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这条美丽的装饰品吧!世界树下的黑龙王!”
伴着黑发国王嘲讽的大笑,缚魔索突然从黑龙身体各处飞离,嗖嗖地全部集中到它的长颈上,一圈圈密密麻麻地缠了起来。观者们正茫然不解,所有线圈又猛地一起收缩,紧随而上的是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割裂声——
少女们捂着眼睛尖叫起来,男生们也不禁倒抽冷气,纠结着是否应该把视线移开。
黑龙颈部没有鳞片保护的柔软内侧,被勒紧的魔索切开了无数细长伤口,暗红色血珠随即颤抖着从中6续涌出。岂料没过几秒,鲜血就如录像倒放一样慢慢退回,伤口也跟着缩短变浅;而刚长好的皮肤马上又被无情切裂,流出新的血来。
受伤,复原,再受伤,再复原——短短一分钟内,这残忍的过程就重复了近十次!
这次连苍后都哑然地望着苍王寻求解释,而他仿佛根本没有看见。“尼特霍格,你身为北欧毒龙之首,我从不怀疑你的自愈能力,这点小伤应该对你没什么影响才是。”黑发国王的微笑冷酷无比,“只不过……还是会痛。”
“牙之御座”身边响起一声短促的呜咽,再也看不下去的旌姬把脸藏在了他背后,而魅堂只当她还在害怕,便单手轻轻抱住她的肩。尼特霍格的红眼几乎要瞪出来,喉咙里好像有沸水在翻腾,好不容易才挤出嘶哑的恨声:
“只是给g1eipnir增加了随时随地监控你的功能罢了,而且你无法凭自己的力量除下它。另外,禁制咒文是由神圣的rune文字构成的,这世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生物能将你从中解放。”
苍王露出骄傲的笑容,像演讲家一样大大地将双臂伸开。“在最后的审判降临前,g1eipnir会不分日夜地带来痛楚,永无止境地使你流血,让你好好记住你已是我的囚徒!ragnarok不会再次降临了,不管要爆发怎样的战争,这次最终的胜利者必定是我!!”
全场都被他话中那股异样的愤怒和狂热镇住了,魅堂百感交集地望着苍王,旌姬仍然抓着他的披风瑟瑟发抖。“到底为什么……陛下要这样残忍地对你?!”她在心里对黑龙哭诉道,“银弦学长,这样根本不值得……”
虽然四肢和翅膀都自由了,尼特霍格却仍没有逃离的打算,只是换了个能让颈部轻松些的姿势伏在地上。嘴角喷出的白气掩盖了它的笑意,
火焰少女还没来得及细想,黑发国王就重新驱动起在空中待命的暴风,枪尖迫近了黑龙的头部正中。“够了,今晚的闹剧该落幕了。”苍王嫌恶地眯细眼睛,仿佛多看它一眼都会招来灾殃,“现在立刻给我转换个尺寸正常的形态,尼特霍格,别逼我亲自把你变成四脚蛇关进笼子里!”
血色眼眸顿时一亮,巨龙的上身挺了起来。就在此时,旌姬猛然悟到它的意图,正要用精神感应大喊“住手”——
魅堂的冷静表情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终于崩塌,他闪电般地举起长剑,想用攻击封住尼特霍格的嘴,对方偏偏抢先对着他甩出了最后的重磅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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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非羽露出震惊的表情开始,周鹂就一直没弄懂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曾数次想开口询问,但都被无言地制止,直到兄长青金石色的眼睛重新有了焦点。“哥哥……”她忐忑地问,“出什么大事了吗?”
“……我小看那家伙了,没想到它肆意妄为的程度会这么严重。”
西宫主把风衣下摆一甩,大步向天台的出入口走去。“你也快离开吧,我要立刻请求陛下召开全体会议。”他没有看急忙跟上来的“天后赫拉”,平日不把任何事物放在眼里的悠闲态度也突然不见,让人更加感到不安和诡异。
“既然‘破坏神’已经提前行动了……我们也得抓紧制定出相应的策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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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怪物在说什么?
