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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从头再来|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2 02:26:39|下载:从头再来TXT下载
  找来,希望记者秉公处理云云。。。。。。

  应元平把信读了三遍,材料上写的大多是靖祥高速路。但贼偷没给任何确实直接的证据,他说自己不敢拿走常副市长家的太多东西,那样会死无葬身之地,只敢交来三根金条。

  “这样的玩意儿,市长家里多的是。。。。。。”

  多出十几年阅历的罗翔看过报道,从报道中了解一些高速路的黑幕,知道高速路修修停停期间省市不乏有人关注,但种种原因一直查不了。他现在就在给这些人发作的外在推力,此所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罗翔选中的应元平不是本省人,无冕之王的头上印着最高级别无冕之王新华社的标签。深谙相关规定的罗翔知道,小小的应元平有资格写稿子直上内参,重大事件不得超过三天!

  促使应元平坐下来写内参的最大因素不是没直接证据的黑材料,而是三根任何人不敢贪污的金条,和香烟壳上落款的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

  麻痹的,赞美龙空!

  罗翔是在一个龙空论坛上看见这句话,用它鞭策自己很多年,没想到只能用在从头再来的这一生上。

  罗翔成功了,成功的刺激了应元平写出一千六百字的稿件。稿子上充满各种各样、理直气壮的疑问。毕竟,他到祥庆路过这条修筑两年还破破烂烂,只要是祥庆人都会抱怨,但又寄予无限希望的高速路。

  按照规定,一千五百字以上的内参稿件必须经过编辑室正副主任阅定签发,再送交发稿中心,由终审发稿人审阅报值班主任,由值班主任拍板,这篇稿件才能发送。

  应元平心想他尽力了,如果稿件层层递上少不了他的业绩,如果被否决打回来,他问心无愧。

  当然,黑材料送的手段。。。。。。应记者看着桌上的金条和香烟壳打个冷战,为告状信上的常副市长全家哀悼几秒钟。。。。。。那位妙贼太他吗恶毒,太他吗有创意了。

  第二卷 青铜年代 第四十三章 我的钱,赤裸裸

  中午,忙碌一个晚上的罗翔被罗伟辉粗暴推醒,迷迷糊糊尚搞不清状况,就听到老爸吼道:“你哪来的钱坐飞机?”

  五分钟后罗翔才清醒过来,原来爸爸上班被机电公司经理叫去,收到老板递来的三百多元现金,说是罗翔垫付了女儿回家的机票。

  罗翔张大了嘴,“经理是女人?”

  “废话!”罗伟辉叫道,“乐经理是市农行袁闵行长的夫人。”

  袁婧妍的妈!罗翔傻呵呵的说道:“我不会出卖色相,为你升官发财铺路!”他伸出手索要乐月还的机票钱,气得罗伟辉几拳打去,“几年没挨打皮痒得很?行,老子满足你。”

  罗翔穿一条四角内裤被罗伟辉追赶得满屋子乱窜,买菜回来的妈妈进门见到忙挡在丈夫面前,嗔道:“你喝多发神经,大白天打什么儿子。”

  躲在妈妈身后的罗翔叫苦不迭,“妈!晚上也不能打的!”这才把结交朱华东,他请客坐飞机的事情说了。他自不会一五一十完全交代,单单声称看到朱华东绑架雷履平才插手的。

  罗伟辉垂下拳头,他和老婆都能理解朱华东的悲伤与愤怒,但看见儿子贼兮兮的j猾样子还是气不过,“你收人好处是不对,回去别忘记还钱。”

  罗妈妈嗯了一声,问丈夫:“乐经理给的钱没收下吧。”

  罗伟辉没好气的说道:“当然!”

  妈妈宽慰的点点头,进厨房做中饭,随后问道:“什么雅军他们不来家里玩?”

  罗翔打个哈哈敷衍过去,心中冷笑道,那厮定是到处散布谣言孤立他呢。

  果不其然,下午范韬贼溜溜的来了一趟,暗示常雅军没少说他的坏话,不出意外同学们都会对他敬而远之。

  罗翔不已为虑,冷笑道:“也罢,我干脆找袁婧妍玩去。”

  范韬张大的嘴似乎能吞下鸵鸟蛋,结结巴巴赞颂道:“你是强人,我自愧不如。”

