亲也逼迫过来,想着都觉得明天的场面尴尬,两边大人怎么相对?
到达园林后联系王佩琪,被主脑呆板的声音告知他师父今晚有行动无暇分身。
被雪藏的感觉不由更强烈。像是个被遗弃到角落无人理会的、没用的——废品。
‘呼……’陈依称呼口气丢开这些杂念,专心炼气,没一会脑子里就晃动起萧乐的影子,于是练不下去又停,好不容易排开杂念练没一会又来一次。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竟然让过去两个小时的炼气延长到四个多小时。
回到家时,天色已晚,他人也疲惫不堪到极点,差点就懒得洗澡,匆匆冲浴完了一倒头就闭眼睡死过去。
……
……
日历上印着8月2o号。
陈依意识到又进了奇怪的幻境,感觉已经很有些时候没想起李茵,萧乐的事情一连串的发展至今,让他脑子里填塞满了她的事情。
一辆白色的轿车停靠在路边,陈依不认识牌子,但看起来绝对不如奔驰和凌志来的昂贵和显眼。
他走上车,李茵捧着脸,微笑着看他在身旁坐下。
“脸色不太好,因为那天的事情?”
陈依舒了口气,淡淡道“毕竟是杀人,哪里能够这么快接受。那天晚上回家吃饭,看到红烧肉,我愣愣的盯着发呆,告诉自己那不是人肉,但脑子里还是想起那几个恶徒血肉翻飞的伤口。后来我妈夹了块放我碗里,催促说‘咋还不吃啊,发什么呆!’。于是我强忍不适,喂进嘴里,没两口就跑到洗手间呕吐……”
李茵轻手揉摸他的背部,静静听他说。
“不说这事了,总是需要时间,总有一天会适应。”
“嗯,不过我还是想让你知道,突然遭遇那种事情,你那么勇敢又不顾一切的救我,我很感动。这跟保镖的守护很不一样,保护我是他们的职业要求,而你不是。”
陈依看了眼李茵一本正经的神情,调侃道“哟,难得啊,原来你也会说这种情话。”
“胡说。我只是很认真的告诉你自己的感受,可不是什么情话。开车!”
“今天去哪?”
“仙湖烧香拜佛。”
“啊?又去烧香?”陈依心有余悸。
“嗯,我想给你祈福,希望不要因为沾上血腥而遭到厄运,如果必需这样,希望由我替你承担。”
听她把拜佛烧香这种事情说的如此认真,陈依不由有些感动,虽然他认为人间没有仙佛,即使真的有也不可能因为人们烧香拜佛就达成心愿,如果那样,世界早就乱了套。但他本也不会对仙佛无礼,觉得那是人们对美好的向往和寄望。
他无法想像那种人的可恶。
当无数人心怀善念跪拜仙佛为亲友祈福的时候,那种人跳出来,趾高气扬的斥责人们的行径多么愚昧不科学,多么可笑而没有意义。
“真有报应我也不会让你替我承担。”
“谁来承担可由不得我们决定呢,事情可是因我而起。”
陈依没说话,因为不敢把心里的念头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大不敬。这刻他忽然在想,仙佛能不能被杀死,如果能,如果真的报应李茵,他可不可以一刀把那个仙佛杀了。
罪过,这实在是大不敬。
“我父亲快回来了。”
“是吗?他很忙吧。”
“非常忙,未来一年的时间表都排满了。不过是个很尽职的好父亲,总是惦挂着姐姐和我,就算很忙的时候也会忙里偷闲的派车接我们去吃饭,哪怕他实在抽不开身也会在餐桌上陪我们几分钟,所以尽管他很忙,但姐姐和我对他一点都不陌生。”
未来一年的时间表都排满……这对陈依来说简直是无法想像的事情。
“那么……”
李茵失笑责备他一眼道“笨蛋!父亲回来了,肯定不能跟你见面。而且……”
“怕他知道?”
