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
“她哪知道那么多。”
“对呀!所以逮着机会就让咱们请客,气死人了。”
到了家里陈依发现阳台焕然一新了,种上了葡萄藤。他是早想这么干的,总是没空。两个人聊起分别时日里的事情,一时话多的说不完。
下午上课时间了,林青又不去。得意的说哪个年级主任管都拿她没法,她就是有合法旷课的御赐金牌。
一直聊到晚饭的时候,林青做饭陈依也进去陪着。
听她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说是见过遥遥了,现在正觉得幸福,威风八面的当着黑社会大哥的女人。
“遥遥她父亲现在态度软些了。看守所前段时间出了事情,有个犯人在里头被打死了。这种事情多麻烦呀,闹不好就一顶大帽子扣上了。王福积极帮忙,最后竟然逮住了个中间人,送局里一审一问就确定了是买凶灭口。无形中就把这麻烦给解决了不说还立了功。遥遥的父亲嘴上话口不松,但也没再那么紧逼了……”
陈依原本还有种回不到角色的茫然感。听着林青说这些朋友的事情,渐渐才找回了角色,找回了感觉。
“……文文成绩进步多了,我跟你妈说她不小了,再打她不好,文文说好像有效果,最近你妈发脾气了也没打她,只揪她眼皮……”
陈依忍不住就笑了。他小时也被陈母揪过眼皮,也不知道谁发明的这种办法。揪着眼皮一拧,立马眼泪外涌。跟虐待似的。
陈依听着不由问起孙小云的情况。他实在想印证。
“小云她……失踪了。”
“失踪了?”
“其实是离家出走,不过跟失踪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林青一脸的失落。“她其实有绝症的你也知道,本来活不了多久。上个月她知道快到尽头了,觉得等死只会让父母亲友陪着难过,她自己也难过,本来能看开的到时候也会看不开,会特别恋生。临走前给我和遥遥还有她父母都分别留了信。说是去一个她很喜欢,早就决定了的地方迎接死亡。没说地方,有意不让我们找……她其实人挺好。爽快,大方,心眼虽然不少但很坦白……”
孙小云似乎真的是an
陈依很难认为这是巧合。
an真的跟赵华同归于尽了?或者说她生命本要走到尽头了,根本没打算活着离开撒哈拉沙漠?
“对了。前两天来了个警察,市局的。找你的,问你跟王佩琪什么关系。我说是你师父。总门出大事了吧?那警察是受到命令让彻查的。但是并没有掌握对你师父不利的证据。”
陈依不由皱眉,恐怕林青这话说错了。又觉得她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找你师父问过话的,问起她常到园林干嘛,你师父说教你练功。”
陈依这才明白an是留了他跟王佩琪认识的记忆。
“你不用担心的。你师父肯定没事,那警察没掌握什么。况且你师父好歹也是注册会计师,有社会地位人面又广,这点小事当然能应付。”
吃着桌上林青做的饭菜,陈依忍不住笑,捏把林青脸道“说真的,这段日子肚子一饿就惦记你的手艺。”
“被哪个女人熏陶了,嘴巴涂蜜了?”
