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来气,傲慢地说:“你们就真的有什么,也不用这么遮遮掩掩的。大户人家的公子,有几个通房丫头再常见不过了。话说回来,甜儿这般美艳不可方物,恐怕无人能抵挡的住,又这么娇柔似弱柳扶风,可谓我见犹怜,再加上世间少有的才情,对她仰慕之人估计这扬州城都装不下呢!梁骁,你和甜儿呵呵,人不风流枉少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过,你该早给她个名分才是,也好断了别人的念想,省得那些个或痴心或薄情的人终日惦记着,你顾念着这些个竞争者也寝食难安啊!”说完,文竹用丝帕掩口,阵大笑,那笑声中饱含讥讽妒意。
甜儿脸上红阵白阵的,微微转脸看了看梁骁。
梁骁见她热泪盈眶,眼含哀怨和委屈,心疼不已,把被文竹着时还看向文竹。
文竹听他言下之意是不欲娶自己为妻,忆起先前自己父亲和梁老爷曾极力撮合自己和梁骁,而梁骁居然当着自己说出这些话,让自己面子上挂不住。她腾地站起来,生气地说:“你终于承认了?梁骁,这就是你心里所想的吗?你之前都是骗我的!”
“文竹,你冷静点。”何方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道。
“我冷静不了。”文竹吼完,指着梁骁,怒喊:“你答应梁伯父和我爹说要好好待我,你就是怎么待我的?你早就被这个小狐狸精给迷住了,帮着她起来欺侮我”
“文竹,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不许你侮辱甜儿。”
“好啊,你就这么袒护她!你还敢说你们俩是清白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甜儿始终没有说话,涅凄凄楚楚,令人见顿生保护之心。
文竹大喊道:“还没成亲便已然如此,若是我嫁到你们梁家,还不知要怎样被你们欺辱呢”文竹已经口不择言了。
梁骁冷冷地说:“我这辈子只会对甜儿个人好。没人求着你嫁过来。”
“梁兄,你们都住口吧,不要再说了!”何方大声说道。
屋内安静下来,只听见甜儿低低的抽泣声。
梁骁惊觉,忙俯身蹲到甜儿身边,柔声道:“甜儿,又让你受委屈了,我真该打。”说着,就要打自己。
甜儿急急拦住他,凝视着他,泣道:“骁哥哥,我不是狐狸精。”
梁骁暖暖笑,给甜儿拭着泪,说:“当然不是了,比尔诽谤你的话,我怎么会信呢?根本就不会让它进我的耳。不哭了啊!”
“回家吧。”甜儿只张了张嘴,没出声。
梁骁会意,点点头,把甜儿的手放在自己手中,轻轻拍了拍。
“好个浓情蜜意啊!真是羡煞旁人。”文竹阴阳怪气地说,“还是妹妹道行深啊!我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及妹妹万。”
甜儿心想,自己已经笼住了梁骁的心,让他暗着方言不娶文竹,目的达到,也就没必要与文竹多纠缠,于是用手轻轻抚着额鬓,柔弱地说:“骁哥哥,我有点不舒服。”
梁骁很紧张,问:“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来?”
甜儿摇摇头,说:“先不必了。可能是累着了,回去歇歇就好了。”
“好,咱们这就回家。”梁骁说着来搀甜儿,绣云也来帮忙。
“不许走!你别在这装可怜,你迷惑得了梁骁,骗不了我!”文竹大声说着,近乎咆哮。
看文竹急了,甜儿决定再加把火,她在站起的瞬间忽然娇软无力,瘫倒在梁骁怀里,目光迷离黯淡『骁赶紧和绣云起把她扶到椅子上,为她饮下几口茶。
梁骁起身向文竹施礼,说:“甜儿身体还没痊愈,经不起折腾,我带她回府了,特向文小姐告辞。”
“不许走。”文竹过来拉扯梁骁,“这小妖精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梁骁甩她手,走到甜儿身边,不顾世俗眼光,抱起甜儿向外走。到屋门口时,停下脚步,不看文竹,冷冷说:“从今往后,我的眼里只有甜儿。”
文竹悲从中来,忽地从头上拔下只玉簪,将尖的头贴在自己项上,哭着威胁:“你若是走,我便死给你看。”
梁骁犯了难,原地驻足。
见梁骁有了迟疑,甜儿将脸埋在梁骁怀里,惹得梁骁对旁的都忘忽不觉,满心全在怀里的佳人身上。
何方已经来到文竹身侧,做好了多下玉簪的准备。
梁骁看到后 ,又瞧了瞧怀中虚弱的甜儿,叹了口气,抱着甜儿向外走去。
文竹追出去拉梁骁,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文小姐,请你自重。”梁骁冷言道。
何方把文竹拉开,劝她:“文竹,你让他们走吧,甜儿确实还没痊愈呢”
文竹哭着看梁骁怀抱甜儿渐行渐远,心中阵悲凉,猛地扬起玉簪,向自己颈中刺去。
周围的丫鬟高声惊呼,吓得闭上眼,之后,又听到文竹呜咽的哭声,方犹疑地睁开眼。只见文竹颓然靠在何方身上,雪白的脖颈上并无伤痕,而那枚玉簪,则依然在何方手中紧握。
“你干嘛拦着我?”文竹泣道。
“你这样做值得吗?梁骁在这里时,你还能借此威胁他,可他已经走远了,不回头看你了,你再伤害自己又是为了什么?梁骁心里只有甜儿,你伤害自己,只会让你爹和那些心里有你的人难受”何方又疼又怜地劝导。
文竹放弃了寻死的念头,任由何方和丫鬟妩儿搀扶着回到屋里坐下。
她怆然说道:“为什么?甜儿那个小妖精究竟哪里好?为什么他心里就没我?”