“他如果知道了我就别想再见你了。可是隐瞒好像也不太可能,而且我也不太愿意这样。”
见李茵有些担忧,陈依坐正了身子,目光前视,故作严肃的道“我很期待跟未来的岳父见面。”
李茵却没有笑,一本正经。
“别这样,认真点,我不是在随口说说。”
陈依收起玩笑,摆正了姿态。
“你父亲如果知道肯定不可能开明的对待此事?”
“嗯。姐姐昨天告诉我爸爸要来的消息时就问我是不是要继续隐瞒,继续偷偷摸摸的跟你来往。当时下意识的想逃,可是那不可能,父亲向来很关心姐姐和我,不可能不了解我们在这里呆的这段时间的事情。”
李茵叹了口气,闷闷道“本来我觉得能不让父亲知道的,可是那只是天真的自以为是。父亲的威严根本不是我能够挑战,昨天晚上,上次见过你的司机和保镖就跟我请罪,说到时候实在不能隐瞒,甘愿任由我处罚。”
李茵说完瞟眼前排的年轻司机。
“所以今天就换了司机和保镖。”
陈依也意识到问题严重,如果李茵的父亲限制她外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这样才开始就不得见面?他又绝不愿意。
“不如让我试试吧。”
李茵晒然失笑。
“任你巧舌如簧,小聪明无数也根本不可能见到我爸爸,他甚至绝不会给你哪怕一秒钟表达自己的机会。”
陈依也无计可施了。皱眉苦苦思索,发觉这问题根本无解。
李茵盯他发愁半响,忽然笑着轻推他一把。
“只能我设法跟爸爸沟通,虽然机会渺茫。嗯,今天破个例,让你吻我一口吧!”
“啊?”这话太惊人,陈依一时惊讶的没反应过来,看李茵脸色有些红,却故作坦然镇定。
“太过份了!这样的反应会让我更难堪,更不好意思了。”
陈依竟然立即明白过来。是不必反应过度,就像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像恋爱的情侣很自然的互相偎依,有什么值得惊讶呢?
他于是摆正了姿势,认真的轻轻拥住李茵。
就在靠近过去,要吻上去时,他心里忽然闪现丝不安。
这的确不像李茵的作风,她主动的背后是否意味着其实根本知道今天会是最后的约会?
第o91节 沟通的态度(上)
唇相触,开始只有一点。陈依已经感到很紧张,感觉到李茵炙热的呼吸就好像他自己的。当他吻的更深些时,已经完全忘了其它,不由自主的把怀里的人搂抱更紧。
陈依以前看过书上描写的,初吻的滋味。
但现在他发觉那种滋味其实写不明白,只有当事者自己清楚、明白。
如果非要说,也只能化成四个字——妙不可言。
没有更多的欲念,只是想要这么紧拥对方一直吻下去。
“毒蛇呢,咬住就不放。”
李茵有些脸红的整着头发,目光闪烁不定的看他一眼又飞开,飞开了又飘回来看他。
陈依反而没有她这么害羞慌张,一直看着她的表情,终于让她吃不消。
“今天多少号?”
“八月二十。”
李茵换上副认真的表情盯着他警告似的道“要是敢忘记今天,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一定记住,初吻纪念日嘛。”
“你怎么这么讨厌!”一句话又把李茵脸说红了。
仙湖的香火很旺,跟上一次遇到歹徒的地方不一样,这里本来就是公园,人流动大,车道贯穿内外。车子一直驶进里头,却遇到堵塞,前头的车水马龙,好像来烧香的人全挤在今天。
“太挤了,我们反正不着急。靠边上等等吧。”
李茵倒是好耐心,但这正合陈依心意。他从小到大自己出门等公交车就从来不挤,如果车上人太多他就继续等下一班,如果是那种不可能等到空车的时段他开始就会选择踩车或者走路。他现在当然也不急,反正都有李茵在旁边陪着,早点晚点没关系。
“你还没怎么跟我聊过父母的事情。”
陈依迟疑片刻,轻描淡写的道“小时候的记忆就是跟母亲在农村过,还有就是文文每天趴在院子石头上看见有男人路过就高兴的问我那个是不是爸爸回来了。一家人在这里团聚后就充斥着争吵,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茵轻手捧着陈依的脸,定定注视着他的眼睛道“很抱歉我无法体会这种心情。我想你的眼睛里总藏着忧郁和冷漠是因为家庭幻境的关系吧?不要想太多,也许到你父亲四十多岁时一切会慢慢好起来。”
“这是什么理论?”
