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话 大空的嘴
纲吉将吹风机开到最小的风力，尽管如此，当热风吹将小孩子柔软的头发吹得如同风过小草般起伏的时候，纲吉还是会有种没由来的担心。
那个小孩就这样一动不动坐在纲吉腿上，小小的身体上裹着毛巾，垂着头，刘海遮住半张面孔，从纲吉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见小孩子的嘴倔强地抿着。
等到纲吉将小孩的头发被吹得半干，这才松了一口气般关上吹风机，小心翼翼地抱起小小的柔软的身体，使其面对自己。
尽管如此，对方仍然低着头，沉默不语。
纲吉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他小声地叫着：“阿秀”
抱在手里的小孩身子微微一动，却又软下去任纲吉摆布。
“你先穿这件将就一下”纲吉指着床边的白色短袖t恤。
棕发男孩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仍然一动不动。
纲吉叹了一口气，将小小的棕发男孩放回床上。二头身的小男孩迅速扒掉身上的毛巾，像鼹鼠似的钻进属于自己的被子里去了。
“你走开。”被子里发出的声音闷闷的，似乎还带着哭腔。
纲吉坐在秀吉的床边，沉默地望了片刻，直到被子里的鼓起不再动，才转头，看向坐在书桌上的里包恩。
“怎么回事蓝波并不在场，应该不是十年筒的原因”
房间里开着灯，里包恩却把书桌变成他的度假地，摆了袖珍的沙发茶几，袖珍茶几上摆着冒热气的可可，小婴儿里包恩就这样时不时喝上一口。
“这次跟白天的事件不同。十年筒是将时间间隔十年的，另一个时空的自己的身体交换，所以说”里包恩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纲吉，那里面似乎闪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纲吉回想起下午的时候，当十年筒从蓝波头发里掉出来，粉色的烟雾在弥漫满室，那两个小小的身影，是穿着小孩子衣裤的但是刚才，纲吉走进浴室里，看到的是少年秀吉的衣服，变小的秀吉则光着身子。
两个场景对比之后，一个奇怪的想法逐渐在脑子里成型。
纲吉缓缓睁大双眼：“阿秀变小了”
里包恩微微扬起嘴角：“没错，这一次的确是他变小了。”
纲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怎、怎么回事”
“因为他是arcobaleno。”
“”
“arcobaleno，”里包恩指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黄色嘴，“我们都是这副模样，所以阿秀变成这个样子也就不奇怪了。”
“但是阿秀他一直好好的为什么突然”
“从继承arcobaleno的大空嘴起到现在的十年中，阿秀的力量并没有觉醒。原本露切的愿望也是想让阿秀保管大空嘴直到下一任arcobaleno的boss出现。但是其他arcobaleno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里包恩用胖乎乎的小手抚黄色嘴，所有所思地继续说：“我，风，还有威尔帝，仅仅三名arcobaleno的力量，足以让boss的诅咒觉醒。”
“诅咒”纲吉喃喃重复着这个词。
就在这时，棕发小孩突然掀开被子，身子光溜溜地站在那里，一双带着恼怒神色的大眼睛瞪着里包恩。
“都是你们搞的鬼让我做什么阿什么奥的boss你们有问过我的意见吗凭什么随随便便决定我的人生你们凭什么让我变成这个样子”
底气十足的怒吼渐渐变小，到最后变成别人听不见的喃喃声。
二头身的棕发小孩缓缓垂下头，小小的肩膀不住颤抖着，晶莹的体一颗颗滴落在床单上，逐渐晕开一大片。
纲吉突然觉得呼吸困难，他两步走过去将小小的秀吉抱在怀里，全然不顾怀中小孩的奋力挣扎，只牢牢地抱着，不让他挣脱。
“阿秀”
“阿纲你滚开，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那个小矮子会到这里来吗其他的小矮子会到这里来吗你才是最可恶的家伙”
小小的拳头打在纲吉膛上，毫无力道可言，却一下一下，让纲吉紧咬牙关才不至于使眼泪溢出眼眶。
“对、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变小试试啊本来我就没你高，这下好了，变得更矮了泽田纲吉你真神气啊，以后都没人跟你抢风头了，你就享受你的彭格列十代目头衔去吧”
“阿秀”
“啪”
小巴掌朝纲吉的脸颊挥过去，纲吉躲闪不及，被对方打个正着，清脆的声音久久在屋子里回荡。
秀吉怔怔看着脸颊上挂着一个小五指印的纲吉，疲力尽地松了手，抿着嘴别过头去，默默流泪。