第64章何方解心结;佳人许芳心
她怆然说道:“为什么?甜儿那个小妖精究竟哪里好?为什么他心里就没我?”
“甜儿是我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我不许你这样羞辱她。”
“连你也护着她?你们都被她迷住心窍了!”
“文竹,你先冷静点。”何方看着文竹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揪揪的疼,“你也很好,只是梁骁心里只能装下甜儿,再装不下其他人了。”
“是因为我没有甜儿漂亮吗?”文竹急于得到个令她满意,确切说是让她死心的答案。
“当然不是。你也很美『骁并不是个只好美色的人,他没有选择你,与容貌无关。”
“那他为什么这样对我?甜儿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女,凭什么和我抢?”
“甜儿她的确身份没有你尊贵,可她善良纯净善解人意勤劳坚韧,又极富才情,她只是像我样,没有投生在富贵之家,可是,并不卑贱。”
文竹听他把自己扯进去,的他误认为自己瞧不起他,赶紧解释:“何方,我没有觉得你我从未轻视过你!”
何方微微笑,眼神温和而坚毅,“文竹,在我看来,并不是甜儿和你抢,而是你在抢她的。”
何方的话幽然说出,文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你并不了解甜儿凄苦的身世。她从小就不被父母疼爱,处处受到排挤,不到五岁,便被父母卖给人贩子,卖价居然只是几个馒头。她对我说过,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时自己母亲苍白空洞的眼神父亲决绝的背影,还有亲弟弟幸灾乐祸的神情。文竹,你能体会被亲人抛弃的感觉吗?何况,那还是个正需要被人照顾呵护的小孩子!”
看文竹表情和缓了些,何方继续说:“你知道她后来去了广逸家,可你知道她在那受到过怎样的欺凌吗?吃不饱穿不暖干很多话动辄被打骂,就因为打碎了个花瓶,甜儿被人打的都踏上了黄泉路!黄泉路,我们都不曾去过,可总归听说过,甜儿去过两次,次是小时候,还次是被你推下水,若不是救得及时,把她唤醒过来,她喝了孟婆汤,便是怎样也回不来了”何方哽咽了。
文竹不敢相信,甜儿受过这么多苦,还因为自己负气的举动,差点没了命,她嗫嚅到:“我我不是真的想害死她的,我只是时冲动”
“无论有心无心,结果都是她差点就没命了。甜儿是否以类似手段报复你呢?”
文竹默不作声。
何方接着说:“她是不想与你为敌的。她是个本性善良的姑娘,‘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照纱灯’。她即便是牺牲自己,也会去帮助别人的。你仅看到梁骁待她好,却不知道她为梁骁付出了多少。当初梁骁陷害她欺侮她,她不但逆来顺受,还极力帮助维护梁骁,梁骁次又次伤她的心,她却次又次选择原谅和包容,没有甜儿,梁骁不会是现在这样被人欣赏。甜儿那样的付出,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动心,何况梁骁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否则,我也不会和他成为好朋友好兄弟。”
何方略顿了顿,说:“文竹,你有疼爱你的父亲,有显赫的身份,从小衣食无忧,还有很多人关照你呵护你。可甜儿呢?她没有亲人地位卑微,除了梁骁,她再无人可以依靠,在她眼里,梁骁便是亲人便是她的全部。她幼时被至亲抛弃,心灵的创伤恐难愈合,如果梁骁再弃她而去,她的心,恐怕就承受不住了。”
“可是,我不甘心。”
“你认真想想,你真的那么在意梁骁吗?还是你仅想决高下不输甜儿?”
