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长想起上次攻中军帐,外营的强虏全被神奇地撂倒,便只好用这个再含糊次。所以,他点了头。
唐英眉头不由蹙,果然不予置信,“还是由瞎子歌看马?”
“不是,”百夫长连忙更正说:“这次行,我们没有骑马,他就在后面断后。”
要是又是瞎子歌乱飞乱舞的枪法独挑了强虏,那强虏也不可能都从后面攻来。就算有这个可能,他们也不可能那么笨,送上瞎子歌的枪尖,都给他挑去了。
就算唐英相信瞎子歌可能有那个突围能力,但他不相信强虏有那个笨脑袋。
他在脑海里连做了数个可能的模拟,但每个都不太可能,最后,只好叹着气求百夫长解谜,“那你们说说,怎么做到的?”
百夫长也深吸了口气,说:“很简单的。我们来,报上‘唐营敢死军’的名号,他们就逃,咱们就在背后掩杀过去。”
“就这么简单?”唐英不由狐疑地打量了下百夫长,心里纵有万千个疑问,却也不敢断定这个没有可能1
虽然他作战的经验不多,但是,虚张声势恫吓敌军这招,他就经常用。只要是惊弓之鸟的军队,无不望风披靡也是事实。
“是的。”百夫长重重地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他懂得说多错多的道理。
唐英心里有百个情愿不相信,但是,百夫长已经说得够简单明了了,他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也就只好暂时相信,强虏会因为他们之前的威名而不战而败,仓皇逃去。
“这么来,你们‘唐营敢死军’不就威镇天下了?”他调侃了下他们。
敢死军的弟兄听了这个美誉也顿时喜上眉梢。之前,他们见百夫长隐瞒了瞎子歌和罗龙的勇猛,也就不敢多说什么。他们知道,要是让向以保全性命为宗旨的唐英知道了有人光靠个人,就在战场上驰骋纵横,也可以保存部下的性命,那就是叫唐英的面子没处放。
百夫长也微微笑。心里却叹道,不要威镇天下,而是要真的威镇敌军,让强虏听了他们的名号,就乖乖地退出皇朝国境,保存更加多的兄弟性命,他就满足了。
唐英瞥见有些军士已经头戴着强虏的毡帽,试玩着强虏的弯刀,便走上前说:“好了,带我去点算下你们的战利品,我会依律例对你们行赏的。”
唐英虽然暂时相信了百夫长的鬼话连篇,但心底里始终还是藏着根不相信的刺。当然,他不是不相信这次,他们是靠威名吓退敌军,他只是不相信上次,他们是怎样解决了差不多二百多个强虏的敌营,而没有个人牺牲?
他相信世上有神,但不相信神只会降临在那个营里,在这个敢死军中,除非神本身就藏在这军中。
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由颤。
这百四十几个人当中,谁会像他样,也是爱兵如子,待卒如弟,对苍生有着怜悯之心了?要是他是以敌百的好手,又神机妙算,能够以己之力保全全军的,那么他会是谁呢?
他边走边想着,不自觉地汗湿了半袭内衣2他什么时候招到了比他还要厉害的人物而竟然点儿也不知道?要是那人是敌军的密探,那他们现在不就是正在向危险的悬崖处走去?看来,他得对这群敢死军多加留意才是。
天亮了,晨光微露,山上的军士但听他们偷袭成功,都跟随着黄副将他们拥而下,也帮忙着搬运粮草。
唐英清点粮草,发现缴获了粮草五百余石,草料二十余车,战马百余匹,弓箭弯刀长枪数百余件,营帐百余个,其余貂皮锦衣少量。
除了那些粮草刀器战刀由杂役营入库外,那些貂皮锦衣都分赏给了敢死军。敢死军的弟兄不由兴高采烈地高呼英明,欢天喜地各自归营,继续清理战场去了。
山那边,罗龙他们大刺刺地把那些尸首抬上山上早已挖好的大坑去坑埋。
在经过个灌木丛的时候,有人指着上面朵白中带黄的不知名大花叫他瞧。
他眯眼看去,那大花枝独秀地在那里,含羞带笑地迎着晨曦,忽而轻轻滑落它那晶莹的露水,就像夜里玉人那滴寒夜孤泪,更像昨晚他没有看见的吕曼儿眼中那串惊喜之泪。
大家见他看的眼直,不由笑他说:“把它摘下来送给嫂子吧。”
“是呀,女孩子最喜欢花了,哄哄她,对你有好处。”有弟兄教导他。
“况且,她刚才被吓了,哄哄她正是时候。”也有老兵和他分析了下。
“中呀。”罗龙心中正有此意,他想,要是这朵大花别在吕曼儿那青蓝的衣襟上,定会为她的娇美增色不少3
说毕,挽衣袖,大手往前探——,却够不着。缩手的时候,还因此被那荆棘上的刺儿划破了道口子。
