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发展,生意成功,大家每年分的红利都是极惊人数字,此刻在困境之中拿出来,确实有力挽狂澜的作用。能在教派有危难时,以私人财富来应急,已可见诸王的胸襟和决断,但傅汉卿还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可能继续支持晋安城的救灾行为呢这么多年相处,他可从来没指望过,这些魔教诸王会在哪天忽然摇身变当大善人。瑶光看他傻呆呆的表情,不觉好笑:“这有什么你是教主,你即有这个意思,咱们自该替你尽尽心地。”“是啊,以后有什么事就说声,能办的大家都会办地,别老当我们是占你的便宜算计你。”萧伤在旁笑道“其实啊,咱们支持你,来呢,是尊重你身为教主地意愿,二来啊,灾你已经开始救,钱已花了大堆,要是半路撒手,不但好名声全毁了,银子也算是白扔了,咱们只好咬牙,跺脚,争取全始全终了。这些日子晋安那边的飞书也没停过,我的风信子也不断报来的消息,说起来,咱们的弟子,杀人放火的事做多了,救人的事还真没干过。人人都说,被那些老弱妇孺抓着手不肯放,看着堆人对着自己又哭又拜,要给自己立长生牌位,这感觉居然好得不得了。而且啊,咱们干了这么件震动天下的大善事,倒要叫那些平时喊仁喊义,出事就只会护着自己荷包地所谓正道中人瞧瞧,看他们还好意思说骂我们是魔教吗”瑶光笑应:“今早又收到飞讯,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不长脑子的笨蛋小子,听了消息,居然快马加鞭赶到晋安,在灾民里到处呼喊,说我们是魔教,做善事必有不可告人地目的,叫大家别上当,结果被群妇孺围住了痛打番,让灾民的唾沫淹得抬不起头来,听着真是痛快极了。”傅汉卿听得只能怔怔发呆,他从来不知道,大家竟会对他这样好原本以为,他被捧上教主之位,只是因为平衡的需要,只是因为,大家都喜欢个不争权好说话的摆设或傀儡,只是为了避免有可能引发的内乱争斗。他从来都没有想到,他们其实真的当他是教主,真的尊重他的意志,即使是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也尽量完成他的愿望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身边其实直直,有很多人,对他很好很好。这么多年的相处,原来即使是冷漠功利之人,也可以渐渐有情有义有心那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如此,独独狄九伤看他的神情,不由着急“你先别忙着感动,我们说好啊,这钱可不是咱们白的,你要还的。”“是啊,从你的教主红利那边扣,这么多年你存下来的钱已经扣光了,以后每年的红利,分下来了,先还债再说。”瑶光得意笑道“你就别老想着让我们废掉你,或是指望别人篡你的位,最少还得给我们做牛做马十年才还得完呢。”傅汉卿躺着不能有稍大的动作,也不能说话,但是,渐渐眼神中的焦虑变得柔和起来,唇边竟也慢慢露出了笑意。原来,真的还是有人对他极好极好的。原来,这么多年,自以为睁开眼来感受这个世界,却还是忽略了很多人,很多事。世人的生活多么奇怪,除了那些总被不断传诵的爱情,除了那些在小说里,故事中,永远被提得高于切的爱情,原来还会有很多美好的事,美好的感情。他还在傻傻地发呆,瑶光却已与萧伤传递了个彼此心知的笑容。经过了这样的背叛,承受了这样的伤痛,这人的眼神,始终是清澈的,神色始终是温和的,没有颓丧,没有绝望,没有偏激,没有疯狂,倒是白白叫他们担心忧虑,还费了如许精神,且说且笑,东牵西扯地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夜叉则只是沉默着站在旁,冷眼看着切。眼神郁郁,毫无表情,竟是没人看得出她在想什么瑶光笑问:“你急着见我们,就为了这个”傅汉卿艰难地摇摇头,手指困难地拖动黛笔。瑶光笑换了另只手给他,看他字划地在掌心慢慢写下:“防范狄九,暂勿反击。”三人都是怔。夜叉第个冷声问:“你什么意思”萧伤愕然叫:“你不会到现在还要护着他吧”傅汉卿摇摇头,又点点头。