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命运是和一个“不良”男人连在一起一样。
当这位热得满脸通红、风尘仆仆、头发蓬乱的农场主出现在她的摊档前,张口对她说话的那一刹那,她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打破了她多年来波平如镜的生活。
就像他谈到他自己一样,如果昨晚他没有发现她也同样具有魁力,他会乘上他的货车,一走了之。她甚至都不会知道他到竞技场来看过她。
一想到他的弟弟们,她就忍不住微笑起来。他们挤出时间从州的另一端驱车前来看她的模样。这就是说,在去他的农场卅他之前,他们已经特地绕道华尔城,首先来看过她了。他们是想确定她是否值得他花时间前去会面。
老实说,她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他们,要不是他们为他们的老兄费心费力,科特雷先生决不会看到她在《拜森信使报》上的征婚启事,更不用说别的报纸了。他太忙着操心农场的事了。
由此她又想到,如果嫁给了他,她也会有两个弟弟了,她己经喜欢上他们啦。因为他们热爱自己的哥哥,希望哥哥能幸福。她不禁兴奋起来,对他们来看她感到有些受宠若惊。他们显然非常满意他们见到的人,所以,趁时间还来得及,赶去给他通风报信。
她曾经希望过,但没有想到会嫁进一个兄弟和睦的家庭。有兄弟在周围会多么快乐呀!
但是她又立刻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很吸引她,但是他愿意要她做他的妻子吗?她符合做他妻子的条件吗?
蝗虫还在周围跳动,她抬头仰望大空,巨大的雨云正在集结,一阵阵热风在她周围盘旋,吹动着她额角的鬓发。
正如旅馆老板大清早所说的,天黑之前会有一场暴风雨。她在心底祈祷,暴风雨来得猛烈些,时间持续长一些,这样,今晚他们就不可能返回华尔城了。他把她带到这儿来体验一下生活,她需要时间让他明白她会是一个合适的妻子。
虽然他们离开文明社会只有四十五分钟,却使她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绕着房子走了几步,除了在离房子二十码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厕所外,更远处,一辆老式拖拉机和镰刀割草机映人了她的眼帘。这两部机器都已是油漆斑驳了,但她对它们的设计非常熟悉。这种设计是她祖父天才的印记,也是科特雷先生仍在使用的原因。抬起头来,在拖拉机的驾驶柱上面,她看见了金属的商标牌上铭刻着:哈林顿。
在全美国,大概每个农夫或农场主至少拥有一部哈林顿农耕设备制造厂的农机设备。科特雷先生也不例外……
她抿着嘴微笑起来。她高兴地想,在她还没来到不良河畔之前,她和这位农场主至少在某个方面已经有了联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姐,但你肯定错了。这里每样东西都运转良好。”一个深沉的声音在她后面响起。
她尽量作出不动声色的样子,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我并不感到惊奇。很多很久以前制造出的东西都经久不坏。”
他的眼睛变深了,像一种朦胧的绿色。随着紧张的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她又一次觉得她说错话了。
她还不能解释,不然他会以为她是屈尊俯就在怜悯他。
“暴风雨来临之前,我还有事要做,你最好先进去把自己安顿好。”
“当然。”
