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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阅读

作品:大唐纨绔公子|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7 16:00:50|下载:大唐纨绔公子TXT下载
  间郊区,不到半里,就可看到一幢掩映在浓荫中的宏伟巨宅。这栋巨宅占地也在百十亩以上,画栋飞云,鳞次栉比,相当豪华。此处正是新任并州督军刘德裕的府邸。

  巨宅内府中一室内,四面雕龙画凤,甚是堂皇。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正痛苦地躺在床上,嘴里直哼哼。一个白髯飘拂的老正在为其看病,身边围着两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妇人。

  这卧榻在床的男子正是被王大牛狠狠揍了一顿的刘辅,此时已经没有往日的嚣张,而是一副痛苦的模样。其实刘辅也不过受的是皮外伤,王大牛他们不过是想为小女孩出口气,并没有往死里打。只是不知道那位打得兴起,哪管三七二十一,竟踩到了刘辅的命根。

  在刘辅被家丁抬回家后,刘德裕便连夜找来城中的大夫过来,看过的大夫都连连摇头称无能为力。刘德裕又赶紧派人马不停蹄地从京城找来长安最有名的大夫。

  “陈大夫,不知吾家小儿可否医治?”刘母焦虑地问道,刘德裕虽然妻妾众多,但生育能力不强,刘辅是刘家唯一能传宗接代的命根子。

  “老夫无能为力。”陈大夫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这老可是京城最有名的医生,若是连他都摇头,那么此病便是难以医治。

  刘德裕目中浮现两缕杀芒,但瞬间又回复如初,只是那本来冷酷的面色。更加阴沉了,象密云不雨的天气一样。

  “老爷,辅儿可是咱家的命根子啊,若是他无法人事,刘家以后怕是要断根了……”,刘母听这话便是慌乱不已,哭哭啼啼地跟刘德裕闹了起来。

  “哭!你就知道哭!平日里叫你管好他,若是没惹上长孙家那小子,他怎会惹上如此祸事?!”刘德裕心中窝火不得泄,只得往妻子身上火。

  “爹,此次并非孩儿主动惹上长孙凛那小子,我压根就没碰上他,只是那小子多管闲事,是为我骑马吓到那小丫头强出头来着。”刘辅躺在床上,脸上因为痛苦而扭曲狰狞。

  “老爷,你也听到了,怕是长孙家专找咱家麻烦来着。我今日听买菜的杨家妇还说,武家那丫头压根没甚事,今早还跟她母亲到集市上赶集。这明摆着是长孙凛那厮借机报复,要断了咱们刘家的命根!”

  刘德裕面色惨变,全身簌簌抖个不停,双目圆睁,尽是杀光。站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梁雄此时脸上深不可测的笑容一闪而过,却是上前劝阻道:

  “刘兄,如今正是关键时候,此事万万不得意气用事,我那天鹰堡的武士们正在日夜加紧训练,只为能有朝一日能助兄成就大事,待齐州李佑起兵谋反,我们在这边响应,李世民这王位怕是要被他儿子赶下来。李佑那小子不成大器,以后咱们还有得玩呢。若是此时不沉住气,恐怕会露出自家底细。”

  “哼!若非长孙无忌那贼子在李世民面前告状,老夫怎会被释了兵权下放至此,长孙无忌!长孙凛!我李德裕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刘德裕此时面目狰狞,眼神凶狠已是到了极点。

  话说那长孙凛和杨氏夫人以及武三娘用过早饭后,长孙凛买了单后便到火药坊去了。杨氏夫人牵着女儿的手往家里走。

  “娘,这个哥哥真好,给三娘买鱼儿面吃,还给三娘买糖葫芦吃。”武三娘便舔着糖葫芦,一边奔奔跳跳地说道。

  杨氏听到女儿稚嫩的话儿,便刮了她的小琼鼻,逗她说道:“你这小馋猫,一根糖葫芦就能把你收买了?”自从被武家兄弟赶出家门后,杨氏便是靠着原来的一些积蓄在城南此处置了一间屋子,平日里靠着娘家兄长支援,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不然武家姐妹也不用走路到恁远的荷花塘去采荷叶来卖。