  罗翔一不做二不休,到谷童的店里提出几百枚铜钱,用袋子装了直奔农行宿舍。他没去过袁家,街边打电话两分钟后袁婧妍出现在大门口。

  罗翔手搭凉棚看她走近,一件翠绿色的无袖泡泡纱清新怡人,碎花裙和圆头平底的芭蕾鞋也是浪漫搭配,令罗翔眼前一亮,找不到那位总是打扮老气沉默寡言的袁婧妍。

  袁婧妍心里喜滋滋的,圆圆的脸蛋儿飞起两团红晕,酷似亭亭玉立的绿叶中有一簇开花的绣球。

  “你家有人没?”眼光不离袁婧妍上半身的罗翔问道。

  微微低头的袁婧妍嗯了一声,搞不清楚家里有人还是没人。罗翔叹息衣服易换本性难改,跟着小媳妇一般的女孩朝农行宿舍走去。

  背后看袁婧妍又与正面不一样,不仅清清楚楚看到绿色泡泡纱和黑色短发中的一截雪白脖颈,还隐隐约约瞄见女孩贴身系着粉红色。。。。。。胸罩带子。

  粉红色入眼,罗翔立即起化学反应,大惊失色夹紧了双腿不敢再偷看,心中大骂发春发的不是时候,明明在三十度的夏天啊。

  “你怎么啦?”袁婧妍上楼前回首,瞧他走得别扭关切的询问道。

  罗翔急忙憋红脸颊,羞涩的说道:“天热多喝水,内急。”

  袁婧妍目瞪口呆,想必第一次听到男生赤裸裸的告急。她手足无措,转身快步带路,小声说道:“你,你不要紧吧?我家在四楼。”

  罗翔不由更是怜惜婧妍,谁说她是不近人情的娇骄之女,相较一派和气心中龌龊的常雅军,一个是天使,一个是屎壳郎。

  袁家暂时无人,袁闵和乐月赴常达的家宴去了。夫妻俩本意前门拒虎,谁知后脚一匹狼进了家室。

  罗翔进了袁家就把包扔在客厅沙发上,假惺惺到卫生间嘘嘘,出来时看到袁婧妍不加请示,打开包倒出里面的铜钱兴致勃勃的翻检。

  罗翔瞧她趴在桌上检查自己的东西没半点难为情,也一点儿不生气。他看出袁婧妍就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宅女,很可能,容纳到心房的人的东西她才会在意呢。

  “你哪来的铜钱?”袁婧妍举起一枚兴奋的问道,“这是‘顺治通宝’。”

  她又弯腰捡出一枚,“这是‘顺治通宝’。”

  不一会再举起一枚,“这是‘顺治通宝’。”

  罗翔看她站站弯弯忙得有趣,瞪大眼睛惊讶问道:“都是一样的铜钱,你干嘛一会儿‘顺治通宝’一会儿‘顺治通宝’的。”

  “呀,你不懂的啊?”这下轮到袁婧妍吃惊了,跑过来摊开手掌,胖嘟嘟的一只柔荑放了三枚大小差不多的铜钱。她耐心的把铜钱翻来翻去,指点着,“你看,它们正面都是‘顺治通宝’,可背面的字儿不一样。”

  袁婧妍的话一下子多了很多,呱嗒呱嗒说道:“顺治当皇帝后,从1644年到1661年一共铸了18年的顺治通宝,但并不是同一式样哦,前后一共五大式,称为‘顺治五式’。”

  她像背书般流利说道:“仿古式,单字纪局式,一厘式,满文式,满汉文式。。。。。。单是同一式样因为铸造地不同,背后的标识也不一样。。。。。。你看你看。。。。。。”

  袁婧妍不避嫌地贴近罗翔,用手指摆弄手里的铜钱,“这是‘满汉文式’,发行量最大。。。。。。这是顺治6年山西大同局移到阳和镇局铸造的‘阳字钱’,就比较少了。。。。。。这枚是顺治十年,也就是1653年,江西南昌府局铸背的‘江一厘’。”

  女孩子如数家珍:“江西省局在顺治四年开局,但到顺治十年才正式铸钱,‘江一厘’制作精良,大而厚重。。。。。。你这样看着我,干嘛啊。。。。。。”

  罗翔张大的一张嘴能看到里面晃悠悠的小舌,他夸张的用两只手上下合拢嘴巴,啧啧啧的叫道:“真不愧是银行行长的千金!”