她跟着他向房子走去,边走边观察他长长的步子。尽管他穿着工作服,提醒她他的农夫身份,但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凛然不可犯的气质,对她不仅是一种挑战,而且屡屡勾起她的兴趣。
跨过门槛时,她飞快地瞟了一眼因风吹雨打而变得斑驳的木门,那门明显是通向地下室的。
她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吸引住了。房间里已经点燃了两盏提灯,她停了一下,等待着眼睛适应房间里的光线,然后走进了闷热、不通风的屋子。
最先映人眼帘的是在拓荒者博物馆才有的未上色的斯巴达式家具,除了地面铺的木地板外一一这是它仅有的现代化标志——每样东西看来都保持着最原始的风味。靠墙还有一只古老的木洗衣盆,大得足够让一个男人在里面洗澡……
为了驱散扰乱她心智的幻象,她把目光移向远处的物品。房间的一头,靠近壁炉的地方,放着一张手工制作的床。一床磨损褪色的被子被匆忙扔在稻草褥垫上。被子大得足以容纳两个人。这里到处都是科特雷先生的影子,一旦她加人进来……
一股热潮涌上她的心头,她赶快转头去看靠墙放着的一个老式木箱。木箱上方有人做了一副搁置物品的架子,还有一根挂衣服的横杆。另一个屋角做了储藏室,有铁铲、草耙、梯子、扫帚和其他农具。
房间的另一边有一间小厨房,敞开的架子上放着一些生活用品。厨房里有一只铸铁烹饭火炉,还有一堆木柴。他已经把她的折叠帐篷和牧师的野餐篮子都放在架子上。
房子的正中央有一张手工制作的木桌,一把看起来东倒西歪的椅子。科特雷先生把她的凳子放在它旁边。
看见她那只鲜艳的红凳子,不知为什么她的喉咙由于激动而收紧。从这些微小的地方能看出他对她是认真的。她吸了一口气,暗自祈祷这种想法是真的。
她的眼前立刻幻化出一片图景。一把舒适的椅子,一些鲜花、彩色的桌布,花床单和小地毯,就能够在他家里营造出一份温馨的氛围,还不会扰乱原来的情调。虽然屋里没有窗户,她还是设想用一幅精美的帘子隔出卧室,创造一个小小的私人空间。
如果他们结了婚,如果他愿意让她帮他,他就用不着花十年的努力来偿还贷款了。
如果他们马上就有了孩子……想必他会让她用她自己的一些钱去扩建一间双人卧室。卧室要有窗户和放满精彩图书的书架以供阅读。这是属于他们的人间乐园。
“请随便,不要客气,哈林顿小姐。”他那低沉又有活力的声音响起来,她吃惊地回到了现实。“那儿有一个灌满了水的水槽,你可以洗一洗脸,但是,那水不能喝,它是从地下蓄水池里抽出来的,不太卫生。如果渴了,屋外有只圆桶,你自己找得到。野牛肉干放在那边的板上。地下室里有水果和蔬菜,你还可以在那里找到别的东西。暴风雨快来了,杰卡拉普会在附近游荡,你最好小心点。”
他用一种探究的目光注视着她的面容,她不知道是什么使她哆嗦了一下——是他说的话呢,还是他眼睛里奇怪的光芒?
沉默了一会儿,他补充道“天黑以前我会回来,我会弄些做晚饭的东西来。”
他伸手从野餐篮子里拿出一大块自制的面包,甚至来不及带上门,就三口两口地吞了下去。
从他的一系列动作中她明白了他的用心。自从他们见面以来,他就故意向她表现出他最坏的一面。
这样,如果她和他结婚,她就知道自己在和什么样的人打交道。他向她过多地展示了孤绝、沮丧、炎热、昆虫和野兽。
毫无疑问,他希望她转身逃跑,哀求他立刻把她送回城里。但是,珊妮现在还没有这个打算。她爱他的特立独行,他的诚实正直。她爱他的一切,爱他这个强壮、谦逊、勤劳、少言寡语的农场主。她发誓,不管花多少时间,她都要俘获他的心。
他已经通过了所有考验。
珊妮已经等不及了,她要给梅打电话,告诉她一个喜讯,她打算成为阿玛萨·贾德·科特雷夫人。
第四章