  三娘自小过着锦衣华食的生活,哪里过的惯这种苦日子?娇生惯养的她整日里想着便是以前曾吃过的好东西。

  杨氏想到这长孙家的三公子,很难想到长孙无忌这样的胖子也能生出如此俊秀的儿子。她虽是妇道人家,但久做官家妇,平日里自然也知道这官场上的关系渊源之事,其实杨氏心中也甚是留念原来富足的生活,夺回本来属于自己的那份家产,而她所能依赖的筹码,便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二娘,怎么又要去荷花塘?昨日三娘受到恁大的惊吓,还是不要去了。咱家灶台还是能开得了锅的。”杨氏一进门便看到手上挎着小篮子的二娘正准备出门,她看着女儿丰丽的小脸,也不禁开始动起重振家声的念头。

  武二娘想要的可不是能吃得上饭,她生得“方额广颐”,宽阔的额头,丰满的下巴。按照相面的说法,宽额头意味着智慧,丰满的下巴则意味着坚毅的性格。她平日里摘荷叶所卖的钱,除却补贴家用外,还买一些史书古籍来阅读。

  “娘,没事,今儿三娘便是留在家中,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武三娘摇了摇头,没听母亲劝阻。

  杨氏望着女儿倔强的模样,心中甚是难过。两个女儿本来过着幸福无忧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随着父亲的谢世戛然而止。还常受到同父异母哥哥们的虐待,生活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姐,我这还有两颗糖葫芦,是昨日那哥哥买的,给你吃!”武三娘虽然有时候骄纵,但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平日里有好吃的东西,也不会全部吃完,只是吃一半留一半等到晚些时候在吃。

  “行了,三娘,姐不吃,你自己吃吧。”二娘看着妹妹眼神中的不舍得,便摇摇头拒绝了。

  提到长孙凛,杨氏心中一动,便拉住女儿的手说道:今日我和三娘在张记吃碗面,却碰到了刚住进邻宅的一位少年,三娘说昨日你们碰见过,可有此事?“

  武二娘自是知道是谁,她便恼恼地说:“便是此人骑马险些将三妹撞伤,我看他人多势众,也不好追究,心中一直不乐此事。”她的红唇因为生气而微微撅起,甚有味道。

  “今儿人家都跟娘解释了,这是误会。”杨氏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经过说出来。

  “娘,这是那家伙的一面之词,怕是不可信。”武二娘心中对那俊秀的少年印象极差,即便是母亲把事情道出,她也是半信半疑。

  “那刘恶霸在城门被打可是事实,这光天化日之下,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随意问个人也知道昨日生何事,那长孙公子若是撒谎,怕也是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杨氏心中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住为长孙凛说着好话。

  “娘,既然三娘没事,此事也无关紧要。”武二娘无意谈下去,准备出门去了。

  “唉,自从你父亲去世之后,便是苦了你两姐妹了。二丫头你再过两年也该是及笄之时了,也该是时候给咱家闺女找个婆家。”杨氏依然拉住女儿的手,示意她不要急于出门。

  “娘,孩儿不嫁,上门求亲的无非都是凡夫俗子,女儿若要嫁,便只嫁那龙凤之子。”武二娘听了母亲的话,贝齿咬住下唇,倔强地摇摇头。

  杨氏听了吓一跳,她想的也不过是找个富庶权贵之家做亲家,没想到女儿的心思便是比天还高。后宫佳丽三千人,皇帝身边的女人很多,可是真正能够得宠的人却寥寥无几,一般的父母都不舍得让女儿去冒险。她赶紧劝道:“这龙凤之子不就是那大唐天子,那太极宫里三宫六院深水难涉,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斗得过那久居宫中的妃嫔,这可使不得。”

  武二娘对母亲莞尔一笑,说:“见天子庸知非福?”

