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东方雁也被那股强风,震的衣袂飘飞,返到门边。
秋飞花道:“老前辈好雄浑的掌力,晚辈领教了。”
东方雁身子侧,疾闪而出。
两扇大开的木门,砰然声,重又闭上。
东方雁低声说道:“秋兄,这位老人家的脾气好生暴躁。”
秋飞花道:“他的掌力,也雄浑得很,兄弟硬被他掌给推了出来。”
东方雁低声道:“咱们认了么”
秋飞花道:“认啦不认又能怎么样”
东方雁道:“咱们要不要再试试”
秋飞花道:“再试试也是样,人家已经手下留情,咱们不要再自找没趣了。”
转身向外行去。
东方雁紧追在秋飞花的身后,缓缓说道:“秋兄咱们并没有败落,为什么不再试试”
秋飞花道:“已经试过了,咱们来的目的,也就是试试看那位老前辈的武功如何”
东方雁道:“很奇怪呀个人那样高的武功,为什么会住在这样个小小的平房之中”
秋飞花道:“东方兄,江湖上有很多高人,他们的行径作为,表面上看起来,荒诞不经,但事实上,他们都是有着定的用心。”
东方雁道:“秋兄说的是,不过,这位老前辈住在此地,就叫在下想不出他的用心何在了。”
秋飞花道:“兄弟,对那座小平房自然要想,但重要的是,咱们还要想想这座五岳庙。”
东方雁道:“哦在下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秋飞花道:“这么说吧这位老前辈,住在此地,也许不只是守着那座小平房,而是守着这座五岳庙。”
东方雁道:“秋兄,这座五岳庙,荒凉宏大,又不怕别人搬走,为什么要守在此地啊”
秋飞花笑道:“这个么我地无法说得清楚了,我只不过就是打个比喻说了。”
东方雁沉吟了阵笑道:“兄弟明白了,他守在此地,也许是为守着件东西,也许为等个人,也许为句誓言”
秋飞花道:“不错,他守在此地,为了种原因,但什么原因,就非外人知晓了。”
东方雁话题转,道:“秋兄,那位黄姑娘要你留下来,你好像答应她了,是么”
秋飞花道:“这要问东方兄,令妹是否定会由此地经过,咱们如何能守得严密,不让令妹漏过去,而不自知。”
东方雁道:“是必经之路,明天我会在前面路上,留下暗记,让她在这座茶棚中停留下,勉得错过了会面之机。”
秋飞花点点头,道:“这才是重要的事,咱们旨在迎接令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耽误这件大事。”
东方雁笑笑,道:“秋兄请留在那座茶棚中吧,兄弟在外面走动,我想三天之内,舍定可赶到。”
秋飞花道:“预她能在三天后午时之前。”
东方雁道:“照时间算,后天下午,至迟第三天上午可以赶到。”
秋飞花道:“东方兄,这座五岳庙中,目下隐藏了不少的高手,所以,东方兄最好能谨慎些。”
东方雁道:“秋兄的意思是”
秋飞花接道:“在下的意思是,在未迎接到令妹之前,东方兄千万不要惹事。”
东方雁点点头,道:“这点,兄弟尽量的忍耐就是。”
两日时光匆匆而过,茶棚中的生意,仍然和平常样的好。
黄夫人承担做厨下的切事务,黄玉卿和哥哥招待过往商旅,有时,也在厨下帮帮忙。
秋飞花自然也不好意思坐着吃闲饭,担水洗碗,承担了大部分粗工。
黄元奇自那夜离去之后,直未见回来。
暗中保护黄元奇的那些黑衣人,也未再来过茶棚。
秋飞花把自己隐在草棚角,很巧妙的把自己的面目隐遮起来,但却能看清楚茶棚中所有的出入之人。
他发现有不少武林人物出现,但这些人,幸好都未惹是生非。
第三天,秋飞花特别留心,对每个进出的人,都看得十分仔细。
时间,渐近中午,向沉着的秋飞花,也不禁焦急起来。
没有东方姑娘的消息,也未见东方雁进入茶棚。
但奇的是黄元奇也未回来。
日当正午,茶棚外面,突然鱼贯行入三个人来。
正是铁伞君子王道同,铁拳君子纪平,和飞刀君子李文。
黄玉卿快步迎了上来,福了福,道:“三位伯伯叔叔请坐。”
王道同四顾了眼,道:“你爹回来了没有”