晚上九点半钟,锯齿形的闪电锯裂了天空。接踵而至的雷声轰隆隆地震撼着大地。天黑以后,珊妮就一直仔细地倾听着拖拉机的响声。可是现在,面对着骤然而至的暴风雨,除了扑打着屋顶的雨声外,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如果科特雷先生不能马上回来,她打算出去找他。可能他的拖拉机耗尽了燃油,他需要帮助。她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担心他会像梅的丈夫一样,被闪电击中,死于非命。
谢大谢地,她想起可以把从她摊档拆下的胶合板放进货车的窗框里来挡雨。这样一来,如果她必须出去,驾驶室也不会全部湿透。
不停地忙碌使她不至于像陷于绝境的野兽一般恐惧。过去的八个小时里,她努力地干活,尽一切可能使屋里显得漂亮一点。毕竟他曾经对她说过,不要客气,要像在家里一样。但是,她这么热切地向他表明她是属于这儿的,可能显得有些过分了。
事实上,她想给他一个惊喜。她希望自己把一切做好后,他才回来。但是现在,早已过了他该回来的时间了。
她把目光投向房间周围。刚才,她已经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了。按她的审美眼光,她把遮篷改为一张漂亮的桌布,还找到一个涂了蛋壳色的双耳水罐,当作饭桌上的摆饰。
她把水罐的里里外外擦得闪闪发亮,然后,往罐里灌满饮用水,水是从屋外的大圆桶中舀出来的。她又把一些餐具和陶器一起放在擦得发亮的搁架上。她觉得她所做的一切无可挑剔。
牧师在野餐篮子里放了一些白餐巾,他们还一直没用过。她在每把又子下面放了一块,又把盐、胡椒和蜂蜜放在桌子上。一切都准备停当了,随时都可以吃晚餐。
整整一天,她都在心里称赞梅。像所有衣阿华的善良农妇一样,梅也曾教导珊妮如何在没什么东西的情况下凑合出一顿便饭。她教过她用胡萝卜和土豆调上植物油做主菜,再用加了葡萄干的苹果饼做甜点。因为没有奶油,珊妮得做些改良,但她知道梅会为她的努力感到骄傲。她只希望科特雷先生也会喜欢。
斗争了一个小时后,珊妮终于找到了面对大草原的响尾蛇和杰卡拉普的勇气,下到了地下室里。因为她知道,科特雷先生回来的时候一定很饿。
打开房,她小心翼翼地走下木梯。她一只手拿着一盏提灯。另一只手提着一只旧篮子。她想看看除了野牛肉干和一些吃剩的面包外,还能不能找出一些别的东西来做晚饭。
地下室大约三平方米,高度只比她的个头稍高一点,她感觉温度至少比外面低五度。在黄麻袋装的蔬菜中间,她发现了一只老式篮子,里面装有一些红苹果。苹果仍然鲜脆,芳香扑鼻。
她尽力往篮子里装满水果、土豆和胡萝卜然后急忙爬上阶梯,进屋开始做晚餐。
一旦决定下来,她立刻开始动手。她用架子上找到的面粉做了小圆饼,当然,由于火候没掌握好,她不得不把头三个试烤的小圆饼扔掉。现在,她很满意,她可以把金黄铯的小圆饼放在她的农场主面前了。只要他一跨进家门,她就把最后一个小圆饼放进炉子里。
做完一切后,她梳理了一下头发,洗了一把脸,重新涂了唇膏。这时,她突然想起应该让他洗个热水澡。再没有什么比让雨淋得透湿更糟的事情了,他可能会湿透,满身泥泞,筋疲力竭。
抽水花了将近十五分钟,然后烧热,倒进木桶,再把木桶拖到澡盆边,肥皂就放在排水管的板子上,他要用时伸手可及。从他的东西中,她找出了一条毛巾。她把毛巾搭在椅背上。
望着袅袅升起的蒸气,她意识到再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如果科特雷先生不立刻回来,他的洗澡水会渐渐凉了,她做的晚饭也会毁了。
要是他遇到麻烦,这一切就都无关紧要了。她的心告诫说。
她焦急地在地板上踱来踱去,然后,她决定开货车去找他。她想起他的车钥匙还留在车上。
雨还没有停,但让人高兴的是,最厉害的暴风已经过去了。她猛冲到外面,打开货车门,爬进驾驶室。她一点没在意到处飞来飞去的蝗虫。她从车窗上移开胶合板,发动了引擎。一两分钟后,她打开车头灯和风挡上的雨刷,货车轰呜起来。但是,先去哪里呢?