  袁婧妍双颊潮红,低声辩解道:“不是的呀,我姥爷喜欢收藏,我才懂的。”

  “也是才女!不,财宝的财,财女!”罗翔不住啧啧有声,暗想谷童是笨蛋,一定只看到铜钱有顺治通宝四个字就放在一起。罗翔却不想想,换成他也是两眼一抹黑。

  罗翔猛的拍掌,叫了一声好!吓得袁婧妍一个哆嗦,差点掉了手里的铜钱。

  罗翔贪婪的盯着女孩又白又软的手掌,嘿嘿干笑:“好婧妍,我来你家是最明智的举动!这是我一哥们家里捣腾出的旧货,你帮我们卖了吧!”

  袁婧妍大惊,连连摆手:“不行的,我干不了。”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罗翔,只求他收回提议。

  罗翔才不会善罢甘休,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家急等钱用,又不能贱卖。。。。。。他爷爷快病死了。。。。。。你是最好心的姑娘,不能不帮忙吧?”他想,反正老谷一家人全在泥石流中没了,说他爷爷快死也不打紧。

  袁婧妍傻傻的看着罗翔,潜意识里不相信罗翔的话,可罗翔表情真诚悲壮。。。。。。女孩子进退两难,嗯嗯啊啊愁得快哭了。

  罗翔眼看能抛下巨大的包袱,一颗心为自己的好运振奋不已,越发qg真意切的说道:“你看,常雅军在外还造我的谣,所有的同学都被他蛊惑不和我来往,我,除了你,还能找谁呢?”

  袁婧妍哪里还能抗拒,糊里糊涂点了头。等到罗翔麻利的重新装好几百枚铜钱,把沉甸甸的包搁她手上,说道:“你办事我放心!”袁婧妍不免想道:我是不是上当了?;

  第二卷 青铜年代 第四十四章 属于袁婧妍的纠结

  夜晚,袁闵夫妻归家,乐月进屋闻到淡淡的烟味,皱眉朝女儿房走去。袁闵一把拉住,低声喝道:“干什么!”

  讨厌别人吸烟的乐月伸手戳丈夫的额头,“家里进贼了!”

  袁闵哭笑不得,“我们说好给妍妍自由的空间,你还管?她快成傀儡没情感的老夫子!”

  乐月闻言方才醒悟,瞅着袁婧妍紧闭的房门恋恋不舍。再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一旦发现女儿到了自立成|人的岁数,心头不会有如释重负的轻松,一定充满惆怅的幽怨。

  “唉,由她去吧。”乐月言不由衷的说道。

  第二天,整个晚上分拣铜钱的袁婧妍顶着两只熊猫眼找爸爸,要去乡下老家,袁闵问她的事由却支支吾吾不肯说,只好打电话叫乐月回家。

  老妈出手效果迥异,不一会就拷问得女儿老老实实招供,敢情要姥爷出资收购罗翔带来的铜钱!

  乐月对丈夫惨兮兮说道:“得,宝贝女儿思春了,你掏钱罢。”

  袁闵倒不像妻子想不通,乐呵呵找到袁婧妍,“乖妞,爸爸相信你的眼力劲儿,给爸爸挑最好的。”

  袁婧妍鄙视爸爸,抱出一包包分门别类的铜钱,蹲下来在干干净净的地板摆开地摊,煞有其事一件一件谈起价格。袁闵立刻显示财神爷本色,不懂古玩收藏可以乱砍,气得袁婧妍三番两次要中断买卖。

  两父女斤斤计较针锋相对,一旁观赏的乐月苦笑着摇头,忖道,罗某人,想泡我女儿光靠小聪明可不行。

  可惜罗翔不得知乐月的心思,不能声明没追袁婧妍的打算,就是不想她落入常雅军之手,当然,现在觉得挑逗可爱的女孩是一件趣事。

  罗翔纠结的心中,除了白桦,就是不知该爱还是该恨的艾雪。

  罗细细告诉哥哥,周芬传来了艾雪的消息。高考分数下来的当时,表姐就关门痛哭。据老师和家长的估计,艾雪只能上二本,进江城农学院。

  “哼,很高兴很振奋是不?”罗细细眼眉不虞的鄙视哥哥,“罗翔,我的补习课都上完,你答应我每天吃冷饮坐空调呢?没一件事办到!”

  罗翔郁闷不已,明明这是一件事嘛。

  两兄妹在家里顶牛,房门被人敲响,罗细细立刻换上真诚的笑容开门迎客,变脸速度之快令人惊诧。

  她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位陌生姑娘。个子比她矮了一些,圆脸短发圆下巴,白皙的皮肤亮晶晶的眼眸,秀气甜美的女孩神态拘谨、羞涩。

  “姐姐找谁?”罗细细笑眯眯的问道。

  登门的袁婧妍从范韬处知道罗翔的住址,不知范韬转身就把这事通报给常雅军。

  暂且不提常雅军咬牙切齿的愤恨,袁婧妍是鼓起一百万分勇气才找上门来。

  这是罗翔的妹妹?袁婧妍怯生生的想道,很漂亮很可爱。

  可怜,婧妍所能想起的外貌描写词汇太少,翻来覆去就是漂亮啊美丽啊什么的。

  罗翔粗暴的推开罗细细,笑着请袁婧妍进门,气得妹妹偷偷踩他的脚趾,嘀咕道:“重色轻妹,坏蛋!”

