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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态

作品:谁摸了我一下|作者:周德东|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1 06:23:19|下载:谁摸了我一下TXT下载
  变态

  周德东谁摸了我一下在线阅读全集:变态变态

  汪瓜子被害的当晚,停电的原因就查出来了:

  小区的高压电线杆被雷电击中,它就像汪瓜子一样,断成了两截,零线和火线碰到了一起。

  第二天早上,雨还在稀稀拉拉地下。物业公司的一个大鼻子电工,穿着雨衣,逐门逐户调查电视机的损坏情况。

  1号楼是最后一栋楼,302室是最后一个房间。它的门虚掩着,电工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

  他抽动了几下臃肿的大鼻子,嗅到一种异常的气味,于是,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房子里挡着窗帘,却没有开灯,很暗。

  当他看到一分为二的汪瓜子之后,猛地摇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转身就跑…

  小区内除了三家人不在,还有汪瓜子家的电视机是人为损坏,总共有八十四台电视机因电线短路被烧毁,只有一台因为没打开幸运地躲过了这场厄运。

  公安局很快来了人。

  两辆警车停在1号楼下,红蓝警灯在闪烁,几个表情肃穆的警察进入汪瓜子的房间,开始勘察现场。

  邻居们聚集在楼下,不安地议论着。

  很快,警方就开始逐个对1号楼里的人进行了调查,每个人都声称:昨夜他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下午,9号楼的一个老大妈找到了警方,她报告说:

  昨晚,她在外面冒雨回来,从1号楼下走过,听到有个女人喊了两声:“救命啊!救命啊!”那声音很尖厉,很清晰。她停下来,等了半天,再没听见什么声音,想着可能是谁家夫妻在吵架,就赶紧回家了。

  “那是几点钟?”警察问。

  “就是停电的时候。”

  停电的准确时间是晚上十点零二分,而法医鉴定汪瓜子的死亡时间是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这和老太太说的时间一致。

  在汪瓜子被害的第四天,警方又一次来到玫瑰小区物业公司。

  他们问那个大鼻子电工:“案发的那天夜里,有一户人家的电视机因为关着而没有被烧毁,是吗?”

  “是的。”这个电工是凶杀现场的第一个目击者,他受了刺激,在家休息了两天,刚刚上班,脸色极其难看。

  “那一家是谁?”

  “1号楼201室。”

  “户主叫什么?”

  “李径文。”

  敌意

  一年前,汪瓜子进入电视台之后,住进了三楼的302室。

  她被害的那个雨夜,周角听到了那声呼救。

  他在一层都听见了,那么,1号楼里的其他人应该听得更清楚。当时,他猜测,一定是这个女人引来了什么男人,两个人因为什么事打起来了。

  他没有露面,他没那个胆量——和一个明星有染的男人不是大款就是大官,他一个小人物怎么敢插手?

  他以为,不管汪瓜子被打了还是被杀了,那个男人接下来一定会从汪瓜子的房子走下来。可是,他等了一会儿,楼道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一片死寂。

  他想打110报警,可是抓起电话之后,他又犹豫了——万一那个男人比110更有权势怎么办?或者,人家只是两个相好在打架,那个男人如果没有老婆还好说,万一是个有妇之夫,那他就捅娄子了…

  最后,他心神不定地拨通了女朋友文豪儿的电话,和她聊了一阵子。文豪儿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头,就问他怎么了,他只说了一句:“今晚上可能出了大事…”

  放下电话后,因为没有电,看不成电视,上不了网,他就睡了。

  那天夜里,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来电了,他坐起来,打开了电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了,雨声铺天盖地。

  本来,他要看“欢乐家家传”节目,可是,他找到那个频道之后,电视放的却是一部恐怖片——

  雨夜,好像就是玫瑰小区的外景。

  镜头摇摇晃晃地推近,从窗子伸进去,是一个宽阔而暗淡的客厅…

  突然,他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没有头的女尸!