全场除了旌姬外,所有人都露出了和心中所想一样的表情。魅堂的身体像掉进了冰海般僵直,宇文兄弟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而佳丽已经面色惨白地倒了下去,幸而有靖翔一把接住。“这个称呼……”“牙之御座”紧握拳头颤抖着,“你果然是……!”
与他们相反,尼特霍格一边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声,一边身形开始像海市蜃楼一样虚化摇曳,渐渐缩小,最后化成了骑士们都十分熟悉的“高中部学生会长”——不同的只有银发、红眸,还有脖子上那条触目惊心的缚魔索。
“银弦……学长?!”
明明是最先接触真相的人,火焰少女还不得不装出最惊愕的模样,以维持她与黑龙冒险合演的这出戏。“……不可能啊。”苍后怔怔地看向黑发国王,“如果尼特霍格已经以‘这个’形态存在多年,为什么连御座都没能察觉——还是在与他朝夕相对的情况下?”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陛下,它在撒谎。”
魅堂这次意外迅速地接口了。“如果这恶龙确是‘左银弦’的真身,属下早就识破它并做出相应的处置了。但尼特霍格拥有神族都难以参透的黑暗魔力,改变形态对它来说易如反掌……”他用极度愤恨的目光看着银发少年,对方却只是似笑非笑地回望他,“‘左银弦’不过是它偶然留在印象中、临时借来迷惑我们的画皮而已!!”
“……有意思,但我的副会长哟,你结论的依据又是从何而来?”
尽管因缚魔索造成的伤口血流不止而有些站立不稳,银弦仍然在高声说笑。“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先识破我的真身,又认定这个人形只是我临时‘借用’的?如果一定要验证的话,宇文苍王,给左金桥打电话啊,让他去看看他的儿子还在不在房里睡觉——如果你想把事情闹得更大的话!”
被说中了最大的顾虑,苍王神色立即阴沉下来。“尼特霍格,别想转移重点!”金眼少年跨前一步,剑尖直指银弦的胸口,“你那么有把握的话,就回答我几个问题——只有左银弦才可能知道的事!”
不知不觉,局面变成了首席骑士与黑龙化身的对峙。银弦冷笑一声表示“放马过来”,魅堂便深吸一口气,开始提问:
“——我和‘你’在海牙学院第一次见面的地点是哪里?”
即使是与魅堂结识已久的正式骑士们,听到这个问题也只能沉默。“在全校公告栏前啊,高中部正要选举新学生会长的时候。”银弦轻松作答,“我当时完全没想到你会变成我的副将呢。”
魅堂低低地“啧”了一声:“旌姬转学来后,‘你’给了她什么东西,让我……对你们两个都发过火?”
胸口产生了被揪紧的感觉。旌姬讨厌那段记忆,但这确实能成为银弦证明自己的好证据。“蓝底金字的纪律部袖章。”银发少年轻轻一哼,“我的副会长,能出点有技术含量的题目吗?”
“……上次期末考试中我哪一科目的分数超越了你?”“英文。”
“牙之御座”此时的表情仿佛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他咬紧牙关,抛出寄托了最后指望的问题:“昨天下午放学前,我离开学生会时与你交接的工作内容——”
“运动类社团合计354o元的报销申请,最大的一笔是16oo。”
胜负已定。
看着因再也找不出合适的问题而无声颤抖的魅堂,银弦目光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够了吧,我的副会长,对我过于执着下去反而会对你不利。”他面向一脸沉重的黑发男人,“宇文苍王,你的决定又是什么?”
“我可以让你先回到左家——不过,要在我和苍后的监视下。”
苍王回头使个眼色,蓝发青年便会意地转身离去,应该是去开车了。“当然,你明日也可以照常来上课,而届时你将会处在怎样的氛围中,应该不用我提醒了。”苍王打个响指,风暴之枪立刻飞窜到银弦脑后,强迫他慢慢走向这边,“各位骑士,还能自己回去么?”