说说笑笑到睡觉时,两个人也异常亲热。纠缠爱抚久久,林青怕他受不了就主动说帮他解决,却被陈依推了。
总算不失眠了。陈依发现失眠的毛病还真和林青有关。
但半夜他又醒了。
止不住的觉得现在离开了总门,又没有任何追求。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的混时间,考虑着还是要回学校合法的混时间。
陈依这时候才意识到过去在总门里习惯了每天被填塞一堆迫使人思考解决的事务,如今闲下来了反而不能很快适应。尽管他一再提醒自己不必考虑总门的事情,但还是会忍不住的想。
“睡不着呢?”林青醒了,伸手抱着他明知故问。“可别怪我撩起你的火又不负责熄灭喔,是你自己不要。”
“看来需要点时间适应。”
“明天跟于成杰聊过了就回家看看,别让他们太担心。以前你是没空却想闲,现在想闲又不能马上习惯。别太烦恼了,惯性嘛,刹车都还会冲一点呢。”
“没事,你先睡吧……”正说着陈依的手机响了。
林青拿起一看说是钱金星的。
陈依估摸是有事情,否则不会这时间来电话。
“陈依吗?是我,你最近没什么事吧?……也不是别的,黑猫停业了……老黑被抓了,我匆匆忙的逃出来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道去哪里……方便吗?不会打扰你和林青吧?何况我们关系也近恐怕会有警察找上你那吧?……那好,我就不客气了。五分钟后我就到了。”
陈依这才知道钱金星就在附近,更知道她遇到很严重的问题,如果不是事出突然,如果不是牵涉面广,她绝对不会求助到这里。如她所说,警察肯定会找来这里。
“主教出事了想来我们这里避避风头,对面屋的钥匙找出来吧。”
林青已经起床穿衣服了,闻言答应道“放心吧,没事的。上次那个警察找过来是因为你师父说了咱两住这。让钱姐住对面屋子里肯定安全。”
电话里面说不了太多,陈依料想黑猫的变故必定跟本部基地内变有关。一时也替钱金星着急。
第364节 落难的……(上)
陈依正穿着衣服,翻出钥匙的林青看了眼窗外道“在下雨,你带上伞去路口接吧。”
陈依拿了伞匆匆忙下楼时正看见个浑身打湿了的女人跑进来,被值班的保安拦下问话。
定睛一看,竟然是钱金星。
她衣发都湿透了,大概是冷的,脸色惨白。正跟保安说话时看见陈依,冲他挤出勉强的微笑。
保安认得陈依是住户,就放了钱金星进来。
“钱姐走的这么匆忙吗?”
钱金星冷发抖的说“可不是嘛。还是老黑看到情况不妙就让人先到里面通知我,匆匆忙抓了件衣服套上就只顾跑。”
上楼后林青找了衣服,等钱金星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后又陪着去了对面房子里。
两个保镖遵了林青嘱咐搬了用品到别的屋子里先住。
“钱姐,你就先住着。等回头有警察来问过话没事了再到对面跟我们一起住着,委屈你了。”
“麻烦你们了。这里就挺好,只是那两个……”
“不用担心他们。隔壁也有地方住的。”
林青又忙着做了点吃的端来,自个先回屋留陈依陪钱金星说话。
“没想到呢,林青手艺真好。我还以为她不会做呢。”
钱金星要收拾时陈依拦了,把碗碟收了回去。
再过来时看见钱金星站在窗户旁看着夜空发呆。
“钱姐你别想太多了。”
钱金星回头笑了笑,看陈依神情有异,恍然大悟状失笑说“你以为我想不开要自杀呢?”
陈依笑着点头。
钱金星又笑一阵,伸臂压在窗沿,看着外头的夜怔怔失神。
陈依多少能猜点她的心思,却又无法直言安慰。
“来之前我托人问了,本来说想请人帮忙的。没想到事情那么严重。我有没有事情全看老黑了,教区的事务你也知道。旁人知道的少,老黑是都知道的,很多事我也没直接露面插手。老黑背了,我的问题不会太大。要不然我是没活路的……说真的,还真有点一死了之的冲动。”
陈依只能笨拙的劝慰说别这么想。
“凭钱姐的本事只要青山在何愁没柴烧?这么消极的念头实在让人替你不值。”
钱金星半响没说话。
陈依眼看着她的肩头开始耸动。
没多久已经哭出了声。
陈依忙拿了纸给她擦眼泪,知道她的情绪是需要宣泄的。
“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我的心情……”钱金星抓着揉成一团团的湿纸,很是哭了一阵。“我知道,你眼里看来我不是个值得让人敬重的女人。每个人都会这么想。为了钱,为了教区的权。跟了一个又一个男人,然后出卖了一个又一个男人,爬啊……爬啊……爬到了主教的位置。继续用仅有的一点美色讨好官员,魅惑有钱人和银行的人投资和贷款。多肮脏的交易是不是?”
