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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作者:美眉歆|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1 06:58:15|下载: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TXT下载
  萧伤的风信子都找不到我么几天之内就能出现在我的面前。”狄九平静地问:“什么人告诉你我的行踪”狄冷笑:“何必明知故问,告诉我的人,自是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狄九在月下深深望他眼,忽尔摇头:“不错,那女子的确是受我指使才出现在你身边的。不把你这个整天跟前跟后的家伙远远引走,我又如何有机会对付他”狄听到此处,已是眉间怒气隐隐,纵然早知真相,也不免重重哼了声。狄九仿佛全未查觉他的不快,只悠然道:“你虽不如我,确也是个精明之人,要让你动心,也只能用真情换真心,更何况,只要相处得时间长了,看惯了你的伤疤”他扫了眼那张应当是和他模样,但是现在隐藏在重重疤痕之下,根本无法辨识的面容:“知道你有多么能干,便是虚情,也易变做真心。从把那女人派到你身边起,我就直防着她同你假戏真做,而现在看来”狄九微微笑:“她虽如我之意把你引走,让你四年不归总坛,同她过那与世隔绝的日子,但既然你最终还是来了,想必天长日久,这真心到底还是压下了假意,她到底还是没能忍心直瞒下去。”狄怒视他:“你也懂得真心可以换来真情,纵然受你指使,我与她数年相伴,终有赤诚相待之日。这世上,也只有你这种人,才会这样丧心病狂地把别人的真心如此轻贱。”狄九连眉毛也没动下,淡淡道:“我们在说内的事,你不必故意把话题扯到傅汉卿身上去。我知道你想保护她,所以直小心地不让修罗教查到你们的行踪,也不敢带她回总坛。我也知道,你想帮别的人掩饰,所以情愿让她顶下这个内的罪名。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从开始,我就防着她对你情根深种,所以她虽是我的人,但是对我这边的事,她其实了解不多。想掌握我的行踪,她还办不到。她最终为你背叛了我,本来也是意料之中迟早会发生的事,看在她确实帮我拖住你四年多的份上,我不会把她怎么样。但你如果再这般遮遮掩掩,就怪不得我无情。你若继续坚持这个说话,我就真把她当内来肃清”说到无情杀伐之事,讲出断然威胁之词,他的声音依旧不带丝火气:“不要以为你把她藏得很好就万无失,我在她身上动过手脚,留过隐藏不掉的印记气息。只要我想,就能把她找到”话音未落,剑锋出鞘的龙吟之声乍起,狄目光犹若霜雪,语气森然地说:“你武功在我之上,但你我都受过阿汉的指点,大家都清楚彼此的底细,我若拼死击,怕你也难以全身而退,在此之后,修罗教也好,那些为了宝藏红了眼的正人君子也好,正可乘机打落水狗,我看你也没什么机会去找她了。”狄九不惊不怒,只是眼神略带惊讶地看着他,轻轻道:“真奇怪,我们从同个地狱爬出来,你可以是个有良心,有担当,肯为心爱之人赴汤蹈火的好男人,肯为朋友两胁插刀好伙伴,而我,却只能当个魔鬼”他微笑着,略有不解地摇摇头,然后发出声长笑:“他被我逼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性命,和心爱之人的安全都顾不得了,还要护你到底,你仍要接着躲下去吗”夜色幽深,最黑暗处传来声轻叹:“其实你刚才尽展轻功,全速飞驰,就是为了逼我跟得心跳气喘露出形迹来吧”那声音带点无奈,却并无沮丧与挫败之感。随着叹息之声,人徐徐现身在隐约月色之下,唇边带抹淡淡笑意,悠然道:“先声明,我只是在知道他没有恶意的情况下,告诉他你可能出现在哪里,这应该不算是内吧”月色下,那人有着与狄九极相似的面容,但是脸上却多了道不轻不重的伤痕。奇怪得是,整道疤痕不但不让他的面容显是狰狞,反而凭添种风尘沧桑洒脱不羁的味道,也因着这道伤痕,让他的面容生出极奇妙的变化,原本与狄九那如同孪生子般的相貌,也眼就可辨出差异来了。