黄玉卿道:“没有,但爹爹答应回来,定会赶回来,三位伯伯叔叔,请坐候片刻,侄女去取茶。”
纪平道:“已经到了午时。”
只听阵急促的步履声,传了进来,打断了纪平未完之言,接道:“大哥五弟,请恕我来晚了步。”
书术君子黄元奇,右手提着只木箱,左手抱着个黄缎包裹,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他来不及拂拭头上的汗水,放下手中东西,就对着王道同拜了下去。
王道同挥手,道:“快些起来,天还未过午时。”
黄元奇拜起来,立时抓起那黄缎包裹和木箱,道:“他们不守信用,想在途中拦截于我,但他们又怕我毁去玉塔绢画,才放我归来,小弟路急赶而回。”
纪平点点头,道:“咱们走吧”
不知道是人为之故,或是自然的巧合,原本客人正多的时刻,此时,却没有客人,除了大河四义之外,茶棚只有夫人和黄玉卿兄弟二人及秋飞花。
秋飞花仍然隐在道竹壁之后,没有现身,黄夫人却带着黄玉卿两兄妹,行了过来,但也只是远远的站在六七尺外,冷眼旁观。
这三天来,黄夫人费尽了口舌,用尽了心机,劝说对儿女,摆脱上代的恩怨,除非是黄元奇能消降心中的愧咎,他活着比死亡,更要痛苦百,这些年来,他能够活下去,是因为那张要修改的绢画和雕刻的那座玉塔,吸引了他大部分精力,使他无法旁顾。
在母亲眼泪和苦苦的劝说下,黄玉卿两兄妹终于答允了母亲的请求。
但黄玉卿内心中对秋飞花,却寄予了极大的希望,希望由他的出面,能使这件事,有个圆满结果,挽救回父亲的性命,消去他心中的愧咎,重启他的生机。
眼看王道同等行人,进入了茶棚,还不见秋飞花现身,不禁心中大为焦急。
只听王道同缓缓说道:“老四,你还有什么交代的么”
黄元奇笑笑,道:“没有了。”
李文低声说道:“四哥,要不要和四嫂话别番。”
黄元奇哈哈笑,道:“不用了,五弟,这十几年二十年来,我们直谈论这件事,她心中早已有了很充分的准备。”
李文突然生出种不安的感觉,低声道:“大哥,咱们就这样把四哥家人活生生的拆散么”
黄元奇道:“五弟,不要胡说八道,这些年来,对二哥之死,我直未放过心,今日,正是要我补偿心愿的日子,大哥三哥,如是放过了我,反叫我心中不安了。”
王道同道:“老二之死,咱们不能马虎了事,对老四,更不能让他含冤不白,咱们要把事情查清楚,唉多亏那位秋少兄,点穿了个中甚多的曲折,这二十年来,咱们只知道追查老四,直就未怀疑过你们那位二嫂,不知她现在何处”
纪平道:“好像是还住在二哥故里。”
王道同沉吟阵,道:“好,咱们找她去,让老四和她对质下往事。”
纪平目光突然转注到黄元奇的身上,道:“老四,有件事,为兄想不明白,你怎会在这样个荒凉的地方,开了这么个茶棚,而且亲持操劳,不以为奇。”
黄元奇道:“我闲不下来,闲下来,就会想到了二哥之死,我要忙,而且忙得庸庸碌碌,才能使我暂时忘去心中的痛苦。”
王道同目光突然转注黄夫人的身上,道:“四弟妹,不用再开这座茶棚了,带着对侄儿女,找个安适的地方住下,我们会全力查证老二的死亡内情,如果老四是冤枉的,我会把老四完好的交给你,但他如是杀死二哥的凶手,我这作大哥的也无法袒护他,必定要他偿命,不过,我们会尽全力照顾你和对侄儿女的生活。”
黄夫人身行了礼,道:“多谢大伯的好意。元奇早有准备,他活着就是想以自己的鲜血,奠祭于二伯的灵前,不过,他直没有想到二嫂的事,这件事,弟妹不便多言,只希望大伯能秉公处理,使活的含冤从雪,死的能瞑目,至于,犬子小女,不敢有劳诸位伯叔费心,元奇已替他们置了下薄田数千亩,茅舍四五间,桑树十株,男耕女纺,足可安度岁月,元奇甘是替二伯偿了命,他也不希望子女们再和武林中人有所往来”
黄元奇皱眉头,接道:“夫人,怎可对大伯无礼。”
黄夫人黯然泪下,拜伏于地,道:“大伯鉴谅,弟妹失言。”
王道同仰天长叹声,道:“大河五义士,个个义气君子,同为武林同道称颂羡慕,四弟的书术才华,更是称绝,想不到夕惊变,只落得如此下场,我这作大哥的领导无方,查明了老二的死因之后,我会对四弟妹和武林同道们有个交代,老四,咱们走吧”