情急之下忘了自己内腑受伤,张嘴想说话,却是呛得身子剧颤,却连咳嗽都无力咳出声音来。瑶光吓了跳,忙伸手去抚他地胸膛替他顺气,碧落这时也从门旁掠到床边。手起手落,连扎下数针,百忙中还有空恶狠狠瞪了三人几眼。傅汉卿没力气再做别的多余动作,只是哀求地望着瑶光,那眼神里的焦虑和哀恳,让瑶光心中软,迟疑了下,才问:“你的理由很复杂,时没法写明白”傅汉卿点点头。瑶光叹口气,再问碧落:“他什么时候能说话”碧落淡淡道:“他即然醒过来了。就能活下去,我再调理他几日。就渐渐能说话了,但想让他有力气长篇大论来说服你们。至少还要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夜叉冷冷道“什么战机误得起半个月”萧伤摊摊手“我无所谓,反正我要休整风信子,半个月还嫌少呢。”瑶光看向碧落:“你呢”碧落悠然道:“我现在就是个大夫,别的事我都不管。”瑶光见眼前再无人可以推,只得苦笑声,却又柔声道:“好,我答应你。”语出口,她可以看到傅汉卿眼底迅速泛起的感激。也可以查觉到,那个伤弱的身躯在这瞬间松驰了下去。还是这样地实心眼啊。还是这样不懂怀疑,这样肯全心信任身边的人啊。瑶光不知该不该嘲笑他,然而,忽然间发现,原来被人在危难困境中相信相托,感觉其实是很好地。即是伙伴,就不肯怀疑,这个家伙,他的行事,他的原则,总是和修罗教的习惯背道而驰,然而,如此推想,他对狄九的信而不疑,似乎也不该过于深责了。“行了,话说完了,病人要休息,你们事即谈完了,就给我立刻消失。”碧落毫不客气的训斥,打断了瑶光这瞬间地走神。大家自然知道碧落迫不及待的赶人是给大家机会出去商量,自是二话不说,很乖很听话地转眼走了个干净。离开卧房,回了正厅,夜叉立时道:“我现在就动身,所有和狄九有过牵扯的人都不能放过,萧伤,你的整顿也最好快些”瑶光蹙眉打断她的话:“我刚才答应了教主,而且,萧伤也支持我,碧落保持中立,夜叉,按规矩,你就不能再动手。”“你真打算听他的”夜叉几乎是有些震惊了“不过就是骗骗他,叫他安心治伤罢了,这种事,你也不是没做过。”萧伤这时也皱了眉头:“戏弄他,嘲笑他,对他的意思阳奉阴违,随意做假敷衍他,这些事,我们都没少做过,以后也许还会直做,但现在,不能做。正因为此时他危难困厄,挣扎在生死之间,我们才不可以骗他,才不能对他失信,他毕竟还是我们的教主。”“碧落说过,他的中的化功之毒是没有解药地,他的武功是救不回来了,现在他就算是活着,也是个废人,难道修罗教需要个废人当教主吗”夜叉语气极之不岔。瑶光眼神微动,怒色隐现:“正是因为现在他地武功废了,我们才要尊重他,平时可以与他争,同他斗,和他拍桌着辩个天昏地暗,但现在,我们只需要支持他,也只应该支持他。”“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他是我们公推的教主,我们是魔教,我们是恶人,但本教从无危难之中,弃教背逆之徒,从无困厄之境,叛主相煎之贼”萧拍下,好端端张桌子立时四分五裂“夜叉,这么多头目,把你都当成个活生生的石头了吗”“为什么就为他让我教有了今日的辉煌,就为他帮我教从天下皆非,走到如今诸国扶持的地位,就为他在位这么多年,对我们信任纵容,从不犹疑,从不掣肘,从不染指我们的权利,侵犯我们的利益,七百年来,除了初代外,还有哪代,诸王可以在教主手下,过得这么自在适意”瑶光轻轻道“夜叉,我们可以穷凶极恶,但未必丧尽天良,我们能够杀人如麻,但至少也该知恩图报。”萧伤冷笑声:“更何况,废了他又怎样教主谁来当我当你服吗反正别人当,我也是肯定不服的。到时候,不用狄九暗算我们,我们就先为那个位子打生打死了。”夜叉神情冷若冰雪,语气也是寒意森森:“好,这些年我在外头的时候多,竟不知道,我们这天下正道眼中的魔教里知恩图报,万事讲良心的好人,是个接个地冒出来了。教主大人片苦心,要让我们在世人眼中由黑变白,由邪转正,看样子倒是真的把你们从骨子里也转过来了,即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她是真的再没心情多说句,转身便要离去。萧伤冷声道:“你爱说什么都随你,但别忘了。我们二对地决定是遵从教主的意思。