“他娘的,俺千军万马也不怕,还会怕你这几条烂藤子了?”他不由怒,抽出刀来,“刷刷”连挥,只会儿,就把那个灌木丛砍的七零八落,狼藉片,惊的大家哭笑不得。
“瞧,这样子可就容易多了。”罗龙望着那还在上面巍颤颤的那朵大花,呵呵笑。大踏步上前,准备采摘,突然,给枯枝绊了个趔趄,险些失势摔倒,所幸他身手敏捷,以刀支地才没有摔在地上,被地上的尖刺刺穿屁股。倒也吓了旁边的弟兄身冷汗。
“他娘的,不就摘这么朵花而已,也要俺这么费力,还不如多砍几个强虏来的容易。”
他站起来,又唠叨着用刀砍削了大片的荆棘,直至砍到那朵花的下面,眼看着副唾手可得的景象,才肯罢休。
“这次,俺看你还往哪跑?”他边骂着,边伸出大手就抓去,突然却被旁边的兄弟叫住了。
“慢着,这花那么娇嫩,被你就这样粗手粗脚的抓,还不把它抓个稀巴烂?这样子还能好看么?”
罗龙听了后面兄弟们的忠告,手也下子愣在半空,回头挤出副哭笑不得的脸孔,“咋那么麻烦呀?那赶紧告诉我,要咋摘?”
“当然要轻点!”
“还要柔点!”
“看准那花茎,就取那下面,指甲也别碰着了花瓣,花瓣是最易破的”
“要注意屏息”
他这边才说完,那些弟兄们顿时就七嘴八舌地教他,弄得他整个大猩猩似的,乱抓乱掰,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他综合大家的说法,总算大气也不敢喘口,小心翼翼地把那朵花轻捏在手中,那晶莹剔透的露珠滴在他的手中,沁凉沁凉的,像吕曼儿那温凉的手心,倒让他乐开了怀。
“呼,他娘的,这比杀百个强虏还要费劲!”
兄弟们哈哈笑,“不费劲,哪来嫂子的开心呀?罗龙你就认了吧。”
有兄弟也建议说:“下次干脆留下几个强虏,让他们给嫂子摘花去好了,自己省力省心的。”
不料,他刚转过身想走,却有人想拽着他似的,不让他走。
“哎——”他被吓了大跳,他害怕的不是背后有人,是害怕那拉力把他手里的花朵也碰碎了。
“你被刺儿勾着了。”有兄弟告诉他。
“他娘的,还是好事多磨,看来,这种破事儿还不能多干。”他把那朵花儿交到左手拿稳了,才回身给那荆棘刀两断。
他好不容易才走出那个被他砍的乱七八糟的灌木丛,身上也已经汗湿了片,“他娘的,比抬死人还要累!”
“那你走吧,这里不用你抬了,你去哄嫂子吧。”弟兄们都宽宏地笑说。
罗龙不由愣,“这怎么行?”
“行的,山上其他营的兄弟也下来了,少你个不察觉的,况且,你那花要及早送出去才行,不然,太阳出,它就会枯萎。”
罗龙听,太阳出,他刚才比杀了百个强虏,抬死人的累就白干了,脸色顿时变,连忙焦急地说:“那,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说毕,把背上自己的盾牌,手执着大刀和手捧着那朵奇异的大花,满心欢喜地笑了起来。
“走吧,她扶着那些受伤的兄弟上山了。”兄弟们又告诉他吕曼儿的最新动向。
罗龙听了,顿时感激地向他们挥手致谢,然后,兴冲冲地穿过山道的营地,跑向这边山来。
山上,吕曼儿把伤兵带到杂役营旁,问伙头大哥取来了纱布,替他们包扎好,吩咐他们暂时不要乱跑乱动,才得以喘了口气,站起来歇歇。
就在她轻捋鬓发青丝之际,却发现瞎子歌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山顶上的块巨石上,不向着东方看日出,却神情失落地望着北方青青的霭云雾峰。
那神情,就像个流浪的孩子思念母亲样。
第46章共忆箫情明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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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役营地离山顶只有数丈之遥,她片刻便走近了那块巨石旁。晨风轻送,吹拂她的青丝凌然,她才知道瞎子歌也同样找到片沁凉的地方。
“有找到吗?”她轻扶着巨石,仰望着金色战甲的瞎子歌,晨曦把他照耀得有如天兵神将样高大英武,令她心中动,不敢正视。
“什么?”瞎子歌听到吕曼儿那清脆的声音,心中也微动,只好暂时中断了思念,把头扭向她的方向。
吕曼儿被他的反问,怔了怔,这瞎子歌,怎么这么快就给全忘了?