文竹怔住了,何方句话戳到了自己的痛处,扪心自问,自己真的觉得梁骁那么重要吗?好像好像真的不是,对,自己只是不想被甜儿比下去。从小到大,自己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过,除了这次
何方洞悉了文竹的心思,柔声宽慰:“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只因求不得,才要苦苦追寻,追寻中却忘了我们是否真的需要得到它。与其为了自己不需要的而争个精痞竭,不如省下心力,去寻找自己真正需要的,或许,那份幸福其实触手可及。”
“何方,你的话好似字字珠玑,触动我的心怀,可是,我心里的苦,谁能明白啊?”文竹泣言。
“我能。”何方郑重地说,囧囧目光中闪耀着无限的温情。
“你?”
“是的。因为,我有同样的感受。我中意的姑娘心里装着别人,而那个人心里却没有她。”何方说着,饮远方。他自己此时也分不清自己说的那个姑娘,究竟是艾芩还是文竹,亦或都是。“我也曾经难过心碎彷徨,我去祈求佛祖给我指点迷津,法师对我说‘个人悟道有三阶段:勘破放下自在’。我回来苦思冥想,却不知该如何勘破怎样放下,广逸兄和艾芩姑娘却用实际行动帮我解开了心结——只要爱的那个人幸福,无论他/她是否选择自己,自己都是喜悦的。我试着去做,去体会,渐渐的,我终于悟到,只要我喜欢的人开心,我就欢喜。文竹,我们心里的苦,其实是源自自己的心,也只有靠自己的心才能化解。”
何方的席话,犹如醍醐灌顶,浇醒了文竹。文竹凝视着何方神情而坚定的目光。
二人眼光对视,觉得心中燃烧起灼热的烈焰。
此后,文竹何方二人又相约见面或出去过几次,彼此已经逐渐淡忘了那个曾令他们难以释怀的人,两颗心正慢慢靠拢。
面对文竹的芳心暗许,何方内心波澜激荡。他发觉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地爱上了文竹,可是,门第家境种种顾虑也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第65章调情解惑更增疑;和风宽心笑藏刀
梁骁离开文竹后,毫不理会周围惊异的眼光,把甜儿直抱上轿子,让绣云并坐进去照顾甜儿,自己则翻身上马,路护送甜儿回府。
回到府里,甜儿已经好了大半。
梁骁的她身体,坚持要请大夫来诊治。
杨大夫望闻问切了遭,说:“没什么大碍,估计是累了。”而后又指了指院里的合欢树,说:“如果还留有合欢花,不妨捣烂后煮些粥,有安神静心的功效。”
杨大夫走后,梁骁依然不放心,定要甜儿躺下休息。
甜儿扭他不过,只好倚在床上。
梁骁坐在床边,满是疼惜地说:“甜儿,我又让你受委屈了。”
甜儿摇摇头,含情脉脉地看着梁骁。房间内充满温馨气氛。
突然,梁骁恍然言道:“文竹不会真的想不开吧?”
甜儿先被吓了跳,而后扑哧乐了,说:“不会的,有方哥哥在呢!”看梁骁很紧张文竹的样子,甜儿戏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还真能让文大小姐为你而死啊?”
梁骁想了想,有何方在,文竹应该不会有事。于是尴尬地挠了挠头,憨憨地笑着。
过了片刻,梁骁忽然又想起件事,说:“咱们这番得罪了她,她不会告诉文大人然后找爹的麻烦吧?爹要是怪罪下来,我倒是无所谓,就是的你。”
甜儿微笑着说:“放心,她不敢说。她推我下水的事估计文大人毫不知情,要若是去文大人那闹,迟早把这件事抖出来,文大人就是再护着她,这么大的事也不会包庇她。所以啊,她怕给自己惹麻烦,定然不会先告状的。”
“哎,你之前不是要我直瞒着爹吗?怎么又不怕文竹去说了?”