钱金星说到这里又红了眼的直哭。
陈依忙劝慰说没这么想过,事实上他因为知道钱金星底细也不可能这么想。
“生存就这样,每个人情况和遭遇都不同,信奉的生存法则也不同。说什么谁看不起谁?钱姐的手段成功了就是本事的体现。美人计也不是谁都能用,更不是谁都能用成功。”
钱金星哭着又笑。
“你骂人还是安慰人呢?”
陈依不由也笑。“真心话。看钱姐怎么想了。”
钱金星就笑了一阵。
陈依真怕她会想不开,劝着离开了窗户在沙发坐了,拿了酒给她稳神。
几杯烈酒下肚,钱金星的情绪明显好转。
看着陈依笑,有些惨然。“我是想过自己很多下场的,就没想过这种,身无分文,无家可归,落荒而逃,四面楚歌。呵……”
“就在这里呆着,情况一天不明朗就呆一天,一年不明朗就呆一年,十年不明朗就呆十年。”
钱金星听了半响没做声,最后又笑。“别说大话。时间短还罢了,日子久了换谁都受不了。林青怎么想呀?藏个通缉犯白吃白住你还没怨言的一直养着,还不误会我们有什么不干净的关系?”
“她不会。我做得主。”
钱金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自顾怔怔发了会呆,忽然又流泪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说的。我心里真的很、很憋屈!没个人听我说可能真就忍不住跳窗外一了百了了……怎么可以这样!我难过,我憋屈,我不甘心,我不服气!一半是为我自己,另一半是为老黑。”
陈依猜到钱金星会说什么,于是默不作声的听。
钱金星还是迟疑了片刻,最后实在是难过,还是说了。
“我跟老黑都是一个很特殊的组织成员。多的我不能跟你说,怕害了你。你只需要知道这个组织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就行。国家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对它的存在也采取默许态度。为什么呢?因为这个组织做的事情于国于民都有利。我跟老黑就是这个组织的成员。”
话开了头,钱金星也不再迟疑了,又喝干了杯酒,脸色就泛起了红晕。又觉得热顺手脱了外套丢旁边,也不管里头的衣服单薄,也不注意陈依的目光如何。
“我家里以前环境很不错,父亲后来出了事,日子就开始很难过。很多人打我母亲主意,但她宁可被艰难日子磨光了女人骄傲的美丽也不愿忘了我爸。我在学校读书成绩很优异,父亲出事后一度无心读书了,母亲劝的。她说我是她往后的指望,也是我父亲能否死得瞑目的指望。我强迫自己收了心更用心读。”
“就那段苦日子都没过下去,还是出了事。那天放学回家就看见家里乱七八糟,我妈赤身捰体的死床上,到处是血,她死不瞑目的睁着眼睛。我成了孤儿,孤儿……亲人都不愿意领养,谁愿意带个拖油瓶?倒是有个我父亲过去的朋友想带我回家,但我不敢去。那人是头狼,我知道,我父亲去世后他来过家里几次,每次都装亲和占我便宜,以为我小孩不懂。他哪里是要把我带回去当孩子养,是想当x奴养。”
陈依插不上话,沉默着递了根烟,钱金星点燃抽了。
“后来师父领养了我。父亲出事后本来没那多余的钱继续去武馆,但师父很器重,免了钱也一定让我继续练。母亲出事后他知道没有亲人愿意照顾我就来了。师父是组织的人,武馆也是组织开的。本来我还在读书,但是知道j杀我妈的人就是害死我爸那人的手下后真的读不下去了,我不知道读书干嘛,不知道要前途干嘛了。每天都想杀人,好几次都带了刀去,又被师父抓了回去。”
“师父看劝不住,最后就答应帮我报仇,但我必须听他的安排,也不能急于求成。那时候还不知道师父是组织的人,武馆里面跟师兄弟们做的事情也不明显,虽然都是帮人,也有战斗,只算是小打小闹。直到师父让我潜伏进教区。”
钱金星的眸子变的很冷。
“师父说,要报仇,就得彻底。不但要彻底,还不能因为惩恶赔了自己。就这样我混进教区,有目的的接触和收集仇人的信息。”
陈依接话道“是王冰的父亲?”