他说过,他的房子是他地产的起始线。所以,她开动货车上了大路,向那天早晨他们来的相反方向驶去。
仿佛是在一百年以前一样。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了。
她开着车,不停地按着汽车喇叭,响一段后又停下来,倾听他的回音。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刚驶出一公里,发动机就开始劈啪作响。她很沮丧,使劲踩了踩油门。货车仍然一动不动。燃料计量器早就坏了,但是她不用看也知道汽油用完了。
她为自己出发前没有想到带上一些燃料而生气。为了节约电池,她关掉了车灯,然后跳出货车。也许他在后备箱里备有急用油。
雨已经停了,但是天黑得看不清任何东西。她爬上车尾门,货车厢里和前面的驾驶室一样凌乱。她被滑溜溜的粗湿麻绳绊倒,她发现了饲料袋、草耙、破衣服,一件旧雨衣下面甚至还藏有一只小发电机,但就是没有汽油。那里,她希望在挨着装水圆桶的罐子里装有汽油。
她怕他会把自己当成大傻瓜,所以想都没有想就往下跳。结果,在她右脚落地的一瞬间,她觉得脚踝扭了一下,她头朝前扑倒在草丛中,感觉世界顿时翻了个个儿。疼痛连同恶心,使她好一会儿不能动弹。
珊妮不晓得她在那里躺了多久,但她最后还是站了起来。虽然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但她还是感觉出她的脚踝骨没有摔碎,只是扭伤得很严重。想到还要走一英里路,她沮丧极了。
她抓住车门出了一身冷汗,做了几次深呼吸,希望能借此给自己鼓鼓劲。
如果她没有回去,科特雷先生可能会担心着急,他会觉得对她的失踪负有责任。毕竟他把她丢下了这么长时间,当然,这是假定他已经回到家里了。
要是现在他正在离这儿不远的某个地方无助地躺着,或是失去了知觉,又该怎么办呢?她简直无法忍受这种想法。
她告诫自己,不要去想那只受伤的脚,也不要去想野兽。她开始沿着泥泞的道路一瘸一拐地向前走,每走一步都痛得直叫。只走了一百码,她就已痛得实在无法忍受了。
她倒在草丛中,想让脚踝歇一会儿,这时她听到了朝她这个方向开来的拖拉机的声音,她又高兴又感激,一下子站了起来。“科特雷先生吗?”她扯着嗓子喊道,“我在这里!”
“怎么回事?”拖拉机猛地拐到路边,她听到他小声咕哝着。
她一生中还从来没有因为看到什么人这么高兴过。当他急忙大步向她跑过来,用双手稳稳地抓住她的肩膀时,她高兴得大喊大叫。
“谢天谢地,你平安无事广”她激动得尖声喊着,根本没意识到此刻她自己的不便。他的眼睛却一刻不停地察看着她苍白的脸。
知道他平安无事,她极感欣慰。她不知不觉地倒向他,小鸟依人般依偎着他潮湿而又温暖的胸膛。她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听到他沉重的怦怦心跳。她舒心地呻吟起来。
她太高兴了,没有觉得是否应该顾及一下自己的面子,也没有发现他嘴边严厉的纹路。显然,他心里在想别的事。他用力推开她,质问道:“我为什么会不安全?”