被狄九喝破行藏,他显得惊慌,微笑着耸耸肩,摊摊手:“你们两个爱怎么吵,我两不相帮,想打想杀都随便,不要扯上我。”这样轻松的语气,让狄九哑然失笑。当年那批影卫,到如今也只有这么个人,可以真正地活出洒脱与自在来。狄却终是忍不住皱眉道:“你忘了当年是谁还你自由身,现在居然还帮着他”狄三不以为然道:“我还是要先声明下,他找我帮忙时,已经是叛出修罗教之后了。如果是在那之前,我要知道他会刺傅教主剑,我当然是不肯帮他的。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同他生气又有什么用。傅教主都不说他半个不字,我也无谓多事了。更何况,他答应过我,我只要负责帮忙对付修罗教就可以,无需做任何伤害傅教主的事,他自己也许诺以后尽量不伤他”狄冷冷打断他的话:“尽量”“当然是尽量这才象是实话。”狄三笑道:“他要真赌咒发誓,宁死也不伤傅教主根头发,只怕你我谁也不会相信。反正我算来算去,帮他的忙,也不吃什么亏,偶尔还能帮你通通消息,何乐而不为。”他笑看着狄那不赞同的表情,微笑道:“不用教训我,我这人虽还有点良心,但也是很小很小的点,想跟我讲大道理的话,还是省省吧。”狄沉默了会才道:“此人虎狼心性,你如今又这般不羁,真觉得他可以容你”“当然不能,不过现在非容不可。”狄三漫不经心地道:“如今他的实力远不如修罗教,以后怎么样不知道,至少在眼前,我这么有利用价值的人,只要没有任何明显的背叛举动,他定会容。所以你实在不必特意用你的老婆替我顶罪。”狄九直袖手冷眼看狄和狄三对话,眼看着狄三如此奇特的立场令狄颇为不解,又番话说得狄直皱眉头,却暂时反驳不出什么话,狄九忽得用种极轻淡极随意的语气说:“你也来帮我吧。”狄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了:“你说什么”这家伙把阿汉给伤成什么样了,自己没冲上来找他拼命,已是给足阿汉面子了,他凭什么以为,他能把自己给拉到他那边去。狄九语气出奇平静地说:“反正阿汉也不想你帮他报仇,你也不会不尊重他的心意。即然如此,何妨同我们起,联手对付修罗教。有你在我们之中,参予我们的行动,至少你可以控制局势,确保最终傅汉卿不会受到伤害。”狄几乎是有些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他原是受傅汉卿之托来劝狄九的,怎么现在变成狄九全力拉拢他了。这世界的变化,是不是太快了点他愣了半晌才道:“你确实善于舌辩,也很懂得如何说服人,但是,除非我疯了,否则我永远不会接受这种可笑的题议。”边说这话,边还抽空横目瞪了狄三眼。狄三视而不见,微笑不语。狄九从容笑道:“我路引着你尽展轻功而来,就是为了让你看样东西。”“我知道。”狄脸色隐隐有些发青。“再向前半柱香的时间,就可以见到当年你建的那座假惺惺的琉璃屋”狄九微笑着打断他的话:“不,你错了,我想让你看的,是它”他伸手,指向路边最黑暗幽深之处。

  第百十六章 如此变化下

  狄九所指之处,却是月下荒草之间的丘荒茔,半块残剑刺伤傅汉卿,乘夜驱马绝情而去,也曾在此荒丘之前,驻马不前。而今又刻意将狄引至此处。太深的夜色,太长久的岁月,无论狄如何运足目力,也看不清碑上的文字。狄九看着狄那惊疑的神情,微微笑:“你不必猜了,这里埋的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夫,他的名字,叫王大牛。”在狄愕然的目光中狄九徐步踱到坟前,伸手轻轻拍在残碑之上:“他老实,忠厚,本份,有把子力气,家里有几亩田,娶了个不漂亮,但很贴心的妻子,而且生了个据说是虎头虎脑的儿子。他不富有,但可自足,他觉得他可以世过得快快活活,等着儿子长大,娶媳妇,生孙子”狄九这样的人,居然会用如此平和的语气,说出这么长的串看似平常,事实上却极之诡异的话,狄莫名得觉得心头发紧,头皮发麻。“直到有天,他的儿子忽然不见了”狄微微震,若有所悟。“然后,他的妻子为了儿子哭瞎了眼,他卖了房子卖了地,带着瞎了的妻子到处寻找他失踪的儿子。年又年,他的儿子找不到。他的妻子疯了,在个这样地夜晚。大叫着儿子,跳进了湖水里,就再也没有起来。王大牛抱着老婆的骨灰接着上路,后来,他老了,穷了,生病了,没有力气了。然后,只能讨饭过日子,再然后,在个很冷的早上,死在本城的街市上。