钱金星有些诧异,最终却默然点头承认。
“……我母亲的事情不能算在他头上,只是他手下垂涎我母亲美色,过去占便宜被狠很骂过,所以带几个手下报复。他也早死了。从把他送进去吃子弹开始,我才对师父的情况了解些。后来的事情都是命令了。黑暗的势力从来就不可能杜绝,这现实你肯定是明白的。从古至今都如此。抱着消灭一切罪恶,让罪恶不存在这种想法就是在追求乌托邦。”
“这种傻瓜不多。警务系统的人也不傻。为什么有黑势力?警察不想抓吗?想!但是没证据怎么办?警力不够怎么办?在黑暗里发生的看不到又影响安定的那些事情怎么办?总不能在和平时期像乱世那样用军队投入战斗般残酷压制黑势力吧?警察军人为此死了人们就不骂?他们也有亲人,他们也要遵循法律。”
“所以有了我这个主教,看起来是黑白生意一起做,但实际上我就是个卧底。这些年被我递交证据端掉的王八蛋绝对不下五百个!被我从中穿针引线施计火拼死在黑暗里的王八蛋不下一百个!这些人、这些人都是正常途径无法调查取证的恶棍,通过法律惩治没用,根本拿不到证据,根本没有证人。”
“这些人都是我们办的,材料交给组织,组织交给警务系统。这么多年了,我没了自己,把自己弄成个肮脏的女人。现在好了,他们明知我和老黑的背景情况,但是组织内部变故,他们要安插自己的人。可以,是,没错!我们毕竟不是被合法途径支持委派的人员,把我们换了没怨言,认了!”
“可是这么多年,多少功劳不说,苦劳总有吧,组织的性质他们明明知道,我们是不是该死的恶棍他们知道!换了我们后给一条生路就不行吗?那些功劳苦劳还换不来一条生路了?不用我们了还不许我们活?当初那么多的功劳材料是他们的,现在全忘了,当不知道我们背景了,给我们扣上吃枪子的死罪!”
第365节 落难的……(下)
钱金星愤然拍案。“死罪——我们这么多年的付出换不来一点正面的认可也罢了,最后换来的是死罪!死罪——”
情绪激动失控的钱金星一下下捶打茶几,有种恨不得毁灭一切的委屈和愤怒。
“我这算什么呀!老黑又算什么?老黑可不像我,你不知道吧?他是硕士生,但为了组织的正义理念放弃了大好前途的事业在道上混到今天!这世界还有没有正义了,他们办事怎么能这么不讲点人性良心!”
陈依怕她手吃不消,一把抓住了劝。钱金星奋力挣扎半响挣不脱,直到力气用尽了人才冷静些,又嚎啕大哭起来。
直到林青过来,帮着劝慰。钱金星没有再说这些,渐渐情绪平静后被劝了去休息。
“我晚上陪钱姐睡吧,怕她想不开。”
陈依说这样最好,又说了决定留钱金星长期在这里住的事情。
林青直说应该。“别的不说,钱姐过去对你照顾了好几年。老实说你对教区做的事情哪里算多?就这恩情你帮忙就很应该。明天我想办法问问情况,就算帮不上至少别让钱姐心里没底的这么慌。”
陈依说好,就让林青去陪钱金星。
“你也早点休息。”林青叮嘱着去了。
陈依却哪里睡得着。钱金星的事情他因为了解,所以也替她难过。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老黑,以老黑的年纪来说,那时候的硕士在社会上做什么不得意?大学生都还值钱的时代啊……
他替钱金星和老黑难过。
但是他能帮上什么?这种事情他能帮上什么?