“听说的,也不一定准。”
“其实也没什么,早就习惯了。平时也不喜欢对别人说这些,那感觉就像把衣服拉起来让别人看自己身上的疤痕,然后一点点哭诉这些疤痕的来历和自己的无可奈何。不喜欢这样,别人的同情根本改变不了状况,总是只能自己消化和接受。”
“那我们不说这些……”
车子忽然震动,陈依只觉得身体猛的前冲,双手只懂把失衡的李茵紧紧搂住,抬起手肘抵住前座靠背,刹时,身体又后冲,撞在座椅背上。
李茵也吓了一跳,所幸震动毕竟不算太大,她人又被陈依抱紧,并没有受伤或者撞疼。
“怎么回事?”
是啊,这怎么回事?车子明明停靠路边没有动过。陈依也感到疑惑。
前排的年轻司机连忙答话道“二小姐,前面有辆车看太挤想尝试贴边插队,倒退时碰上我们。”
前面果然有辆银灰色的凌志轿车。陈依不知道那个车主是怎么想的,路就那么宽,他就算一个轮子贴路边的土坡走也不过插前几辆车的车位,还不是得停下苦等?至于么?
那辆车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略显肥态,皮肤白净,模样挺斯文的中年男人。
但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斯文,敲打车窗的频率又急又重。
车窗打开,李茵的司机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就听那中年男人破口大骂。
“有毛病是不是?会不会开车?车停路边挡道知道吗?看见我退车还不知道朝后让让?猪脑子啊!你看,车碰成这样你们赔得起吗?……”
陈依万想不到一个驾驶凌志这种名贵汽车的人竟然会说出这种无理取闹,恶人先告状的荒唐话。好像不是他的车撞了他们,是他们撞上他的车似的!
凌志车上还下来一个女人和一个十岁出头的小男孩。静静在中年男人身边呆着,不插一言。
“下车下车!我的车碰成这样了你们还没事人似的坐车里发呆?赶快下车!”
李茵的司机回头张望,像是请示。见她点了点头,就开了车门下去,立马被那个中年男人拉过去看两车碰撞的损伤。
前排的保镖回头问道“二小姐看该怎么办?”
“有酒吗?”
李茵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让人很摸不着头脑。
“这车里没有。”
“刚才上来的地方我看见有店铺,买三瓶矿泉水,一瓶里面稍微掺点酒精,陪点好话给前面的一家三口。等他们喝完了叫小东开车给我狠狠的撞前面的车,能撞多烂给我撞多烂。之后的事情走司法程序,钱我们要赔,但程序是走几个月还是半年一年,具体判决赔多少又怎么赔就看姐姐怎么说吧。我跟陈依走路上去,一会再叫辆车在下面等着。”
那保镖脸色惊诧又敬畏的连连答应,又迅速下车替李茵和陈依开了车门,忙就快步跑下去办事了。
陈依无法描述内心的感受,只觉得难以置信,木然牵着李茵的手走了一段,忍不住道“开玩笑的吧?就这么用车撞?”
“又不是撞人。”
陈依觉得这样不太好,又一时想不到哪里不妥。
当他们沿马路走过个弯道时,就听见下头传来碰撞的巨响。
回头一看,刚才乘坐的那辆车真的撞上那架凌志。
凌志车整个车头被撞出路边,抵上土坡上的树。那个中年男人握着矿泉水瓶,目瞪口呆的,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忽然暴跳如雷,把水瓶朝李茵家里那辆倒退的车头砸将过去。车子倒退一定,忽然又急速前撞。
那辆凌志车已经变形的惨不忍睹。
但车子还再退,还要撞。
很多堵路上的车里人都下来了,议论纷纷的围观。
李茵的保镖挡着那个发作的中年男人,保镖的身材魁梧的太多,那个中年男人根本没有挣扎冲过去的可能。
但他骂咧不休,用词用句粗俗肮脏之极。
陈依隐约听见那保镖的话。
“先生不要激动,你车子的损失我们会赔偿,区区一辆凌志车我们赔得起,不在乎。你正好可以换辆新车,不是挺好吗?”