据说,是有个当地的善心人看他可怜。捐了点钱,才让他死后有黄土埋身,碑刻名。”如此淡淡然地讲述着个普通人的生死苦难,狄九的语气无悲无喜亦无痛。然而,狄自己却莫名升起种彻骨的寒冷和锥心地痛。他只能怔怔望着狄九,说不得话,言不得声,忽然间发觉,自己很难再指责他任何事。狄九却倏然大笑起来,他仰天长笑的身姿孤傲到了极处:“哈。狄,你这表情真好笑。我有告诉过你这是我父母的故事吗这根本就只是座荒坟。这些也都根本就只是我临时编出来的话,你竟然如此好骗。”狄只是望着他。任他如何长笑狂语,不驳半句,不接字。他人眼中的厌恶愤恨变成怜悯,反而让狄九感到难以忍受:“行了,这故事真的与我无关。”狄轻轻喊:“狄九”这语气里少有地温和,让狄九皱着眉打个寒战,回头狠狠看了狄三眼。狄三笑笑才道:“这是真的故事。但那故事里的人,与我与他都没有关系。那个失踪的孩子叫王富贵。在我们之中,排行二十三。”狄眼神微动。二十三那个他们之中学武最快,却学不会狠毒存活之道,至死还不肯忘记自己名字的孩子。那个与狄三相知,被狄三杀死,却也最终让狄三可以在影卫之中,保留下丝血肉活气的笨蛋。凝视狄三那依旧懒洋洋的笑容,忽然间,狄明白了许多。“你们是怎么查到这些的”“还记得十五和十九吗”狄三答道。“对于自己的来历,我们这些早已经没有了过去记忆的影卫,谁不都还是有几分好奇。那两个说要过安静地日子,跟着莫离管理文档,虽然关于影卫的资料是对他们保密地,但是这么多年,只要有心,总能找到机会翻查。而在知情之后,透露些给曾有过相同经历的人,彼此分享,也很自然。”狄九淡淡说明。“他们透露给我地并不多,或许,他们自己能查到的也很有限吧。我知道王富贵的来历之后,就安排人去查他的父母亲人,查出结果之后,便立刻派人寻找狄三。”“他找我聊了很久,然后,我答应帮他。”如许生死大事,狄三说得却是轻描淡写,眼中依然带笑,尽管那笑意入骨奇寒:“七百年了,他是第个站出来与修罗教正面为敌的影卫。不管他有怎样的私心,怎样的阴谋,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他,也许我生世,也不敢去想报仇二字,也许我”狄三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他咬了咬牙,才道:“是啊,我是个弃儿,我没有父母亲人可念,可难道我就不该去向修罗教讨还他们欠我地债,就算不为了我,只为了那个与我同住数载,却被我杀死的人,我也该做些什么吧”他望定狄,再笑,那笑容竟是惨淡地:“狄,我知道你是孤儿,你没有失亲之痛,你不象二十三有个至死都不肯忘的名字。但是,难道你就真的不怨不恨,你就可以去感激修罗教把你从街上捡回来,让你从人变成兽吗”狄默然不语,惊涛骇浪皆在心头,那些血腥黑暗,恐怖残忍的过往,呼啸之间,尽在眼前。痛吗恨吗苦吗这些年安静幸福日子,几乎让他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切。却原来,不是忘记,只是不敢去想。想得多了,只怕就沉进那黑暗血海,生世,挣扎不出。然而,这刻,往事历历在目,他却必须用尽所有的力气,才不至颤抖失态。“是啊,现在修罗教披上羊皮,要学做好人了。废除影卫制度了。当年那些把我们抓到总坛的人,那些决定我们命运的主事者,也多已死了。那些训练我们,折磨我们的所谓教头们,也都在我们成长强大之后,利用次次训练的机会,被我们合乎规则地杀死可是不是认为,因为他们死了,现在我们就该认命了,就应该什么也不做了”狄三切齿冷笑:“我不知道狄九到底想干什么,我只知道我想要做什么,狄”他几乎是有些狰狞地望着他“你却知不知道,你想做什么”狄不说话,只低头望自己的双手。他想做什么,他能做什么要怎么样,才对得起自己的心他怔仲良久,才能抬头问狄九:“你可查出你自己的来历”“没有。”狄九坦然道:“我是天王,当初又是下任教主继任者。我的资料是教内最高机秘,莫离不会给任何人接触的机会。幼时的事我全记不得了。说不定我象你样是孤儿,象他样被抛弃,当然也可能,我是个有父有母被诱拐的小孩,或者呵呵,有区别吗。如果不出意料,就算我曾经有家人,现在我的家人也早已被神教斩俗缘的时候杀光了。”他傲睨狄,冷冰冰道:“不过你不必同情我,更不必替我设想我的过去可能是如何的可怜。