他能帮。如果他以没死的177身份回去,总是有点价值的,烈阳会愿意笑脸接纳他这个说好听点叫得力助手,说难听点叫家养的狗。钱金星和老黑的事情也就不是问题。
‘什么扯淡的正义,他妈的连我自己都在权衡利弊,什么扯淡的浩然正气……’
林青进去没多久又出来看他,抱了他腰靠他怀里。
“你想帮忙?”
“想,真的很想。”陈依木着脸,又自嘲的冷笑。“可我早没了热血,就顾着权衡利弊,结果是代价我付不起。”
“你别这么想。帮忙总是得力所能及,明知赔了自己才能帮人是高尚,但不现实,也不值得效仿,更不可能被普遍效仿。你又不是没经历过事的人,不管是谁都会遇到就算把自己烧了也无法解决的事情。有心无力没办法避免。”
“你不用担心,我没事。还不至于为这想不开。只不过是替这种理智感到可笑罢了,笑过就完了,还能怎么样?”
林青闷了会。“其实我也真的很想帮忙,真的,我真把你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情,你有多想帮我就有多想……”
“倒是该我安慰你别想多了。这事情不是地方的事情,是上面的事情,那个上面高的让你父亲都得望而生畏,别说你帮不了,你父亲都很难帮得了。”
“是呀。”林青叹气。“就是有心无力。别说我们,就算国家主席,美国总统都一样碰到有心无力的事情。谁都不例外,就连千古第一帝赢政都还有有心无力的事呢。咱们别想多了,别想多了……”
别想多了。
两个人都这么说,却就那么互相抱着在沙发上歪到天亮。
“害你没睡好觉。”
林青就笑。“是多亏你让我又能不上课啦!”完了就站起来要回屋做早餐。“钱姐我照顾着,你今天还是回家一趟。别说先回了这,要不你妈得吃醋。”
“我看今天不回去了,等钱姐的事情有了定数再说。”
“别。你妈还常来呢,没意外今天周五肯定过来。”
陈依颇觉意外,奇怪道“我不在她为什么还来?专程看你?”
林青表情就变的古怪,笑容里透着意味深长的味道。
“她是为了你才来看我的。怕你不在我交了别的男朋友,所以呀常来打量打量有没有别的男人来过的痕迹呢……”
陈依目瞪口呆的看着林青回了对面屋。
陈母的深谋远虑和多疑竟然已经延伸到了这里。他不得不服,不得不服……
吃过早餐陈依就回了家,直接睡了半天补觉。
起来后就被陈母拉着问长问短。
他就说没赚多少钱,只算没亏。但估摸着也不能继续做了。
陈母就说现在后悔了吧?
却没有罗嗦的埋怨责怪。端了汤让他喝。
又问他见过林青没有。
陈依记得林青的提醒,忙说下了飞机就回家还没见过。
陈母就怪他应该跟林青打电话说声,责他不细心之类。
文文早放学了,在旁边听着就捂嘴笑。乘陈母炒菜的时候冲陈依笑话说“哥说鬼话,肯定见过青姐姐才回来的!”不等陈依说话又道“我闻到你身上有青姐姐用的香水味!”
陈依无语。
文文又伸手从他衣领拽下来根黑丝长发。
“妈刚才看见这根头发了,装不晓得。”
陈依剥了块巧克力,塞文文嘴里。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文文吃了直说好。问哪里买的,看了包装没一个汉字。
“朋友给的。”
本来也是李心知道陈依要带专门让人买的。
陈依就要去洗澡时,陈母说快吃饭了洗什么澡?
“睡醒后不洗澡不舒服。”
陈母就怪笑。
“现在洗也晚了,我早就闻到香水味了。”
“……还看见头发了是吧?那我也要洗澡,不洗不舒服。”
陈依不由感叹,人生如戏。个个都会演绎,以为自己演得好,说不定别人演的更高明。换个角度想想也是种生活乐趣。
“洗快点,马上就吃饭了。”
回了家,尽管他还关心钱金星的事情,仍然住了两天才走。
陈父的态度没有陈母那么热情,平淡的好像他没有离家几个月似的。还责怪说陈母跟接待稀客似的不应该。
陈依也不觉得有什么,通常男人的态度和反应是这样。正所谓稳重,正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何况区区别离。
陈依回去后看见林青陪着钱金星在看电视聊天。
后者见他回来就说这两天多亏了林青陪。
林青就说做饭去了厨房。
陈依看着她进去,坐下道“这两天还好吧?”