黄夫人缓缓站起身子,泪落如雨,道:“诸位伯叔夫君好走,恕我不送了。”
种苍凉悲戚的气氛笼罩了整个茶棚,连隐在壁后的秋飞花,也受了强烈的感染,只觉黯然情伤,难以自禁。
李文举起衣袖,拭去涌出眼眶的激泪,低声道:“四哥,我帮你提着东西。”
只听个威重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放下来,那不是你只手能碰的东西。”
这声音突如其来,而且,有着种慑人的权威,李文触及木箱的双手,不自觉的收了回来。
转头看去,只见个面如黑枣,虎目蚕眉胸垂花白长髯的长者当门而立。
他穿着件淡青色的胡绸长衫,上身罩着件黑缎子白花马褂,足登福字逍遥履,背双手而立。
在老者的身侧,分站两个青衣童子,十五六岁的年纪,生的唇红齿白,十分俊秀。
李文本来有腔怒火,但打量过那青衣人眼之后,腔怒火,竟然不能发作出来。
其实,不止是李文,就是王道同纪平,也看得心头震动不已。
轻轻吁口氟,王道同缓缓说道:“阁下的口气,如此托大,必是武林中很有名的人物,不知可否见告姓名”
青衫人望望王道同眼,淡然笑,道:“你就是大河五义之首的铁伞君子王道同么”
王道同道:“不错,正是区区在下。”
青衫人道:“这两位是”
王道同接道:“在下的三弟纪平,五弟李文。”
青衫人笑道:“就凭你们三位,也敢来对付黄元奇么”
王道同道:“听阁下的口气,想必是下令保护我们四弟的人了”
青衫人笑笑,道:“你问的大多了”脸色突然寒,接道:“黄元奇确是在我们保护之下,我们不但要保护他,不许任何人伤害他,而且,还要他过得很舒适,活得很快乐,任何对他伤害的事物,我们都不许存在。”
王道同道:“你可知道他也是大河五义中人么”
责衫人道:“知道,他在大河五义中排行第四。”
王道同道:“这就是了,我们之间的事,不希望别人干预。”
青衫人笑道:“大河五义在老夫眼中,只不过是片浮光掠影,不值得老夫丢记忆这件事,老夫所以知道江湖道上,有个组织被称作大河五义,完全是沾了元奇兄的光,看在他的份上,我不难为你们,三位早些请吧”
铁拳君子纪平忍了又忍,还是忍耐不住,怒声喝道:“住口,你是什么人,说话如此无礼。”
青衫人冷笑声,道:“对老夫也敢如此放肆,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纪平大喝声,冲了过来,道:“在下向不信邪,倒是掂掂你有多大的斤两,说话如此狂妄。”
呼的声,捣向那青衫人的前胸。
青衫人双目中暴射出冷厉的寒芒,但人却站着未动。
纪平的拳头,眼看就要击中青衫人的前胸,还未见青衫人封架闪避,立时挫腕,收回了右拳。道:“阁下怎不还手”
青衫人冷冷说道:“念你还有点君子风度,饶你命。”
突然右手件,疾如星火般递出来。
瞥间,纪平发觉那是只赤红如火的手掌。
但觉右臂麻,右肘关节,已被人托住。
股强力,涌了过去,波的声,纪平被摔出**尺远。
这跤摔的不轻,纪平挣扎两次,竟然站不起来。
青衫人又恢复背着手的姿势,冷冷说道:“哪位还有胆量过来。”
李文右手探,由靴子筒中抽出了两把锋利的匕首。
王道同大声喝道:“住手”
大步行了上来。
李文低声道:“大哥,还是由小弟先上。”
王道同道:“你不是敌手,你三哥的武功,高你何止数,但他连人家招也未接,你如何能是敌手”
李文哦了声,向后退去。
王道同手执铁伞,缓步向前行去。
他的神情,充满着豪壮之气,副慷慨赴义的勇士气度。
青衫人望了王道同眼,大为动容,只觉大河五义,能在武林中得享盛名,武功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那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当下重咳了声,道:“你也不是我的敌手。”