“咱们主动去说这件事不合适,但若是文竹起头,巴不得她说呢!”甜儿俏皮地扬脸。
“我怎么有点不明白”梁骁用根手指敲着脑袋。
“好啦,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不说她了!”甜儿撒娇道,“骁哥哥,你为我不惜得罪了文竹,我真的很感动。”甜儿忘情地说。
“我对她就算客气了。以后谁敢欺负你,我决不轻饶!”梁骁信誓旦旦,随即又有些神情落寞,“只是此番得罪了她,以后再见时难免不知得怎样剑拔弩张呢!”
“不会的,下次再见,她定会感谢你。”
“为什么?”梁骁脸迷茫。
“有方哥哥呢!你放心,定然切安好。”
“甜儿,我都被你说晕了”
绛珠此前被送到浣纱园做洗衣粗使的活,每次听到外面的风吹草动,便紧张的不得了,早已成了惊弓之鸟。可是,三个月过去了,自己好像被人遗忘了般,日子过得比洗衣盆里的水还静止。她觉得这样也好,被人忘记,就在这里安安生生地干活也好,总强过终日提心吊胆的日子。
好景不长,当她渐渐开始习惯浣纱园的生活时,天,有人来找她,带她去见甜小姐。
回到自己熟悉的院子,看到熟悉的人,绛珠心中升起连绵的恐惧。
在后院的小花园里,绛珠见到了甜儿。
橘树尚不浓密的树荫下,放着把玫瑰椅,甜儿端坐上面,紫色的绸衫将她映得高贵威仪,发上只光华流转的宝石赤金簪,衬得她明丽异常。
绛珠心里感叹甜儿美得宛如天人,不觉出神。此时,被缦雪从后面踹了脚,个踉跄,跪倒在地。
甜儿由她在地上跪着,半个时辰没有说话。绛珠跪在花园中央,低头不语,虽身披春日暖暖的阳光,却如身处冰窖般——那是甜儿周身散发的寒意,波浪地袭向自己↓罩在这无边的寒凉中,渐渐的,不光身体冷了,心也冷了。
“抬起头来。”甜儿终于开口。
绛珠不敢抬头。
“怎么?我长得凶神恶煞吗?”甜儿带着淡淡的笑容问道。
绛珠这才胆怯地抬起头,看向甜儿,霎时,只觉得甜儿犀利的目光犹如两道利刃刺向自己,绛珠不由得哆嗦了下,坐在地上。
甜儿绽放出个极其绚丽的笑容,柔声说:“绛珠,你放心吧,你爹那边,陆坤不会找他麻烦的。”
甜儿语笑嫣颜,声音宛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
绛珠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感动,疑惑的是甜儿对自己态度如此温和,感动的是甜儿的这句话,打消了自己对父亲的担忧。
“二太太的事你听说了吗?”甜儿仍是轻柔地说,和颜悦色。
“奴婢都听说了。”绛珠怯怯地回答。
“府里有人说我太蠢了,竟为二太太求情,你也这么认为吗?”
绛珠迟疑了刻,忐忑不安地回答:“不是的。甜小姐宽宏大量菩萨心肠您,您是慈悲为怀”绛珠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措辞。
“我又不是姑子,说什么慈悲为怀呀!”甜儿说着笑出声来,音似银铃,笑容艳如桃李灿若明霞。
绛珠抬头看了眼,又迅速低下头,她心中的恐惧减轻了几分,因为,她看到了甜儿温暖的笑意,她感觉甜儿也会原谅自己。
“你爹欠债要卖你,你为什么不跟我和骁少爷说呢?你若说了,我们怎么会袖手旁观?”甜儿语气里透着关切。
绛珠嗫嚅着:“奴婢奴婢”
甜儿淡然笑,问:“我对二太太如此,对你会怎样呢?”