诸王之间可以有分歧,但万事以多数者的意见为准,关起门大家争得面红耳赤,打得你死我活都没关系,最后的决定,不可更改,对敌的进退,必须致。”夜叉停下步来。头也不回地说:“放心,教规我比你们记得牢。”瑶光叹口气“还有件事,我要声明下,以后在教主面前,都不要再提狄九的事,更不许说什么我们有先见之明。他不听我们的,吃亏在眼前这类的话”“为什么以前这种话说地是多的就是你”夜叉回首冷笑。瑶光正色道:“事情发生之前,无论忠告多少次都不嫌多,但事情发生之后,再说这些不能改变任何事的废话,除了伤人心,伤人情,别无用处。即然为他好,又何苦再去挑人家心里的伤口。这些年他怎么对狄九,我们都看在眼里。被人这样背叛伤害,他没有疯掉。是他坚强,我们总不好生生再把人逼疯。”“我没有你们这种口是心非的本事。不过,你们也放心就是,因为,我会尽量避免觐见教主大人的。”夜叉冷冰冰扔下最后句话,终于走得没影了。萧伤摇头叹气:“明明长得就是个绝色,性子怎么比刀锋还冷还硬。说起来,你地心肠也并不比她好,为什么她就学不会你的灵动。明明已经够凶够冷了,性格还这么刻板。碧落本来也是很刻板的人。却又不象她这么冷漠心狠讨人嫌。唉,活该她当世的杀手头子,人形石头,永远没有男人敢喜欢。”瑶光没空理他的胡说八道,只是回首去看卧房的方向,眼中忧色隐隐。希望,他可以早些好起来吧。希望,他真的有很充足的理由来做这个请求。否则,对叛教之人如此姑息,如何服众就算以王令强行压制,怕也会人心不稳。希望,切都能渐渐好起来吧
第百零四章 阴险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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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傅汉卿可以有足够的体力精力同大家解说自己的打在大半个月后了。这段时间,诸王密令天下各地分坛,加派人手防备,有很多生意摊得太大太开,不易保全,宁可暂时关闭,也不令其成为敌人可能的攻击目标。所有弟子无不提高警惕,万事小心。虽然没有任何大的行动,虽然在表面上,切都十分平静,但这种外松内紧的气氛,已然悄悄影响到了许多人。虽说诸王都下了死令,不可把真相泄露出去,到底此事涉及的人太多,阴谋牵涉亦广,要想完全把事情掩住,也不可能。渐渐的,流言就在教内开始传起来了。天王因为对现状不满,对教主怀恨,而反出教去。反叛的时候,他带走了本教最大的宝藏。而且又设计坑走了教内大大的笔钱,让本教好几处分坛受致命打击,元气大伤。而且,这么多年,天王已经连络了许多对教派现状不满的各地精英,在天王举事之时,他们也都或悄然消失,或倏然反叛,或倒戈击,或卷款而逃,此刻都无影无踪。据说,以前那些因为对教主的新政不满而反叛逆上,因此被逐出教派的那些人,也早与狄九有联系,待他反出教,即刻群起来投。最可怕的是,做出这么大地声势。手控那么多的财富,拥有那么多下属,狄九,以及他所属的势力却象根本不存在般,至今悄无声息。没有人相信,这些人会就此消失不见,所有人都确信,他们定会做些事其实。江湖上的汉子,也未必会怕危险,惧困厄,再凶险的事逼到头上来,总还有应付之策,反击之法。但是。永远这样静悄悄无声无息,不用出手,时间自会让人生起无限的联想,无尽的恐怖,对他可能的行动,做各种可怕地设想。从而感受到极大的压力,直至崩溃的那天。在这极漫长的大半个月里,不但诸王坐立不安,就连所有的修罗教弟子也身处煎熬之中。狄九还会再做什么他的目标是什么他下次要拿哪处分坛下手大家都知道这位天王有多么厉害,也因此更感惊惧。而上层诸王过于冷静。过于平淡地反应,也让所有人心神不宁修罗教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这次闹出这么大的事,上头为什么点动静也没有肯定会有极严厉的彻查。极严重的惩处,肯定会有许多许多的腥风血雨,所有人都在畏惧着这切降临,却又因为不得不焦燥得等待着这样的未来,而感到深重的折磨。在弟子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身为决策者的诸王们,日子也过得不轻松。