我做这切,为的是我自己,和父母亲人没有关系。就算是报仇,我也只为我自己的心。”他伸手再拍拍墓碑:“就算这坟里埋的不是王大牛,是我的父亲,又如何天伦之情父子之爱那是什么你懂吗我是不懂就算有亲人曾为我受尽折磨。又怎么样我明明找不到什么感触来。就算是我地父母现在大难不死,在等我回家,我也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去过那承欢膝下的日子。我要对付修罗教,因为它折磨了我,因为它没有给我选择命运的机会尽管,也许我本来的命运,现在已让我不屑顾,可是它没有给过我选择我要对付修罗教。也只是因为它挡在我的前面,如果我不除掉它,它就定会除掉我。”他朗笑声:“我和狄三,都只想做自己选择的事,对得起自己的心,你呢。这生世,你可曾痛痛快快,做过次对得起自己的抉择”狄默然无语,只是忽地伸手,抚上自己脸上地伤痕。当年,毁容时何其坚决残忍,为的,也只不过是,无比痛恨这张脸。然而,他那时所能有的最大的决绝。也只不过是痛恨张别人给他的脸。夜风中,他的声音几乎是飘忽地:“为什么要说这些无情的话如果。你告诉我个悲惨的身世,也许我就真的完全无法再责怪你。也许,我真的会站在你这边。”“我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也不是不懂装可怜,只是,忽然之间不想说这种假话了。”狄九负手望月,轻轻叹息声,显见心中也不是不郁结的。“你只不过是受不了他同情的眼神,忽然间就不屑说慌乞怜了。”狄三失笑摇头:“就你这样。还敢自命枭雄。”狄竟也莫名地笑了笑,复问:“其他人呢他们怎么选择”狄九哈哈笑:“除了我们三个。还有谁曾有勇气,有力量,有心志,完全摆脱修罗教的阴影我们这些人,当年能活下来,都是没有了良心抛弃了感情的。就算是现在,了解了过往之事,也不是谁都有足够的血性之气站出来。对修罗教不是不恨地,只是他们不知道,从那里走出来,他们还能怎么活。他们能做的,不过是左右摇摆,肯主动悄悄给我通信息,但不肯明着和修罗教对立。如此两边讨好,无论谁胜谁负,于他们都无损。”“如此看来,你地实力仍然很弱。”狄淡然道。“自然。”承认现实,却无损于狄九眉宇之间的傲岸:“否则我何必耐着性子同你说这么多地废话。”狄抬头望望远方明月,徐徐吐出口气,神色即似释然,亦似悲凉:“对修罗教,我不是不恨。只是我有妻子有朋友,现在,在我心中,这些似乎已经比那些恨重要太多了。我不打算为了仇恨,毁掉现在拥有的这切。”他凝视狄九:“阿汉让我来劝你,提醒你,现在,我想我不必浪费这样的口舌了。你想做的事,果然谁也阻止不了。我们有着同样的过往,无论你是为了野心,还是为了复仇,今夜你对我说的话,我都绝不会泄露给修罗诸王。以后,只要你不伤害阿汉,我也不会与你为敌。但是,阿汉是我的朋友,他被你背叛,已受伤至重,再经不起我也叛他次。无论你说多少理由,讲多少利害,无论我是否有苦衷,有深仇,这次我若与你站在起,就是负他,这种事,我做不得,也不能做。”他深深望了狄九眼,再看看狄三,忽得重重叹息声:“今夜别,也不知你们还有没有命同我再会,好自为之吧。”最后句话交待完,他转过身,再无迟疑,决然而去。只是,离去的步子,如此缓慢沉重。今夜地这场抉择,于他,实比次生死之战,更加沉重,更加艰难。

  第百十七章 何人可信上

  “真没想到,你居然就让他这么轻轻松松走了。”遥失的方向,狄三笑道:“既然谈不拢,你不杀他”“他不会出卖我们的,凡事不必做绝。留点香火之情在没什么不好。”狄九沉声道:“傅汉卿不会记恨我刺他剑,却永远不会原谅我杀死狄。”狄三微微诧异:“你还在乎他原不原谅你”狄九挑眉冷笑:“原谅我不需要,可我更不需要傅汉卿这样的敌人。”“你怕他”狄三更觉不可思议。“是,我怕他。”狄九承认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过于坦白:“我和他在起那么多年,处心积虑,始终探不出他力量的极限在哪里。他胸中所知的武学似乎没有尽头。这几年我能撑过去,不过是因着他不肯真正出手对付我,反而有意无意在拖延修罗教罢了。旦他记恨于我,尽展心中所学与我为敌”狄九深吸了口气,忽然间不想再假设下去了。承认自己的存活仰赖于那个遭自己背叛之人的包容是件极难堪的事。