绛珠焦虑不安,她开始以为甜儿会严惩自己,后来认为甜儿会宽宥自己,而现在,她揣摩不透甜儿的心思。嗯嘤几声后,绛珠忐忑地抬头看向甜儿,看到的是甜儿难辨喜怒的神色和能洞穿人心的目光。
绛珠心跳加速。
甜儿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我会宽宥你。”
绛珠听了,先是喜,就要叩首谢恩,可头贴地的转瞬,又恍惚了——甜儿的语气,好像既似陈述,又似疑问,又似反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甜儿身旁有几个下人并没有绛珠这么敏锐,他们以为甜儿真的要原谅绛珠,有人不服,有人的,有人疑惑。
第66章绛珠猝死;官府庇罪
见到绛珠停在半空的怪异姿势,甜儿曼然笑,说道:“二太太想要争权夺势,因而害我,我快要替她求情;你若是她的手下,为虎作伥,我也能谅恕;可是,你是我的人,却背忠弃信,勾结外人来害我,倘若我脑子热,时同情心泛滥,饶恕了你,恐怕日后寝食难安啊!更怕,有那不安分的人效仿”甜儿说的语气不重,但话里透出的锋芒足以伤人。
绛珠不等听完,便慌了神,磕头如捣蒜,口中不住哀求:
“甜小姐,奴婢知错了,求您开恩啊!奴婢是时糊涂啊!奴婢,奴婢不想被卖到窑子里去甜小姐,您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今后再也不敢了!甜小姐”
甜儿如春光般晴暖的笑靥渐渐变得如秋风肃杀,周围人见此情景,立时鸦雀无声。
甜儿微扬起头望了望天空,深深吸了口气,平视前方的绛珠,干笑了两声,着笑声将四周的空气霎时凝冻。
“住了吧!“甜儿打断了绛珠的哀求,股肃杀之气迅速涌上来。
“抬起头来。”甜儿凛然说道。
绛珠身子战栗不已,颤巍巍地抬起头,当她微抬眼皮时,正对上甜儿凌厉的目光。
甜儿眼中如万古长夜,眸子黑的能吞噬切,刹那间,深邃的眼眸闪出摄魄的光芒,似能洞穿万物。
只这瞬,绛珠便从头凉到脚,恐惧的下子软在地上,出不来声。
望着甜儿面如止水不惊波澜的样子,绛珠觉得,四周漫起杀意,畏惧愈来愈盛。
下人们也紧张起来,不知道甜儿要如何惩罚绛珠。
甜儿脸上又幻出笑容,若不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这个笑容当是令人心醉神迷的,而此时此刻,这个笑容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冷峻。
绛珠只顾着不停地发抖,惧怕到了极点。
甜儿笑颜魅惑妖娆,焕然说道:“老爷曾对我讲,与人为善当心成了东郭先生。你听说过东郭先生和中山狼的故事吧?”
紧接着,甜儿冷笑声,说:“你伙同陆歌曼合谋加害于我,结果胜负已见,你们诬陷我的几条罪状,不但没有撼动我分毫,反而令老爷更加器重我。如此说来”甜儿拖长声音,顿了下,“我还要谢你们呢!”她语音清冽,似有金石之声。
绛珠完全顾不得回应,只是个劲的剧烈颤抖。她觉得,透彻骨髓的寒意已然将自己笼罩,杀机四伏,向自己步步逼近。
甜儿面色凛,缓缓走近绛珠,微俯下身,看着绛珠,柔声说:“你以为找到了陆歌曼这棵大树,可是,不成想,她不过是长满刺的枯藤,你没靠住不说,反而扎的自己遍体鳞伤。”甜儿绽出冷艳的笑容,冷冷道:“现在,你知道谁是最稳的靠山了吧?”
言罢,甜儿放声冷笑,阴郁冷冽的笑声令闻着胆寒,众人皆屏气凝息。
笑声在上空盘旋,在每个人心里激荡,触击着每个聆听着的神经。
这阵森然冷傲的笑声如同从地狱中传来。
绛珠吓破了胆。只见她猛地抽搐了几下,轰然向后仰倒在地,口吐白沫。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命呜呼了。
绛珠的这举动,也出乎了甜儿的意料。
甜儿赶紧上前探她鼻息,却发现气息已无,不由得惊骇,忙定了定神,伸手去掐她人中,另只手拍打着绛珠的脸,口中唤她醒来。
绾心此时恍然醒悟,个箭步冲过来,蹲在地上使劲摇晃绛珠,大声呼喊她。
过了会儿,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来,有的过来帮忙,有的飞奔去报告梁骁。
大家的努力是徒劳的,绛珠没有醒来,身体逐渐僵硬了。
绾心费力地扶起有些恍惚的甜儿,将她搀到玫瑰椅上坐下,轻轻抚着甜儿心口,帮她镇定。
不多时,甜儿平静下来,淡淡询问:“她死了?”