王道同道:“诚然,咱们大河五义中,以老二老三的武功最强,老三敌不过你,在下也无法是你的敌手。”
青衫人道:“你自知非我敌手,为什么还要强自出手”
王道同道:“个人和人拚命动手,并非只为了胜负之分,有些时候,明明知道非要伤在对方的手中,但也只有全力拚了。”
青衫人道:“就像你阁下现在这样的处境。”
王道同道:“不错,若三伤在了你手中,咱们兄弟只有拼命途了。”
责衫人点点头,道:“好,你上吧”
黄元奇突然高声说道:“在下虽然得诸位暗中保护了十几年,不过,你们主要的作用,是为了要我替你们补上绢画,雕刻玉塔,但如你们伤了我的大哥三哥,别忘了绢画和玉塔还在区区的手中。”
青衫人很冷傲,几乎是不愿正眼看人,但对黄元奇却是极为客气,笑笑,道:
“在下是对黄兄帮忙,这点,希望你黄兄明白。”
黄元奇道:“我知道,不过,在下现在已经用不着诸位帮忙了,其实,就目前的情势而言,阁下也用不着帮我的忙了。”
青衫人笑道:“黄兄的意见是,咱们向尊重,现在,听听黄兄的意思。”
黄元奇道:“在下三哥的伤势如何”
青衫人道:“不太重,只是中了在下的闭岤手法。”
黄元奇道:“哦能不能立刻把他救起来”
青衫人道:“可以,只要黄兄吩咐,在下立刻动手。”
黄元奇道:“好先把我三哥救起来。”
青衫人神情冷肃地说道:“过去,把那位纪大侠救起来。”
捧剑童子,快步奔了过去,伸手在纪平身上拍了三掌。
说也奇怪,原来挣扎着站不起身的纪平,在中了那青衫童子的三掌之后,突然站了起来。
青衫人笑笑道:“黄兄,还有什么吩咐”
黄元奇道:“咱们兄弟的事,不愿别人插手。”
青衫人道:“可以,不过咱们要保护你黄兄的安全,只要事情不伤害到黄兄,咱们撒手不管,如是伤害到黄兄时,咱们再出手伤害对付那意图伤害黄兄的人。”
黄元奇摇摇头,道:“不行,由现在开始,我不用你们保护,也不许你们再跟着我。”
青衫人笑笑,道:“黄兄如是坚持如此,咱们也不便多事了,只是玉塔绢画”
黄元奇道:“玉塔绢画,可以交给你们。”
青衫人道:“好咱们就这样言为定,如是黄兄交出了绢画玉塔,咱们立刻撤走所有的人手,不再派人追踪保护黄兄。”
第二十四章唇枪舌剑
黄元奇道:“可是可以,但我不太相信你们。”
青衫人皱眉头,道:“这个,就很难了。”
黄元奇道:“不难,只要你有诚意合作,此事很容易办”
青衫人拱手道:“请教”
黄元奇道:“绢画玉塔,任阁下选择样,在下立刻奉上”
青衫人脸色微微沉,但立刻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道:“另外件呢”
黄元奇道:“另外件么,先由在下保管。”
青衫人道:“这个,黄兄,人怕倒过想,黄兄无法相信兄弟,兄弟又如何能相信黄兄呢”
黄元奇道:“这个,你只有相信我了”
青衣人对黄元奇似有着很大的忍耐,轻声道:“黄兄如是坚持,在下也就只好让步了。”
黄元奇道:“那很好,诸位可以走了。”
青衫人怔了怔,道:“黄兄,是否要咱们的人跟着你”
黄元奇道:“不用了。”
青衫人道:“如若我们不派人追踪阁下,咱们又如何能够和阁下联络上呢”
黄元奇道:“这个,我早就想好,我会派人在适当的时间内,送上封书信,告诉你们到哪里去取绢画或是玉塔。”
青衫人笑笑,道:“黄兄,不觉着这个法子太过冒险了。”
黄元奇道:“什么人冒险了”
青衫人道:“我们,黄兄离去之后,咱们不能派人追踪,就算和阁下失去了联络,咱们相信黄兄言如山,绝不会失信,不过,那送信的人,可能把信遗失也可能会被人抢去,这点,不知黄兄是否想到了”
黄元奇道:“想到了,不过,这点我们会代阁下顾虑到这件事,在下可以答应阁下,在下可以从派遣三个人分别送上同封信,信上咱们只说明个地址,别人就算收到了,也看不懂。”
青衫人道:“这法子妙得很,不过,咱们看不懂。”
黄元奇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
胄衫人回顾了眼,接道:“慢点,如果是属于机密的事”