第o92节 沟通的态度(下)
那保镖的语气并不盛气凌人,也没有明显嘲弄人的得意,但任谁听见都会觉得刺耳。
陈依就是这种感觉。
但他更注意到那个中年男人凄子的惊慌失措,还有那个靠在她怀里的孩子瞪大的、错愕失神的眼。
他觉得胸口有股莫名的怒气在燃烧,尽管努力压抑蔓延仍旧疯狂而迅速。
“太过份了!”
连带他的语气都不由自主夹带愤怒的指责。
李茵的表情很错愕,也许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话。但她没有发脾气,反而很沉定的,轻轻的、慢慢的说话道“就算你心里很生气,觉得我做的很不对,也可以好好说出来,可以不要这么激怒吗?这样让我很难接受,也很难过。”
一句话浇灭了陈依胸中的怒火。让他忽然想起争吵的父母,是的,这样宣泄愤怒的语气不可能是沟通的态度。这跟陈父忽然责骂人有什么区别?
“对不起。”陈依尽量让自己平静不去多想那个男孩的眼神。“我觉得这样太过份了。”
“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心理?”李茵抬脸看着他,轻轻反问,丝毫没有武断如此的确定语气,像是认真的试图了解他的心情。
“那个中年男人只是自作自受,但我觉得他妻子孩子都在身边,这样的事情会对他们产生伤害吧。”
李茵双手合握着陈依牵她的手掌,举放面前,认真的注视他道“这我开始就有考虑过。所以才选择这种尽量柔和的方式处理。不是我不愿意忍受点委屈容让别人,如果今天只是你和我,遇到这种人我愿意不理会的过去了就算了,如果这样能够不引起你的反感。”
陈依感受到她的认真,心里的不快完全平息,只剩了疑惑。
“那是为什么?”
“希望能为我考虑一些。司机是姐姐的人,保镖也是。如果我全不反应的退让,他们在茶余饭后跟别人聊起的时候会说,二小姐真是太懦弱太糟糕了,一点不像老爷和夫人,更没有大小姐的处事能力。这不仅是我被人看轻给自己盖上糟糕的烙印,连带还让姐姐和父亲被人笑话。他们以后会把我供奉而不会尊敬。”
陈依哪里想过这么多,又哪里考虑的这么复杂,一时间没能完全消化,只顾沉默。
“我知道你心好,你生气的理由我也很体谅。我跟姐姐的性格很不同,如果把姐姐比喻成喜欢四处游动攻击的蛇,那么我就是一条喜欢躲在洞里冬眠的蛇。但是遇到攻击我也会反击。而且跟姐姐一样,我们都是有毒有牙的蛇。毒性是天生的,与生俱来的,这就是最真实的处境和情况,如果你不喜欢这种毒性我愿意不去主动伤害别人,但是如果你要求我变成一条没有毒没有牙的蛇,我只能很委屈的说——这不可能。”
这番话很形像也很贴切的让陈依明白到李茵的情况。是的,她所处的环境跟他完全不同,他甚至无法想像,就如李茵对事情下意识的考虑很多也很广阔,不像他仅仅是狭隘的意气感受。
她需要牙齿和毒性保护自己,就如上一次遇到的事情,她出生就注定会遭遇很多伤害,就如必定会被天敌猎杀的毒蛇。
但他感受更深的是李茵跟他沟通的态度。也忽然明白父母为什么永远在争吵,因为他们之间永远会有一方暴怒责骂对方,即使听到对方抱怨似的倾诉自身想法和难处,也会在听到一半时就冷言冷语的反驳,只听进耳朵里,根本不会听进脑子里。直到争吵完了,冷静了,忽然有一天又会对陈依和文文提起其实另一方某些付出的确有,也的确不容易。
“刚才发脾气是我不对。这件事情我想不到那么多,也根本不理解你的处境必需考虑的方面。其实仔细想想那孩子有个这样盛气凌人不讲道理又有点钱的父亲,本来怕也很难不受影响,或许你的应对方式已经是能想到的最柔和办法了。”
李茵的脸上不由添上高兴的微笑,责备自己道“也不是最柔和的吧,只是我比较笨,刚才又很匆忙。直觉的就只会拿了姐姐较柔和的应对方式,你生气也不是没道理。以后我尽量从容点,应对的更妥当点,好不好?”