少年少女们各自评估了一下身体状况,才6续表示没有问题。待银发少年来到近前,苍王一把将他的双手反扣在背上,推着他朝校门走去,骑士们马上一脸忌惮地让向两边。经过魅堂身旁时,黑发国王压低声音说道:
“御座,送旌姬回家。”
金眼少年深深鞠了一躬表示领命,刻意不抬头回应银弦投来的别有深意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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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在消除了所有空间概念的黑暗之海中,“祭坛侍者”无助地随波漂流着。
她知道自己正在沉睡,却也不想醒来,因为现实中只有会将自己再次压垮的痛苦和悔恨。
可是,这里好冷,好孤单。
为了寻求温暖,她不辨方向地四下摸索着,最后抓住的是——
“……姐……文瑄姐?你终于醒了?”
视野慢慢打开,金发青年由焦急变为放松的表情映入了眼帘。文瑄费力地半转过头,望着年轻的同伴轻声问:
“律司……是你一直握着我的手?”
“如果这样冒犯了你,万分抱歉,但我真的很担心……”律司吐出一口长气,为她擦去额上的冷汗,“我把你带回酒店,对前台服务生说你病了,先弄了些药和医护用品……说实话,你要是天亮后还不醒来,我就真要送你去医院了。”
本想说句“谢谢”或“给你添麻烦了”,但文瑄刚要开口,广场上发生过的一切就毫不留情地重新涌进脑海,她赶紧用力抽出被子里的另一只手盖住了眼睛。
“之前还责怪你……打乱了行动计划,而现在……把局面彻底搞砸的人……却是我吗……!”
女骑士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哽咽,律司装作没看到从她指缝里流出的清澈液体,只是像哄孩子一般轻摇着她的手。“当然不是,把事情彻底搞砸的是那个怪物,海牙那边现在也一团糟啊。”他柔声细语着,“你目前最该做的是休息——睡吧,什么也不用去想,我会一直陪在文瑄姐身边的。”
文瑄确实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思考了,干脆听从“茵陈侍者”的建议,重新躲回了融化一切的、无梦的沉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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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两位代行者和一头神话兽的轿车在深夜中一路疾驰,最终抵达左家的海滨别墅前。银发少年在宇文兄弟强烈的注视中走下车,踏着毫不慌乱的步子来到门边站住了。“走进去。”苍王冷冷地警告他,“除非亲眼看到你消失在室内,否则我们不会离开的。”
“既然你已经用g1eipnir监控了我,又何必计较这点细节。”银弦回以不屑的笑容,“比起我来,想好今夜的马蚤动该如何收场了么?你还不至于会无谋到直接告诉那二人‘引发混乱的神话兽就躲在海牙学院’之类的吧?”
“接下来就与你无关了,尼特霍格,别忘了另一个能够牵制你的强大生物‘也在’海牙学院。”黑发国王凛然答道,“如果说要对付你,‘他’一定会欣然领命,所以你最好还是老实点。”
黑龙的化身耸了耸肩,取出电子钥匙打开大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关起来的门后;苍王也坐回车里发动引擎,面如寒霜地重新上路。苍后在副座上沉思了十分钟之久,才开口对他说话。
“苍王,虽然现在提起只会让你更不快,但尼特霍格选择先在旌姬面前现身一事……我认为不是巧合。”
“……不是巧合的,也绝对不止这件事而已。”
不管尼特霍格采取什么手段做了那么久的人类,为何偏偏选中左家落脚?多年来它是怎样顺利瞒过宇文家和上官魅堂的?又怎么恰好在今夜停留在海牙校园里?!