连忙补充说:“玉箫呀?”
“哦,”瞎子歌似乎这才恍然,把垂下的左手举起来,那支黑玉箫就在他的左手里,他深情地凝视了眼,才递给吕曼儿,“给。”
吕曼儿见他果然把黑玉箫找回来,心中的阴霾扫而空,嘴角上挂上丝敬佩的笑意,痴痴地盯着瞎子歌。这个瞎子歌,只要是为她干的事,从来就没有让她失望过。所以,她刚才叫那些弟兄不用找,也是对瞎子歌有信心。
她接过那黑玉箫的刹那,却没有看见瞎子歌同样的笑容,心里不由怔了怔,“怎么玉箫找回来了,反而好像不高兴了?”
瞎子歌微叹了声,挤了个苦笑给她后,转而又脸向北方,沉默了半晌才否认说:“没有的事。”
然而,他内心那层厚积的忧郁,溢出脸上眉间,可引起了吕曼儿的关注,使她的记忆下子把她带返了童年时光。
那吹箫唤马的绝技,是她奶奶传授的。她奶奶还因此送给她支很漂亮的金色凤头短笛,并对她说,这其实是位在战场上的同伴传授给她的,这笛也是她的,它的名字就叫‘月妖’,奶奶让她要永远记得这位记名师父1
少年的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但是,转身,她又去相约瞎子歌骑马驰骋,当到了河边后,她想掏出来向瞎子歌炫耀下,却已经遗落路间。
待回头去找时,马蹄早已把那支漂亮的金色凤头短笛踏为两截,她为此而痛哭流涕。
这时,少年的瞎子歌从腰间解下他的那支黑玉箫,对她说,不要哭了,他再送支给她好了。
她嫌弃它不够短笛漂亮,但瞎子歌却说,这可不是支普通的箫哟,它由北方黑玉雕成,音色极佳,是大内贡品,价值连城,要是以后饿肚子没饭吃了,还可以典个好价钱。
听到这里,她才破涕为笑,我才不会卖它呢,要是连这支也丢了,就再也没有人送我了。
瞎子歌还说,且有缨绳拴着,不易丢失呢。
嗯。她听之下,这才欣然地接受。
直以来,吕曼儿都把它当作是最后支箫,小心地贴身保管着,不料,还是被那个强虏强抢了过去。所幸,瞎子歌又把它找了回来。
“你是舍不得把它给我吗?那我还给你好了。”她不知道瞎子歌的深情凝望和不高兴,是不是因为这支箫,便有点幽怨地说。
“不!”瞎子歌听,连忙解说:“这箫对我没有多大用处,你就替我继续留着吧。”
吕曼儿这才笑笑说:“那好,我就替你保管着,什么时候你想要回,再问我要吧。”
“嗯。”瞎子歌居然应了声。把吕曼儿下子又听懵了。
这小子敢情还想真的要回呀?不由幽怨地偷瞥过去,却看见瞎子歌又面向北方,仿佛思念着什么,怕且刚才那声轻哼,也是信口开河,无心之答吧?这小子,吓了人家大跳2
看见瞎子歌脸的肃穆,虽然她不知道他在思念什么,但是,他这样的忧郁,她也是第次看见。想起第次,她又想起了第次见他在马上那英勇奋战的酷样。
于是,便问:“你昨晚的枪法很犀利,我怎么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了?”
言词之间,有些幽怨他连亲密的朋友也不相告。
“我师父就教了我这套枪法,那‘瞎子飞枪’只是用来卖艺的。”瞎子歌听后,心中震,连忙扭头朝向她,娓娓地解释说:“当时,又没有人惹我闹事,我怎么会使出它呢?”
吕曼儿听了,不由歪头浮想连翩,最后,连第次偷袭的时候也联想到,“上次你也是用它摆平那百多个强虏的?”
瞎子歌在她面前,毫无忌讳地默默点了点头,“我不能眼睁睁地见死不救!”