  71二娘遭劫

  刘二带着一个小喽啰,嘴上骂骂咧咧地走在路上。!他是刘德裕府上的管家,近日来由于刘辅的的伤势,又不能泄心头怨恨,刘德裕只能把脾气在下人身上,刘二作为刘德裕近身的人,自然常常被骂得狗血淋头。这不,刚才还被老爷踹了一脚,他也只能忍气吞声下来,趁着闲暇之余,走出来散散心。

  “刘管家,美人儿!美人儿!”那跟班嬉皮笑脸地讨好道。

  “去!心情不爽,怡春院的那些庸姿俗粉入不得我眼。”这刘二是刘德裕的远方亲戚,在京城也待过很长的时间,什么场所没去过,眼光自是比较高。

  “不是,你看那小河里有一美人鱼。”刘二闻言望了过去。

  斜阳脉脉映照着小树林,这一望无际的绿色绵延到河水边,连水波上的寒烟也是翡翠颜色。芳草全然不理会太阳下山,依然熏香芳菲。

  一个少女卷着裤腿儿站在没膝的河水中,全神贯注地拿着手中的鱼叉去捉鱼儿。身上穿着单薄的绣花小衣,露出了初显的曲线。在夕阳的照耀下,她的肤色晶莹洁亮,精致的五官远望过去依然迷人,自得其乐的欢笑声时而活跃着整个树林。她像一朵初放的玫瑰花般鲜艳,楚楚动人,迷人可爱。

  “这是谁家的小娘们,竟是长得这般水灵。唉,可惜了。”刘二看得着美人儿这般动人,心中不由蠢蠢欲动,口中吸吸作响。

  “若是别人家的闺女咱是不能胡来,但若是这家的闺女,刘爷若是将她带回府上,说不定老爷还大大有赏。”跟班说完便凑到刘二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隐约什么“武家兄弟”、“寡母孤女”之类的。

  刘二听了之后脸上着说道:“哈哈,原来就是这就是武家的美人儿,虽然是嫩了点,不过也可以让小爷爽快解解气,用玩后再交给老爷,省得老子每日做垫背挨骂。”

  这两人看四处没什么人,便嬉皮笑脸着走了上去。

  今日的天气很好,枝头树叶嫩绿如新,小鸟儿婉转噪鸣,流水潺潺动听。

  武二娘的心情也大好,在回家的近路上有一片小林,经过一条小河,她看到河水中有小鱼儿欢腾,粉脸嘻然一笑。拾起一个树枝用摘荷叶的小刀削成一根鱼叉,脱下外袄。

  其实她也不过是豆蔻年华,若是命运中没有这场家变,武二娘也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官家千金,而不是如今这样少女心性都被倔强的性格所掩没。

  武二娘沉静地站在深及膝盖的河水中。她高高举起自制的鱼叉,对着游动的鱼群,准备投掷出去。太阳还缓缓下沉。在她身后的河面上清晰地映出卧虎山的山影;有一条鱼在她的脚旁轻轻游动。她把累赘的外衣拋到岸上,仅仅容一件绣花的束腰上衣。初夏的河水是冰冷的,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她的性格有一种倔强,使她不惧怕任何艰苦和折磨。

  “小美人儿,抓鱼啊,由哥哥来帮你一把。”

  忽听左边有脚步声和嬉笑声,武二娘意识到有人向她走来。她没有显露出明显的不安,但内心是紧张的,她把鱼叉握紧,准备向突然来犯投掷。

  “你们想做什么?!”武二娘眼睛明亮地瞪着眼前歪嘴扭脸的两个人,嘴上斥责着,手中却突然那鱼叉往坏人身上插去。

  这树枝做的鱼叉顶多只能对付纤薄的小鱼儿,刘二被戳得痛了一下,但粗皮糙肉哪里会被这劣质鱼叉吓到,反而让他更为得意地道:“武家小妹,你就乖乖地跟着哥哥,此时就算是有人路过,怕也救不着你。”