她尽力呼出一口气,“天已经这么晚了,我担心你的拖拉机发生故障,或者——”她有些结巴起来,“——你被闪电击冲。所以,我出来找你。但是货车没汽油了。我从货车后面跳下来时扭伤了脚踝。真对不起。”她低声说道。她真希望此刻能看到他的眼睛,因为他眼睛的颜色会随着他感情的变化而改变,能泄露他内心秘密。“我知道,我很傻,没有弄清楚汽油够不够就跑了出来。真的对不起。”
“汽油没用完,”他低声咕哝道,“火花塞被打湿了。一会儿我带你回货车。它肯定能启动。”
他一把抱起她,轻松得像是举起一把干草,几步就到了货车跟前。
他轻轻把她放在驾驶室的车门边,然后打开车门伸手把那堆商品目录推开了。
“把湿胶合板放在座位上干什么?”当他把板子移到地板上时,他问道。
“我——我用它来挡住车窗,这样雨就不会淋进货车里了。”
他顺顺额前的头发,好像要以此来发泄他多余的精力似的。然后,他一声不响地抓住她,一把把她举进车里。
跟以前一样,他们挤挤挨挨相互擦身而过,只是这一次,他好像不太情愿让她离开。透过薄质的湿短裤,她感觉到他的手就像一块烙铁,往她身上传递着压力和热力。
这种感觉引来她一丝轻微的喘息,他一定是听到了,因为他突然放开了她。她爬过座位坐到了自己的那一边。
“你——你怎么知道到这里来找我?”当他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时,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一阵紧张的沉默之后,他低声说:“我看到泥地上有新车轮印子,跟着来的。”
“你一定是正好在我离开时回家的。我能想象得出,当你发现货车不见了时你会怎么想。”
他过了很久才答道:“不,哈林顿小姐。这一次,你做的事我可没有料到。”
撂下这句含义模糊的话,他扭动点火器钥匙,连踩了几下油门。几分种后,发电机轰鸣起来。他等了一会儿,然后掉转车头,驶上了回家的路。
“拖拉机怎么办?”
她感觉出他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就停在那儿吧,明天早上再说。”
她惹他生气了,这只能怪她自己。“你有没有先到屋里去?”也许,还是先知道所有的坏消息为好,万一他对她趁他不在家而擅自行事感到很生气呢?
他又沉重地吸了口气,然后说:“没有,小姐。”
她认为还是少说为妙。她转过头来,望着车窗外,深深地呼唤着清新的空气是泥土和清甜的达科他州牧草的芳香。这是一种与身边这位杰出的男人紧密相关的气味,也是她一生中会永远铭记的气味。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屋子跟前。他把货车停在前门旁,熄了火。
下车后,他打开房门,然后等着她一点点挪过座位,再次把她抱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用后背把车门顶上,抱着她穿过方块草皮的门槛。但是,与白天不同的是,从擦亮了的提灯中射出的光辉,照亮了清洁干净、焕然一新的房间以及丰富多彩的二人餐桌。
扑鼻而来的是佳肴的香味,烧土豆和苹果派的香味盖过了家中原来闷热陈腐的气味。
科特雷先生用靴子磕上房门后,双手紧紧抱着她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在兴奋和担心的同时,她试图扭身离他远点,她不愿让他察觉她的心在狂跳。
透过漆黑的眼睫毛,她偷偷盯着他的侧脸。他的目光慢慢地扫过房间,品评着一个女人所能带来的变化以及将一间房子改造成家的能力。
他像梦游一样,缓缓走近厨房,在水桶前停了下来。他仍然把她拥在怀里,但却俯下身去,把一个手指伸到水里。
“给我准备的?”他沙哑着嗓子低声说,然后用他充满疑虑的绿眼睛紧紧盯着她。
她点点头,面对他近在眼前的性感的嘴,还有他脸上疑惑的表情,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挺起胸膛,好像很难抑制他的感情,“好啦,我得承认,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样快。”
她眨着眼睛,“怎么快?”
“小姐,我想我终于找到了上帝给我挑选的女人。根据你已经克服的困难来看,你一定和我有同样的感受。我说得对吗?”