  袁闵在祥庆众人眼里是财神爷赵公明,袁婧妍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叠钞票,她就是罗家兄妹眼中的农行行长。

  罗细细最善于巴结讨好人,一张粉扑扑的小脸要笑破变包子了,“姐姐喝水姐姐洗洗手姐姐吃水果。”

  罗翔声明道;“婧妍,她不是我妹妹!喂,你是谁,怎么跑我家里来了?”

  “罗翔,我才不是你妹妹!你小气、没相貌、睡觉打呼噜。啊,妍妍姐姐,我是你妹妹哦。”

  左手塞了一个苹果右手拿着茶杯的袁婧妍抿嘴偷乐,罗家兄妹的融洽让她感受到不一样的亲切,与父母长辈关怀不一样的亲情。她掏出条目整齐的单子,一笔一笔给罗翔解释交易情况,罗翔拍着额头呻吟着:“我还不相信你?”

  袁婧妍满足的微笑,经过和爸爸艰苦的讨价还价,她才敲了一千两百块。

  罗翔推开又扑过来抢钱的罗细细,揣好钱,趾高气扬叫道:“发兵去冷饮店者!”

  晚上七八点钟,罗细细犯病了,上吐下泻,送医院急诊时才哭兮兮的告诉医生,下午冷饮吃的稍微多了。

  “具体是多少?”

  “没多少啊,就三杯冰气,两杯鲜榨果汁,六个双色冰淇淋,两块蛋糕和三只甜筒。。。。。。”

  受邀请在罗家吃晚饭还分得六百块钱的谷童亲眼目睹了罗细细的丑事,待她病情控制后笑得前仰后合,“你妹妹以后谁敢娶?想我追她?做梦啊。”

  罗翔冷笑:好吧,咱们走着瞧,到时别怪我棒打鸳鸯。他更担心袁婧妍,好像她还多吃了一碟臭豆腐和十几串麻辣烫!他打电话到袁家,了解到袁婧妍屁事没有,体质之强悍令人叹为观止,的确有宅女体质。

  袁家,袁婧妍接完电话原地转了一圈,哼着我是一只白狐步履轻盈的回房。乐月从卧室门缝里瞧得清楚,叹着气坐在床沿发呆。躺在床上看报的袁闵取笑道:“女儿不懂选择你发愁,她在选择对象你还发愁,担心自己老得不快?”

  乐月蹙眉嘀咕,“罗翔只怕配不上妍妍。”她慢慢说道:“常雅军今天到机电公司找我,说了好多罗翔的坏话,最后竟然撺掇我给罗伟辉穿小鞋。”

  袁闵在脑海里搜索良久,找不到罗伟辉这个名字的记忆,乐月哼道:“他是罗翔的父亲!”

  袁闵脸色一变,“雅军怎么行不入流的招数?”

  乐月连名带姓称呼常雅军,自然已经没好感,冷笑道:“常家家教如此,我们高看了而已。”话锋一转,乐月又说道:“毕竟常达是副市长,罗家又算什么?常雅军迟早收拾罗家小子,我们怎么做,老袁,你拿拿主意罢。”

  袁闵放下报纸摘下眼镜,忖道:“走一次眼没再走眼的道理,找机会我见见这位小罗。对有些人而言,根基、家世算不得什么,我们家难道又是高不可攀的贵胄高官?嗯,做我女婿其他稍后,但人品一定要好!”