  武二娘见那鱼叉没起作用,眼神一转,朱唇开启笑了笑,在霞霭的的照耀下甚是好看,把那两贼人都迷住了,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美人。武二娘趁着短短的一瞬间功夫,在河水中跨了一步,将手中的鱼叉对准其中一人的眼睛上一戳,刘二顿时痛得哇哇大叫,右手也下意识地蛮力夺去了对方的鱼叉。

  跟在后面的小喽啰见出了状况,立马猛扑向武二娘,然武二娘却是机灵地转身往岸上快走,而且往那喽啰的脸上泼了几把冰凉的河水,给自己争取时间。

  “臭娘们,你别走,看我这回能不能抓到你!”小喽啰在后面追着怒骂道,身后还跟着捂着眼睛的刘二。

  武二娘放在岸上的外袄,荷叶都不要了,她能做的只是尽快往人多的地方跑去,然而小女孩腿细脚小,哪里比得过身后两个大男人,没跑多久她的左胳膊便被渐渐赶上的一贼子给拉住了。

  “这回小爷看该怎么整你!”刘二也跟着跑了上来,他的右眼因为异物刺激已是眼泪尽流,恼羞成怒地骂骂咧咧。

  “放开我!”武二娘被抓住后,单手拍打着不断挣扎,可娇小的她哪能敌得过成年男子的力气。那小喽啰却是死拽着她,拍马屁地走到刘二面前。

  “你先拽着,我去找一马车把她带回房中,这娘们带刺,不过我喜欢。”刘二着看了美人儿一眼,正欲离开,却听见一声清脆的怒喝:

  “住手!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强抢民女!”只见从树林里走出三人,两男一女,为的是一个矮个子,身材极瘦的男子,相貌略为清秀,单眼皮小眼睛,嘴唇较薄,身着锦衣襕衫,腰上挂着玉带金装刀,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另外一壮汉是五大三粗,家丁打扮,而那女子则是翠衫翠裙,估计是这公子的丫鬟。

  “你是哪来的王八耗子?如此多管闲事?!”刘二见对方打扮不俗,便矮了半截,只是嘴皮上还强硬着。

  “你管我是谁,总之你这无赖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本少爷就可拉你去见官!”那华服公子却无视对方质问,一脸正气禀然地说道,“尤猛,快将此二人给抓起来去见官。”声音清脆好听,只是感觉有些许娘娘腔的味道。

  在一旁的家丁尤猛这回可难住了,他虽然拥有牛力,打赢对方倒是小菜一碟,可要揪着这两人到官府去,怕是有些难了。

  刘二见这家丁人长得彪形粗壮,而那公子不知是何等身份,这若是去了官府怕是自己得遭殃,便是狠狠地撂下一句算你狠,便灰溜溜地带着小喽啰离开了。

  “公子,这……?”尤猛犹豫着是否要上前追上他们。

  “算了,本公子刚也只是吓唬他们,咱们刚从家中悄悄溜出,初来乍到,也省得惹上麻烦。”

  二娘虽然刚才被制住,心中慌神,却是一直倔强着没有哭出来。此时重获自由,她揉了揉被抓得生疼的手腕,冲着那两无赖逃去的方向啐了一口,便盈盈走上前去,向仗义相助的公子福了个礼,连声称谢。

  “二娘此等弱女子,以后还是要小心为妙,此处人烟罕至,最好别独自一人来这。”两人相谈一番后,那公子自称名为崔隐凉,河东道清州人氏,因家中在并州有产业,所以到此处来看看顺便一游。

  二娘虽然脾气倔强,倒是待人合体大方,她嫣然一笑道:“公子不知,并州乃是高祖起兵之地,对此处管制颇为看重,徐刺史为人虽圆滑,但在治理民政上了得,平日里城中治安良好,今日不知这两个贼人吃了豹子胆,胆敢犯事。”