呵呵。吕曼儿心中乐,大家都无法证实的神兵之谜,竟然让她第个知道了,脸上顿时挂满了得意之色;但听到“眼睁睁”三字,又不由想到昨晚瞎子歌在马背上凌空飞渡的样子,落点之妙,觑敌之准,半点也不像是个双目失明的人。
不由弱弱地问:“你的眼睛能够看见了?”
瞎子歌心中动,便刻意把脸俯下,让她更加接近而清晰地看看他的双眼,那双眼里面依然藏着毫无光采的眸子,和平时没有两样。这个样子,又怎么会是个看得见光明的人呢?
“但我看见你昨晚,与敌厮杀时,目光如炬,快如闪电,点也不像眼瞎的样子。”
说完,她也双眼逼视着他的双眼,她希望那双眼突然会明亮起来,不介意吓她跳3然而,过了良久,它还是没有出现她所期待的奇迹,不由眼神黯。
瞎子歌眨了眨眼,收起了脸孔,望着北方,叹了口气。他本来不想向任何人说出这个秘密,包括吕曼儿。但是,昨晚已经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了,要是再去掩饰,不仅无法取信于人,更是显得他毫无风度,毫无信心可言;从而引来大家更大的猜疑,牵出他更多的秘密,那是他所不想发生的。
况且,这两晚,他在出手之前,早已深思熟虑了。为了救他们,也只好承担起这个责任了,无惧往后来自哪方的挑战,都要把他们带领到胜战的彼端。
“我是晚上可以看得见。”他淡淡地说出,又好像是对着遥远的亲人在倾诉。
什么?吕曼儿被他的坦诚吓了不止跳。她刚才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也正打算放弃这个想法,替他找了个可能因为灵敏的听觉和嗅觉而获得同样敏捷身手的借口。
不料,瞎子歌迟了半天才说出的话,简直就是个惊天大秘密,把她吓的瞠目结舌,久久合不拢口,那口里张得可以放得下个鹅蛋。
世,世上还有这等神奇的事吗?哪怕是霸道的枪法,她也只是当作有霸道的师父所授,但是,这神奇的视觉,是谁传授给他的?除了上天,除了鬼神,她想不到世上谁有这等鬼神莫测的超人能力。
“真,真的?”吕曼儿颤抖着小嘴地疑问。惊愕过后,她又泛起了种在她内心蕴含已久的喜悦,便喜不自禁地向他求证。
瞎子歌又转过头,望向她的方向,重重地点了点头。
吕曼儿看见,那双眼依然是从前那双没有亮点的眸子。
多少个日夜的盼望,多少回朝暮的遐思,从八年前到现在为止,她直都希望着,盼望着,上天再赐双明亮的眸子给瞎子歌,那么他就完美无暇了。
如今,当听到瞎子歌说可以看得见了。除了震惊之外,她就是狂喜,也无法形容自己这种感受,也找不到它的出处来源。她只知道,今天的晨曦特别的明亮,特别的清爽,特别的怡人,特别的
“那么,晚上你再让我看次,好吗?”她已经抑制着心底里的狂喜在问了,但想到真的看到那双可以映出她倩容的眸子的时候,她又该是怎样的疯狂程度?
但此时,瞎子歌的眼神依然毫无神采,还是脸木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够了,这已经足够了。这已经说明,她晚上就可以看到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了。这时候,她多么盼望东方升起的不是日出,而是日落,让晚上赶快来临,让星星也不要出现,因为,她将会看到两颗比星辰还要明亮,比明月还要圆大的眸子,里面饱含着深情,充满着睿智,宇宙天际都应该收拢在他的双眸之下,日月星辰也不可与它争辉!
蓦然间,她想起了掉到溪涧里的那个梦幻般的晚上,晚上那个旖旎的美梦!只是,在那个时候,他也看得见她吗?
“那,那天晚上,你,你也看得见?”她不由脱口而出,刚问完,嫩脸上已经飞起了两团朝霞,粉红艳丽,宛若两只桃子。心里却暗骂着自己鲁莽冲动,后悔不迭。
半晌,没有瞎子歌的回复,她心头不由沉,转而又变得十分的期待。便大着胆子朝瞎子歌看去。
瞎子歌却也嫩脸红,微微地点了点头。
噢!她顿时差点儿晕倒了过去。没了,没了,枉她这么相信他,这小子竟然拿她的贞操来试验了。想起当晚自己那么豪放,那么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换衣裳,她的嫩脸再次“刷”的下子飞起了红霞,直延伸到脖子根去,呆想着,再也不敢多言。
她的贞操呀,她那保护了十八年的贞洁,她那从不向人展示的贞洁,她那死死反抗杨宝的贞节,下子就在瞎子歌的眼皮底下,暴露无遗!她,她还可以在天地间做人吗?她还可以做罗龙的媳妇吗?