黄元奇接到:“这点我知道,但你可以选择样,我再告诉你们取得另样东西之法。”
青衫人沉吟了阵,道:“绢画重要,但玉塔却很容易损坏,所以,在下觉着应该把玉塔交出来吧”
黄元奇道:“好”
缓缓把绢画交给李文手中,接道:“老五,如若老四哥遇上攻击,你就立刻毁去绢画。”
青衫人笑笑,道:“黄兄,兄弟对你的敬重,举世之间,你黄兄非第也是第二,但黄兄对兄弟却似是成见很深。”
黄元奇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青衫人苦笑下,道:“好吧黄兄既如此说,在下只好遵从了。”
黄元奇缓步行了过来,缓缓把手中捧着的玉塔,交给了青衫人,道:“你要不要打开瞧”
青衫人道:“不是兄弟不相信黄兄,而是黄兄雕刻这件艺品,乃属空前绝后之作,兄弟是先睹为快。”
黄元奇道:“好吧你打开瞧瞧。”
青衫人打开长形木盒,只见座翠翠玉塔,横放于木盒之中。
任何人,只要看眼,轨可以瞧出是件雕工困致的艺品,山水清秀,人物栩栩如生。
青衫人只简略的瞧了眼,立时又把木盒盖上,笑笑,道:“只眼就被吸引,只不过此地不便细看,在下带回仔细把玩。”
对这座翠玉塔,他似乎是极端的珍重,包好之后,竟然自己泡在怀中。
黄元奇冷说道:“你看清楚了么”
青衫人道:“看清楚了。”
黄元奇道:“对件艺品的鉴赏,走马看花般约略眼,却无法看出真伪。”
青衫人道:“对般的艺品,自然是无法在短短眼间分辨真伪,但你黄兄的手笔,就大大的不同了。”
黄元奇道:“哦阁下有何高见”
青衫人道:“黄兄的手笔,刀法均匀,深浅如,只要看上眼,就可以瞧出它的真伪了。”
黄元奇行前两步,道:“请阁下附耳上来。”
青衫人应了声,伸过头去。
黄元奇低言了数语,提高了声音,道:“现在,诸位可以去了。”
青衫人笑笑,道:“黄兄多多珍重,恕在下不送了。”
黄元奇道:“不敢有劳。”
胄衫人正待举步而去,突闻了阵车轮声传了过来,抬起的脚又停了下来。”黄元奇皱眉,欲言又止。辆豪华的蓬车,疾驰而至,在茶棚外面停了下来。蓬车停下,车辕上跃下了个全身黑衣,身佩长剑的少女。那少女快行入了茶棚,目睹茶棚中的情景,不禁为之呆。青衫人淡淡笑,道:“姑娘赶路吧茶棚歇业了。”
黑衣少女似是已经恢复了镇静,冷冷笑,道:“为什么”
青衫人道:“小姑娘,老夫说得很清楚了,这里停业啦”
黑衣少女冷冷说道:“为什么早不停业,不停业,我们刚刚赶到了这里,天下会有这样巧事”
青衫人笑笑,道:“小姑娘,你这么点年纪,怎么竟如此蛮横”
黑衣少女淡淡笑,道:“你是这座茶棚的老板吧”
青衫人道:“老夫还没有这份才气。”
黑衣少女道:“阁下既然不是老板,似乎用不着多口。”
青衫人皱皱眉头,似想发作,但却突然又忍了下去。
黑衣少女目光转动,回顾眼,道:“哪位是这座茶棚的主人”
黄元奇道:“我姑娘准备是用茶,还是吃点什么”
黑衣少女道:“咱们又渴又饿,既要吃茶,也要吃点东西。”
黄元奇沉吟了阵,道:“好吧在下开这座茶棚,已有数年之久,这恐是最后次的生意,姑娘行几人,请进来吧”
黑衣少女回身外行去,但走到茶棚门口时,突然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你们这座茶棚中,有这么多人,不像是个作生意的地方”
黄元奇道:“咱们确然是有点事情,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姑娘行人要吃点什么东西,只管吩咐,不过,这地方很荒凉,姑娘如是要吃山珍海味,那自然有些困难,不过,般的酒菜,咱们这座茶棚都准备的有。”
黑衣少女沉吟了阵,道:“这样吧。我去禀告我们姑娘声。”
只听个清脆如铃声音,传了过来,道:“不用了,咱们随便吃点吧”
这是个清脆甜蜜动人无比的声音,任何人,听到了这声音,都有如闻天音的感觉。
转头看去,只见个绿衫绿裙,身如翠,长发披垂肩的少女,缓步了行了过来。