卧室门突然开了，妈妈探头进来四下张望：“只有阿纲在吗阿秀哪里去了”
纲吉连忙将小阿秀藏进被子里，转身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阿秀去洗澡了”
“洗澡去了啊”妈妈将信将疑地看着自家大儿子，眨眨眼睛，然后退出去。
门合上了。
纲吉松了一口气，苦笑着掀开被子看向满脸泪痕的棕发小孩。
阿秀一定不希望自己变小的事被妈妈知道
他伸手轻轻擦掉小秀吉脸颊的眼泪。
“阿秀，我真的不想做什么彭格列十代目如果可以的话，我跟希望过跟阿秀一起上学放学，双休日在家里跟阿秀一起玩的日子”说到这里，纲吉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
“对不起，是我太没出息其实我早就想跟你道歉了阿秀我总说错话又胆小怕被你笑话之前都是我惹你生气那个我以后一定注意所以你能原谅我吗”
秀吉依旧头转向别处不说话。
纲吉有些不安地看着眼前的棕发小孩：“我觉得总会有办法变回来的阿秀，既然能变小，那肯定能再变大”
“阿纲你胡说什么，”秀吉闷声说，“如果真的能变回来，那为什么里包恩还是那副样子”
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里包恩说：“不一定哦，arcobaleno变回原来的样子这种事，以前并不是没有过。”
两双棕色的眸子齐刷刷转向里包恩。
纲吉有些激动地站起来：“真的吗”
秀吉双眼恢复神采：“你骗我吗”
里包恩面无表情地看着秀吉：“没必要骗人，这不符合我们黑手党风格。”
手电筒青白的光亮照在满是灰尘的简易木质楼梯上，自己的脚步声在安静中似乎放大了几百倍，一声一声不断回响，像有什么未知的东西敲击内心最脆弱的防线。
纲吉几乎是机械地朝楼上走，抱在怀里的棕发小孩将脸埋进他怀里，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嗽。
里包恩坐在纲吉的头上，手电就握在他的手中。
纲吉小心翼翼的，战战兢兢地朝上爬去。通往阁楼的楼梯很短，几分钟就走到了头。纲吉从口袋里出钥匙，打开门锁。
阁楼里漆黑一片，唯一的气窗用报纸封住，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近乎虚无的死寂当中。
纲吉打开纸箱子，灰尘很大，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怀里的秀吉抬起头，用小手捂着鼻子，看向箱子的方向。
那里面是纲吉和秀吉小时候的玩具，积木，玩偶，小火车，魔方每个玩具里都似乎蕴藏着两个孩子童年时的美好回忆。
纲吉低头看着秀吉：“确定是在这里吗”
秀吉点头。
于是纲吉吞了吞口水，开始把玩具一件一件拿出来。
手电筒的光线突然晃了一下，熄灭了。
黑暗里，纲吉突然感觉浑身发毛，他下意识地喊：“里包恩，你怎么把手电关了”
下个时刻，纲吉的头顶一轻。
微弱的黄色光芒在浓重的黑暗中扩散开一小片空间，照亮了小婴儿里包恩的带着诡异意味的面孔。
“啊”纲吉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里包恩扬起嘴角冷笑道：“那个东西就在这里，关上手电比较好找。”
“啊哦”纲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再次将注意力转向纸箱子所在的位置。
结果不出所料，在纸箱子的深处，有个东西正发出微弱的橙色光芒。
纲吉没来得及伸手，就看见里包恩跳进纸箱子里，将那个发光的橙色东西掏出来。
黄色的嘴和橙色的嘴相遇，顿时光芒四。
里包恩将橙色嘴递到秀吉面前：“你以后就戴着它。”
秀吉：“为什么我才不戴这么恶心的东西”
“如果你想恢复原样就给我老老实实戴着。”里包恩说着，把嘴丢在秀吉脚边。
秀吉狐疑地把嘴捡起来，捧在手里仔细打量，却没有进一步动作。
里包恩说：“阿纲，你给他戴。”
纲吉点头，不顾秀吉使劲挣扎，把橙色嘴套在秀吉的脖子上。
秀吉满头大汗的挣扎，用手使劲扯系嘴的绳子，然而那绳子却异常结实，怎么都扯不掉，也拿不下来，更奇怪的是，他竟然找不到绳子系起的地方。
橙色嘴明亮耀眼的光芒逐渐变小，最后恢复成微弱的光亮。
秀吉放弃挣扎，面无表情地看着跟自己个头一样的小婴儿里包恩。
幽暗的光线下，小婴儿里包恩的面孔显得诡异且深刻。
那个瞬间，秀吉似乎看见对方嘴角扬起的笑意。
“或许应该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里包恩，晴之嘴的持有者。arcobaleno的boss，大空嘴的持有者泽田秀吉，你现在有作为首领的觉悟吗”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