  “人品?”乐月莫名其妙的叹气,想到罗翔待人接物的潇洒,搞不好也是属鼹鼠,喜欢钻营打洞攀高枝。

  第二卷 青铜年代 第四十五章 揭开盖子

  吃坏肚子的罗细细把全家人折腾不轻,急诊输液到第二天基本痊愈,她深知病好后有灾难,干脆装成弱不禁风的样子骗了一天不温书学习的待遇。但电视是没得看,罗细细只好躺在床上时而不时摸摸枕头,下面放着从罗翔处敲诈来的一百元好处费。

  哥哥罗翔又把妹妹扔在脑后,回家时发誓要对罗细细好,这下看来是忘得差不多。他一早到了“环宇修理店”,坐在人行道树荫下喝大碗茶想事情,见到有人上门修车就偶尔帮谷童递递扳手螺丝刀,也算没事找事做。

  才十点来钟,气温就升到二十**度,树上知了扯脖子嘶叫,令人烦不胜烦。一个三角眼塌鼻子的中年男人推着一辆摩托车过来,吐一口浓痰,大声叫喊谷童来修车。

  罗翔冷眼旁观,这男子和这里的人似乎很熟悉,不时有人叫他“曲哥”“曲哥”。被人捧的男人十分高兴,掏出香烟见人就发,连罗翔也得了一支。

  谷童小声说道:“他是老曲专员的孙子,游手好闲的老混混。”罗翔点点头,一对眼珠眨也不眨瞧着曲哥。

  他听人说过老曲专员,文革期间靠边站的老革命,后任祥庆地区第一届行署专员,相当于现在的市长。老曲专员是有口皆碑的老好人,一身蓝布衣裤一辆永久自行车,坚持两袖清风十几年,奈何思维和学识不适应形势需要,八十年代初下去后在老干局打长牌混日子,前年得脑淤血,终日痴傻瘫痪在床。

  曲哥蹲在谷童身边看他修车,一面和闲人们吹牛打屁,说不了几句就大骂市里的领导,“我爷爷干革命多少年?一个月的退休金抵不上他们打一次牌,瘫在床上看的人没来一个!我爸工厂快跨了,看病吃药没处报医药费!麻痹的,我没工作却要养家糊口,这日子过不下去!”

  有人接话说道:“曲哥,老爷子可惜了,您更可惜。否则,专员的嫡亲孙子至于骑摩托载人拉客?你看看他们吃香喝辣,都当您是屁呢。”

  更有人问道:“曲叔的厂子也认购了高速路的款子?”见曲哥点头,周围打抱不平的人叹道:“谁不知道老曲专员一清二白,从你家掏钱,没良心啊。”

  曲哥的脸黑黑没一丝笑容,罗翔见机行事,说道:“我同学不少是市里当官的儿女,那个用钱如流水,那个飞扬跋扈,政府的就是他家的。”

  两手油污的谷童抬头看看罗翔,听出他在撺掇什么,顺势说道:“曲哥的摩托骑几年了?再不换新车没法修了。”

  曲哥的太阳|岤突突跳着,听到众人大肆抱怨高速路,咬咬牙狞笑道:“他们吃肉不给我们喝汤,干脆把锅儿踢翻,大家一拍两散。”

  罗翔躲在人群后阴阴说道:“市里闹腾没用,一只手铐就憋死你,要捣腾得上靖元!”

  一帮人也不看谁出的这馊点子,笑嘻嘻哄闹起来,“曲哥,您沾了太/子/党的边儿,不折腾折腾人家谁会看重你?总不能七八十岁仍和我们平民百姓厮混吧?”

  曲哥反倒没再动怒,沉着脸笑了笑,眼神却蕴藏火焰山般的凶光。

  罗翔悄悄退到修理店,躺在谷童人油味甚重的床上瞎琢磨。给应元平的金条和材料不知有用没有,如果曲哥能搞出一点是非,浑水中常达游得就困难了!

  果然,曲哥和几个难兄难弟合计,认为要站出来亮相才能吸引注意,才能瓜分公家私人钱财的酒宴上分一勺羹。于是,混混的本性暴露无遗,有人找了面包车和两轮平板车,准备了肮脏破烂的棉絮。

  曲哥回家背起动弹不得的傻子爷爷上车,老实巴交的爸爸妈妈历来怕他,也不敢过问,只能诅咒这个不孝子早死早投胎。

  清晨,面包车到了靖元,曲哥在省政府附近下车,把老曲专员放在平板车上打扮一番。一辆车、两男人、一块喊冤的大纸板,纸板上红色的大字写着:天地良心,车上的人是祥庆前行署专员!曲哥吸了一口气,为了大把的钞票,拖着平板车冲省政府大门而去!