所以在傅汉卿地身体渐渐恢复,已勉强可以长时间说话后。即使顶着碧落的冷眼,大家还是坚持聚到了傅汉卿地房里。现在的傅汉卿已经可以从床上坐起来了。有人扶地话,甚至还可以出去在阳光下走动几步。不过,就算是不出房间,他也样可以享受阳光。因为,他的房顶是琉璃制成的。因为他伤得重,不宜搬动,也经不起长途跋涉,碧落不得不就地为他治伤调养。在狄九为他造的琉璃屋里,在狄九许他星海与酣梦的房间里,去治疗调养狄九刺下的穿心剑。每日每夜,困在床上,每时每刻,都望着那晶莹的琉璃。每个因为伤口作痛而睡不着的夜晚,看着那满天地星辰。没有人知道这些时候,傅汉卿会想些什么,也没有人忍心去猜想。所有的伤口都会好转,所有地血肉淋漓都会结疤,都会长出新肉。即使内里腐烂流脓,眼睛也永远看不到。于是,这些伤口,终有日,会被成功淡忘。忘记,也该是人类活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项技能吧。那个记忆好得出奇的懒教主,能不能学会这项本领呢谁也不知道。至少,在表面上,傅汉卿表现得很好。他没有痛哭过,没有疯狂喊叫过,没有激愤,没有气恼,他直很温和,很平静,伤得再重再苦,养伤的时候受再多的折磨和苦难,从不对任何人发脾气,听从碧落的切指示。努力对每个人微笑,对每个照料过他的人道谢。这样好的反应,便是旁人想要劝慰开解,也找不到机会,更找不到合适的言辞。这样地礼貌周全,这样地明白人情世故,即不象本该唯我独尊的魔教之主,也不象那个懒洋洋,万事能躲就躲,怠懒到不近情理的家伙。他现在待人极之温和有礼,总能体谅别人的难处。发现大家的焦燥,即使自己体力仍不甚济,却还是坚持对大家解释。“我认为,狄九直按兵不动,不是在筹划更大的阴谋更狠的行动,而是在等我们动,等我们乱。修罗教根基极深厚,七百年来,多少危机压迫之后,仍可传承不绝。就算是吃了亏,上了当,受了损,只要定了住心,缓过气来,依然是天下第大教派。可是狄九那边正好相反。看起来这连串行动,雷厉风行,极之惊人,看起来,带走了许多精英,又收揽不少高手,但他们的力量其实还非常弱小。只要个错误,次闪失,这个没有深厚根基,没有足够凝聚力的新势力,就可能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分崩离析,烟云四散。他不敢乱用他手里的筹码,只能希望我们自己先乱起来。”长串话说得极慢,极缓,说完了之后,傅汉卿不得不手抚胸口,努力喘气。“为什么我们动,就会乱”夜叉冷冷问。“因为我们太巨大了,个庞然大物任何点大的动作,都很容易伤筋动骨。更何况狄九此事出,你们必要整肃内部,凡是同狄九走得近的,以前曾被狄九重用过的。同那些跟着狄九叛教的人过从较密的,就是你们严查的对象。依修罗教以往的规矩,宁可错杀千,绝不放过个。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多少死亡,多少拷打,多少冤屈,你们可以不在乎,但是,如此来,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如果这个时候狄九再派人引诱,许多人为求自保,必然相投,这个后果,大家只怕不得不在乎了。”傅汉卿不得不喘息着停顿下来,歇了半日,才轻轻道“其实真有叛心的,想必多随狄九走了,能留下来的,多是不受狄九引诱或是狄九知道无法引诱走的人,这其中又有多少多少人才,狄九其实正等着我们自己出手,把他们逼边去。”“你能保证这其中没有他留下来的内”夜叉质问。“不能,但是,为了两个可能的内,而拿无数下属的忠诚来冒险,是否值得。”傅汉卿勉力道“狄九手控大权这么多年,哪处分坛他没到过,哪处的精英没在他手下做过事,又有多少人没有巴结过他,亲近过他,若是大清算起来,还有多少人能安心为本教办事”“以前我教直是这么做的。”傅汉卿低下头,叹口气,然后轻轻道:“以前是以前,现在”他抬头,看每个人“不同了,现在的修罗教和以前不同了。在天下人眼中不同了。大家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生的日子,好不容易让世人对我们改观,为了个叛徒,掀起腥风血雨,去整肃我们自己的兄弟,去杀戮任何个有嫌疑的人,遍天下地追索仇人,让天下人再次畏我们如虎,让渐渐接受我们的诸国再次对我们生出戒心,这值得吗”瑶光轻声道:“就我们内部的整肃来说,我同意教主的话。