长裙拖地,长发飘风,衬着张粉红如花的脸儿,和那美丽的轮廓,莲步姗姗的行了过来。
所有投注那少女脸上的目光,都似是遇上了强大的吸力,再也舍不得移转开去。
隐身在墙壁后面的秋飞花,也看清楚了这美丽绝伦的少女,只看眼,他已然确定了这少女就是东方姑娘。
忽然,脑际间,浮起了南宫玉真的倩影。
不自觉,秋飞花把两人用来作个比较。
两人的美,可算是腊梅春兰,各极其致,南宫玉真美得有些冷,美得有些不可逼视,像雪中的腊梅,有种傲霜胜雪的气概,是那么高贵清秀,叫人暗暗生出了敬佩之心。
这个绿衣姑娘美的十分秀丽,秀绝群伦,秀的不带烟火,但使男人难抗的,是她秀丽中带有股明艳气。
是那么抢眼。
是那么动人。
只见书术君子黄元奇摇摇头,低声吟道:“此美只有天上有,手握书管难下笺。”
他的目光,也投在那绿衣少女的身上,而且,看得比别人还要入神三分。
但他只是在鉴赏件艺品,目光上没有点邪恶之气。
那生相威严的青衫老者,也似乎被这人间殊色所动,静静的站住,未再向前移动。
绿衣少女,目光转动,回顾了眼,目光落到了黄元奇的身上,道:“你是这茶棚中的主人么”
黄元奇道:“区区正是。”
绿衣少女道:“你目中智庭饱满,可惜被两道浓眉掩蔽,天庭饱满,玉梁直上青云,不但有身好武功,还是位饱学的大儒”
黄元奇拂髯笑,道:“夸奖,夸奖,大儒绝不敢当,但在下认过几卷书,倒也不错。”
绿衣少女道:“当今武林之世,有两位满经纶的高人,个是江湖五奇中的书剑秀才傅东扬,位是大河五义中的老四,书术君子黄元奇,阁下是哪位”
黄元奇道:“姑娘贵庚了。”
见面问少女年龄,该是件很不礼貌的事,但话从黄元奇的口中说出来,竟使人有着并无不该的感觉。
原来,这黄元奇是属于内秀型的人物,外面诚厚木讷,每句话都有着种忠诚之气。
绿衣少女眨动了下大眼睛,笑道:“我么,像不像十八岁”
黄元奇道:“就算姑娘十八岁吧也只不过十八春秋,怎生得知江湖中事”
绿衣少女笑笑,道:“你是书术君子黄元奇”
黄元奇呆了某,道:“你怎能如此肯定。”
绿衣少女笑道:“你手中抱着画绢,定然是善于作画的人,想那书术君子,乃艺海中的才人,不但胸藏万卷,学究天人,而且丹青手法,也是妙绝时,当代书画名家,无出其右。”
黄元奇笑笑,道:“原来如此,姑娘又怎能肯定,老夫这包袱之中,定是幅绢画又怎能肯定,只有书术君子黄元奇,才会抱着幅绢画呢”
绿衣少女道:“问得好本来我只有八分确定,现在么我有十分把握了。”
黄元奇道:“姑娘可有解说”
绿衣少女道:“有书术君子黄元奇,交了几个好朋友,合称大河五义,他们那几位兄长,都是性情中人,待他如兄如弟,如手如足,才使他无忧衣食,把毕生的精力,投注于读书习练雕刻塑形之上”
语声顿了顿,接道:“那黄元奇故然是代奇才,但如不是他遇上几个好兄弟,必将忙于衣食,奔走江湖,只怕也不会有他那样的成就了。”
几句话,触动了黄元奇无限的心事。黯然叹息声,道:“姑娘说的不错,黄元奇如不是遇上了几个好兄弟,使他数十年无忧衣食,哪会有今日这样的成就”
绿衣少女嫣然笑,道:“我不过是说几句玩笑罢了,想那书术君子黄元奇,乃天纵奇才,如是没有他那天赋的绝世才华,就是黄金成山,锦缎如海,也无法使个平常之人,有那样的成就。”
黄元奇淡淡笑,道:“姑娘辩才如也,真叫在下佩服,区区正是黄元奇,但不知姑娘可否见告姓名”
绿衣少女很大方,全无般少女的羞怩情怀,笑笑,道:“我叫东方亚菱。”
黄元奇道:“难得啊姑娘这点年纪,竟然对江湖中事,了解如此之多。”
东方亚菱微微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可得天下事,这又算得什么呢”
黄元奇道:“文章千古事,百年人方知,但姑娘说的都是近年内武林中事,书本上哪里去找。”
东方亚菱道:“处处留心皆学问,武林中称得起读书的人,只有你黄前辈和那位书剑秀才,说来并非是什么难事了。”
黄元奇道:“在下久闻书剑秀才之名,可惜,未能有缘会。”