  那个女尸慢腾腾地拿起遥控器,按了一下,电视就打开了,屏幕里就出现了一颗女人头。那个女人脸色纸白,双眼紧闭,嘴唇血红,一绺黑发从她的额角垂到嘴角。

  沙发上的身子和电视里的脑袋对峙着,一动不动。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房间里十分安静。那颗脑袋上的眼睛缓缓睁开了,盯着那个无头的身子,突然喝道:“你笑什么?”

  接着,他果然听到了一阵女人的笑声,那笑声令人不寒而栗。电视机后面的黑暗处,模模糊糊现出了一个女人,是她在笑。这时候,天上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她苍白的脸,是米绢!

  不过,她齐腰的长发剪掉了,变成了米环的发型!

  闪电过后,她就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第二天早上,周角就听说汪瓜子真的被杀了,而且,杀人现场跟他梦见的几乎一模一样——他不由惊呆了。

  但是,他将这件事深深地埋在了心底,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你摸的是一条蟒(1)

  警察传唤了李径文。

  那是一个很简陋的办公室,两个警察坐在长条桌后面,桌子上放着一副手铐和两根电棍。李径文坐在地中央的凳子上。

  此时,他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两只干瘦的手呆板地放在膝盖上,像没有神经一样。

  “昨天晚上十点钟你在哪里?”

  “在家里。”李径文慢吞吞地答道。

  “谁能证明?”

  “…没有人证明。”

  “你在干什么?”

  “我在看电视。”

  “胡说!别人的电视机都烧坏了,你的电视机怎么没事?”

  “噢,那时候我已经把电视关了。”

  “那你刚才为什么说你在看?”

  “我记不清具体的时间。”

  “你关了电视后在干什么?”

  “我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

  “我在发呆。”

  “你发什么呆?”

  “我经常发呆。”

  警察一拍桌子,震得那手铐都跳了起来:“你放老实点!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李径文蔫蔫地看着警察,不再说话了。

  李径文被警察带走之后,玫瑰小区的很多人就傻了——他们相信,警方既然抓了他,说明他们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如果汪瓜子是李径文杀的,那么米绢也一定是他杀的。

  可是,他太不像一个杀人犯了,如果搏斗起来,他恐怕都打不过汪瓜子。而且,平时这个人特别老实,极少说话,是一个被大家忽略的人。

  有一次,闵四杰把私家车停在楼下,被人用利器划了一条道子,刚刚喝完酒的他查不出是谁干的,就砸开了李径文的门。

  闵四杰住在二层202室,和李径文对门。

  尽管李径文一直在低声下气地辩解,说不是他干的,可是醉醺醺的闵四杰还是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甚至还打了他一巴掌,几个邻居劝都劝不走。

  后来,李径文就不说话了,静静地望着闵四杰,像一尊石雕,只是,他的脸越来越白,越来越白,最后看上去都有点吓人了…

  难道真的是他?

  这个谜底让大家感到极其恐惧。

  就好像一个人站在一棵大树旁读书,他的手抚摸着树干,树干凉凉的。

  他已经彻底钻进了书的内容里,忘记了外界的一切。

  过了很长时间,他从书上抬起头来,感到有点不对劲,猛地转过头,发现他一直抚摸的是一条盘在树干上的巨蟒!而巨蟒那双诡异的眼珠正定定地逼视着他!

  你摸的是一条蟒(2)

  最感到后怕的是闵四杰。

  他在电视台当编导。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被他骑在脖子上拉屎的窝囊废,竟然是一个变态杀人狂!

  要是早知道,他是万万不敢打他那一巴掌的。

  虽然闵四杰长得人高马大,其实他的胆子很小。

  他的202室就在汪瓜子楼下,那天夜里,不但他听到了汪瓜子的呼救声,他的老婆和四岁的儿子也都听到了。

  “哪来的声音?”老婆问。

  闵四杰朝楼上指了指。老婆撇撇嘴,骂了一句:“鸡!”

  闵四杰跑到抽屉前,抓出了一把剪子。老婆一下就挡住了他,嘲弄地说:“想英雄救美?心疼啦?”