“你这么说我反而觉得惭愧。换作是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虽然不会跟他无意义的争执,但说不定会关上车窗不理会,他骂太过份气不过说不定就演变成打斗。怎么也想不到你这种聪明的办法。”
没了纠结,两人又牵手缓步沿路走,李茵走的比较慢,陈依也就不着急,注意的调整步伐速度保持一致。
“不过想想你这口气争的还真不便宜。”
“嗯。只是记着父亲以前说过的话,有些颜面花钱也要争,有些颜面不花钱也不要争。不过我也有考虑的,所以才交待要走司法程序,拖个一年半载的话,计算上货币贬值,投资利率的因素就等于减少了支出,也变相让那个无礼的人减少了实际收益。”
陈依很有新鲜感的询问详细,听李茵解释了才明白。如果赔偿那部车的钱能拖延一年,那么这笔钱在一年过程中的投资收益就等于是赚的,也等于贴补了支出。而相对于那个中年男人就相反,他这部车报废了,在得到实际赔偿前他因为没有拿到这笔资金变相受到更多损失。
陈依恍然大悟道“难怪以前看到不少报道,有些经济纠纷明明一方注定败诉偏偏还要无休止的纠缠,拖延个半年一年的,即使败诉其实也赚了不少便宜是不是?”
“应该是吧,这方面具体的事情我其实了解也不多,只知道个大概。反正你心里不许笑我笨,觉得我不会算帐花大笔钱光买了口气。其实有考虑,反正算起来他其实吃亏很多,我的损失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大。”
寺庙前的广场人头怂恿,李茵十分不适应这种挤的场面,陈依明显能感觉到她的不安感和慌乱感。于是牵了她到寺庙外闲逛,说等人少些时再进去烧香。
李茵见陈依一路散步都有些失神,轻喊了声,问他在想什么。
“刚才忽然想起记忆中像刚才那样沟通了解的情况好像……根本没有过。”
“怎么会呢?”李茵显得非常惊讶。
“从小看到的听到的所谓沟通都没有结果。最后互相说完了,还是在彼此指责,就好像……是抱着自己的想法不放,非要对方认错才能了事。你想想那样的情况能有什么结果?只是无休止的继续争吵。可能不知不觉就习惯了,觉得这种话非常多余,觉得意见不合根本没有必要说什么,说也不会有结果,只要彼此各行其道就是了。”
李茵单手捧着脸,看着他静静思索片刻,笑道“好像见过这种争执。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反正我跟姐姐还有爸爸不会那样,当然也希望跟你也不会那样。我觉得沟通就是彼此了解对方的想法以及对某件事情能够接受的程度和底线,然后才能彼此包容的在以后遇到类似情况时注意不触碰到对方的底线,这样就不会有冲突了呀。”
这是很新颖的观点,陈依觉得豁然开朗。
沟通,是为了彼此了解想法,以及观点存在差异时彼此能接受的底线,不是为了说服对方遵循自己的道理。
“跟你相遇相识真是我的幸运。”陈依由衷的感叹换来李茵微微一笑。
庙里的人终于渐渐少了,陈依牵着李茵,学她般执香在蒲团上跪拜,许下了心愿。
‘虽然过去觉得自己算是个有些不幸的人,但现在很高兴能遇到李茵。虽然相较之下她比我懂得多,也更聪明,彼此的差距也非常大,就像完全不在一个世界。但是如果真有仙佛,还是希望给我一个努力坚持下去的可能,一个能够和她走到生命终结的机会。’
‘希望佛祖保佑爸爸和姐姐平安健康,保佑我身边的恋人陈依平安健康。他人生中注定遭遇的劫难请让我代为承受,如果一切危险都能够得到佛祖眷爱而逢凶化吉,请让我们能够创造奇迹,创造能够携手相依直到生命终点的奇迹。虽然这是奢侈的愿望,但我还是忍不住这么希望,陈依是个善良而且谦虚努力的人,也是个有坚持的人,无论姐姐怎么摆放我和他不可能走远的因素在眼前我还是希望会有奇迹,我和他携手努力会能创造的奇迹。’
……
陈依听见了幻境中自己的许愿,也听见了李茵的。
他从梦中醒来,凌晨六点。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阵阵揪痛,难以自持,扯的他心脏如被只无形的手用力抓捏。这种悲痛的感觉竟然刺激的他想哭,这当然是他难以忍受的事情。他极力压抑这股莫名其妙的悲痛,却忍不住在心里呐喊。
‘我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曾经相遇相识,我们到底能不能在现实中相见,我到底为什么莫名悲痛欲绝!’