“林青一直陪着。”钱金星笑说“还帮忙打听了情况。问题还在审着,但目前老黑还没有把问题往我身上推。昨天有警察来例行问话被林青打发了,还让保镖留意确定了没人盯梢。暂时是安全了吧。”
第366节 直觉
“可是我反而更难过。”钱金星说着眼睛就泛红。“我宁愿老黑把事情推我身上。真的,我是害怕进去,也肯定不愿意更不甘心进去。但是我也不愿意老黑把事情都扛了。他有家小,人如果撒手去了一家大小都没指望。而我现在自身难保,根本没有能力帮他照顾家人。我反正在逃,宁可他把事情都推我身上好了。”
钱金星忽然又不说了。
“不说这些了,总说自己难过,你听着也替我担心难过。况且,我也知道老黑有很多问题根本推不掉,是死定了的……”
“没关系。这种时候你需要倾诉。”
钱金星还是没有继续说。
钱金星就这样住下了,却不敢出门,直到新年前夕的倒数林青才劝了她一起出去。她平时不在多说什么,聊天总若无其事的谈些无关闲事。好几次想走,觉得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结,长久以往不是办法。
被陈依和林青好不容易劝了,渐渐又开始主动要求帮忙做点家里的事情。说是再怎么着也不能当活佛总让林青侍候的,怎么都劝不住,但林青也不敢让她全做了,渐渐习惯了一起说笑着做饭。
因此之故林青和陈依一段日子都没怎么出门。
这天陈依突然接到王佩琪的电话。
林青说在家里陪钱金星,怕都不在她会不告而别。
陈依独自下楼。
不久看见辆白色的开篷跑车,王佩琪驾驶着的。
“你的小女朋友林青呢?”
“她有点事情。”
上了车王佩琪说去金都喝茶,陈依没什么意见。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有个臭警察天天跟着我。”坐下叫了茶点就听见王佩琪抱怨。“开始我以为是色狼呢,给了他一顿狠揍。”
说完就见她笑。陈依也笑说幸亏她没下狠手。
“毕竟没实质性侵犯嘛,哪能上去就给他一记撩阴腿?”王佩琪笑完又皱眉头。“我想来想去也不记得自个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呀。结果倒好,前不久把我叫到警局问话。竟然摆了一堆刑事案件资料让我看……”
陈依吃喝着茶点听师父说,渐渐对王佩琪的记忆情况有了大致概念。
“徒弟,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想买部红色的跑车?”
“我记性也差,一时想不起来。”
王佩琪就笑说师徒一个德性。
“前几天去车展,看中辆红色跑车特别喜欢!而且觉得特眼熟,好像以前开过似的。同事朋友都说我在公司一直开的是白色的车,可是我试车时特别顺手,跟自个开几年的车差不多。”
她说着又皱眉,颇有些困惑的道“你说人怎么这么奇怪。你师父我吧,工作的事情记性多好,刚上班接触的财物报表都能准确的背出来。偏偏平日的事情糊里糊涂,连以前工作外的时间怎么过的都想不起来了。”
“我也常这样。”
“该不会咱俩都练功练傻了吧?”王佩琪说完又笑。
陈依觉得很久没见过师父如此开怀,多少次见面她总是抽烟,总是喝酒。今天见面这么久了都不见她点烟。
“对了,这给你。”王佩琪从包里取了三盒雪茄烟,其中一盒开过。“莫名其妙,都不记得这哪来的。还开过呢,你不抽就给你爸。别浪费了。”
陈依答应着接过,暗想这连烟都不抽了?简直是奇迹。
“我这记性真糟糕,前几天还在想啊,我会不会有男朋友也给忘了啊?你不知道呢,我家里有个酒柜嘛,里面摆了好多酒,有十几瓶开过喝了一半。可是我不记得带过哪个朋友回家呀,你说那些酒谁喝的?总不能我自己喝的也忘了吧?”