而要接受,自己的未来,依然决定于某人是否容情,更加叫人尴尬。可是,他终究是有那股傲气,所以无论如何,不肯自欺欺人,让自己好过些。狄三怔愕过,又觉了然。原来,狄九迫不及待地期盼场决战,只不过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能走出那人的阴影。受人恩典,仰人鼻息,这样的生活,狄九怎么会甘心“管你是为着什么呢你不出手对付他总是好事,我也免得为难。”狄三耸耸肩,漫不经心道。狄九冷冷望他眼:“我要回去了,你也可以请便了。”狄三笑道:“这么快就赶我走,不是马上要大决战了吗你就没有什么要交待的”狄九信步往夜色深处行去,眼角也不扫他眼:“有事我自会以密讯唤你。希望你也能记住,以后这种自作主张跟人通消息的事不要再发生了。”“不到最后关头不透露消息我就知道你信不过我。”狄三懒懒笑。狄九袖手而行,似慢而实快,转眼已至远处,闻言身形忽然缓了缓,却又继续悄然没入冰冷的黑暗之中。我连自己都不信任,又怎么会去信任你只余狄三静静立在坟前,遥望这漫天漫地无穷无尽的黑暗,俯首再看那半块残碑,直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终渐渐溢出深深悲凉,伸手抚在碑上,指尖冰凉片。他想要为死去的人做些什么的心情是那样迫切,可是,为那还活着的人,他又该做些什么呢月色隐于乌云深处,人间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旷野寂寂,无人看得见他眼中深沉的光芒。不信任何人吗也包括那个同他合作的明王吗他低落的笑声,在夜风中寥不可闻。真是场让人期待的决战啊。狄九回到苏眉的住处时,那美丽的女子,已不知在灯下等了他几许时光。见他披身月色霜华而入,含笑迎上来,替他解外袍,为他除冠戴,笑语柔声,只问寒暖,高嗔低唤,也不过是张罗着下人奉热茶,备宵夜。对于那个所谓的老朋友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又到底谈什么谈了这么久,苏眉则不问字。她从来都是个知心知意,谨守分寸,让人感觉极舒服的女子。然而,这番寒夜相候,问暖吁寒,才不过几句话,便听得外头有下人高声传报:“爷,明公子来访。”“明公子”这个陌生的称呼让她的主人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那幽深的光芒闪而过,这才低首对她笑道:“我又有朋友来访,今晚怕要在书房好好聊些时辰了。这大冷的天,你便不用在厅里候着了,去房里歇着吧。我这边事完了,自然去陪你。”苏眉只问了句,是否要备酒菜香茶,得到否定回答后,便再不多说半句地含笑退去。回了房间,卸了钗环,洗漱之后,挥退了侍女,解帐入寝。她从来是个听话的女子,即然她的主人让她回房休息,她自然要在那锦榻纱帐之中,安静地等待。房中再无旁人,紧紧门户,密密纱帐之下,没有人看得到她的动作。她轻巧无声地揭开床边墙上的幅名画,画后竟有块巴掌大的小木门,小心地再打开木门,里头露出的却赫然是截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留在温柔乡里,却把苦活累活全抛给我,我要不上门,你是不是要等我把事全办完了,把那帮子武林正道全炸死了,你才记得要从美人窝里出来”“用得着这么气急败坏吗那么点事,难道没我你就办不成”“这么点事口气要杀掉上千个所谓武林正道人士,也叫这么点事”“行了,办得怎么样了,你给我句话就行了。”“我办事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现在消息早就满天飞,那帮子武林正道高手肯定会群群拥到落凤岭来找被咱们藏起来的宝藏,就算这帮想钱想红了眼的家伙不自相残杀怠尽,最后也会被气炸成碎片。”“希望不要出差错。”“当然不会有差错。那帮子家伙听说宝藏,什么都顾不得了,真可笑。我已经在落凤岭对面追月峰上,找了处风景最漂亮最舒服的地方,让人搭好了赏景台。到时候,咱们就去,吃酒吃菜抱着美人,看看他们最后会有多么狼狈。对了,你要把你那个苏美人儿叫去,也由得你。”“这种事不要扯上她。”“行行行,你的美人你护着,我还懒得管了呢。总之这次把那些碍事的家伙全清除了,我们也就可以全神对付修罗教了。”