第47章龙争虎斗烈女情
?更新时间:20110716
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悲从中来。这是什么命运呀,眼看就要和罗龙成亲了,却来了抓壮丁;眼看就要与罗龙同生赴死了,又来了瞎子歌的目光。
两人便在这晨曦之中,巨石之上下,有如人生初相见,相对无语,却心藏深情,暗愫。
“臭小子,我早知你不安好心了!”忽然,条人影倏地窜上巨石,声如炸雷地劈头就骂,但也不待瞎子歌反应过来,拳已经打到他的鼻尖。
吕曼儿还在那里情何以堪地呆想着,那可是她直梦寐以求的眼睛呀!却瞬间把她的女子的清白给夺去了。
罗龙下子从天而降,着实让她吓了惊。从他的话语当中,他好像也听见了他们刚才的些对话。
这要如何才好呢?
“我不是故意的。”瞎子歌在他的拳头挥出之际,骤然看见他手心里散落的片片花瓣,不由得怔。却瞬间仰头避过,脚下朝他的腹部狠狠踹,罗龙顿时“蹬蹬蹬”后退了数步,险些跌落巨石下。
不是故意的?他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无意看见的。那,到底他看见了多少?是在她换完衣裳前还是在出水后?
吕曼儿听了瞎子歌的说话,重又升起了希望,蓦然朝巨石上的两人看去,却看到他们仍然拳来脚往,蝴蝶穿花丛般忽左忽右地扭打起来。
忽然,有花瓣从上面悠悠然地飘落到她的头上,手上。
这是什么?她把捧在手里,那花瓣还凝留着清晨的露珠,滴落在手心,沁人冰凉。只是,已经斑斓残落,像那缺了牙的玉梳。
是花!她抬头看去,看到罗龙的拳风里不时飘出飞屑的花瓣,飘然于晨风里,摇摇散落1
是罗龙的花吗?
他要送花给我吗?吕曼儿的心中此时,不由喜忧参半。喜的是罗龙也从中领悟到了那种情窦初开的女子孤单清怜的味道,开始付诸他男子温柔的情怀;忧的是,来的太不是时候,此时她的脑海里还浮沉着其他两个人的影子。尤其是瞎子歌,让她错恨忐忑,欲爱还休。
“按镇上俗规,窥看女子身体者,自挖双目!”
罗龙刚才还兴冲冲地从杂役营跑过来,却看见他们两人,个在巨石上,个在巨石旁窃窃私语。便打算躲在旁,静听下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不料,却听到了吕曼儿问起瞎子歌,那晚他有没有看见的事儿。
他直都对那晚没有伺候吕曼儿穿衣上岸,而耿耿于怀,现在听见瞎子歌居然整晚都在独个儿的欣赏着他的媳妇,他还不火冒三丈,怒火中烧吗?
吕曼儿也不由愣。按镇上的俗规,谁见过那女子的身体,谁就是她未来的丈夫,除非他自愿自挖双目而不愿娶她。
这样说来,她就是瞎子歌的人了!
要嫁给瞎子歌?她仰头寻思,曾几何时呀,她似乎有过这样的想法,那时候呀,是奶奶嫌弃了他没有双明亮的眸子。她其实知道,本来也喜爱他的奶奶,每每在谈论到他的眼睛,总是莫名地叹息连连。
三年前,罗龙出现了,她为什么忍舍得与他五年的情分,下子划清界线。难道心底里不也是在忌讳着那双瞎眼吗?
要是,当初他的眼睛就没瞎,她会那么决绝吗?
如今,他果然没有瞎,她还会这么决绝吗?
吕曼儿痛苦地闭上眼,满脑子却是那双令人窒息的锐眸及那带露残败的花瓣2
“好,有本事你来挖!”瞎子歌可不是省油的灯,会就此乖乖地就范。他挡开了凌厉飞来的腿,马上还给了他个扫堂腿,把罗龙重重地绊倒在石上。
“他娘的,俺就不信你的打不过你这个假瞎子?”罗龙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旋即向瞎子歌扑去!
瞎子歌拒绝了!