紧握方向盘的手颤抖了一下,黑发男人从在校内时起忍耐至今的怒气似乎要集中爆发了。“也许它当年先确认了宇文家与左家来往甚密,才化身为左家独子以防遭到我们囚禁或封印,这样还容易解释;但尼特霍格不像法夫纳一样具有预知能力,怎么可能知道旌姬会被御座送回来求援?”大团长蹙着眉试图逐条分析,“而且直接就以龙形出现,简直像是确信旌姬不会被它吓倒一样——”
最后的一句无意中瞬间把苍王的导火线烧到了尽头。突然收到停步的命令,发出刺耳抗议的轿车晃动着骤停在路边,苍后愕然地看到兄长咬牙切齿的表情里除了愤怒,又添了一分——悲痛。
“混账……都已经到了这个现世,你还不打算放过她吗……!”
蓝发青年很清楚这句话中的深意,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话语去安慰他。
因为作者是个苦逼上班族,只有双休日有集中时间写文,所以基本是一周一更,望各位读者包涵。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去向未明的道路
空气终于宁静了。
那条毁灭化身的黑龙变回人形、隐入深宅后,其威压和声音留下的余波便渐渐淡去,通过夜风知晓了此事后,魅堂才觉得松了口气。“司机先生,请等等。”发现出租车已经驶过了某个标志地点,他立刻出言提醒,“停在这里就好了。”
对于这对“夜不归家在外游荡”的少年和少女,司机在载上他们时就投以疑惑的目光,最终还是不语地收下钱掉头开走了。“……魅堂大人?”明明距自己住的小区还有一站多路,旌姬很不解二人为什么要提前下车。
“我……必须确认一下。”
金眼少年向她转过身来,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复杂的表情吓了她一跳——担忧、焦虑、不甘、疼惜,还有更多。“从遭遇那家伙开始,你顶着陛下的怒火为它求情,却被忘恩负义地赶开,又眼睁睁看着它变成你重要的朋友,直到现在,你根本没有一点时间用来稳定情绪。”魅堂把头偏到一旁,“我希望你还好,旌姬……我不想让你下半夜在缩成一团恐惧颤抖中度过啊!”
宛如被迎面泼了一杯冰水,随从少女这时才真正从贯穿半个夜晚的激昂情绪中清醒——为了维护银弦,她在同伴们面前拼命演戏;缚魔索发威时,她为朋友心疼。而为了自己对银弦发怒、体贴地安慰心疼的自己的魅堂呢?
在整个过程中,自己何时考虑过他的感受?
“对、对不起……!”
这下轮到“牙之御座”疑惑了,旌姬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只能双手死死抓住衣摆,像忏悔一般地咬着牙交代道:
“站在尼特霍格面前的时候,还有被它吼的时候,我、真的都没事……只是在知道它是银弦学长时觉得受了些打击而已!因为头脑太热了,竟然忘了您一直在担心我……现在请安下心来吧!”
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了,魅堂上前轻轻拥过她颤抖的肩膀,这是让两人都能获得放松的最好方式。
“只要你好好的……就没有什么是我应对不来的了。”
因太过感慨而有些模糊的视野中,依稀出现了风雪交加的世界里,自己和两个最在意的存在共处时的场景。
它一直渴求着“她”,“她”关注的却是自己。
那个已逝去许久的身影,不知为何重叠在了怀里的旌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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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比平常少了近三小时的睡眠,次日清晨仍要按点起床的旌姬感觉格外疲累,仿佛昨夜身心的巨大消耗拖到现在才开始显现。在父母面前强打精神吃完早饭、打过招呼,她勉强做好迟到的心理准备,在路上慢慢地骑行起来。
“布雷顿……能和我说说话吗?我真怕自己会半路睡着。”
“您太客气了,我很乐意。”少女外套下的项坠里传出了笑声,但那笑意下一秒就消失了,“但恕我多言,小姐昨夜经历的一系列事件,就连血族的我看来都太过曲折和震撼,恐怕这些会成为海牙很长一段时间内的关注点和谈资——或许您不愿重复提起,可我现在想对您说的,不巧也是与之相关的内容。”
“嗯……没关系,你说吧。”
吸血鬼迟疑了相当长的时间。就在旌姬以为他入睡了便集中精神蹬车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重新开口:
“那条龙——我还是称他左银弦好了——是否在和您单独相处时,与您达成了‘某种协议’?”