“你也别太轻视他们,这几年他们这帮贪心的家伙,给我们造成过多少麻烦到时候把我们的精锐人手全调过去,以防差错”安静地,不发出半丝声息地听着那惊天动地的阴谋,然后从容而小心地把切恢复原状,不留半丝痕迹。苏眉拉起温暖的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却依然觉得冷。这样的生活,不知哪日是尽头。她是从不对任何可疑的事多问句,从不对那满书桌的文册多看眼,然而,那只不过是因为她知道,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不会放在自己眼前的。窥查机秘之道,她其实有极丰富的经验。高官,王候,将军,富商,再到她如今的主人。辗转多年,她总是无声无息地探查到各种各样的机密,从不曾被人查觉过。然而,每次倾听那些隐密之时,总是手心冰凉,总觉得,下刻,切就已走到尽头,她那脆弱的生命,转眼就将化为烟云飘散。然而,这样的生命,她无从挣扎,也无从摆脱,只能次次继续那几乎是必死的冒险。这样静静得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房门轻开,等到那人不动声息地来到床上。她轻柔无声地缠绕上去,忽然间,不想放开。“怎么回房这么久,还这样手脚冰凉”那人的声音极柔和。即使彼此不过是场各怀心机的游戏,她也还是忍不住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极轻极轻地说:“爷,你不在,眉儿很冷”狄九有刻微微出神。那么多年岁月弹指过,是谁总呓语着“很冷。”在每个夜晚紧拥不放。那夜,他没有再放开她。月凉如水,透窗纱。看他极尽温柔,看她极尽柔顺,恍惚是场极动人,极美丽的欢娱。然而,以后的日子里,苏眉忆起那夜时,感到的,却只有落漠和悲伤。那么欢乐的他和她,其实,都只有悲伤。那夜之后,他便离去了。天明时,她送他行出很远很远。从来不对他的来去做什么勉强的她,反常态地哀求他多留几天,乞盼着他不要离开,不管有什么大事,先搁下吧,她的生辰快到了,她想他在身旁。而他,只是温和地笑笑,语气柔和,却极坚决:“我有些事,办完就会来,定赶得及,给你庆生辰。”她没有再挽留,只遥遥望他飞马而去,直到天之尽头,再不见他的身影。

  第百十七章 何人可信下

  狄九离开的次日,苏眉特意领了侍女去佛前上香,为狄凶。恰恰卜得支上上签,当下喜之又喜,再三不舍,于指间抚挲良久,方才持签去向那解签的白眉僧人细问签文。年迈老僧所解签中之意,皆为大吉之兆,苏眉复又欣喜羞涩,含笑吩咐身旁丫头重重赏了,这才心满意足地佛前三拜辞别而归。行至门前,却忽然止步回身,看那满殿香烟袅袅,在风中扶摇。飘忽的青烟之后,时隐时现的佛像宝相庄严,眉眼间慈悲无限。方才的满脸喜笑犹在,眼中却忽而怔怔落下泪来。身旁服侍的丫环吓了跳,惊呼:“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苏眉忙换了安静温婉的笑容:“没什么,只是忽地想念起爷来。”侍儿也连忙应景陪笑:“小姐,你对爷的那份心思,便是铁石人儿也要感动了,何况爷还是个知疼知热的有情人呢。你放心,爷必是能在你芳辰之前赶回来的。”苏眉只是微笑,并不再多置语,只徐徐出了庙门,入了轿子,轻轻放下轿帘,将这轿外的红花绿柳,明媚春光,轻轻隔断。庙内来往人流不尽,求签问签的世俗男女不绝,人人都关心着自己的福因缘,谁也不会注意,老僧重放回签筒里的上上签,与苏眉所求,已不是同支了。数日后,修罗教总坛之内。瑶光轻巧地捏开支竹签,抽出其中块寸许的细绢,凝神看过,笑对身边的萧伤道:“你那风信子得到的消息确实不错,他是要对那帮老是给他找麻烦的大侠们动手了。”“废话,现在满江湖都在传宝藏的事,藏宝图出了张又张,那些不长脑子的家伙成天为那几块破画布打生打死,狄九的手下的精锐精锐也大多调动集中到落凤岭了。我这要再猜不出狄九的心思,这大鹏王就别当了。”“你只探得狄九动手的地方,却查不出他大举行动的时间吧”瑶光笑吟吟扬手中细绢:“还不快来请教我”萧伤诧异:“以前还以为你是吹牛,原来你那些徒子徒孙,还真有人混到那小子身边去了佩服”瑶光只是微笑,并不细说究竟。