他拒绝了自挖双目,他对她有爱吗?吕曼儿此时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难以以脸色陈述她内心乍惊乍喜的复杂情绪,不由长叹声≡从三年前划清了朋友的界线,瞎子歌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过个爱字,甚至在人前也说不再爱她了。
瞎子歌半躺在地上,双手交叉接住他扑来的双手,后脚用力蹬他的腰间,顿时把罗龙整人向后摔落了巨石下,摔在吕曼儿的面前。
然后,他也个翻身落地,压地罗龙的身上,把他双手给扣了起来
“都别打了!”吕曼儿被他们吓了跳,顿时大叫了起来,把两人也吓了愣。还引来了“唐营敢死军”那位百夫长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都打起来了?”他目睹两大猛将在这里私斗,不由惊讶地问。
瞎子歌见吕曼儿不喜欢,也就放开了罗龙,站了起来。
然而,罗龙却翻身而起,朝他的肚子大力地蹬了脚,“俺这是替你揍死他。”
瞎子歌把接住,正想还手,百夫长连忙跑过来,把他们分开。“昨晚还起同仇敌忾的,这早上又咋了?给我个面子,大家都不要打了。”
说着,把拉开瞎子歌,让他放开罗龙的脚。瞎子歌把他的腿往旁甩,罗龙顿时在地上劈开了个大叉字马,苦不堪言3
吕曼儿也跑了过去,把扶起了罗龙。“不是叫你不要冲动了吗?你又不听话了?”
“这事儿,任谁也会冲动的。”罗龙气呼呼地说。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那是第次!”瞎子歌也脸有愠色地说着,窥见吕曼儿出水芙蓉的样子,他也懊悔不已。
第次?第次看她身体?还是第次看得见东西?又疑问旋出吕曼儿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走,我找你有事。”这时,百夫长边说着,边要扯着瞎子歌离开,瞎子歌在经过巨石的背后,顺手也捎上那支铁枪。
吕曼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他,却又要先照顾眼前的罗龙,突然心血来潮,好似升起了丝依依不舍的感觉。
百夫长带瞎子歌穿过了无人而敞开的中军帐,来到了西边的地坪上,背后的晨曦把影子拉长得延伸到了对面山腰,他们俩顿时成了这山上最高最长的人。
百夫长转身朝瞎子歌深长地打量了番。
“老哥,行了,你劝架成功,那小子没有追上来了。”瞎子歌也轻吁了口气,罗龙那疯牛般的拳头也真的不可以小觑。
然而,百夫长找他却不是这个意思,他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想,既然你要瞒着我们,想必你也不会对我说”
瞎子歌听了,把头朝向西风,任由着青丝凌然,果然默然不语。
百夫长见他不说话,便肃穆地说:“但我还是代表他们,感谢你两次都救了我们。”
“老哥,你可别这样说,”瞎子歌接着话茬便开口了,他晒然笑,说,“大家都是呆在个营里,出生入死的,谈不上谁救谁,我也只是尽力而为而已。”
百夫长顿时眯着眼看着他那坚毅朝气的脸孔,隐隐透出王者那祥和泰然的贵气,大将额上能跑马的宽宏大量,不由得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伙子。
“那么,请原谅我吧,”他即时脸容整,满脸虔诚地说:“当初你站出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是我们的包袱”
“想不到,”百夫长顿了顿,衷心地说:“我们的救星竟然会是你,还救了我们两次。”
瞎子歌嘴角勾,顿时泛起只小酒涡,轻笑地说:“没事。我也希望你们用不上我,就可以保全性命。”
百夫长心中震。这小子还真的心胸豁达,宽宏大度呀,毫无居功自傲之意,深有大将风范。要是位居将帅,必定是个以武服众,以德服人的好将领!
想到这里,他不由脱口而出地询问:“那么,下次,我们还会不会起去偷袭?”
话到嘴边,他自己了吓了跳。他这样问,分明是把他当成了个真正的将领,要向他讨要下个战略布署。
瞎子歌听了,浑身震,半晌,才说:“下次不要偷袭了。”
“为什么?”百夫长忍不住怔。
瞎子沉吟着说:“因为这两次我们的偷袭,他们难道还不加强防御,日夜严守吗?”
百夫长缄默不语。瞎子歌的意思是说,要是再去强攻第三次,他也不能保证这次不会损兵折将。
“那么,”他眨了眨眼,提示着说:“我们不偷袭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我们偷袭第六次!”