王佩琪的表情显得有些困惑。“最奇怪的是,我干嘛在家里装修个酒柜呀?我一个人住整个酒柜干嘛?我又不是酒鬼!”她说完又凑近了陈依问“徒弟,你师父我过去有没有男朋友来着?该不会真是忘了吧?”
“没有,绝对没有。师父记性这么糟糕当心被人骗。”
王佩琪就笑。“我也担心来着。你不知道那些臭警察,问我哪年哪天去了哪里干嘛,我说忘记了,记性一向差,昨天晚饭吃的什么菜都记不全。有个混蛋警察说什么?他竟然说其实他是我男朋友。气的我差点当场上去抽他,哪有当警察这么说话的!耍流氓呢!”
正说着,旁边桌来了个男人。
陈依瞟了眼,年纪约莫三十,一点没发福,似乎经常锻炼身体,肌肉硬度保持的很好。让他比较在意的是那个男人很直接的盯着王佩琪,神情透着明显的警示意味。这男人从外表到动作都很利落有力,娇健而硬气,尤其是气质,让人不由想起十年前电视里的警察。
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严肃着张脸,从内到外都透着股绝对的自信,那是种拥有坚定信仰的人才具备的气质。这种人内心价值观非常明确,所以对人对事就没有任何迷惑,没有迷惑故而从不知迟疑、不知犹豫、不知摇摆。
王佩琪没好脸色的盯着男人瞪过去。
“就是这个小刑警!整一个八十年代生产制造投入使用的标准型警察,可怜的是到今天都没换过处理系统,软件都没更新过来着。现代的活古董,警察里头食古不化的顽石,跟不上时代的落后者。”
王佩琪一口气用了许多形容词。说完了又笑,跟陈依说这个警察的事情,在警局里面都不讨好,案子有关的事情他统统要多事插嘴插手,嘴里一套道理让旁人不好明着反驳,最后就都不待见他。
“既然没师父的事情,他为什么还总跟踪师父。”
“其实我估计他是没事做闲的,总觉得查我能查出个大案子,你想呀,他在警局什么事情都没有,别人根本不愿意让他参与案情。总是单干,但是哪那么多案子是单干能解决的?当然就闲着没事了呗。都三十的人了,还在当个小警察,女朋友都找不着呢。”
陈依觉得王佩琪这些话有意说的大声让那个警察听见,他也肯定听见了,但面不改色,也许早对这类话听习惯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陈依并没有想到为什么。他就是突然有种感觉,他觉得师父跟这个警察会有故事。
“师父,我突然觉得你将来可能会嫁给他。”
王佩琪一口茶喷了出来,险些没掩住。好不容易擦了茶水就拿手掐陈依。
“把你的林青嫁给他……看你还敢胡说!”
第367节 那些……被遗弃的人(上)
陈依很快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这个警察有正气,的确有正气。
观其听闻师父一番挖苦讥讽之言却无动于衷可知其是有智之人。三十的年纪了,他肯定是经历过这种做人方式带来的许多负面影响。但挺过来了,并且心态很平静。平静的人才有气度,有气度才能听见这种话而无怒。
很明显他师父是喜欢这种正气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跟了总门主。
而这个警察的正气并不是那种幼稚无知的一腔热血,是有深度的,那种经过磨难和历练的深度。
过去他师父是避免了接触的,现在忘记了总门的事情,仍旧被这么跟踪,迟早会有些接触了解。这种正气理当会吸引他师父的注意力。
陈依正想着时,王佩琪突然附耳道“不过徒弟,这人倒挺少见的。刚才那么着挖苦他还吃喝的那么自在。脸皮真厚,真厚!”