  崔隐凉见二娘的笑容甚是妩媚动人,连他也经不住砰然心动,联想到了乐府诗中描写的:“耕忘其犁,锄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这武二娘怕也是如东汉时的秦罗敷那般美丽。

  “公子此刻前往何处?并州是二娘的故乡,比你初来乍到熟悉,自是可做带路人。”武二娘受崔公子出手相助,自是想着该回报对方。

  “恩,家中与并州城新建的火药坊有往来,这并州葡萄美酒也是一绝,本公子倒是都想去看看。”这崔隐凉年纪也只有十七八光景,也是少年心性。

  “公子,我们得先找一家客栈安顿下来。”一旁管杂事的小丫鬟说话了。

  武二娘一听火药坊一词,立即便想到邻屋那个俊秀的男子,朱唇不自觉的撇了撇。

  72崔隐凉

  崔隐凉这天起了一个大早,趁着那两个烦人的跟班没起床之际,悄悄溜出客栈。!他虽然对武二娘称自己到并州来主要是看火药坊的生意,实则另有它因。

  早晨的天气清爽,崔隐凉骑着马伴随着晨间的雾气向城郊方向奔去。只见阡陌交错的沟壑起起浮浮,笨笨呆呆的黄土茅屋星罗棋布地点缀其间,青蓝的炊烟袅袅升起,在微带湿冷的风中迤逦扩散。

  按照客栈掌柜的指点,崔隐凉大概预感到此处已经接近目的地,他滑鞍下马,侧头看了静立在自己腕臂间的马儿,温柔地抚了它青亮丰腴的羽毛。

  在向一位大爷打听了火药坊的位置,他便找到了大爷所谓的桃花沟。那条沟是再好认不过了,因为沟边植了两排的桃树,此时正值春夏交际桃花盛放时刻,徐风一拂,那娇艳欲滴的花瓣禁不住抵挡,便如红雨般地坠进了嵌有七彩鹅卵石的沟床底,把整条沟装扮得像天女的彩带似地。

  当崔隐凉快接近沟的尽头时,瞧见沟里站着一名青衣男子,他左手托着腮帮子,右手拿着一个乌黑亮的怪东西,皱着眉头不知在苦思冥想什么。

  崔隐凉好奇地看着他,出言问道:“请问这位公子,尊可知火药坊可是在此处?”

  “哦,火药坊?你要到火药坊有何事情?”男子抬起头来看了对方一眼,笑着问道。

  长孙凛正在思索着火药的新配方,今日来清虚子研究出一种爆炸力更强的配方,却是难以控制,在实验中有几个学徒都被炸伤。听到有人打听火药坊的位置,便抬头应了一声。

  “本公子自是有事前往。”崔隐凉这才看清男子的长相,让他心里不由酸酸地好生妒忌,心想一个大男子长得这般好看有何用?比起家中的俊表哥更胜一筹,不过大凡男子长得好看的都是绣花枕头。

  听到这问路男子声音清脆,长孙凛看了对方喉部一眼,深不可测地笑了一下,说道:“你走错方向了,应该掉头往前走,走到那边巷口,先拐左再转右,以后每遇一个巷口便是如此,连个三个回合便到了。”

  崔隐凉闻言先是疑惑这男子怎跟那大爷说得不一样,再想到那位大爷微微颤颤的双手,便信以为真,道了声谢后,牵着马儿离开了。

  然而崔隐凉找了许久都没见那火药坊的影子,他便掏出随身的铜元,向挥着柳枝的牧童打听火药坊的确切位置。

  牧童收下她的铜元,抬手往前一指,“公子回头后直往前走,巷口左转后再直走,以后每遇到一巷口时,就先弯左然后再拐右,连个四回后会遇上一条桃花沟,沿着桃花沟行,直到沟水尽头,自然就是火药作坊了。”

  崔隐凉眉一攒,纳闷地说:“可是我是打那头来啊!还问了一人呢,他口口声声地说往此处走的。”