今时不同往日,以前那种宁可杀错,绝不放过的作风,确实应该改改了。史书中,也曾有过位了不起的枭雄,在次同强敌的大战得胜后,在强敌家中搜出许多自己下属与这个敌人地通信。他居然封不看,把所有人召到处,将信公开烧了之。这种胸襟确实值得我们学学,但是,其他的报复追杀,不可能停下来。”“是啊,我教吃了这么大的亏,怎能不反击。”萧伤冷笑道:“就算他们有不动明王相助又怎么样乘我不备。搞些暗算阴谋勉强还行,现在我即明白过来了,就不会再给他们机会。每个追随狄九而去的人,以前每个被逐出教的叛逆们,除非他们永远不吃不喝,不上街。不找女人,而且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否则我定有本事找出蛛丝马迹来,到时顺藤摸瓜,斩草除根”傅汉卿轻声道:“我相信风信子可以做得到,我也不是想阻止风信子去查寻这些人,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把大部份精神全放在追索这些人身上。风信子正常的运作,正常的情报收集,对天下大势的把握。对各处分坛地保护,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不需要把他们当成了不得的仇人。只当成被我们逐出教,根本不屑顾的叛逆。摆出堂堂正正,天下第大教派的姿态来,告诉所有人,我们有仇必报,告诉所有人,我们会追究到底,但不会为了他们,影响我们的生活。不会为了他们,打破所有弟子地安逸日子”“荒堂。狄九做出了这种事,那些叛徒们还敢追随他,我们若不全力报复,若不赶尽杀绝,若不乘他羽翼未丰将之剪除,天下人岂不都要轻视我教”夜叉低斥道。傅汉卿咳嗽了几声,这才用手按着胸口,艰难得说:“其实,狄九的反叛,对我教也未必都是坏事。第,他的行为,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教并不是无懈可击,并不是最强大最可怕的。现在的修罗教声势太盛,对我们未必是好事。就算是那些扶持我们的国家,也未必喜欢我们强大到这种地步,让他们觉得,原来我们也有内哄,原来我们也这么容易被暗算,可以让他们安心很多。第二,狄九带走了很多叛徒,但也替我们除掉了许多隐患。自我们推行新的政策以来,固然有很多人受益,但也有许多人不适应,以前发生的多起反叛就是证明,但也有更多人心有不满,口中不言言,只是悄悄蜇伏罢了。我们虽然知道不可能人人拥护新的制度,却也很难查出谁才是有二心的,而现在,狄九地行为,使得忠立分,良莠自现”夜叉听得冷笑起来:“这么说,我们不但不能责怪狄九的背叛,还要感谢他帮我们找出了所有不忠心地家伙,去掉了切隐患”傅汉卿没接他的话头,只是休息了会,才攒够了力气和精神,低声道“这第三个好处,就是经过了各地分坛地变故,我们发现了自己的许多错漏不足,可以有时间及时修改规则制度,以避免将来更多的损失。这第四条就是,他如今叛,正好可以当我们的挡箭牌,替我们承担所有的敌意和谋算”“第四条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懂”萧伤愕然问。傅汉卿苍白着脸笑笑“这也是对我们并无损害的报复方法之,就让这件事的真相传出去好了。只是要注意轻重,别的细节不用多说,重点是让天下人都知道,狄靖留下地,那个传说中最好最大最神奇的宝藏,那个修罗教秘传多年地宝藏,已经落到狄九手里了。他正是因为有了宝藏为恃,才敢反出修罗教。”萧伤拍掌大笑:“好主意,果然是好主意,哈,那些个所谓正道高手,白道侠客们,几百年来揪着我们不放,哪里是为了什么正义公理,说穿了,还不是那个宝藏惹的祸。如今即知宝藏易了手,再对付我们也落不着什么好处,而宝藏的新主人,实力又远比我们弱小,他们自会编出无数更加堂皇更加正大的理由,去惩恶扬善。哈哈,咱们举两得,即可以坐看他们狗咬狗,自己也落个清净。我的教主大人,这大半个月里,就这几句话,你说得最顺耳了。”