“哈哈哈——”
不等说完,两人突然仰天长笑起来,笑意激越山间,抒人愁怀。瞎子歌被百夫长这睿智的解答,惹得了会心笑,心情大为舒畅。两人就像下子找到了知音样,起冷笑苍天,嘲笑着那些战战兢兢,作茧自缚的人,没有大山般宽广的胸怀。
“下步,我们应该怎么办?”百夫长笑声敛,仍然凑近过来,谦卑地请教。
瞎子歌听了也敛笑容,半晌,才微吐口气说:“这事儿,我拿不了主意,你还得问唐将军去。”
但听他提起唐英,百夫长不由顾盼了四周,发现了没有旁人,才摇头轻叹,“说老实话,他不行。就味的只会防守,这样子太被动了,咱这几天打的还只是虾兵蟹将,要是强虏的主力来了,他就次也防不了。”
瞎子歌听了,也微微叹,“他就是不懂,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的道理。”
百夫长点了点头,“我以前跟的就是唐振唐将军,他进退有序,攻守得当,挺不错。这次,我这退役了老匹夫,还是被他征来。他本来就个读圣贤书管风流事的书生,都准备上京赴考了,在临来之前,挑灯夜读了几本兵书,也就敢带兵了!听说,他的武功就黄副将教的。”
瞎子歌微微笑,“看来,他只是看了‘守篇’吧。”
“哈哈哈——”两人又不由会意地爆出阵狂笑声,笑声逾越林间,引起懒鸟惊飞。
突然,有军士跑过来,冲他们抱拳揖说:“林侍卫,将军有请。”
第48章红花如血表郎意
?更新时间:20110717
晨曦破晓,金光万丈。却仍然照不到巨石的阴影下。
巨石下,吕曼儿扶着罗龙倚在旁,但他嘴里仍然忿忿地骂个不停。
“我想不到他会是个这么卑鄙的人。俺真是看错他了,曼儿,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了。”
吕曼儿听了,不由微微愣。这身子都让他看了,才不要他,那岂不是不用他自挖双目,又不用逼他娶她,这,岂不是白白便宜他了吗?
罗龙松开原来拈花那只手心,发现手中已经没有了花,想想那么辛苦艰难才摘到的,却不能送到吕曼儿的面前,便越加的沮丧懊恼。
“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了,瞒了俺们这么久。”
吕曼儿心想,就他那偷窥的事儿,他能够随便对人说吗?那不成了八卦多舌的人了?瞎子歌可不是这样的人。
“最恨他就是,他连你都瞒着,还趁机偷窥你换衣裳了。”
罗龙说到这里,顿时捶胸顿足起来,既是心疼吕曼儿,也是心痛瞎子歌。毕竟,吕曼儿直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他也表示大度,也把他接纳下来。但是,他却欺人太甚了,竟然想到偷窥嫂子这招,实在是太令人揪心痛恨了。
他不是故意的。吕曼儿想起了瞎子歌这句唯的申辩。她想,这里面也许还有内情,也许瞎子歌当时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是由自己找个机会向他问清楚好了。
想到这里,她在罗龙的眼前,张开手心里的花瓣,趁机转换话题,“这是你要送给我的吗?”
罗龙见,又惊又喜,却涨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呃本来是大朵,完整的,很美1但,现在”
说到这里,他都差点儿悲喜交集了。
“不要紧呀,”吕曼儿连忙安慰他,站了起来,盼顾了四周,说:“我相信这整座山里,不会只有它朵的,不如”
她转过脸,冲罗龙莞尔笑,“我们再去找找看,怎么样?”
“好。”罗龙的目光直跟着她转来转去,随着她的说话乍惊还喜,难得她最后提出他的想法,连忙欣喜若狂地满口答应。
说干就干。罗龙马上像个野孩子般的,到巨石下,灌木丛里,左掀右翻的,忙得不乐亦乎。
吕曼儿俏立在旁看着,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罗龙变温柔了,他开始慢慢改掉那冲动了,开始顾及她的感受,懂得送花哄她了,这是个多么好的日子呀,罗龙变成又顾家,又温柔的男子,这样子,下子就出落成个完美的男子。
睨视着东方的晨光,她心情大快。今天,怎么会是个这么美好的日子呀!
“曼儿,你过来,瞧瞧这里——”忽然,罗龙在后山的崖壁下,发现下面有朵更大,更加嫣红如霞的花。
吕曼儿凑近过去,端详了会儿,问:“是这种吗?”
罗龙却回答:“不是。”
吕曼儿怔:“哪有什么好看?”
“嘿嘿,俺觉得它也蛮适合你,要是你佩着,会让人有种喜气洋洋的感觉。”
“呵呵,”吕曼儿听了,心头暖,整个人也轻飘飘起来,半晌她才回过神来,“但是,这是崖壁,怎么摘得了?”