  闵四杰紧紧抓着剪子,死死盯着门,低声说:“不是,我担心歹徒会冲到咱家来…”

  后来,楼上就没什么声音了,只剩下了满世界稀稀拉拉的雨声。

  不过,那天夜里,闵四杰一直枕着那把剪子。在老婆和孩子都睡着之后,他渐渐产生了一种快意,他甚至隐隐地希望这个当红的女人遭遇什么惨祸。

  三爻市电视台虽然没上卫星,但是覆盖了全省,汪瓜子在省里是个大名人。

  闵四杰的心里不平衡。

  他是在北京读的导演专业,毕业几年来,一直在电视台工作,可谓兢兢业业。可是,再怎么努力,他也只是个幕后工作者,拿的是死工资,丝毫没有飞黄腾达的迹象。

  而台里的几个主持人就不一样了。

  就说汪瓜子吧,她甚至没有读过大学,而且刚刚来电视台一年,可是,她迅速红了起来,走到哪里都有人找她签名,甚至她开车在大街上闯了红灯警察都放她一马。

  最近,她还给一家药厂做了个广告,据说一次就进账二十万。二十万,差不多等于闵四杰十年的工资。

  最初,他作为“欢乐家家传”的编导,还可以导一导汪瓜子,后来,随着这个节目的热播,汪瓜子火起来之后,她在电视台里的地位扶摇直上,渐渐地,闵四杰就成了摆设,只有围着她转的份了。最后,汪瓜子独揽了这个节目,一个人策划、导演、主持,他就靠边站了,连接近汪瓜子都不太容易了。

  不只是闵四杰,整个1号楼里的人都对这个漂亮的女人有一种敌意。尽管,汪瓜子很少在玫瑰小区露面,她也没有勾引谁家的老公,更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大家似乎心照不宣:

  这类吃青春饭的女明星都不正经,都有钱,都有深邃的内幕。

  汪瓜子死了后,1号楼里的人都接受过警方的询问。

  周角是三次。

  幸运的是,在汪瓜子被害的那个时间,周角在自己的房间里给女朋友文豪儿打过电话,有间接的不在凶案现场证明。

  闵四杰虽然是一家人互相证明,但是他家小孩的话取得了警方的信任。不过,警方从小孩口中也发现闵四杰撒了谎:他家听到了汪瓜子的呼救声。为此,警察把他狠狠训斥了一顿。

  还有一层102室的衣小天。案发当晚,由于他九点钟就离开了玫瑰小区,和几个朋友在一起唱卡拉ok,这才被排除了嫌疑。

  衣小天是电视台的化妆师。

  像很多男性化妆师一样,衣小天说话有点女气,不过他歌唱得好。去年春节,他在单位举办的家庭联欢会上,出人意料地唱了一首付笛生和任静的《知心爱人》,一个人又唱男又唱女,简直达到了乱真的境界,获得了阵阵喝彩。

  李径文被警察带走的第二天,衣小天到二楼给闵四杰理发。

  闵四杰对发型很讲究,信不过任何一家发廊,理发只找衣小天一个人。

  因为头发不好扫,所以他们是在闵四杰家门外理的,旁边就是李径文家的门,头发在两个门之间落了满地。

  “你觉得李径文…”闵四杰试探地说。

  你摸的是一条蟒(3)

  衣小天说:“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不可能,后来,我越琢磨越肯定,就是他!”

  “不可能吧?”

  “你想想他那双眼睛…”

  “眼睛?”

  “对,你好好回忆一下。”

  “没什么呀。”

  “那双眼睛是玻璃的。”

  “假眼?”闵四杰的身子一冷,“你开玩笑吧?”

  “每个人的眼睛都有感情色彩,不管是善良,还是邪恶;不管是热情,还是冷酷;不管是敏感,还是麻木…可是,他的眼睛好像早就死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

  “我想,咱们这栋楼的恐怖刚刚开始…”

  “什么意思?”