东方亚菱道:“那位书剑秀才么不见也罢”
黄元奇哦了声,道:“为什么”
东方亚菱笑道:“所说那位书剑秀才,和你书术君子,大大的不同了。”
黄元奇道:“哪里不同了。”
东方亚菱道:“听说那位书剑秀才滑头得很,和你这位诚厚君子,完全是两个大不相同的人”
隐在那围墙之后的秋飞花,听得东方亚菱对师父评得文不值,顿觉怒火上冲,大步行了出来,道:“姑娘见过那位书剑秀才么”
东方亚菱回顾了秋飞花眼,只见他眉目间,满是怒意,不禁莞尔笑,道:“没有见过,你是”
秋飞花冷冷接道:“不用问在下是谁,但姑娘既未见过书剑秀才,何以竟敢武断别人是非,擅作评论。”
东方亚菱脸上的笑容,忽然隐失不见了,目光投注在秋飞花的脸上,打量了阵。
道:“你是傅东扬门下弟子”
这种单刀直入的问法,连秋飞花也有些大感意外,呆了呆,道:“不错,在下正是书剑秀才门下弟子。”
东方亚菱道:“令师虽也是武林中的饱学之士,但他久年在江湖上闯荡,维护正气,替天行道,替天下苍生作了不少有益的事,但如说到诚厚,只怕不能和书术君子相比,我说的有错么”
秋飞花冷冷说道:“姑娘唇枪舌剑,词锋犀利,而且,能够自解矛盾,其高明之处,实是叫人难及”
脸色变得更为严肃,缓缓接道:“但你这点年纪,在武林之中,只不过是个后生晚辈罢了就算有点识见,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来,有道是目赌是实,耳闻是虚,你自己没有见过的事,怎能妄作论断。”
东方亚菱道:“我没有见过,但我听过,我相信这些传说不会错。”
秋飞花剑眉耸动,似要发作,但却突然又忍了下去。
这时,突见人影闪,东方雁疾奔而入,道:“妹妹”
东方亚菱微微笑道:“哥哥,你在此等我很久了吧”
东方雁指秋飞花道:“这位是秋飞花兄”
东方亚菱接道:“早见过了,是”书剑秀才“傅东扬门下的高足。”
东方雁皱眉头,道:“菱妹,你知道么秋兄是陪我来此接应你的。”
东方亚菱道:“哦”
东方雁道:“秋兄是大哥很大面子请来的,为了你连闯险关,奔波数百里,扮装村夫农人,受尽了委屈,你怎不谢谢人家。”
东方亚菱嗯了声,回头对秋飞花福了福,道:“对不住啦,秋大哥,小妹不识,多有得罪,希望你不要见怪。”
秋飞花对这么个秀丽绝伦笑容如花盈盈万福的来势,真还无法应付,只好拱手,道:“罢了,罢了,骂我秋飞花几句,也没有关系,但千万不可再出言伤到家师。”
东方亚菱微微笑,道:“不知者不罪,我不知傅东扬是你秋大哥的恩师,既然知道了,小妹以后,自然是不再批评就是。”
秋飞花皱眉,欲言又止。
东方亚菱目光转注到黄元奇的身上,道:“听说书术君子,书画雕刻之术,为天下绝,但不知小妹是否有机会瞻仰下黄老前辈的大作。”
黄元奇微微笑,道:“姑娘对丹青道,是否也有些研究呢”
东方亚菱道:“进么──也喜欢涂鸦几笔,功夫太浅,不足以入大家之眼。”
黄元奇道:。“客气,客气,但不知姑娘想先看些什么”
东方亚菱沉了阵,道:“我想先看看黄前辈的雕刻之术。”
黄元奇沉了阵,道:“好吧不过,在下已把玉塔交给了别人,老朽替你借借吧”
目光转到那青衫人身上,道:“阁下,可不可把玉塔借给这位东方姑娘看看。”
青衫人微微笑道:“黄兄的吩咐,兄弟向是无不从命。”
缓缓把手中的木盒交给了黄元奇。
黄元奇似乎是有些意外,呆了呆,伸手接过了木盒。
东方亚菱淡淡笑,道:“这是件什么东西”
黄元奇面解开木盒,面说道:“是座玉塔,在下化费了相当时间的工夫,这上面的雕刻,在下自己尚觉满意,但不知是否入姑娘之目”
东方亚菱微微笑,道:“黄前辈的雕刻,在下虽然没有见过,但在下却见过了阁下的书画,那简直是当代杰作,想来这雕刻的艺品”
突然间,人影闪,条铁杖伸了过来,压在那玉塔之上。
这时,黄元奇也不过刚刚把木盒的盖子打开。
那伸来的铁杖,正好压在那玉塔之上。
这铁杖来得大过突然,竟使黄元奇无法防止。
其实,场中高手众多,竟然都未能防到这突然飞来的条铁杖。