身边的人总笑称她为天下第老鸨,狐狸精的总头目,所以经常有人会误会,她手下的得力之人,都是靠那内媚之术,烟行媚视之辈。但是其实,天下男子各式各样,能吸引天下男子的女子,自然也各有不同。无论是冰清玉洁的,才华出众的,善解人意的,阅历过人的,天下女子,只要是有能收伏男子之心特别之处,她和她的手下发现了,都会找机会收罗。至于对方愿不愿意,那就不是她们费心考虑的了。既然被她们看中,这些女子就根本没有机会不被她们网罗。修罗教这魔教的名头,不是白来的。苏眉被选中,缘于当年狄九巡视分坛时,她在分坛教众以及总坛所有追随天王同行的教众面前场惊世之舞。有人记下了这女子的歌舞之艺,绝世之姿,传报上去。瑶光甚至没细看,只吩咐自己的得力弟子去看看,若是可用之材,收纳便是。她的弟子是怎么看中苏眉的,又是用了什么手段让苏眉低头顺从的,她都从未费心去理会。世代以来,乾达婆王及其直系下属的行事手段从未改过,世间无数女子都只得屈服于这样的命运。苏眉成为乾达婆王九宫诸部的员,接受训练和教导,然后承担起刺探各种机密的责任。她在短短数年之间,历任多位主人,不是位高权重,就是富有四海。这其中,本来就有修罗教推波助澜之功。然而,谁也想不到,当年舞,不但彻底改变了苏眉的命运,让她由个容华渐逝的名妓,变成日夕处于生死之地的密探,也令得修罗教最大的敌人,来到她面前,微笑说:“观你舞,怎生得忘。”。就这样,瑶光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他身边安插下了耳朵和眼睛,做到了萧伤费尽力气都做不到的事。瑶光不是不曾动念,想要借狄九探望苏眉之时,集合人马围杀。但狄九每次去苏眉处都是行踪不定,事先全无消息,要临时围剿不可能,要派大批人马长期布伏,又怕暴露苏眉这个难得的眼线。再加上纵然如此能杀死狄九,也不能将他手下的精锐还有直不露面的明王同时跟着网打尽,还是难以尽除大患。所以瑶光才按捺心绪,下了死▋还是难以尽除大患。所以瑶光才按捺心绪,下了死▋还是难以尽除大患。所以瑶光才按捺心绪,下了死▋还是难以尽除大患。所以瑶光才按捺心绪,下了死▋还是难以尽除大患。所以瑶光才按捺心绪,下了死▋还是难以尽除大患。所以瑶光才按捺心绪,下了死▋等时机,非重大情报,无需冒险查探,无需出面传递。两年时间,直至今日,苏眉才递出了第份密报。份密报,就已经值得这两年的潜伏。望着手中密讯,瑶光唇边笑意不止。碧落淡淡道:“即有如此大事,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凑凑热闹了。”萧伤笑道:“真不知道那些正道人物脑子都长到哪里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认为宝藏这种东西,是永远不会被用掉的,只会永远蹲在某个山窝子里,等他们去找到。虽说他们心要找死,但这么多笨蛋,不利用下,多么可惜。”夜叉只冷冷道:“确定好时间,我召集冥军。”瑶光笑道:“急什么,我们各自的人马都要召来,再商议如何协作行动。”“厮杀决斗,素来是冥军的事,指望你们的手下能帮上多少忙”夜叉毫不客气道:“靠你手下的美女美男马蚤首弄姿唆使人去自杀还是靠你那帮风信子东查西问,用人家的隐私逼人寻死嗯,对了,碧落你的那帮手下,好歹还能躲在老远的地方放点毒药什么的,算是有点小用处吧。”目光冷冷扫视三人都不太好看的脸色,夜叉语气依旧冷硬:“你们本人到就行了,那帮小卒子,来不来无所谓。”眼看局面又僵起来了,龙王赶紧打圆场:“决战之事,自是多要倚重夜叉。但他们几个的下属虽然打仗不是本行,里面也有不少高手。此役关系重大,不容有失。那明王至今难测高深,所以还是要小心防范为佳,能多带些人手就多带些好。照老规矩由我坐镇总坛,静候佳音,成则为你们庆功,败就”四人起怒视他,龙王干笑声:“败就当然是不可能的。”局面略略缓和,除夜叉外,其他人也都勉强笑两声,以表明大家是同阵线的伙伴,此刻仍然合作愉快。勉力笑笑之后,瑶光忽然轻声道:“要不要告诉他”大家互看眼,异口同声:“当然不行。”萧伤立时道:“咱们找理由,先后离教就是。”碧落点头:“偷偷调动人手,别让他查觉。”夜叉冷冷道:“我的人本来就从不向他报备,就算倾巢而出,他也查觉不了。”大家达成致意见,再看看彼此的神色,除夜叉外,其他几人,终是不由自主地深深叹息了声。