车身猛然一斜,旌姬的睡意瞬间无影无踪,看到她阵脚大乱的模样,布雷顿不禁发出了轻声叹息。“小姐还是老样子呢,只要心里有事,就一定能从脸上看出来。”他暗自苦笑着,语气有些悲伤,“您遇到现出原身的左银弦时,我偏偏不在您身旁,所以对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都无从得知。可您在宇文苍王面前努力为它辩护时,它起初一直都在安静聆听,最后却又狂性大发将您赶走……这种转变怎么想都太不自然了。”
火焰少女不再发一言,只是固执地看着前方。“不过,不管此事有什么内幕,如果您认为维持现状比较好,我就不会再说任何话让您为难。”海牙校门已在眼前,吸血鬼便不动声色地给对话收尾,“我不想见到小姐的心独自受煎熬,不希望您的立场变尴尬,若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请一定要告诉我。”
面对这段简直是魅堂翻版的话,旌姬几乎条件反射地要说“对不起”,但挣扎片刻还是吞了回去——她害怕道歉只会换来布雷顿更温柔的安慰,只会再一次提醒她昨夜的表现是多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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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姬在到校的前十分钟里还未发现异常,而待到早读铃声响起,她才发现班内有几处明显的空缺,连以往总来得很早的同桌都不见影踪。“……集体迟到吗?”旌姬正在疑惑,被匆忙撞开的门外就出现了英佳,她气喘吁吁地赶回座位,一坐稳就抓住同桌的手:
“……呐……旌姬,好像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了……!”
还没把气喘匀,万事通少女就按捺不住向朋友报告自己的发现。“我随机调查了高中部近十个班,发现每班都多少有人缺席……”她凑近旌姬耳边,语气少见地有些忧惧,“更奇怪的是,缺席学生的家长都说他们像被什么吓到了一样,无论如何也不敢离开家……你们‘骑士团’知道些什么吗?”
——它不仅令两位九龙骑士完全无法再战,还肆无忌惮地发出满含黑暗魔力的咆哮,让多少无辜普通人的精神也受到绝望的摧残!
苍王的怒吼忽然浮现在脑海,火焰少女当场打了个寒颤。“先、先不说这个,你昨夜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她装作无意地问。“no,我是一睡着就很难被吵醒的类型呢。”英佳耸耸肩,继续用期待答案的眼神盯着她,但旌姬已经无心再说下去了。
由此看来,若缺席学生的家恰好都位于以五月广场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这无疑就是尼特霍格的“绝望之声”带来的后果——虽然昨夜也亲身领教过,没想到其影响会恶劣至此!
得出结论时,旌姬一瞬间确实感到了愤怒,但理智提醒她,她无权将骑士的自律与道德观强加于对方,何况昨夜的一系列行动都是来自二“人”的协商计划。“……说不定是你太会挑,今天有人缺席的班级都被你揪出来了呢。”旌姬重新展露微笑,戳戳英佳的鼻子,“闲话不提啦,快点读书。”
话虽如此,火焰少女还是一下课就直奔初中部,去找另一个她怎样也放心不下的人。然而旌姬刚来到二(5)班门口,虞菲就像早感应到她会来一般乐颠颠地上前迎接。“学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大团长又下召集令了?”碧发少年样子很精神,看起来并未受到昨夜之战的任何影响。
“不,不是什么新任务……只是突然想来看看你……”
内心大松一口气的旌姬发觉自己竟然词穷了,虞菲则迷惑地歪着头,然后突然笑个不停。“你特地来看我是很让人高兴,但这不像你的风格嘛。”他认真地凑近了些,“有什么事请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帮旌姬学姐的!”