只听个冷冷的声音,传入耳际,道:“诸侠听着,在下手中的白铁杖已然贯注了千斤内力,压在那座玉塔之上。”
轻轻吁口气,那青衫老者缓缓说道:“阁下是何方高人,为什么要毁坏这座玉塔”
黄衣人大约有四十七八的年纪,留着飘胸的长髯,手中根铁杖,足有鸭蛋粗细。
长长吁口气。黄衣人有些颤抖的说道:“我知道阁下的血印索,可以伤人于十步之外。不过。那不会马上要我的命,我有足够的时间,震碎这座玉塔。”
青衫人道:“我如要伤害你,似乎是不会和你多费如此唇舌了,我只是要知道你为什么想毁去玉塔。”
黄衣人道:“只要你们不出手,我就不会毁去它,咱们耐心些,谈谈条件。”
青衫人轻轻吁口气,道:“好吧有什么条件,你可以谈了。”
黄衣人道:“我要这座玉塔的半,不知阁下是否答应”
青衫人道:“哦”
黄衣人道:“那总比我用这铁杖,把这座玉塔震碎的好。”
青衫人道:“这座玉塔,并非是我所有,老夫就算想答应你,也是无法作主了。”
黄衣人道:“好吧我如取不到半的玉塔,也是难免死,那就不如在下将这座玉塔震碎就是。”
青衫人皱眉头,原本已生得十分威严的相貌,更显得威严。
大约是这青衣人在江湖的威望太高,只这么皱眉,那位黄衣人立刻显得有些不安。
淡淡的闪掠抹强自忍耐的笑容,青衫人缓缓说道:“你听着,你如枚震碎了那座玉塔之后,没有自绝的机会。”
黄衣人道:“我会立刻自绝而死,不会让你有折磨我的机会。”
责衫人冷冷说道:“你只有个选择,震碎玉塔,或是自绝而死,你不可能在震碎了玉塔之后,还有自绝的机会。”
黄衣人道:“我我”
青衫人接道:“你不会很快的死亡,你将尝试到世间最痛苦的死亡,你会在失去自主的情况下,活上三日三夜,每寸时光,你都在超过个人所能承受的痛苦和挣扎。”
黄衣人呆了某道:“我我”
青衫人笑笑道:“个人如是死定了,也应该选个舒服的死法。”
黄衣人叹息声,道:“如是我枚震碎玉塔,你们达半玉塔也没有了,何不舍弃半玉塔,救了在下的命。”
青衫人道:“什么人遣你来此,你明明知道你没有取得这玉塔的能力,为什么要派你来此”
黄衣人道:“这个这个”
也许是这青衫人的威望使黄衣人的内心中有着极端的震惊,连话也有些口吃起来,而且无所措词。
青衫人的脸色和缓下来,也泛现出了笑容,缓缓说道:“你还有个机会”
黄衣人道:“什么机会”
青衣人道:“你收回铁杖,老夫保证你的安全。”
黄衣人道:“这个,在下”青衫人接道:“老夫当着这么多人说的话,走然担当。”
黄衣人叹口气,道:“可否让在下想想,再作决定”
青衫人道:“可以,给你盏热茶的工夫如何”
黄衣人道:“我想应该够了。”
青衫人笑笑,道:“好老夫等你盏热茶工夫。”
这时,黄元奇仍然用手抱着那座玉塔,脸上是片莫可奈何的尴尬之色。
东方亚菱微微笑,低声对黄元奇道:“老前辈,你抱着那座玉塔,终非良策,何不把它放下”
黄元奇长吁口气,望着那黄衣人道:“在下可否把玉搭放下来”
黄衣人皱眉头,道:“可以,把它放下,不过,别想动别的脑筋,须知我这铁杖上已然贯注了内力,稍有异微,我就把玉塔震碎。”
黄元奇急急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在这玉塔上,化费了近五年的工夫,这是当今之世,最完美的杰作,你不能毁了它。”
黄衣人道:“个人,如若为了保全性命时,就算是世界上最名贵的东西,他也可能把它毁去。”
黄元奇道:“你只要不毁这座宝塔,我们会尽全力保全你的性命。”
东方亚菱道:“阁下,这是最好的选择了,那位青衫人可能武功很高强,有保护你的能力,但他说的话,却未必可以相信,大河五义中人,向不轻诺,既然说出了全力保护你,大约是不会错了,这点,你应该相信。”
黄衣人道:“姑娘是”
东方亚菱道:“我复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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