  牧童一听,噗嗤笑了出来,“哈!公子你给人讹去啦!”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脾气本来就大的崔隐凉听完牧童的解释后,早气得心头火炽。片刻后,他压下满肚子的怨,扭身拉着马儿往来路行去,一路暗下毒誓,若给她遇上那该死的家伙,非得用马鞭狠抽他一顿不可。

  几经周转后,崔隐凉再次找到桃花沟,那男子早已不知去向。他心里懊恼地骂了一句。然后顺着沟继续往前行,直到尽头果然现有一庞大的作坊。他正要进去,却被门外守着的两个士兵给拦了下来。

  原来这火药坊乃是军事机密之地,闲人不得入内。

  “你们放我进去,我是崔……,我是来找你们这管事的,叫长孙凛的家伙。”崔隐凉见士兵们坚决不让他进去,本来心情不爽的他更是不快,和士兵闹了起来。

  两位士兵可是为难了,一般好奇的人若是被拦住后便会自觉离开,可眼前这位公子却是不依不饶,而且还要见他们的校尉。正在此时王大牛迈着牛步威严地走了出来,做了几个月的长官,性格虽然依旧,但他已非昔日不知事的浑人了。

  “你找我们校尉有何事?”王大牛疑惑地问道,他知道长孙凛在此地没有熟人。

  “总之就是有事,你这副眼神看我做甚?我又并非来此做坏事,你们校尉的母亲长孙夫人我都认识。”

  王大牛虽然也有疑问,却是带着这陌生男子拐过了火药工场,绕道来到了作坊后头的一间偏房,这里倒是宽敞明净、光线充足,两扇门一被王大牛推开他正欲通报,崔隐凉自然地往前跨了一步。

  只见里面杂乱无章地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物,什么《汉书》《杂物志》之类的,随地无绪地摆放着,一个男子正侧身蜷卧在书山当中,脸适巧地被一本《千药方》遮住,只留一头黑亮直长的乌垂散而下。

  王大牛见此状,便知长孙凛昨夜又是一宿未眠,正欲带崔隐凉出去让他好好休息,崔隐凉却不管那么多,上前用手去摇,一连推三下,不但没用,那卷得跟熟虾的身子反而缩得更紧了。

  崔隐凉不气绥,因为对付懒虫他有的是办法。他猛地弯下腰强力抽出对方身下的书本,此时长孙凛似乎有所感觉,但他的身子却因失去重心而打滑在书堆中。

  “是你!”崔隐凉像是碰到脏物似地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见到了所要找的长孙凛竟是那在桃花沟里骗他的男子。他一气之下狠狠地把躺在书中的家伙拽了起来,嘴里却闹着说:“你这个捉弄人的坏家伙,别以为我找不着此处。”

  王大牛正欲上前劝止,长孙凛却是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看到是之前向自己问路的人,便是灿然一笑:“嗨!这位公子,我们又见面了。”他伸手跟对方打了声招呼,公子二字咬得极为重。

  “你为何要骗我?!害得我白跑了一个时辰的路。”崔隐凉气冲冲地问道,还顺便踢了他一脚。

  “你可真是不讲理,何以只能你骗我,就不可我骗你呢?”长孙凛慢悠悠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示意大牛可以离开了。

  “你我初次见面,本公子何曾骗过你,你这人真是太无理,太无赖了!”崔隐凉见对方没有道歉,反而污蔑自己,更是气大。

  “你到火药坊有何贵干?”长孙凛也不和对方较劲了,兀自做回案后,拿起身边的一本书准备研究。

  “你!我要到火药坊找活干!”崔隐凉本欲见到长孙凛便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却被此人的态度气得糊涂,心里不甚畅快,反正他也是偷着从家里跑出来的,不如待在此处找机会消消气,而且他对火药坊这一新鲜事物也是有着浓厚的兴趣。