“……都说了没事啦,谁偶尔都会做些不合平日风格的事啊!”
佯装发怒的少女立刻和小跟班闹成一团。见过虞菲后她才明白,在这整支“骑士团”都面临重大挑战的时刻,不能再让任何人为自己担心了——但是,再遇到银弦时该怎么做才好?
与自己不同,无可避免地要与银弦继续相处的魅堂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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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许阳光透过行道树的枝叶洒落,在树荫里的青年身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狄亚边专注地眺望着数米外的海牙校园,边不知第几次回想起昨夜全体会议的内容来。
“钢铁神宫”的二位宫主不时会夜间召见个别干部,而连夜突然召集全员的情况就很罕见了。除去不能离开“花园”的雪柔,其余九名干部都强忍倦意赶到了大剧院,看看一脸阴沉地擦拭眼镜的雪锋,又瞥到靠着凌璐昏昏欲睡的婉君,非羽轻哼一声向对面问道:
“可以开始了吗,俗不可耐的女人?”
莲华姬一如既往回以冰冷的瞪视。“姓皇的,请求召开紧急会议的你,对代陛下来传达旨意的我还是客气点好。”她翻动裙摆登上石阶,示意众部下注意倾听,“‘主神’们,聚在这里的原因都从召集令中知道了吧——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事态的严重性,以及为了保命应该记住什么。”
第一次听到这种警告,干部们不约而同地绷紧了面孔。“如你们几年前被教导的那样,世界树下的食尸者、暗黑的毁灭之翼——尼特霍格,自降临现世以来一直以‘左银弦’的身份潜伏在海牙学院,所幸我等受到宇宙真理的眷顾,先于那群骑士知晓了它的真面目。”
莲华姬望着墙上的火炬,姣好的眉慢慢皱起。“在其立场尚未明确之时,我等冒险付出了大量心血,才换得它些许好感,就是盼望有朝一日能使这黑暗眷属加入我方,那时‘宇宙天平’必定会向我们倾斜。然而,即使计算出无数种可能,谁又能料到它会在我们坐山观虎斗之际正式现身?!”
“不管怎么说,尼特霍格会舍弃一直以来的低调作风、在所有势力面前显露原形,就是它决定正式参入苍天市的战争的证明。”抱臂的西宫主看向自己的部下,“而捉摸其想法的难度和它的危险程度一样无法想象,‘阿波罗’和‘波塞顿’应该都明白吧。”
与银弦正面相对过的二人沉思着垂下了头。“因此,在它彻底明确要站在哪边之前,不可轻易与‘左银弦’再发生接触,否则以你们和他的力量差距,丢掉性命可能只在转瞬之间。”非羽淡淡地总结道,“这并非我和东宫主在危言耸听,而是真实——其他方针则暂不做调整,希望各位从明天开始,务必谨慎行事。”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无法产生切实的危机感,但“赫菲斯托斯”知晓尼特霍格在广场上制造的恶果后,自然地担心起了参战者中的一人,直接结果就是他已在海牙校门附近站了半个多钟头。第一堂课的结束铃声响起时,狄亚终于挥去所有犹豫,发了一条短信:
“能到校门口来见个面么?课间这十分钟就好。”
等待时间只有一百秒左右,而看到出现在门内的眼镜少年时,狄亚却觉得像等过了一个世纪。“玉……”他正要赶上前,“训诫骑士”立即脸色大变地做出阻拦的手势。“笨蛋,再靠近会触动结界的!”玉书无奈地皱起眉,“说起来侵蚀结界那时也是……你怎么总喜欢在海牙碰到大麻烦时来找我?!”