罗龙见她喜欢,连忙高兴地说:“这不难,瞧俺的吧2”
说完,他找来了他的刀和盾,又找来了根野山藤,把它拴在盾牌的握手处,直垂到崖壁下。
崖壁不深,但削直。要是掉下去的话,恐怕也会浑身疼痛不已。
罗龙要吕曼儿站在或坐在那盾上,然后,他延着那山藤滑了下去。
吕曼儿看见他那殷勤的模样,舒心地迎风笑,青丝飞扬,撩人遐思。蓦然间,脑海那两个影子的形象也越来越清晰可见。瞎子歌的眼睛如今不瞎了,他也成了个无可挑剔的男子;唐英更加欣赏她,了解她了,他那充满感性热情真爱的完美形象更加的完整了。
这三人下子变的这么好,她觉得上天都对他们太好了,也让她感受到他们的强壮与完美;但是,她应该怎样选择呢?跟唐英吧,唐英的爱可以覆盖她辈子,甚至是下辈子,然而,她和罗龙有婚约;跟罗龙吧,罗龙强壮而顾家,老实而温柔,是个不错的归宿;但是,她的贞节被瞎子歌夺去了,按俗规,她又已经成了他的人。
她转眼瞧向瞎子歌那边,看见他们两人正开怀畅笑。便想到了昨晚的瞎子歌,当时他那矫健如龙,快逾闪电的身手,就像描绘丹青样,让人惊喜刺激之余,感受到种来自艺术的美感,永久地停留在她的心深处,不可磨灭。
再看看眼前的罗龙,他此刻正拽着那山藤,像个大猩猩般,不合时宜时机地要摘到那朵大红花,亲手送给她,这份为她而冒险的情意,她又怎么不感动呢。
罗龙这次摘花,可是比上次在灌木丛里更加的危险,更加的艰难。此时他不能用刀砍荆棘,而只能在崖壁上爬过去;要悬在空中爬过去,没有那个力气,可撑不了。所以,他得边用力撑着,边爬过去,艰苦异常。
当他大手要伸向那朵花的时候,脑海里蓦然又想起了山下那些兄弟们的建议,便轻吸了口气,屏气凝神地伸手过去,温柔地把它折下来3
“曼儿,我摘到了,我摘到了!”罗龙摘到之后,不由第时间兴奋地向崖上的吕曼儿炫耀。
吕曼儿朝他嫣然笑,就好比那身后的朝霞,让他心里乐开了花,手里更加卖力地要攀爬上来。
蓦然,拴在盾牌上的结子终于挨不住了,便“哧溜”声松开了。
“啊?”罗龙感到了它的异常,脸上顿时刷然苍白,惊骇万状。
这,这就要掉下去了吗?他心里不由升起了个不祥的预兆。
然而,正当他做好准备掉下去的思想,山藤却又下子绷直了,把他将要后仰的身子稳住。
“你,快上来呀。”崖上面,传来了吕曼儿银牙紧咬,十分吃力的声音。
他蓦然定眼看上去,发现吕曼儿正在崖边,把拽着山藤的另端,死死勒住不让它掉下去。
罗龙的心中不由震,高兴得热泪乱飙。当下大发神威,趁此机会“蹬蹬蹬——”地快速爬上崖边,尽量为吕曼儿省回不少的气力。
终于爬了上来,他倒在崖前,激动地说:“曼儿,我以为我会掉下去——”
“不会的,我在认真地看着呢。”吕曼儿取出布帕,轻拭去额上的汗珠,莞尔笑。其实,刚才要不是她心系罗龙,把他的举动留意得那么的细心,她断不会发现那根将要脱拴的山藤,也不会快速地截住它,把它紧紧地拉着
罗龙听了,感动得无以感激,真想把拥过去,稀里叭啦地大哭场。蓦然,轻碰到那朵仍然饱含露珠的大红花,便把它递到了吕曼儿的面前,他觉得,要表达他的感激,这朵花出现得正是时候。
“送给你的。”这次,他没有腼腆,反而脸的真诚。
吕曼儿也低头含羞地嫣然笑,轻轻地把它接了过来。这是她上次哭了场,意识到自己是女人后,收到的第份情意,第份幸福。那哭,看来没有白哭,罗龙仍然是个值得依赖值得托付终生的罗大哥。
“谢谢!”
她盯着他脸的憨态,心里甜蜜地享受着这等待已久的幸福。看见他额上的汗珠,便取出布帕,准备替他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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