  “因为,他一定还会回来的。”

  “既然警察抓了他,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衣小天压低声音说:“你记住我的话吧——恐怖刚刚开始!”他一边说一边摘下闵四杰身上的围巾,帮他吹脖子上的头发。

  吹着吹着,他突然停下了。

  闵四杰正纳闷,听见有个人慢慢地爬上楼来。他转头看去,竟然是李径文!

  仿佛看见了一个恶魔死而复生,他猛地打了个冷战。

  李径文静静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走上来。他的脸像纸一样白,一个眼角好像受了伤,青了一块,微微肿起来。

  闵四杰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他不安地瞟了瞟衣小天——衣小天比他镇定多了,正面无表情地抖搂那个围巾。

  闵四杰把脸转向李径文,尴尬地说:“对不起,头发弄了满地…”

  李径文没有说什么,只是谦卑地笑了一下,然后打开自家的门就走进去了。他脚上穿的是一双黑趟绒布鞋,走路像平时一样毫无声息。

  闵四杰和衣小天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傻傻地望着李径文的那扇门。

  那扇门又开了,李径文拿着笤帚和簸箕走出来。

  “闵老师,我来扫吧。”

  “不不不,这怎么行!”

  “没关系。”李径文说着,已经开始扫了。

  “你看,真不好意思…”

  “您太客气了。”

  李径文扫得十分干净,估计连一根头发都没剩下。

  他慢慢直起腰,又谦卑地笑了笑,端着那个簸箕轻轻走回了房间里,把门关上了。

  闵四杰和衣小天又互相看了一眼。

  楼道里陡然有了一股阴森的杀气。

  围脖(1)

  汪瓜子死后第七天夜里,文豪儿给周角打来了一个电话。

  她是哈尔滨人,在北京读完大学,一直没有回来,在一家时尚类杂志当记者。

  “汪瓜子的那个节目找到新主持人了吗?”

  “还没有,这个星期断档了。”

  “我怎么样?”

  “你?”

  “你帮我争取一下。”

  周角冷笑了一下:“现在,这个人之所以还没有定下来,不是因为没有人,而是人太多了,大家都盯着呢。”

  “试试呗,怎么说也是一次机会。”

  周角想了想说:“那你回来一趟吧。”

  放下电话,周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平时,他很少有失眠的时候。

  天上没有月亮,房子里一片漆黑,一片死寂。

  他开始琢磨,潜意识里到底有什么东西,牵扯着他不能入睡…终于想起,上次失眠是在米绢死后第三天,也就是米绢主持的“美人计”节目播出的日子,那天夜里,他听到了冤魂的哭喊声…

  接着,他马上意识到,今天是星期五,正是“欢乐家家传”节目应该播出的日子,他又失眠了!

  果然,一个凄厉、阴森的声音响起来:“汪瓜子啊!你死得冤啊——”

  他猛地哆嗦了一下。

  是汪瓜子的声音,周角太熟悉了。

  不但周角熟悉,成千上万的观众都熟悉,她每周都在电视里露面。

  那声音好像是从三楼传下来,好像顺着窗外松花江的水面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好像从深深的地下冒出来,好像从电话的拨号键里挤出来,好像是从电视机的壳子里渗出来,好像是从床下钻出来…

  他慢慢坐起来,竖起耳朵细听。

  没错,那撕心裂肺的呼喊,拖得长长的,就像上吊被拉得失去正常比例的死尸。它隔几分钟就出现一次,忽近忽远,总是这一句,就像一段永远重复的录音。

  汪瓜子回来了!