——这个原因还需要问吗。
玉书终究只是在设法逃避现实,并非真的不懂,因此还是在对方担心的目光中扭过了头。“再过几次我都要告诫你,这样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的。”他静静转移话题,“与敌人来往太密切的话,你的地位乃至性命都有危险……”
“那些东西,在我那晚追着雪锋哥来档案室时就丢掉了。”
两人之间只有一臂长的距离,而隔在中间的除了校门,还有狄亚再上前一步就会报警的“荆棘桂冠”。听到他的回复,玉书的表情一时僵住,最后转换成一口长气叹了出来。
“总之,知道我没事你就能安心回去了对吧——那么到此为止,被其他骑士发现你就糟了。”
接着,玉书主动走近了一些,把右手从铁门的空隙里伸了出去。
“这样结界就不会发现你了……只给你十秒。”
长发青年一怔,反应过来后,马上抢夺似的一把抓住那只手,又将自己的右手五指扣了上去。此时的二人像在隔着门模仿什么合体魔法仪式,看上去有点滑稽,却又像悲剧里因家族阻挠而无法结合的恋人般令人动容。“你、你在做什么!”眼镜少年顿时满脸通红,“被认识的人看到怎么办啦!”“没关系,”狄亚淡然笑道,“十秒的话,很快就过去了不是吗?”
如他所言,话音落下没多久,狄亚先轻轻抽出了手,反而是被放开的玉书愣愣地依稀感到一丝不舍。
“啊啊,来见你果然是对的……你好好的话,我也能带着‘那个’继续努力挣扎了。”
那双望着“训诫骑士”的酒红色眼眸,充满了温柔的光芒。“狄亚?”发觉对方的态度和以前不同,玉书莫名其妙,而平日总是话很多的人这次一句解释也没有,又摆了摆手便转身离去。
虽然没有说“再见”,但他们都知道,一定还会有下一次。
然而,当海牙校门两端不再有任何一人的身影时,对面路边的一辆轿车摇下车窗,露出了头发与车身一样呈古铜色的主人。男子把眼前的发丝胡乱向后一拨,鄙夷又愤恨地咂了咂嘴:
“哼,没想到还真是这样……等着瞧吧,‘赫菲斯托斯’,非羽大人会好好料理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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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天快要过去了,平日总是早早来到学生会指点工作的会长却仍不见影踪。有事要请示的会员们开始着急或议论,而室内唯二的知情者——魅堂与佳丽只能沉默以对。
虽然被施加了缚魔索和苍王的禁制咒文,但银弦看起来几乎没受多少影响。有昨夜的马蚤动在先,如果不近距离监视“他”,谁也无法预料那可怕的神话兽会做出什么——尽管有着这样充分的理由,“牙之御座”还是由衷期盼对方不要出现,因为从知道银弦的真面目起,他心底某些不愿再想起的东西又被唤醒了。
跨越千万年的时光,辗转降生于这片大地,最后才发现还是被命运与他绑在一起,宛如诅咒一般无法摆脱。
“宿敌”之所以为宿敌……就是出于这种原因吧。
魅堂正想暗自叹息一声,学生会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会员们在看清来者的一瞬间发出了欢呼,但这阵欢声马上变成了倒抽冷气和惊叫。“会长……”会计部部长手中的文件洒了一地,“您的脖子怎么了?受伤了吗?!”
除了气色略差和脖子上缠绕的两三层绷带,其他都和平时并无二致的左银弦正站在门口,一句“抱歉来迟了”还没说完,众会员便一拥而上问寒问暖,有几个女生甚至红了眼眶。“让你们担心真对不起,不过只是小伤而已哟。”银弦笑眯眯地将他们劝回各自的岗位,才扬头吩咐躲在魅堂背后的秘书:“佳丽,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东西,麻烦整理一下吧。”
蓝发少女顿时全身一震,用走调的嗓音应了声“是”后就像逃走似的跑了,留下会长和副会长在莫名的气氛中对视。银弦上前了几步,向一脸严厉的“牙之御座”调笑道:
“怎么,我的副会长,看到上司受伤也不来关心一下吗?”