就连直安静旁听的碧落都不由惊叹:“借刀杀人,教主,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样阴险”傅汉卿不知道是被这话给呛着了,还是确实说话说累了,低头咳嗽了好几声。是阴险还是无可奈何,有很多事真是说不清,也说不得了。夜叉迟疑了下,才极缓慢地点点头:“岂止是那些江湖正道,就算是各国朝廷,各方官员,怕也会有不少人动心。以前宝藏只是传说,就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来找我们麻烦,现在我们就给他们证明,宝藏真的存在,定会引发许多人的贪念。”片赞同声中,独瑶光明眸微动,悠然道:“即然要利用他来替我们做挡箭牌,利用来他吸引所有的敌意的算计,那就是说,即使我们找到了他,也不能出手杀他,即使我们有机会除掉他的势力,也要把他留下来了。”她注目望着傅汉卿,声音极轻极柔,笑容极美极甜地问“对不对,教主。”房内立时阵沉寂,没有人再说个字。瑶光只静静望着傅汉卿,静静地等着他的答复。她可以体谅他的苦楚,尊重他的决定,关心他的身心不代表,她可以轻易被欺骗利用。傅汉卿慢慢抬眼望定他,很轻微地点了点头:“是。”“那么,你说了这么多,到底是在为我教打算,还是纯粹得只想保住他”瑶光的问题,咄咄逼人,不留半点余地。而这次傅汉卿几乎是立刻回答的。“我最先想的是,怎么才可以不让你们去相互残杀,怎么才可以别让他时刻受到残酷无情的追杀,我先确定了这样的目标,然后为这个目标寻找理由。我”他顿了顿,但立刻坦然说“我不想他死,也不想你们死,你们都很强大,如果不顾切地仇杀,大家都会有危险,而且江湖上也会掀起腥风血雨,本教弟子亦会死伤无数,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他毫不隐瞒地说:“我想要他好好活着,但我不会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任何人,如果不是这种处理确实对本教有利,如果不是肆意的报复的确会给我们自己带来更多的损失,我是不会对你们提这种要求的。”他看着每张冰冷的面孔,觉得手足冰凉,也许因为伤势太重,身体太弱,而说得又太多,所以觉得渐渐气促,渐渐不能正常说完句话。“我不想他死我也很重视你们,我想你们都可以好好活着”这句话。他几乎是以哀求地语气去说。不想要他死,不想要那个出卖他,背叛他,刺他穿心剑的人处于危难之中。这是他醒来之后很自然生起的念头。这样违反本性的周密筹思,这样与懒散无缘地细细分说,这样的歇尽全力地说服分辩,为的,是希望那个人可以好好地活着。却又不仅仅是如此。他也同样不愿意眼前的这些人受伤害,因为在起相伴了这么多年,因为,原来,他们待他,其实都极好极好。想要那个人以后可以好好地活着。却从没有打算过去牺牲别人的利益来完成这样地愿望。希望修罗教不要展开伤人也伤己的血腥报复,却又不得不去寻求其他的方式让大家发泄怒气。所谓的借刀杀人,所谓的阴险,只不过是因为,想要保护他眼前,他身边,他曾经历过的每个人。这样地苦心,这样的诚意,他不知要怎样说,大家才肯相信。才能相信。萧伤大声喊起来“他这样待你,你还想要保护他。你疯了”傅汉卿坚持着不让自己因为力气用尽而倒下去,轻轻地说:“我要保护的。不止是他”他想要他们每个人都好好地过,不要被仇恨控制,不要把快乐的人生浪费在无尽的寻仇里,然而,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人明白他的心意。“我愿意相信你的确也想保护我们,你的确觉得这样是举数得,大家都能周全。但是”瑶光坚定而冰冷地摇头“不可能。”“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就算我们放过他,他能放过我们吗就算他现在弱小,不敢随意出击,但他手上拥有着那个最大最神奇的宝藏,无数的珍宝,无尽地神兵,数不尽的武功秘芨,假以时日,他会变得多么强大,多么恐怖,你想过吗”萧伤也忍不住想教训傅汉卿。因为太长久地对话,太投入的情绪,太努力地争取,傅汉卿地脸色,竟然不再苍白,反而泛出淡淡的病人特有的红晕来。“我也正想说宝藏呢正是这个宝藏,不但无法成为他的助力,反而会变成他最大的绊脚石。”