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凤也一言不发。
像是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才听到背后传来的林华凤平稳的声音,她说,两个多月了,你为什么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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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这样的,彼此的任何对话,动作,眼神,姿势,都预先埋藏好了无限深重的心机。
这样一直持续了十年的母女之间的关系。
不经意的对白,不经意的表情,在黑暗中变成沿着固定好的路线撒下的针,在某一个预设好的时刻,毫不手软地刺进对方的身体里。然后去印证对方痛苦的表情,是否如自己想象的一致。
很明显,林华凤看到了易遥如自己想像中一致的表情。她一动不动地靠在门边上,等着易遥。
易遥转过身来,望着林华凤,说,你知道了。
林华凤张了张口,还没说话,易遥抬起脸,接着说,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去找他拿了钱,我自己有钱买卫生棉,不用用你的。
林华凤慢慢走过来,看着易遥,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有本事的啊?
黑暗中突然甩过来的巴掌,和易遥预想的也一模一样。
在脸上火烧一样的灼热痛感传递到脑子里的同时,身体里是如同滑坡般迅速坍塌下去的如释重负感。
而与此同时,自己没有预想到的,是林华凤突然伸过来的手,抓着易遥的头发,突然用力地扯向自己。
正对自己的,是林华凤一张抽动着的涨红的脸,以及那双在黑暗中,也依然烧得通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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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的水草。密密麻麻,头发一样地浮动在墨绿色的水面之下。
齐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无边无际的水域在月广下泛着阴森森的光。
紧贴脚底的是无法形容的滑腻感。
哗啦哗啦的水声从远处拍打过来。像是前方有巨大的潮汐。
最后的一步,脚下突然深不可测,那一瞬间涌进鼻孔和耳朵的水,像水银一样朝着身体里每一个罅隙冲刺进去。
耳朵里最后的声响,是一声尖锐的哭喊。
--“救我。”
齐铭挣扎着醒过来,耳朵里依然残留着嘈杂的水声。开始只是哗啦哗啦的噪音,后来渐渐形成了可以分辨出来的声响。
是隔壁易遥的尖叫。
齐铭掀开被子,裹着厚厚的睡衣打开房间的门,穿过客厅,把大门拉开。深夜寒冷让齐铭像是又掉进了刚刚梦里深不可测的水底。
易遥家的门紧锁着,里面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声。
齐铭举起手准备敲门的时候,手突然被人抓住了。
齐铭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把扯了回去,李宛心披了条毯子,哆嗦着站在自己后面,板着一张脸,压低声音说,人家家里的事儿,你操什么心!
齐铭的手被紧紧地抓着,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又一声尖叫之后是玻璃哗啦摔碎的声音。林华凤的骂声钻进耳朵里,比玻璃还要尖锐。
“你就是贱货!我养大你就养成了这样一个贱货!是啊!他给你钱!你找那个男人去啊!贱逼丫头你回来干什么!”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还有易遥尖叫着的哭声:“妈!妈!你放开我!啊!别打了!我错了!我不找了!我不找了……”
齐铭隔壁的门也打开了,一个中年女人也裹了件睡衣出来。看见李宛心也站在门口,于是冲着易遥家努了努嘴,说,作孽啊,下辈子不知道有没有报应。
李宛心撇撇嘴,说,也不知道谁作孽,你没听里林华凤骂些什么吗,说她是贱货,肯定是易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齐铭摔开李宛心的手,吼了句“妈!人家家里的事你清楚什么啊!”
李宛心被儿子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住了,而回过神来,就转成了愤怒:“我不清楚你清楚!”
齐铭不再理她,摔开被她紧紧抓住的手,朝易遥家门上咣咣地砸。
李宛心抓着齐铭的衣服往回扯,“你疯了你!”
齐铭硬着身子,李宛心比儿子矮一个头,用力地扯也扯不动。
在林华凤把门突然哗啦一下从里面拉开的时候,隔壁那个女人赶紧关了门进去了。只剩下站在易遥家门口的齐铭和李宛心,对着披头散发的林华凤。
“你们家死人啦?发什么神经?半夜敲什么门?”
李宛心本来没想说什么,一听到林华凤一上来就触霉头,火也上来了:“要死人的是你们家吧!大半夜吵成这样,还让不让人睡了?”
“哦哟李宛心,平时拽得像头傻逼驴一样的人不是你吗?你们家不是有的是钱吗?受不了他妈的搬呀!老娘爱怎么闹怎么闹,房子拆了也是我的!”
李宛心一把把齐铭扯回来,推进门里,转身对林华凤说,“闹啊!随便闹!你最好把你自己生出来的那个贱货给杀了!”说完一把摔上门,关得死死的。
林华凤抄起窗台上的一盆仙人掌朝齐铭家的门上砸过去,咣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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