第o93节 是自卑还是现实?(上)
揪心的痛楚持续了半个小时才渐渐消退。
‘是不是这次之后我们再也没能够相见?’
陈母起来的最早,看陈依木然发呆的歪躺在床上,几分疑惑几分关怀几分生气的责问道“你咋了?是不是感冒不舒服?告诉你晚上睡觉穿件衣服你老是不听……”
“没有。”陈依爬起床,抓了件衣服套上就说要去洗澡。
“大清早的洗什么澡啊,一洗就大半个小时……”
陈依的这个习惯很让陈父陈母受不了,经常性早中晚各洗一次澡,一进去就是半个小时四十分钟。尤其早上影响父母干等着洗漱收拾上班。
不过他不洗就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非洗不可,实际上并不是洗的慢,而是经常性冲水时发呆,也许是觉得太舒服的缘故,回过神时就已经过去了很久。
“你快点,我跟你爸还要去批发市场买菜。”
陈依边自打开花洒边自不解问道“跑那么远买菜做什么?”
“那边便宜些,我跟你爸商量好了要买些九节虾,桂花鱼,贝壳……到批发市场买比菜市场便宜几十块……”
“别跑那么远了,我拿五十块给你当省下来的。”
“你给我?你哪来的钱?”
陈依自顾冲洗,完了出来后拿了张五十块的人民币给陈母,后者接过钱就追问从何而来。
“捡的。”
“放狗屁!你再给我捡几张来看看?钱哪有那么好捡!”陈母责骂罢了忽又生疑。“你这娃子可莫花人家女娃子的钱啊!”
陈依哭笑不得,佯怒道“不要拿回来给我,辛辛苦苦忍受饥饿省的钱给你还这么啰嗦!”
陈母把钱往裤兜一塞,得意洋洋的道“钱把我手上了还想拿得回去?门都没有!”
陈依本来就知道不可能拿回来,陈母有个外号叫开缝保险柜,意思就是别人只能把钱从缝里塞进去,但是别指望拿出来。
“别拿了钱还跑去批发市场。”
“晓得了。你快点上学吧。”
虽然陈母答应的爽快,但陈依还是觉得不放心,左右他心意尽到了,如果母亲坚持要跑一趟他也没办法。
陈依出门时还听见陈母的交待叮嘱。
“记得吃早餐莫把钱省了存,让你爸晓得了看还给你早餐费不!”