傅汉卿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弱了,若非在场几人都内力深厚,简直都要听不清他说什么了。然而,他的神情,倒是渐渐镇定了起来。他有些茫然地想起,那天,他在狄九面前说出宝藏的切。那刻,他不是不曾查觉整件事地诡异,他只是不能拒绝也不忍拒绝,即然那人想知道,他就说出来。但是,他可以把自己性命交到别人手中,却从不敢把其他人的生死祸福性命安危,交到别人手里去。他敢说出来,是因为,他有把握不让狄九利用宝藏肆意为恶,肆意伤害杀戮其他人然而,这样地明了切,这样地衡量切,他到底是清醒还是迷糊。是因为,到最后,他也同样有着保留,是因为,到最后,他也同样守在他自己地原则上,所以,这世的情爱,这数世仅有的次情爱,才不得不这样黯淡收场吗是不是因为,他爱得不够,是不是因为,不能为爱放弃底线,不能为爱牺牲原则,所以,无情的其实是他,所以,残忍的,其实是他,所以,狄九的那剑,其实有着许多的苦衷和无奈然而,怎么放得下,怎么能放下,又怎么该放下。古往今来,人们总爱传诵爱情的美好和伟大,然而,爱情真的至高无上吗,真的只要有爱,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吗坚持,原则,良心,最起码的道德和责任,难道都可以是爱得不够的罪名很久很久以前,张敏欣曾笑对他说起无数为爱疯狂为爱不顾切的故事,他不觉感动,不觉震撼,只是迷惘,所以,他问“良心何在”在这刻,他复又迷惘起来。也许,他始终是个又懒,又笨,看得懂世事,却永远看不懂人心,永远永远没有机会通过考核的蠢学生罢。但是,如果那些坚持就是他失败的原因,那么,他宁可永远不要成功。如果,这样的固执,就是他被剑穿心的罪名和理由,那么,不管以后还要再挨多少剑,他也不打算让自己变得更聪明。
第百零五章 何以两全
“宝藏会变成绊脚石,那你能不能没事也告诉我几个绊哪里”萧伤悻悻然地说,可见他对傅汉卿把宝藏之事在众人面前藏得密不透风,却这么轻轻易易告诉了狄九,心中是极之不快的。傅汉卿脸色苍白地摇摇头:“世人总会有种奇怪的宝藏情结,总觉得宝藏定是无比神奇的,那财富定是无以伦比的,那力量定是不可思议的。然而,古往今来,有多少大事,是靠宝藏来成就的呢而在许多传说中曾留下宝藏的人,往往都是自己生命中的失败者。当年狄靖拥有多处宝藏,他的下场又如何拥有宝藏的人尚且如此,寻找到宝藏的人,就定可以凭着这种死物,步登天吗”这番话说来确有道理,却同普通人正常的宝藏思维完全相反,时间诸人不免都若有所思起来。傅汉卿低声道:“宝藏说穿了也不过是死物,但人们关于宝藏,总有种思维定势,仿佛那些财富,那些宝物,价值永远超过切。正是因为狄九得到了宝藏,所以会有很多人觊觎,很多人眼红,很多人对他凭空生出敌意。就算是他的下属,也会因此,而对他有过多的期待,过高的盼望。想要让人对他效忠,他必然也要给予足够的回报,可是,在所有下属眼中,这位主子,已有了天上掉下来的敌国财富。那么,要有多大方地出手,才可以让下头人感到满意,感到他不小气呢”傅汉卿轻轻叹“宝藏的财富再多,也还是有限的。狄九心志如此之高,又怎甘坐吃山空,那笔财富理所应当用来开创基业,但是。在我教的敌视,打压,搜罗之下,想要另起炉灶,另树帜,绝不是容易的事。这种情况下。狄九应该不会肆意地大手大脚为手下花钱的。”瑶光失笑:“说得也有道理,就象是穷人向亲戚借钱般,平常人家,给个几两,自是天大的恩典,但要是这家亲戚,忽然发了大笔财,却还是只给几两地借出去,人家不但不承你的情,怕还要满世界骂你小气刻薄无情了。”长时间地说话。让傅汉卿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也极之疲惫。却仍要勉力振作精神道:“相比有限而过于引人注目,惹人觊觎地宝藏。我教在各国已深深扎下根基的大生意,才是真正取之不尽,用之不歇的宝藏。我教弟子所得每年的红利之多,甚至会引得很多民间子弟在羡慕之下重商而轻文。那些反叛的人,固然对我教新制定的种种规矩不甚适应,心向往过去那种肆意而为地生活,但这么些年在教中过来,也早适应了。轻轻松松赚大钱,安稳得看着自家的财富飞快增长的日子。如今投狄九而去。