“嗯。”绾心应道。
甜儿抬头看了身旁的绾心眼,绾心跟随甜儿多年,察颜观色的本领学会不少,此刻立即读懂了甜儿的用意。
绾心冲着还围在绛珠尸体旁的人朗声道:“大家都起身吧!管好自己的嘴。”
府里出了人命是瞒不得的,下人知会了唐管家,唐管家来找老爷禀报商议此事。
老爷心下骇然,没想到人命竟是犯在甜儿手里。他知道官服已经派人来验尸调查,于是想对策设法保护甜儿。
唐管家在旁说道:“老爷,我刚才也去问了下,是那丫头做了错事,心中愧疚,怕甜小姐怪罪她,吓死的。您也了解甜小姐的为人,她最是心地善良,都能几次三番地为二太太求情,又怎么会为难个小丫头呢!”
老爷点点头,心里稍宽了些。他知道甜儿心思缜密,不至于冲动到在明面上做出伤人害命的事。
对于梁家这样的望族,差役自然是不会将人锁拿至官府问案的÷捕头带了几个捕快到梁府调查。
梁骁看到甜儿因受惊吓而显得苍白的面颊,还有委屈惊慌的神情,心里痛的如刀绞般。
他不放心甜儿被单独讯问,执意要陪着甜儿。
章捕头劝道:“梁少爷,这按规矩,只能甜小姐人受询,您不能跟着。我们也是听差的,您就别让我们难做了。您放心,我们自有分寸,绝对不会为难甜小姐的。”
好说歹说地劝了番,梁骁虽然仍不放心,却只好让甜儿独自进屋接受质询。“甜儿,别害怕,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我。”他说着,拍了拍甜儿的手。
甜儿忧心忡忡地向房内走去,步三回头地去看梁骁。
梁骁千万般不忍,冲动又要跟进去,章捕头横栏住梁骁,陪着笑脸又劝了阵。
梁骁在门口焦急地等待,来回踱步,度日如年。
忽听得房门推开的声音,梁骁急切地奔过来。
甜儿脸上挂着恭敬而清甜的笑容,送二位差役出门『骁自然也是笑脸相送。
第67章了结官司;文竹设局
待送走官差,梁骁急不可待地向甜儿询问情况。
“骁哥哥,你会认为是我将绛珠迫害致死的吗?”甜儿问。
梁骁立刻说:“当然不会是你害死的!”
“你记住,人不是我害死的就对了。”甜儿说完,恬然笑。
梁骁看着甜儿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迷惑地点了点头。
案子很快有了结论——
其实,案件的审理无非是走个过场,结论早在审案之前就已经有了。
原因,也很简单:
则,官府与梁府素来关系良好,没必要为了个不打紧的使唤丫头与梁府交恶;二则,梁家早已使了银钱上下打点过,差官们受人钱财自然是要替人消灾的;三则,文大人已经知道了女儿文竹迫害甜儿之事,心下深感愧疚,于是借此机会帮甜儿和梁家的忙,在知府大人面前说了不少好话;四则,梁府众人的口供和尸检结果等均证明绛珠并未受到刑罚,其是因惊惧导致猝死的。
因而,甜儿无需承碉责。
至于这第四则原因,就算真是甜儿直接弄死了绛珠,有了前面三则,甜儿也不会有事。
绛珠死了,落了个畏罪自尽罪有应得。
甜儿为了尽快摆平此事,让绛珠家里不再闹事,从唐管家那支了五十两银子,假以仁慈地给了绛珠家作丧葬费了事。
梁老爷这边对甜儿倒没有苛责,怕甜儿因此事受惊吓,还特地与甜儿谈天,帮她宽心。当然,免不了叮嘱甜儿今后谨慎行事。
梁骁忽然从睡梦中惊醒,出了身冷汗。
他梦到甜儿用冰冷犀利的目光注视着他,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用力挣扎却无法挣脱,奄奄息间,见到了甜儿脸上浮现出恍如鬼魅的笑意。
梁骁醒来缓了半天,仍卦心惊。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梁骁纳闷。
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特别是绛珠之死,梁骁心中泛起隐隐的忧虑。他隐约觉得甜儿好像变了——自从在雪地里受刑之后,甜儿就和从前不样了。但是,他时也说不清具体哪里不同
随着与何方交往的增多,文竹心中的顽皮小鹿愈发活泼,对于梁骁不爱她的事实,她已经想明白——自己当初的心痛挽留,甚至于对甜儿的迫害,不过是心中不甘,想争高下罢了,既然和梁骁互无爱意,又与何方情投意合,那么弃梁取何才是自己的当务之急,可是,怎么才能让父亲明白自己的心意,接纳何方呢?文竹着实花了番心思。