“……你究竟在策划什么阴谋?!”
黑龙的化身仍然暧昧地微笑着,装作没看到副将仿佛要把自己撕碎的眼神。“很遗憾,这件事还处在不能向任何人透露的阶段;另外,现在的你还没具备与我对等交谈的资格。”银弦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除非你也像我一样诚实地……哦呀,抱歉,忘了不用说那么明白你也懂的。”
金眼猛然发亮,魅堂惊愕地回头望去。“不要以为‘你们’把什么都瞒得很好,最好别太信任宇文家的人了,我的副会长。”眼镜少年耸耸肩给对话收了尾,“我很期待你以后的表现呢。”
室内的气压已经因二人暗潮汹涌的交锋低到无人敢发一言。面对这片沉默,唯一感到满意的黑龙化身悠然地活动了一下颈部,便窝进了自己在海牙学院的巢|岤中。
因为作者是个苦逼上班族,只有双休日有集中时间写文,所以基本是一周一更,望各位读者包涵。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分久必合(上)
明丽的晴空之下,一片广阔的如茵绿草上,白衣长裙的年轻美女正静静跪坐着。
近乎透明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身体又完全没有动作,如果不是偶尔掠过的风吹动那头黑发,恐怕会被看到她的人当成等身大的瓷人偶。草地上有数不尽的美丽花木,却以极不自然的方式编成了笼罩着女子的巨大鸟笼,仅在正面留有一人高的出口。然而,令整个环境更加不自然的还另有其物。
一枚篮球大小的盘龙玉玺镇于鸟笼正中,不断散发出滴了墨般浑浊的五色气息,每上升到一定高度,“气”便骤然消失,后升上来的又马上补位,像流水线运输一样永无休止。白衣女子木然地注视着这种景象好久,嘴唇突然微微颤动起来,经过数次努力,终于说出了一个没有任何人听到的短句——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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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开始变得喧嚣的中午时分,文瑄终于在房间里醒来,发了一会儿愣,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梳洗。从镜中看到自己的脸时,那副憔悴的模样让她本人都吃了一惊。
如果说昨夜的决斗触痛了她心底还未愈合的伤口,那条黑龙的所为就像是又在上面划了一刀,只要一忆起当时的场景,就会让她一阵恶寒。但即使如此,文瑄也没有时间静静地休息养伤——领口的战徽在提醒着她身为九龙骑士的责任。刚整装完毕,“茵陈侍者”恰巧也因担心来敲门,见文瑄似乎没事,便松了口气请她下楼吃午饭,同时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律司,现在事情变成这样……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看着文瑄双手捧着热牛奶喃喃低语的样子,金发青年不禁苦笑。“连一贯负责做决定的文瑄姐都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更没办法。”他向前探了探身,“不过,我想至少不应该再与‘海牙骑士团’有什么矛盾冲突了。”
“你的意思是……论实际战力我们赢不过他们?”
“不,我只是看不出再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
律司摇摇头。“通过与海牙的几次接触,单从‘牙之御座’的为人来看,我就不觉得他们会做出盗窃这种有辱骑士品格的事。”“那么‘神器’的气息只能在海牙感应到又如何解释?”文瑄急道,“这难道不是确凿的证据?!”
“——也许正是因为证据太过‘确凿’了,我们才一直没有尝试去理解他们,也没去思考过真相究竟是不是如此。”
“祭坛侍者”怔了怔,用目光要求他具体解释。“还记得第一次谈判后我们的讨论么?你也说过,比起皇非羽那番遮遮掩掩的说辞,海牙方面几乎把什么都交代了。就算感情上都掺入了敌对情绪,言论上也是后者比较可信。”律司沉稳地分析着,“相对于我们在海牙感应到的‘证据’,‘钢铁神宫’又实在太过清白,况且因为我的拜访,红月少年宫这个据点至今未被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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