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甩开女孩的手。
女孩紧紧地抿着嘴,大大的眼睛盈满了愤然和恨意,她沉默地盯着朱太太,久久不再开口说一句话。
朱太太又说了几句话后,打开手里的晚宴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纸张模样的东西欲递给女孩,女孩背着手始终不肯接,也低下头再不肯看她一眼。过了一会儿,朱太太叹了口气后无奈地转身离开了。
女孩独自一人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她的目光投向地面,单薄的肩微微耸动着,双手死死地握成拳。
骆绎拧起眉,她似乎在哭
有那么一杀那,骆绎很想走过去,可是,走过去,然后呢
他不是个会安慰哭泣女人的男人,更不曾想过在这种地方结识任何异性,他的字典里从没有冒冒失失这个词。
就这样静默地伫立在落地窗前,骆绎怔怔地看着数十米远的女孩,看她难过的哭泣,看她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看她转身飞快跑掉没有回头。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诧异于这莫名其妙的情感,他不记得自己曾对哪个陌生女性产生过这种怜惜之情。
外人都知道,在雷霆里,掌握生杀大权的是看上去脾气很坏的暴龙总裁,可是操纵杀戮的却是他这个杀人不见血的血滴。
他是雷驭风一手栽培的,包括学业都是雷驭风资助的,他们的关系亦师亦友,亦兄亦长。在外界眼,雷驭风是发号施令者,他是执行者,但很多时候,雷驭风是幕前的君王,他又是幕后的幕僚。
他们合力将雷霆集团做成最强大的帝国,短短八年,不仅在建筑业龙头老大的位置上屹立不摇,更涉足于金融、保险、科技、电等产业,成为岛内龙头。
“骆,雷霆我们一人一半。”雷驭风从来不是个虚情假意的人,说一不二的将自己的一半股份分到他名下。
他拒绝了,他的拒绝不是讨价还价或别有用心,他从来都只是领薪水的人,当不成富豪。
“骆,天下掉下的馅饼你不要,送上门的女人也不要,你是修行的卫道士吗”官夜骐在得知他将某位倒贴的女富豪拒之门外的事迹后,对他的洁身自好和略有洁癖之嫌大感匪夷所思。
他笑而不答,如果没有喜欢的,还不如把床的另一半位置空着,一夜情或者炮友这码事,他从来都无法理解且敬而远之,哪怕被说在是捍卫规则、标准的卫道士也无妨。
“执行长有把女人当女人看吗完全不懂怜香惜玉嘛”操着洋腔十足国语,他的专职秘书、来自东欧的罗女士亦在忿忿不平地替公司里的女同事们打抱不平“公司里那么大把花样年华的美眉倾心于执行长,执行长不会不知道吧”
如果不可能,就不要给人希望,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和处事原则,不会轻易为进更改。
但,朱家花园里素昧平生的女孩,仅是远远地看着她,他不知道她的全名、年纪,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竟会使他的心底泛起一股陌生情愫。
他想,这一切也许都归咎于寂寞太久的缘故。
这座欧洲哥德式建筑风格的教堂,顶上有着暗色的十字架,这样无情无义的黑夜里,此处却犹如一颗星辰,熠熠发着微弱却又温暖的光芒。
苏合欢站在教堂门口,风吹过,脸颊上的泪痕未干,想起奄奄一息的父亲,新的泪水又不断地涌出来。
父亲是个平凡的警察,一辈穿着制服背着枪在街上巡逻,三天前遇到一伙抢匪,不幸受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的急诊室里昏迷不醒,而母亲,却在豪宅里替别人的女儿过生日不肯去见他最后一面。
十岁前,苏合欢也曾有个幸福的家庭,母亲在一家小咖啡店当女招待,跟吃公家饭的小警察结婚后生下了她,三口之家虽谈不上有多富裕,但也算衣食无忧。那时候,每当假日父母都会带她去游乐园玩,开开心心地度过一整天。
可是十岁那年,年幼的她敏感地察觉到家里的气氛变了,母亲常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一群不知在哪里相识的朋友到夜店混,还会因为在精品店看一个好几万的名牌包包,又苦于买不起而向父亲发牢骚,觉得自己的丈夫不如某某朋友的老公有本事会挣钱。父亲是个老实憨厚的人,对于妻的抱怨只能保持沉默,努力地工作渴望升职,以挣到丰厚的薪水贴补家用。
父亲的升职梦还未实现,母亲就投入一个能大手笔给她买名牌包包、衣服、珠宝的商人怀,甚至宁愿给已婚的对方当情妇,也要离婚,离开这个家
母亲走后,父女两相依为命,其实小合欢知道父亲有多难过,深爱母亲的父亲不仅要默默忍受这种难以言论的耻辱,更要忍受街坊邻居的揶揄嘲讽。
“苏警官,我上个礼拜在阳明山看到合欢的妈了,穿得那一身我都不敢认了,手指上的钻石戒指哦,有鸽蛋那么大”
“哎,像那种爱慕虚荣、抛夫弃女的坏女人,苏警官你当初怎么会看走眼了。”
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论,小小的合欢都能感觉到父亲的无奈和伤心,她只能低着头,紧紧拽着父亲的手,不听不问,却依然犹如芒刺在背。
母亲是爱慕虚荣、抛夫弃女的坏女人吗