日,文竹邀了何方和褚广逸来府中作客。
二人与文大人谈论时政经济儒学音律详谈甚欢,文竹从旁观瞧何方举止妥当父亲颜色和悦,心中暗喜。
何褚二人走后,文竹与父亲聊起来。
“我看这个广逸是相当不错,不光相貌堂堂风姿俊逸,而且学识渊博,对政商之道也颇有见地。”文大人夸赞道。
“爹,广逸确实是咱们扬州出类拔萃的人物,可我觉得,他说的那些,有些个听着貌似头头是道,若要实施起来,确实大而空,让人难以操作,纯粹是纸上谈兵。倒不如不如何公子的切实可行易见成效。”文竹说着,眉眼间不觉露了行迹。
“何贤侄说的确实更易操作,但是真要论起效果来——如果广逸说的能成功实施,还是广逸的做法更具效果,而且更彻底。”
“这我有些赞同。不过,爹,我认为广逸的做法,似大刀阔斧,看着确实快而有力,但必然会受到既得利益者的大力阻挠,而何公子的做法相对柔和许多,虽然慢些,但阻力也小,虽说效果尚不彻底,却能实实在在地有所改观,步步稳扎稳打,不知不觉间就会有本质上的改变。爹,您不是说,要‘润物细无声’吗?”文竹极力为何方说好话,她的心思,怎能逃过文大人的眼睛。
“哈哈哈,好女儿,倒是将爹的话牢记于心了啊!”文大人笑着搂住文竹的肩膀。
文竹眼中闪过丝得意伴着小女儿家的羞媚,切被文大人收在眼里。
“梁骁有日子没来过了吧?”文大人突然转变话题。
文竹怔了下,忙道:“他才没空来呢!”脸上挂着不屑的神情。随即,她看到了父亲疑惑的眼神,忙解释:“我是说,梁府近来发生那么多事,他肯定有很多事务要处理,腾不出工夫来咱们府里。”
“不是你和人家闹脾气,人家不敢来了吧?”
“他的脾气比我还大呢!动不动就把尾巴翘天上去了,照我看啊,他也没什么好,何公子和广逸都比他强!”
“怎么?又和梁骁闹别扭了?”
“没有。”文竹撒娇地说,“爹,您也觉得何公子他们不错,是不是?您觉得谁更好?”
文大人听女儿岔开话题,便顺着女儿聊下去:“各有千秋。若论相貌,其实是不分伯仲:广逸更俊美飘逸,却略显阴柔,何方虽稍显平常,但也是端正清俊,而且更显稳重。若论性格和处事,广逸桀骜不羁果断敢为,可是,也很难让人摸透他的心思,何方和顺内敛踏实勤勉,却有些优柔寡断。至于家境嘛,自然是个天上个地下。”
文竹不大乐意,听父亲的意思,倒是褚广逸站了上风,于是撅嘴,说:“原来爹爹看人是看家境钱财的。”
“哎,你这可是冤枉爹了!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爹看个人好与不好,并不看他的家世,可要论招女婿——”文大人略顿了下,特意留心文竹的神态,说:“不光要人好,家境也很重要。”
文竹听父亲说起“招女婿”,不由得脸上发烧,而听到后面的话,心里又凉了半截,带着失落,忸怩道:“爹,您怎么扯到这了”
“哦,不是你把话题转到这的吗?”文大人直截了当。文竹窘得把头低到不能再低,还嫌不够低。
“怎么样?言中你心事了吧?你拐弯抹角地说了半天,以为爹不明白?你是爹的女儿,有什么心思能瞒过爹吗?”
文竹见事已至此,索性把心横,顾不得矜持,抬头朗声说道:“您嫁女儿是嫁人还是嫁钱?”
文大人错愕,没想到女儿如此直率,简直是太过“直率”,随即笑了,说:“当然人重要。不过,在人好的情况下,如果有的挑,当然是挑个家境殷实的爹的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苦呢!”
第68章文竹道出心意;甜儿游湖散心
文大人错愕,没想到女儿如此直率,简直是太过“直率”,随即笑了,说:“当然人重要。不过,在人好的情况下,如果有的挑,当然是挑个家境殷实的爹的怎么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受苦呢!”
文竹听罢,神情黯然。
文大人轻拍着女儿肩膀,柔声问:“乖女儿,你究竟有什么想法,和爹说说。爹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你的幸福,只要是为你好的,爹都尽力而为。”
文竹抬头注视着父亲慈爱满满的目光,娓娓道出心事。
文大人听文竹言明意中人是何方,沉吟了半晌,问:“你真的放弃梁骁了?”