这个问题问得如此直接,令她的心狂跳不已。
“你是不是还在犹豫,小姐?我想这是人之常情。就我看,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需要再检验一下。”他的声音很刺耳。
接着,从他们昨晚相遇以来,她一直等待的事发生了。他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她忘记了这个世界,忘记了一切事情。她只有一个感觉,就是缠住他,不让他停下来。他先吻了一下,接着又吻了一下,一次比一次忘情,一次比一次刺激。他们感受着快乐,感受着彼此。
就像永远得不到满足的欲望一样,珊妮对他也没个够。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推开他或是拒绝他。只想这样不顾一切地忘情享受。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诚实的,这说明他为什么一点保留也没有。在她根本没有想到的时候,就给了她所想要的。
我的上帝,和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这个男人能使你到死都拥有这种欢乐的感觉。
从他的呼吸声,她能感觉到他也同样享受着这动人心魄的销魂。他慢慢把她放到地板上,她觉得他已经读懂了她的心思。他们需要更亲密一些,非常亲密。然而,她忘记了自己的脚踝,当她的脚接触到地板时,她痛得叫了起来。
他稍稍抬起头,她刚好看到了他眼中的欲望渐渐消失。“怎么啦?”他沙哑着嗓子低声问道。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脚上的疼痛使她全身发抖,火烧火燎,“我的脚。”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咕哝了一声。
她再次感觉到笼罩在他身上的奇怪的沉默。他让她走到凳子旁坐下,然后他蹲下来,察看她的脚踝。
她正准备告诉他是哪一条腿,却发现已经不必解释了,因为她的右脚已经肿了。
他温柔地探查着她的伤势,那样子就像在检查一条受伤的马腿。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表明了他的专长和阅历,这使她更喜欢他了。
接下来,他把凳子拉到水桶边,脱掉她的皮凉鞋,把她泥泞的双腿放进早已凉了的水中。
“啊,这水本来是给你准备的,让你好好洗个澡!”她一边反对,一边想从水中抽出脚。但他摇摇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小姐。”
他拿起香皂,开始擦洗她那匀称的双脚,他手指抚过的每一个地方,都使她感到一阵美妙的温暖。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觉得好些了。”
他严肃的目光最终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现在看她的方式,就好像他们刚刚共享的那段g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他的一只手仍然扰着她的腿部,好像要记住这条腿的优美腿形似的。“你运气好,踝骨没有摔碎。”
她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我知道,天太黑了。我的鞋尖踩进一个洞里了。现在都过去了。不需要你帮忙了。你的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只需把小圆饼放进烘炉里热一下。”
他好像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放开了她的腿,站起来。“你待在那儿别动,我能把事情都弄妥当。”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她很轻松。她看着他点燃火炉,安排晚饭。他做事又麻利又稳当,信心十足。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吸引着她,让她安心。以前,从没有任何男人能做到这一点。
她已经觉得他们就像夫妻一样,在繁忙的劳作结束后,共享欢乐与忧愁。
她从没想到离开他,甚至没有想到回华尔城去处理自己的事情。老实说,她觉得自己已经绝对拥有了他。牧师曾经说过,许多可以谈婚论嫁的女子,都乐意和她交换目前的位置。好吧,所有权在法律诉讼中总是占上风的。现在她就在这儿,在这里和他一起同桌吃饭。今天晚上应该来个板上钉钉。