  周角早就想到,这个鬼魂一定会回来的,因为她在掉脑袋之前,曾经拼命呼救,可是,1号楼里没有一个人管她。

  他想跑出去,问问别人是不是也听到了,却不敢动身——万一敲所有的门都没有人,那他非吓死不可。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声音消失了。

  周角在黑暗中慢慢躺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汪瓜子的声音一直没有再响,楼里没有任何声音,死寂中隐藏着更深邃的阴谋。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决定走出去,到三楼汪瓜子的那套房子看一看——好多人就是被这种忽然产生的莫名其妙的念头支配,最后送命的。

  他坐起来,静静地穿好衣服,然后轻轻打开门,探出脑袋朝外看了看,然后走了出去。

  楼道里的光线很古怪,暗暗的,有点绿,就像狼的眼眸。

  他听见好像有人在爬楼,脚步很慢,很轻。他想,一定是有人也听到了那诡怪的哭叫声,想到汪瓜子的房子看看。

  他加快脚步,追上去。

  在二层三层的拐角处,他看到了这个人的背影——是米环,她可能刚从外面回来。她一定没听到刚才那可怕的声音,要不然,她是绝不敢在她的房子里住的。

  “米环!”周角叫了她一声。

  米环愣了一下,停在楼梯上,慢慢回过头来。她的脸色在暗绿色的灯光里显得有点怪异。

  “你怎么还不睡?”

  “刚才我听见…”周角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

  “你听见什么了?”米环追问道。

  “可能是…幻听。”周角说。停了停,他问:“你刚回来吧?”

  “我早就回来了。”

  “那你…”

  “我在散步。”

  周角一下警觉起来:“这么晚了,你散什么步?”

  “我天天夜里都要登楼梯减肥。”

  “那你听没听到…刚才的声音?”

  “什么声音?”

  “汪瓜子的声音!”

  围脖(2)

  米环笑了,那种笑让周角有些冷,她说:“她不是死了吗?脑袋都掉下来了,怎么还能说话?”

  周角紧紧盯着米环的脸。这张脸和米绢太像了,如果不是头发短一些,简直难以分辨。

  楼下静悄悄的,一层和二层没有一点声音,周角怀疑除了他和她,这个楼里的人都不在。

  站在这个拐角处,周角可以看到三楼301室和302室的门,它们都黑糊糊地关着。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三楼上死了两个女人,现在,只有米环一个人住在这里,她竟然不害怕。

  周角的目光慢慢滑下来,盯住了她脖子上围的那条围脖。

  那是一条白毛线织的围脖,七十年代很流行的那种,长长的,厚厚的,在脖子上绕一圈,一头垂在胸前,一头垂在背后。这种笨重的围脖早过时了。

  现在这个月份,大街上的女孩都穿上了裙子,露出了大腿,而米环半夜三更却戴上了围脖,这不是很怪吗?

  周角蓦地想起了躺在火葬场里的米绢,她的脑袋被缝在了身体上,可以看见歪歪斜斜的线绳和黑糊糊的接口…

  “米环,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戴围脖干什么?”

  米环伸手摸了摸围脖,说:“怎么,不好看?”

  周角不自然地笑了笑:“你能不能把它摘下来一下?”

  米环站在楼梯上,比周角高几级。她居高临下地盯着周角的眼睛,表情迅速变得冰冷:“我摘下来,你敢看吗?”

  周角哆嗦了一下,小声说:“为什么不敢看?”

  这时候,楼道里的灯一下就灭了,陷入了一片漆黑。

  米环突然笑起来。

  “你…”

  “停电了,你看不到了。不过,你可以过来用手摸摸。”

  周角本能地退了一步。

  在黑暗中,他听见米环一步步走下来:“你过来呀!”

  他撒腿就朝楼下跑,却听见米环的脚步迎面从楼下走上来,低低地说:“来吧,过来摸摸!”

  周角嚎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早上,周角下楼买早点,看见衣小天和闵四杰站在一起说着什么。

  闵四杰看见了他,立即问:“哎,昨夜你听见那个声音了吗?”

  周角说:“听见了!”

  衣小天说:“我们都听见了。”

  周角问:“你们听是不是汪瓜子的声音?”

  闵四杰说:“就是她!”

  正说着,米环走了出来。她平时从来不跟楼里的人打交道,见了面只是笑笑而已。

  闵四杰叫住了她,问:“昨晚你听没听到?”

  她安静地问:“什么?”

  “闹鬼的声音啊,远一声近一声的。”

  “没有,我什么都没听到。”

  说完,她低头就走了。

  周角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到,刚才应该仔细看看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