  “你……?”长孙凛打量了对方上上下下,看得崔隐凉心中毛才说道:“你要是缺钱使我可以介绍你到附近的葡萄园,那园主我认识,是一位好心的大叔,只是本坊间的工作,实在不适合尊驾。”长孙凛以为对方是想做学徒,心想那粗重活哪里适合他做。

  “我听闻长孙公子在建此火药坊广招贤人,没想到却是这般待客之道。”崔隐凉被对方轻蔑的眼神激起骄傲之心,他昂着头回赠自己对对方的蔑视。

  “哦,看来公子颇有门道,我们可以聊聊。”长孙凛这一考究兴趣可就来了,他才现眼前这位貌不起眼的家伙无书不读,莫说诸子百家,便是天文地理,八索九邱,无不精通。

  崔隐凉此时也是暗暗称奇,这家伙虽然无礼,但不是之前所想的绣花枕头。却是学识渊博,虽然在三坟五典,四经五书上颇有不足,但其在万物百科的学问却是让自己暗叹不如。

  两人你来我往,讲些天文,说些地理,好不热闹。崔隐凉虽然表面上还强装应付,心中却是越谈越词穷。他便主动问道:“咱们聊了也有两时辰有余,你倒是同意我在此做活否?”

  长孙凛正在为人才奇缺愁,他虽然腹中有许多专业知识,但对于火药这块也是外行人看内行,更别说在科学技术如此低下的唐朝,见这位叫做崔隐凉的少年倒也是个人才,便是沉吟一番:“这火药坊乃是重要军事基地,按照规定,如若你能提供户籍公文抑或是有四品以上官员的荐文,此处便是敞开大门欢迎你。”

  崔隐凉听了正欲愁,忽地想到年前到长安拜访徐姐姐之时,并州刺史徐恒乃是徐姐姐的伯父,两人也有照面之缘。他便满口答应后匆匆告辞。

  长孙凛望着对方离去后,想起曾经听说过的名字,便摇了摇头哑然失笑:“崔隐凉?”

  73加入作坊

  夜色深深,月亮也被厚厚的黑云遮住了迷人的光芒。、

  刘德裕一脸扭曲地躺在床上,身边的小妾还在哼哼唧唧地勾引着他。不行,还是不行。自跟随李渊起兵征战天下,他的命运就陷入了一场极度尴尬的怪圈中。高祖在位时,他功成名就,官拜左武侯大将军,而后跟随太子李建成率军击灭刘黑闼军。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似乎丰功伟绩一切都将随着太子登基全部到手,谁知玄武门事变之后,他的世界也是天下大变。秦王府的人一个一个都被重用,他刘德裕却是眼睁睁地看着秦叔宝、尉迟恭这些粗俗的武夫爬到自己头上,而太原起兵的这些老臣子们却一个一个的被退出了官场的舞台。

  虽说刘德裕并未早早表明自己在太子封策上的立场,但李世民是不会重用他这个跟着李建成打过仗的人,幸而他还有一班跟着自己长年累月征战天下,忠心耿耿的手下。谁知自从碰上了长孙家那灾星之后,他连左武侯大将军都做不成。

  旧伤却使他在床事上时而灵时而不灵,这些年都没有为刘家祖上再添子嗣。好在早年与原配生了刘辅这个儿子,否则他下黄泉也无法见列祖列宗。又是长孙凛!又是长孙凛!让他刘家给断了根!