她不知道什么叫爱慕虚荣,但她却懂得什么叫抛夫弃女,那就是,母亲不要他们了。
随着年纪的渐长,她的内心愈加自尊敏感得要命,总觉得其它人看不起她,每当听到闲言闲语,她就会如小刺猬一样浑身都竖起尖锐的刺。
“看,那是苏警官的女儿,水哦”
“可不是嘛,她妈就是生得漂亮,要不怎么能被有钱人看上”
“那倒是,红颜都是祸水,哈哈,苏警官也真够窝囊的,一顶绿帽比头还大”
刚上国的小女生,白衣黑裙,背着书包,骤然停下脚步,两眼冒火地瞪着那两个说东说西的邻居,嘴里冷冷地、一字一句地道“干你们屁事”
大概没料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小丫头会突然反击,说闲话的人一时间倒闹了个脸红耳赤,旁边有位路过的大婶看不过去,说道“你们留点口德吧这事说都说了好几年了,有完没完呀苏警官是好人,也不能这样说人家。”
略带感激地看了大婶一眼,小女生对那两个人冷声道“如果你们再敢说我爸爸坏话,我就用我爸爸的枪打死你们。”
这样的言论将两人吓了一跳,其一个干咳一声,嘻嘻笑道“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哦”
小女生却毫不畏惧地反驳“你们这种人,将来死了也会下地狱割舌头”
“呸呸童言无忌”
从那天起,不知是不是都知道苏警官那个老好人有个恰北北的厉害女儿,街坊四邻的闲言闲语一天比一天少了,可父亲却依然不快乐。
“是爸爸没用,给不了你妈想要的生活,合欢,你千万别怪你妈”
“爸”她闻言,泪流不止。
怎么可能不怪怎么可能不恨
她恨,她好恨此时此刻,因为追捕歹徒而重伤的父亲在医院里躺着昏迷不醒。
“家属要有心理准备,病人伤势太重,随时有可能”医生摇着头束手无策。
“合欢,快过去叫爸爸,把他叫醒。”父亲的同事们流着泪把他推到病床前。
她趴跪在病床边,不停地呼唤着“爸爸、爸爸”,忽然惊觉父亲的嘴动了动,喃喃地呓出两个字,那是母亲的名字。
父亲想见母亲,这也许是他最后的心愿了。
这些年来,她很少跟几年前就嫁进豪门成了贵妇的母亲见面,偶尔见到了又觉得无话可说,更加不愿去登门求她什么,可为了父亲,她还是跑到了朱家。
“我不能去。”一身珠光宝气的母亲极其果断地对她说“如果给那些记者们看到了,不知道又会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合欢,你知道这会让妈很为难的。”
“这里有张支票,上面有一百万,你先拿去救急。”
“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里面还有客人要招呼,合欢,你也不小了,应该知道妈的难处,不会怪妈的,对吧”
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不会怪她苏合欢听了这些话,又想哭,又想笑。
风冷冷地吹着,发丝甩在脸上生疼,她只要想到自己无法让母亲去见父亲最后一面,就觉得没有脸去见父亲。
她该怎么办她应该去哪里
直到站在这座教堂前,苏合欢总算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了。
慢慢走进宏伟建筑的内部,她看见在那高高的穹顶下面,整齐的一排座椅,几名修女、神父和教徒门正在做晚间弥撒。
她满心虔诚地跪在长板凳上,双手握在一处,仰望慈爱的天父耶酥,无声地祷告。
祈祷,除了祈祷、除了乞求上帝能怜悯自己垂死的父亲,她别无他法。
第二章
两年后。
位于市心的黄金路段,四十一层大楼里的雷霆集团总裁室里。
“新婚的感觉怎么样”骆绎坐在落地窗前的真皮沙发里,闲自在地喝着刚沏好的绿茶。
“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刚度完蜜月的雷总裁满面春风地坐在古董办公桌后批示着件,能娶到梦寐以求的意人,愉快的心情无法用笔墨形容。
“那就好,我听说朱小姐一接到boss结婚的消息,立刻昏倒了。”
“哪个朱小姐”雷驭风抬起头,纳闷地问。
“上华国际主席家的。”
“哦,骄纵花痴的女人朱少婧”雷驭风恍然大悟。
“如果朱小姐听到boss对她的评价,一定会再次昏倒。”骆绎淡淡地说。
“随便她爱昏倒几次就昏倒几次吧不管我的事,对了,不提我差点忘记了,我一回来就听说朱少婧的妹妹,那位伊迪模特儿公司的新任总监对你很有意思,有这件事”
“听谁说的”骆绎扬眉反问。
“这个嘛嘿嘿,怎么样我听人说朱家二小姐跟她姐姐不一样,人挺ovabe的,才华也有,咱们的执行长先生有没有兴趣进一步交往”
骆绎露出一个无可奉告的表情,并说“官医师能有大把时间来传递这些无聊透顶的事情,看来他那家医院就快闲得倒闭了。”
“我会把你的忠告转交给他的。”雷驭风摸着下巴,好奇地问“说真的,你的行情一向不错,干嘛不交个女朋友年轻人,眼光不要放太高嘛”
“boss,请问你愿意跟夫人以外的女人结婚吗”
“当然不愿意”雷驭风对这个问题的反弹很大“除了我老婆,别的女人我都不要。”
“hy”
“因为我只爱我老婆。”
“嗯啍,属下也是这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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