“你把桌子布置得真漂亮,哈林顿小姐。”他边从烘炉里拿出小圆饼边说,“不好好享受一顿简直不像话。”他边说边递给她一个装满了菜肴的盘子,然后拉过一把椅子,挨着她坐下,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现在她也饿了,吃起来特别快。她想,不是吹牛,这是她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她屏住呼息,期待着他说点什么。
在吃下三份土豆和苹果派之后,他又狼吞虎咽地吞下了六个小圆饼。接着、他声称已经吃饱了,端着盘子绕过台子开始煮咖啡。他问她是否要点咖啡。她婉言谢绝了。他只不过在眼前晃来晃去,就刺激着她的肾上腺,使她激动不已,心跳加速。
他不再挨着她坐下,而是交叉着腿斜倚着台子。他端着咖啡杯,眼光越过杯沿,死死地盯着她。
她看得出来,他是要做个重要决定。她担心自己没有通过他所有的考察。她开始惊慌起来,在凳子上不安地扭来扭去。
“我直说吧,哈林顿小姐。今晚我不想开车送你回华尔城去。”
“我——我也没想走。”这句话一下子溜出口她,想改口都来不及了。
他眯缝着眼睛盯着她,“问题是,如果我们在一过夜,明天早上牧师就会全都知道了。”
她低着头,看着桶里的水,“虽然他是好人,关心这件事。但他早就认为我是个风流女人。我想我的名声不会比那更坏了。”
在领悟了她的话意之后,他说:“我想,你弄错我的意思了,小姐。他会高兴的。他想要我们尽快结婚。”
她的心轻轻一跳。
“这是不是他独特的求婚方式?”他做事从不像别的男人,诚实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她决定一竿子捅到底,“你呢?”她低声说。她想弄明白他内心的想法。“我的意思是说,你想同我结一结婚吗?”她的声音发抖。
“他把咖啡杯放在台子上,双臂交叠放在宽阔的胸前。”一个像你这样的容貌、像你这样吻人、像你这样会做饭的女人,真的很不错了。“
“所以,小姐,我想和你结婚。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想做的事情。但我不断问自己,你是不是真的。”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你是不是确信你也想嫁给我,而且年复一年地在这种境况下生活在这里,接受上帝给我们的任何命运?”
她用力吸了口气,说“如果你的意思是指孩子,那我要说,我几乎等不及啦。我是家里惟一的孩子,所以我有孤独的体验。我想要一屋子的孩子。关于孩子,你是怎么想的?”
他抬起头来,“我当然喜欢有儿有女,但只和我喜欢的女人共有。”
“我也这样认为。”
“如果你是那种容易怀孕的女人,这座房子可能会在扩建前,从那个接口的部位爆开了。”
珊妮脸红了。其实她比他想得更远,但是不到适当的时候她是不会说的。“我想象不出比这更精彩的事情啦。”
“行啦,小姐——”他眼里闪耀着奇异的光芒,“我想现在惟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去见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只有梅。我会打电话给她,她随时都能乘飞机赶来。这样你俩就能认识了。我很想见见你的弟弟们。我想感谢他们促成我们在一起。只要梅一到,我们大家就可以在城里聚一聚,吃顿饭。或许牧师和他妻子也能来。还——还有,如果你乐意的话,你可以请你的亲戚过来。”
他直起腰来,“我想,我们的第一次聚会最好只是家庭聚会。”
“对我来说,怎么都行。”
“我给不了你结婚戒指。”
只要他能明白她的心。她摇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相信我跟你说的话。戒指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与心仪的男人结婚才是我最关心的。我想嫁给你,科特雷先生。”她庄重地声明。她知道这是她的心里话。
她已找到“不良”男人了,她准备克服一切障碍,与他永结同心。
第五章
“要是你没有别的事情,我现在就把提灯熄掉了。” 黑暗中,她能听见他换衣服的声音。他洗完盘子,又带她上厕所,然后又帮她上床睡觉。此刻,珊妮穿着衬衣和短裤躺在不舒服的褥垫上,一块潮湿的布条紧紧裹着她的脚踝以消除肿胀,怦怦跳动的心还让她透不过气来。
“今晚你睡哪儿呢?”
“和你一起,小姐,我想让事情尽善尽美。”
“但——但是,我觉得这里没有地方了。”
“我们会找出地方的。”
“科特雷先生,我应该让你知道,以前我从来没有和男人睡过觉。”
“换句话说,你想等到我们的新婚之夜?”
她从未想到有人能把话说得这样直白。当然,这也是她喜欢他的优点之一。“是的,我倒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了梅。我向她保证过,婚礼之前,我都要保留自己的贞操。”
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么,我将告诉牧师,我们要在下个星期六结婚。我不想再等了。你认为梅能及时赶到这里吗?”