“嗯。”文竹用力点点头,说:“爹,您想必也知道梁骁和甜儿的事吧?他必定是要娶甜儿的。那个甜儿,虽说身份不过是个下人,但她深得梁伯父的器重,掌管着梁家的银楼生意,其他的生意也有涉足,梁伯父定会扶持她,到时候,即使她只是个妾室,恐怕与正妻平分秋色都是低看她。加之她被梁骁宠惯得都没边了,她在梁府多年根基又深,我若嫁到梁家,得不到丈夫的眷护,周围又都是甜儿的人,等于天时地利人和全不占。还有,甜儿那么有心计,您不会没有觉察吧?女儿如何与她抗衡?这要是嫁过去,肯定净受气了。您不是说舍不得女儿受委屈吗?”
文大人听女儿分析的头头是道,心知她早已有了打算,加上自己也觉得女儿言之有理,不由得感叹女儿倒是心如明镜。
文竹看出父亲同意自己的观点,也看出父亲仍担忧何方的家境,于是趁热打铁,说:“何方家境是比不上褚广逸和梁骁,可是何方如今也是举人了,他勤奋好学肯吃苦,他日定有远大前途『骁我是不考虑了,至于那褚广逸,家境虽好,可是性情孤傲乖僻,不像何公子那样随和肯事事迁就女儿,而且,他还面冷心冷的,怕是天天用火烤着也捂不暖。更重要的,他心里没我,我心里也没他‘儿要选就选两情相悦的,二人并肩携手,起面对人生的风雨。爹,女儿不怕苦,能和心爱的人在起,感受他的爱他的呵护他的疼惜,女儿觉得像浸在蜜里般”
文竹说的动情而又在理,文大人向娇宠女儿,不愿违拗她心愿,考虑到何方将来定是个有所作为的人,也就不反对了:“嗯,爹当然最消你幸福,既然你已经认定了何方,爹也觉得他确实不错。你若决心嫁他,爹当然不能对何方的家世坐视不管。至于梁骁那边,你与他的婚事尚未定下来,梁老爷若不提,那正好作罢,若提起来,爹会想办法回绝的。”
文竹听出父亲不但接纳了何方而且会帮助何方,高兴的蹦起来,搂住文大人的脖子,撒娇道:“爹,您真好!我就知道爹最疼女儿啦!”
文大人宠溺又无奈地捏了捏文竹的脸。
父女二人温馨了许久,文大人突然回想起文竹十八岁生辰那日,褚广逸在听说甜儿出事时急切焦虑的神情,那种惊忧,让他已然失了往日的从容洒脱,于是问:“竹儿,那广逸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文竹不明白父亲怎么问起这个,怔怔地看着父亲。
文大人也发觉自己问的太突兀,解释道:“广逸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与你褚伯父相交甚厚,广逸的婚事也得操心下。你们年轻人常在起,你可知道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文竹微微笑,眼睛瞟了下,说:“您眼光向毒辣,定是看出什么了。您要是想知道他的意中人是谁,我便告诉您。不过,您要是想管广逸的婚事,我劝您最好省了这份心。”
文大人心里暗暗思忖:莫非,真是如此?
文竹继续说:“实不相瞒,他的意中人也是甜儿!”
话音落,文大人眉毛挑,答案既出人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
“爹,您不知道,甜儿幼时在褚家待过段的,广逸七岁那年就喜欢上了甜儿。哼,也不知道,那个瘦骨嶙峋的黄毛小丫头有什么可好的,丁点个小人儿就把仙风道骨的褚大少爷迷得神魂颠倒——”文竹带着几分不屑几分怨妒,“后来,甜儿被褚府赶了出去,又进了梁府,褚广逸和她断了联系,这腔牵挂满怀情愫,绵延了十年!唉,梁骁这人惯会怜香惜玉,我若嫁与他,他估计对我是不好不坏,至多是把我晾在边,可褚广逸性子阴沉不定,我若是到了他手里,恐怕您只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才能再见女儿了。”
诗云:“烟花三月下扬州。”三月的扬州,花朵吐露芬芳,莺啼燕语婉转,酥风醉人心,微雨霭芳原。
蛰伏了整个冬季的虫儿也苏醒过来,整饬腰肢,忙不迭地奔赴春的怀抱,闷了冬 的人们,心随着忙碌的花鸟鱼虫而蠢蠢欲动,急着将美不胜收的景色贪婪地揽入目中。
暮春,甜儿的身体基本上痊愈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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