  一个小时不到的功夫,来自靖元市的数个电话打到祥庆,从书记到市长被吓得不轻。有人警告道:“省委书记正在接见曲家祖孙俩,省长已经拍桌子骂娘,骂你们市委市政府少人味缺人伦。”

  省政府门前的一幕持续时间并不长,围观群众寥寥无几,谈不上多大的社会反响。可平板车上躺的人不一般啊,老曲专员在位的时候,省委书记和省长还在基层打拼呢。

  更不要说狐死兔悲,省市两级老干部们纷纷赶来,见到一床破棉絮裹体、口水鼻涕满面、浑身肮脏的老同事皆是泣不成声,悲愤不已。对装成孝子孝孙的曲哥大为同情,一再表示拼了老命不要,非得追究下去。

  亏得曲哥在社会上混了多年,眼看事情闹大立刻想到全身而退的幌子,当即把个人恩怨置之不理,咬死是为民请命,替祥庆市百万人民受高速路所累喊冤来了。

  此时,省委已经拿到转发的应元平内参,正在考虑如何处理靖祥高速路,碰巧撞上曲哥这一辆拖着行署专员的平板车,被老干部们指鼻子痛骂的书记和省长要平息众怒,当晚召开常委会议。。。。。。

  两天后,曲哥坐省政府的小车施施然回家,老曲专员自是留在靖元治病养身。他到祥庆,居然有上百人自发来欢迎,口口声声迎接为民请命的英雄。

  “常副市长被双规了!”下班回家的罗伟辉神神秘秘的告诉妻子。

  罗妈妈鄙夷道:“你的消息早过时!他的老婆下午被抓,说是在逃跑的半路上!不仅他们两口子,市里双规的被检察院带走的有几十个!”

  两口子说着说着眼光看向罗翔,罗翔咽下嘴里的饭菜,轻描淡写的说道:“长辈论长辈,朋友归朋友,我和雅军仍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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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青铜年代 第四十六章 眼睛看你到高嘲

  雷锋叔叔说过,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罗翔秉性是狗咬我一口我回咬十口,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实施的。所以,当常家充满烟消云散的悲惨,罗翔还没忘探讨双规的来由。

  199o年12月9日,国务院颁发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监察条例》,第一次明确规定:监察机关案件调查中有权“责令有关人员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就监察事项涉及的问题做出解释和说明”,史称双规。

  因为“双规”的巨大功效,1997年5月9日第八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25次会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监察法》,规定监察机关有权“责令有违反行政纪律嫌疑的人员在指定的时间、地点对调查事项涉及的问题做出解释和说明”。以法律的形式,用“两指”代替了行政监察条例中的“两规”,成为老百姓欢迎贪官污吏害怕的名词。

  “双规”之下无完卵,祥庆副市长常达很快实供了他的罪状,为此牵连到靖元不少人。最后查明,常家夫妻贪污、挪用、受贿金额高达一百三十万之巨,在1994年,这是一个天文数字。

  可,并没有在常家搜出金条。

  罗翔的同学中,受高速路影响最大的除了常雅军就是方茂华,他爹身为交通局运输管理科科长,不仅参与高速路贪污,还多次收受贿赂,情节特别恶劣。

  曲哥的一辆平板车彻底扰乱祥庆官场,从七月中旬到八月一直动荡不安。窝在家陪父母妹妹的罗翔像一只警惕的狐狸,偷偷观察四周的动静,体会他一手炮制的乱局。很快,市委书记和市长先后调走,空降来了新的领导层,之后,受重创的财政、交通两局才逐渐安顿。

  政府部门之外,交行的行长被撤职查办,三家高速路施工单位不同程度点名批评,少不了被拘押的管理人员。

  同时,为了安定祥庆人心,省市两级协商后,由祥庆市政府做保,农行和城乡信用社先行垫款归还民间吸纳的高速路建设资金。袁闵足足忙了大半个月,焦头烂额的他心里很高兴,因为圆满完成任务,得到上级主管多次表扬。

  仿佛,袁闵的好运也传给了乐月,她的机电公司连着签了两个大单,也不知怎么的,她把其中一单交给罗伟辉主办。

  按照道理,机电公司十来个副经理、科长、科长级主办都比罗伟辉有资历,万万轮不到他抢到这一笔好事,所以,又惊又喜的罗伟辉同志中午回家直呼不可思议。难道。。。。。。他的脸转朝与妹妹打闹的罗翔。。。。。。父凭子贵?