最后却发现,狄九能给他的,并不比我教以前给他的更多,很自然地就会感到不快,就会觉得,为了狄九冒了天大的风险叛教是吃亏上当了”傅汉卿急速地喘息了会,才能继续说下去“以前,他们享受着我教弟子的切利益,却怀念着过去可以放肆而为的自由,现在,他们可以不受重重规则的束缚,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发觉没有稳定而丰厚的收入,没有安逸而享乐地生活,同样让人感觉不舒服。追随狄九的日子,不会象他们想象中那么完美地”萧伤点点头:“说的也是,人心从来不得足,世人总会觉得没有得到地东西最好,真到了手,也未必就能快活。就是现在,教内对我们的新制,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对之声,没有怨愤之言的。只是让那些整天埋怨现在,怀念过去的家伙,真放下现在的安逸和富贵,重新去过那些不能见天日的危难日子,只怕是再也适应不了了。”夜叉却浑不动容:“就算那笔财富并不象我们以为的那样可以无所不能,但到底也是个大数目,以此为凭,狄九的确有可能建立起片基业。当然,照你地分析,在这种困境和有限的条件里,他再怎么发展,也很难威胁到我教,反而能替我教把所谓正道地敌视和恶意全部吸引走。如此算来,得失之间,倒也就不用计较太多了,只是他手上还有许多宝藏里的神兵利器和武功秘芨,凭着这些,可以让他武功大增,也可以让他的下属,练出极出色的身手,假以时日,对我们样有极大的威胁。”“那些”傅汉卿愕然发现,自己的声音已是虚弱得连自己都听不到了。旁的碧落轻轻按着他的肩:“你先休息”傅汉卿摇摇头,有些恳求地望着她。他实实在在,还有很多话,不曾说完。碧落叹口气,自袖中取出粒药丸递过去:“此药虽能提起精神,对身体终究无益,下不为例。”傅汉卿感激地笑笑,伸手想接,却发现连手都抖得不成样子。萧伤挑眉,自旁边桌上拿起杯水,碧落亲手喂傅汉卿吃了药,萧伤随手便服侍他喝了两口热水送药。瑶光轻笑道:“教主大人,据传,除了初代的祖师爷之外,还从没有哪个教主被其他诸王如此服侍过,你面子不小啊”傅汉卿闻言只笑了笑,又喘了几口气,才能继续说:“所谓神兵利器和武功秘芨,其实也远不象我们想象中那么可怕。武林中人对于神奇的武器,和神奇的武功,总会有许多夸张而不实的传说,而大家听得多了,就自然而然把这传说当了真。而且,几乎所有的传说里,都是越古的东西,越是好的不得了。三百年前失传的武功,肯定不如三千年前失传的,五十年前的神兵,定不如五百年前的好。然而,这种观念,其实是完全错误的。”他虽然服了药,勉力提起精神,到底身体还是太虚弱了,终究坐不住地向后靠去。碧落适时替他把枕头拉高了,叫他靠得可以舒服些。“就象是上古神兵干将莫邪,如果拿来和我们厨房的菜刀互劈,我们就会发现,切菜的刀比传诵千古的神兵好用多了。再好的青铜器也没有可能比铁器更锋利,这才是事实。几百年前的所谓神兵,其实也不过就是些锋利的刀剑罢了几百年间,炼铸的技术有了新的进步,现在的兵器肯定比当时更好。更何况,几百年尘封在宝藏里,无人打理,再好的刀剑,怕也都腐锈不堪了。所谓的武功秘芨也是样。人类的体能是在不断进步的,现在的人,可以比古人跑得更快,跳得更高,而未来的人,也可以比我们更快更高更强,武功也是样,代又代地摸索,创新,改进,才会不断完善,不断去芜存精,达到完美。几百年前的第高手,到现在也许只能排进前十的位置,几百年前的所谓秘芨,又凭什么可以横扫天下。更重要的是”傅汉卿忽然叹息了声,轻轻道:“宝藏里有什么武功秘芨我全都而这些秘芨的内容我也清楚,等以后我身子好些,,你们找几个抄写背诵都很快的人在我身边,我能把所有的秘芨全背出来,让他们逐字抄录,你们排版印发,咱们的下属弟子,人手册,如此来,何惧”话还没说完,已被几个人震愕的眼神吓得讪讪然住了口,愣了会儿才道:“有什么不对吗”大家互相看几眼,好半天瑶光才轻声道:“我们以前也知道你对天下武功了解很深,但”也许是心中吃惊太过,瑶光句话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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