这天陈依过的烦燥无比,想想李茵又想想萧乐,越想越烦。他发觉根本不能同时考虑两个人,下意识的就把萧乐丢到次要位置,但又觉得必需考虑萧乐,这种勉强让他烦燥倍增。一整天同学朋友说话也无心搭理,就觉得烦燥的一开口就会是宣泄情绪拿人撒气的语气,干脆闷声不说话了。
中午的时候跑了趟银行把存折的钱都取了备用。
好不容易到放学,上着课时提前二十分钟乘英文老师在黑板上写单词时从后面溜走。拦了车直奔萧乐学校。
赶到时正好是她下课铃响起不久,萧乐的父亲已经到了,看到他时就下车招呼到身边。
萧乐今天出来的特别快,很亲热的一手搂着陈依胳膊,一手抱着她父亲手臂。
学校里认识她的同学朋友见到她父亲都很疑惑,听说之后都礼貌的叫叔叔好,有些女同学还夸她父亲真帅。
萧乐一点也不着急走,拽着他们就站那絮絮叨叨的说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忙不迭带的不断跟走出来的同学朋友打招呼,介绍她父亲。
直到离开校门的学生走的差不多了,她才很高兴的说去买东西。
尤其的兴高采烈。
“以后有空要多点来接我放学,以前你工作忙不在这里,现在可不一样了。你看我同学朋友多羡慕我有个又帅气又开好车的父亲!”萧乐说完嘻嘻发笑,自得其乐的道“唉呀,我好虚荣呀。”
萧父和陈依都没有笑,前者自责,后者同情。
“以前是太忽略你了,以后一定不会。下周抽空去拜访你的教师吧,也想知道我女儿在学校表现有多优异。”
“好呀。我们数学老师年轻漂亮着呢,说不定会对你一见钟情。”
“胡闹!”虽是责备,但萧父眼里却掩饰不住的透出笑意。恍然忘记自身不能为人道的真实状况,只顾沉浸于父女重归于好的喜悦。
车子在商贸大厦停靠,司机被交待在车里等。
陈依其实很少逛街,也就是跟同学朋友在充斥各种小玩意以及电子游戏学生服装的华城走走。商贸的位置他知道,但并没有来过,否则也不会犯下天真的错误。
他坚持说礼物的钱要他来付,尽管萧乐责备,萧父说那没道理,他还是坚持。
但是,当他发现萧乐口中的水晶项链竟然标价一千三百多的时候,他懵了,傻眼了。
“不必买这么贵的东西!”
“不贵呀,我还担心阿姨会不会觉得水晶的不太合心意。爸爸,要不买那条珍珠项链吧,满好看的呢。”
“就水晶的吧,我妈就是没有水晶首饰。”陈依忙不迭带的做主又掏钱,那条珍珠的他根本就无语了,标价三千多。把他卖了人家售货员也没兴趣要过去抵价。
他递出的钱被萧父拦住。“你这样不好。既像是拒绝我和萧乐的心意,又像是看不起人,没有说我们登门拜访带见面礼让你花钱的道理,这在哪里都说不过去。况且你还是学生,哪里来的钱?”
“老公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萧乐也真的动怒了。
“你们带这么重的见面礼,不要说我,我父母都会觉得不安。”
“你这孩子自尊心强的有点过份了。”萧父摇头苦笑,把他的钱塞回他书包里。萧乐有些生气的不理他,直叫售货员把珍珠项链拿出来看看。
“还是买这条吧,看起来高贵些,现在天气冷也比较容易搭配衣服,阿姨肯定会喜欢。”
“那就包起来。”
那售货员忙不迭带的去办。
陈依在一旁独自纳闷。
他为什么不愿意接受这种见面礼呢?他有点怀疑是因为自卑,因为他很清楚这份礼物确实太贵重,陈母的首饰目前为止最贵的也只有一千多块,他不安,父母也会因此不安。
但如果这条项链让他不安,那么接下来他看到本以为也不贵的领带上面标价是五千多块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无语了。
他记得去年陈父公司发了条价值八百多的领带,也是陈父所有领带里唯一的昂贵品。陈父每逢重要事情都会系上,在家里也总是满面微笑的说那条领带有多亮面。
而现在,萧乐买了条五千多块的领带!一条那么小的领带五千多块?五千多块?
萧乐和她父亲竟然满不在乎的花五千多块买一条小小的领带?
“这条花色是不错,不过牌子最近不太流行,我看那条吧,花色差不多,最近也比较流行。”
萧乐的目光随他父亲的话转移到另一条上,端详半天,点头说好。
“男人用的东西我还是不太了解呢,尤其你们大人的,那就把这条包起来。”
陈依一看,最后拍板的那条领带标价七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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