  这段时间,袁婧妍和罗翔来往明显增多,纽带是谷童祖传的铜钱。天知道,被泥石流埋了的谷家,在哪里存下千枚铜钱。

  罗伟辉狐疑不定,羞羞答答的袁婧妍适时登门拜访,他知趣的避开,躲回闷热的小屋吹电风扇。

  “袁姐姐!”罗细细热情的打招呼,狡猾的丫头暗中对比过喜欢哥哥的袁婧妍,和哥哥喜欢的艾雪,总体而言觉得羞涩沉默的袁婧妍更适合做嫂子。

  罗翔不知他被妹妹认定要追艾雪,喜滋滋的逗袁婧妍,“婧妍,你妈妈挺好的,要是升我爸当科长或是副经理,就更好了。”

  “是啊是啊。”罗细细难得的赞同哥哥,不惜牺牲零花钱要请袁婧妍去吃冰激凌。双腮通红的袁婧妍吞吞吐吐说道:“不去了。。。。。。罗翔,现在有空吗?我爸请你去一趟。”

  身处里屋不忘关心儿女的罗伟辉听到袁婧妍的话,一双耳朵“哗啦”竖立,忖道这么快就要见女婿?我是听任父凭子贵,还是铮铮铁骨不吃嗟来之食呢?等他考虑得心力交瘁,决定不变应万变之时,罗翔早和袁婧妍出门了。

  少男少女顶着烈日走出机电公司宿舍区,一辆三轮车骑到面前招揽生意,罗翔二话不说先爬了上去,对犹豫不决的袁婧妍说道:“嫌脸晒不黑?快上车!”袁婧妍这才慢悠悠坐在罗翔身边。

  祥庆市地处丘陵,人力三轮车一直是普通百姓出门最爱的代步工具,优点很明显,缺点也很多:下雨天客人免不了受潮,烈日炎炎的夏天则会被车夫的汗味熏陶。

  所以,轻微洁癖的袁婧妍整个暑假几乎不坐三轮车,宁愿呆在家里做宅女。她更不愿和罗翔挤坐一起,白光光的胳膊和男孩的皮肤轻轻触碰,吓得她收身曲腿弯腰,缩在座位上战战兢兢。

  真是不可思议,我又不是色狼!罗翔兴致勃勃打量袁婧妍,低头不语的女孩看着腿上的米黄|色塔夫绸裙子发呆,浑然不知妈妈从香港带回的米黄|色塔夫绸半长裙子搭在膝盖上,露出圆润的膝头和整个儿小腿。

  背对三轮车外的阳光,女孩小腿上细细的绒毛套成一轮光圈,勾勒出小腿肚和膝盖的完美弧线,在颠簸的三轮车里格外晶莹剔透。

  女孩的皮肤有细细的青色血管,像是一座白雪皑皑的圣女峰,在蓝天白云下流淌着纯洁的雪水,长出稀稀疏疏活泼的青草。

  罗翔很想伸手摸一摸,体会入手的细腻润滑,可他好歹忍住,又盯住一双天然无蔻丹的细足端详。袁婧妍的每一根脚趾胖嘟嘟似人参娃娃,泛着阳光的指甲是一小块一小块和田玉。。。。。。

  袁婧妍的脸慢慢通红,僵直的坐在位子上,心中却升起从没有的快乐。快乐里夹着些许自豪、些许满足、些许遐思。。。。。。

  等到三轮车到站停下,袁婧妍才从失神中回神,闻到车夫传来的刺鼻汗味。她急忙跳下车,罗翔已经把车钱付了。

  “我好像还欠你两百?”罗翔歪着头不敢肯定。

  袁婧妍点点头,看来她还保有基本神智,没让无良的家伙趁机抹杀了欠款。

  罗翔只好叹息道:“赶明儿你选几枚铜钱,咱们抵消了。”

  袁婧妍摇摇头:“我欠你一张机票,抵消不了。”

  罗翔为了进袁家前找到同盟军,很干脆的说道:“不,就像我送白桦的歌,你最爱收藏,我当然送你铜钱。”

  最爱是谁?袁婧妍一颗心颤抖着,第一次勇敢面对罗翔,她在男生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穿着米黄|色塔夫绸连衣裙的女孩也很漂亮啊。

  第二卷 青铜年代 第四十七章 神棍!

  袁家已经来了客人,罗翔看到范韬和袁闵坐在沙发上聊天,微微吃惊后瞬即明白,常家的失势燃起范韬追求袁婧妍的斗志。

  “是罗翔吧?”袁闵起身欢迎,很正式的和罗翔握手,令身后的范韬面露不悦。罗翔暗笑,凭你玩弄的小手腕和气度,最多是副科级干部的料。这厮却忘记他是死在当科长的前夜,更加不堪。

  袁闵请两位小朋友坐下,女儿则叫到自己身边,开心的笑道:“哈哈,我家妍妍在学校感谢你们的照料,以后还要多帮助她哦。”

  范韬急忙谦虚,眼神在袁家父女和罗翔身上不住流转,袁闵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得出和罗翔类似的评语。

  袁闵再观察罗翔,发现首次见面的男孩坐姿随意不随便,眼睛双腿绝不乱动,脸上一抹微笑静然自若,说的话沉稳有度。

  袁闵大奇,特地和他多聊几句就越发吃惊,袁行长接触的人何止成百上千,能在第一面上留下很好印象的没有几个!