不知不觉中,总坛每天早上的议事会,出席的人越来越少了。夜叉本来就长年不在总坛。最近又正好轮到萧伤巡视四方。瑶光接到飞讯,说是某地发现了个姿色极佳的可造之才,可承衣钵,于是高高兴兴出门找新徒弟去了。没多久,赵国分坛又出了些变故,其他人既然都有事缠身,自然只剩碧落能出面处理,于是她匆匆而去。所有人的离开,都合情合理。傅汉卿又什么理由去怀疑,去联想呢至少在莫离看来,多病的教主,对于这些来来去去,分分合合,都只是安静地接受,并不曾多说什么。只是人走了好几个,事情可就全压在剩下的人身上了。傅汉卿虽然很努力地想要多做些事,不过到底体弱,大家也都不忍心让他多烦心,于是坐镇总坛的龙王莫离,不得不咬牙用自己的老骨头硬顶了,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处理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无数的教内琐事。因为太忙了,便没有太多空闲注意教中的其他惊变。所以,当狄再次手持教主令牌,路通行无阻,招呼也不打声,直接跑去和教主大人话家常时,他接到消息,已经晚了步。

  第百十八章 谁是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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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森的殿宇之中,冰冷的神像,高不可攀。仰头望着那即似悲痛,又似欢喜的修罗容颜,傅汉卿情不自禁,伸手拢了拢身上那宽大的皮袍子。最近他很喜欢散步,午后便爱趁着阳光的温暖,四下走走。可是,明明是怕冷的他,却经常又会不知不觉,离开温柔的阳光,走入这寂寥冰寒的修罗殿来。殿阁空旷,四下门窗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明,也没有灯光。让人分外感觉寒冷。黑暗中的修罗神容,更加隐约渺茫。仿佛随时都会化为实物,踏入人间。地狱里的修罗,是恶毒狰狞,还是心怀慈悲为何这只为初代修罗王所建的神像,即威仪恐怖,又温柔悲痛其实,傅汉卿最近很想进寒冰窟去看看,他很想走到狄飞的冰棺前,凝视他沉睡七百年的面容。只是,这历代教主的遗体保存之地不可泄露给其他弟子,诸王又极为讨厌下跪磕头这种开机关的方式,要他们起来陪他开那机关却是极难。细算起来,傅汉卿竟有十年时光,没再走进那里了。只是最近实在是有些焦燥,进不了寒冰窟,便情不自禁,来到这里,凝视那沉默了足足七百年的修罗神像。碧落瑶光萧伤夜叉,个个地离去,明明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可他却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想要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却又没有任何立场来阻止。除了这样的等待,他还能做什么心口又开始闷闷地痛起来,低弱的咳嗽声,空洞地回响在偌大的殿宇之内。这个身体真是糟得不能再糟了。他有些迷茫地想着,身不由己地背靠着巨柱,坐倒在地,把身体的重量完全交到后背的柱子上,双手紧紧环抱自己,疲惫地闭上眼。真奇怪,他明明没做什么,却总觉出奇地累。他明明非常非常想要大睡场,却总是无法入眠。他闭着眼,再次努力尝试睡去。头疼得厉害,黑暗中,似有群魔乱舞,地狱翻覆,血池尽泄,而修罗出世。修罗是谁狄飞,还是狄九隐约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在狄飞身边的日子,他好象经常挨打,却能睡得象猪样安乐自在。为什么现在很多人都对他很好,他却连简单的次安睡都不能得到了。头疼得几欲裂开,他伸手抱头,身子缩作团。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不怕疼的,为什么还是觉得难受迷迷茫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