她的头都晕了。“能,当然能赶到。只要你明天早上送我回华尔城。我就打电话给她,要她直接来这里。她会马上乘飞机来的。”
“你的腿还不方便。我开车进城去。到汽车旅馆收拾好你的东西,再帮你打电话。”
她紧紧闭上眼睛。啊,上帝,求求你,千万不要让梅泄露我的秘密,千万!
“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她低声说,声音发抖。“要不然,牧师会对看见的每个人说,我这个风流女人不得不瘸着腿走向圣坛去拴住自己的男人。”
科特雷先生放肆地哈哈大笑起来。或许天太黑,使得他的声音与他所熟悉的那个男人有些异样。当他挪到她身边时,她浑身掠过一阵战栗。
“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有传言说你是出现在他教堂里的最漂亮的女人。”
她还没能作出回答,他已经轻松地越过她的身体,躺到了她的身边。
“我——我想——”
“放心吧,小姐。我已对你作出承诺。我不会食言的。但是我没有说过不拥抱你。还有一些我们彼此应该了解的事情。如果我们中有人睡觉打鼾,我们还必须解决。”
“打鼾?”她恐惧地叫起来,这是她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我不知道我打不打鼾。”
他贴着她的耳朵笑嘻嘻地说:“不要担。如果你打鼾,我只要买一副耳塞就行了。”
“或者就不和我结婚了。”她害怕万一她打鼾,他就会变卦。
“直说了吧,”他低声说,一只手伸进她乌黑的鬈发里,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把她拉过来,贴近他。这样,透过他的干净罩衫,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现在没有什么事和什么人能使我改变注意。”
“三十七年来我一直在找一个能和我一起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女人,一个长得像你一样的女人。芳香如蜜,美好如玉。来一个晚安吻如何?”
“我——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她忧伤地说。她敢说,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愿意,但是梅曾经提醒过她,要珍视自己的身体。珊妮也知道,如果他们开始亲吻,便不会就此打住。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渴望躺进他的怀抱,依偎着他,而不用顾忌自己的想法。
“你的自我克制力真值得赞赏,哈林顿小姐。可惜,我的控制力不强,我需要从你那里获得更多的安慰,否则我睡不着觉。要不,我睡到你那边去,或者,如果你方便的话,转过身面对我?”
珊妮根本无法抵御他的渴望,或者是她自己的欲望。她急切地朝他这边翻过身来,小心地移动着她的脚踝。
“我要的就是这样。”他在她唇畔低声说。他柔软的胡须蹭着她炽热的肌肤,他们又一次如饥似渴地热吻起来。
这就是天堂。在她一生中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接触。她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发自她内心的感觉。她终于找到了归宿,就展这个男人的怀抱。他们的腿相互纠缠着,他们的心相互碰撞着,疯狂地跳动。
他终于离开了她的嘴唇。这一阵销魂夺魄结束得太突然了。她痛苦地呻吟起来。
他像美洲豹一样迅速地翻身下来,努力不再碰她“你说得对。”他用一种奇怪的紧张的语气说道,早些时候的诙谐消z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男人应该遵守他对他要娶的女人的承诺。但是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合我的心意。老实说,要是我再和你一起待在这张床上,我就会违反我的诺言。这是我的另一个承诺。”
他的承认使她兴奋起来,“你——你去哪里睡呢?”
“到货车里去。我以前也这样睡过。”
“但是你个子太高,而且那些弹簧簧……”
“我把我的铺盖拿过去,可以睡在后面车厢里。”
“后车厢乱七八糟的。”
“这也是我需要一位妻子的原因。”
“你说得对。等我的脚踝好些了,我就去清理你的货车,让它看起来舒服主_计些。科特雷先生,如果我称呼你的名字,你不会在意吧?”
“不在意,小姐。”
“那么,请你叫我珊妮好吗?叫小姐有些太生分了,还让我感觉老套。”
“我必须得到你的允许才能叫你的名字。珊妮是你的名字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不是,我不喜欢我父母给我取的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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