边说边摇头。
他们两师徒喝茶聊了两个多小时,那警察终于熬不住去上洗手间时王佩琪迅速结帐拽着陈依走。
边走边笑“嘿,我想到让他跟丢就觉得高兴,让他小样的得意,让他当没头苍蝇的到处找去!”
离开了酒楼王佩琪送陈依到家后还上去坐了会。
主要是为了用洗手间。
她也忍着,否则就不能错开足够的时间甩脱尾巴。
陈依笑说这是损人不利己,王佩琪也说是。“凡事总有点代价嘛,为达目的就得牺牲。大有大牺牲,小有小牺牲。”
坐没多久王佩琪就告辞走了,林青挽留说吃饭她也拒绝了,直说中午还约了朋友。
王佩琪到停车场开车时,发现那个警察就站在他车旁边抽烟。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老跟着我干嘛?闲着没事是吧?”
“办案。”
“办你个头啊!”王佩琪没好气的发作,就觉得好端端一个清白人被当最烦似的跟着太冤屈。
“我跟了你五年了,你有没有问题我心里明白。不要以为这种小手段就能甩掉我。”
“那你跟吧跟吧,我就当请了个免费保镖,旁人还得花钱呢,花钱请的还没有警察有威震力呢。”王佩琪上了车,开动时又摇下窗户。“我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会来这?”
“你从不用星级酒店以外的公厕,刚才忍了那么久既然要送徒弟回家肯定顺便在他家方便。”
王佩琪倒觉得意外,反问道“我从来不用外面的洗手间吗?”
“从来不。你有洁癖。”
王佩琪关了车窗。
出了停车场还在嘀咕。
“好像真是这样啊……我怎么没发觉呢。”
……
王佩琪离开后陈依还想着师父的事情。
并不太担心。王佩琪真实身份的保密度非常高,十七师娘都不知道。总门主和总组长一死,没人能知道她是谁。
林青劝他不必担心,说事情肯定会很快过去。
“能排查的人员和不稳定因素肯定会被替换和清除,许多原来的案子都会划上句号。到时候你师父的嫌疑会因为案子确凿的证据自然而然被一点点洗清。”
陈依点头称是,一时不再多虑,就说起别的。
“上回你提起的事情,我看现在有空看盘了。”
林青忙笑说那最好。末了又说“回学校的事情积极点想办法未必不行。”
“也没什么好想。明年直接到内地挂学位的学校混混时间。”
“我跟班主任提了,她觉得没必要耽误课程,反正办了手续只回学校呆半个学期肯定没问题,年级主任那里不会不答应。”林青说完又笑问“你总不会不好意思吧?那时候你跟班主任说的话不过是为了能一心投入总门的事情,现在事情完了当然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呀。”
“再说吧,我观察几天盘面看近期会不会有行情,如果没有就回dz混半个学期。”
“好!听你的。”
正说着有人敲门,是林青的保镖。
拿了两张电影票。
说是钱金星送的。
怕林青误会,忙补充道“是我们去代买的,钱小姐说她真的没事了,让小姐也出去散散心。再说我可以留下看着。”
林青这才接了。
“钱姐真有心。”言语中挺感动似的。
“不会是计吧?”陈依却疑虑钱金星想不告而别,她不止一次担心长久这样太麻烦他们。
林青就过去找了钱金星说话,回来告诉陈依说担心多余。
“真是一番好意啦,没别的心思。钱姐已经心定了,知道我们不会暗地里觉得累赘。我说不如咱们早点出门吧,前天你说给钱姐买台电脑让她打发时间的事情干脆就今天办了。要不她一个人挺闷的。”说完又笑“正巧你爸不是有硬性网络推广任务吗?顺便减轻了个指标压力。”
陈依就给于成杰打了电话。
过去他每期计算机相关杂志都看,对于硬件性能等方面比较了解,最近几个月没关心,就得问于成杰了。
那头听说要装机就说帮忙。
陈依倒因此省了心。
先陪林青去了她家旧房子拿东西。房子要?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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