  范韬也很聪明,瞧出袁闵欣赏罗翔就把话题转到江城大学,一来和袁婧妍多了共同话题,二来暗示罗翔学业不咋的。可惜袁婧妍是闷嘴葫芦,对学校生活少爱,反倒被罗翔挑起的收藏勾过去,讲起钱币的知识来。

  范韬一计不成生二计,心怀叵测的问罗翔,“老罗,你追白桦的进展如何?她是你们学校的校花,难度蛮大啊。”

  他看到袁闵立刻不见笑容心里乐开花,浑不知袁行长第一个判处他死刑。做官经商什么最忌讳?就是当面揭人隐私!不仁、不智,且不说他和罗翔还是朋友。

  袁婧妍听到白桦的名字,想起匆匆一瞥就惊讶了自己的女生,她顿时没谈论钱币的兴致,神色黯淡的看着罗翔。袁闵微微一惊,不知不觉认可罗翔就平白无故担忧女儿,心想她往日无喜无忧平淡得很,莫非这位白桦是劲敌?

  精明过人的袁行长关己则乱,目光犀利的看向罗翔,“呵呵,小罗已经有心上人?”

  罗翔恨死范韬,灵机一动胡乱说道:“我给自己算过命,命里是春柳染青翠,夏麦浮细浪,秋实映白云,冬雪掩玉门。”

  袁闵气乐了,搓着牙花子摩拳擦掌:好小子,一首歪诗藏春夏秋冬四季倒也通顺,可不该带了婧妍的“青”,扣了那位姑娘的“白”,你想三宫六院啊?

  袁婧妍和范韬皆没明白罗翔胡诌的恶毒,范韬取笑道:“打油诗?你什么时候会算命?”

  罗翔顺口答道:“知道霁虹桥的老胡头不?”

  不等袁闵和范韬回答,袁婧妍先点头回答:“老胡头算命准,祥庆人都知道,但他早死了啊。”

  罗翔边骗边编,“说起来,老胡头是我远房亲戚,我二堂婶三表哥四大妈的五大伯。嗯,他临死前传给我一本秘笈,待到功力深厚能算千里之外百年未来!”

  “噗嗤。”方才还纠结的袁婧妍被罗翔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什么二堂婶三表哥四大妈的五大伯,你在骗人!”

  罗翔伤心的说道:“我真没骗人,这是我最大的秘密,连爸妈都没说。”

  袁闵哭笑不得,这厮油腔滑调起来真真气死人,胆敢在自己面前摆弄嘴舌!难怪妻子嫌他!

  范韬乐得意叫他丢脸,正正经经说道:“那么,你当面算一卦先,罗半仙。”

  罗翔不对博取袁闵好感再抱希望,朝始作俑者冷笑道:“算一卦?说得简单,你来试试?”

  袁婧妍听他说得凝重,半信半疑的问道:“罗翔,是不是真的哦,我也想看看。”

  罗翔脸朝袁闵,正色问道:“袁叔叔的意见呢?”

  袁闵轻轻一笑,“你们小孩子胡闹,我不参与。”言谈之意,也是把罗翔枪毙了。

  罗翔摇摇头:“袁叔叔身居高位前途无量,你的话有大份量。若许一足够分量的诺言,才能压住气势助我算命。”

  袁婧妍睁大眼睛,一只手不停推父亲。袁闵似笑非笑看看罗翔,虽绝不同意他和女儿相处,倒也喜欢某人遇事不惊,天花乱坠的本事,就凑趣道:“好吧,我答应,如果你算得到明日衣、食、住、行、酒、色、财、气任意一字,自然有你的好处。”他又补充说:“不可玩不着边的花样,否则许诺作废。”说着话,他的嘴角微露笑容,不追讨罗翔吃碗里看锅里的缺德事儿了。

  范韬一双眼直盯盯看着罗翔,讥笑道:“老罗快掐指一算,袁叔叔金口已开。”

  罗翔点点头,装模作样掐指乱比划,嗯嗯啊啊大半天,慢慢说道:“明天,我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财运。”

  范韬哈哈大笑:“是不是天上掉馅饼?你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