  刘德裕这些日子被心中复仇怒火逼得他快走火入魔。刘二那日j计偷鸡不成蚀把米,回来还添油加醋地编了个故事,说什么武二娘与长孙凛比邻而居,勾搭成j,将长孙凛与刘辅的冤家路窄说成了故意陷害。尤其把武二娘说得比那商之妲己,周之褒姒更胜一筹的妖媚狐子,不仅成功挑起了刘德裕本已熊熊燃烧的怒火,也将他的欲火给点燃。看着自己原配夫人那张老丑的面孔和庸俗的侍妾,想必自己多年未尽展雄风,怕是被这些臭娘们败坏了胃口。若是这武二娘真如刘二所说那般妖媚,刘家的传宗接代怕是有望了。回想当日他到任时武家兄弟那谄媚的面孔,让他觉得要将此女收入房中乃是轻而易举之事。

  “老爷,来嘛……”,躺在他身旁的小妾还在不断地挑逗他,尽管成功的几率不过是十分之一。刘德裕看到她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心中一阵恶心,叭!他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吼了一声:“滚,给我滚!”

  在小妾哭哭啼啼地掩面离开后,刘德裕烦躁地穿上衣服起身走出室外,庭院里黑黝黝的,天上没有月光,满天的黑云密布。

  “长孙无忌!长孙凛!我与你们势不两立!”刘德裕狰狞着老脸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懑。

  正在刘府客房的梁雄听到了声音,他轻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对身边的徒弟说道:“这刘德裕不是一个做大事之人,区区一个||乳|臭未干的长孙凛就能让他沉不住气,这两天咱们找个借口,离开这刘家。”

  崔隐凉找到了徐刺史,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那份荐书,长孙凛便同意他留在火药坊。杨氏夫人听闻二娘遭劫被崔公子所救,便带着两个女儿到他所住的客栈登门感谢。

  听闻这位衣着华丽的崔公子要在并州住一段时间,精打细算的杨氏夫人眼珠一转,便盛情邀请他们到家中居住,毕竟客栈人来人往,不如自家方便省钱。而且杨氏夫人的小算盘算到即使他们不讨房钱,也不可能不好意思不付饭钱,平日里的开销自家也能省下来了。崔隐凉也是从家里溜出来的,本来打算办完事情便回去,现在既然计划打乱了,身上带的钱也不知能不能维持长居客栈,再加上长孙凛他们也住在杨家邻宅,所以也乐得答应了。

  “公子,难道你打算要在火药坊一直耗下去?”丫鬟春花看见崔隐凉又准备出到火药坊去,赶忙上前问道。

  “恩,我暂时还不想回家去。”崔隐凉牵出他那匹白马,准备前往火药坊。

  “小……公子难道不怕家中的表少爷心中牵挂?”春花离家多日,已是开始想家了。

  “这……总之我的事情还未办完,自是不能回去。”崔隐凉甩甩手,心中一阵烦乱,他一跃骑上了马,夹了夹马腹策马离开。

  “哥哥,哥哥!”在小院子里挖蚯蚓的三娘兴奋地奔了奔,向崔哥哥挥了挥手,她挺喜欢这位常给自己买糖吃的哥哥,和隔壁的长孙哥哥一样喜欢。

  崔隐凉笑了笑回应了可爱的小女孩,便是策马驰骋。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坚持要待在并州,只是在参观了火药坊以后,他便被坊间中的各种状况给吸引住了。那简简单单的奇妙的数字和公式,一下子就省去了工人多少力气,若是这些东西运用在家里的产业中,怕是更加方便极了,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些伟大的明都是表面上对任何事情都漫不经心的、传说中的长安恶霸所为。还有火药爆炸时产生的威力,炼丹实验中那些变幻无比的现象,都深深吸引着崔隐凉好奇的心。

  他的母亲一直遗憾没将她的美貌传给他,但崔隐凉却是毫不在意,在他看来,一身漂亮的皮囊却是华而不实,因此自幼他便跟随先生熟读各类书籍经史,天资颖悟的他虽在诗词作赋方面略有欠缺,但在天文地理、诸子百科方面,尤其在产业经营方面更是颇有深究。如今这些书上所写的各种状况,却在火药坊间活灵活现的展现出来,怎能让他不对此产生浓厚的兴趣?

  火药坊里的一块空地上,王大牛正在训斥着新兵,纷扰的人声钻入耳不久,但见二十来位细皮嫩肉的少年大跨着马步,咬紧牙关地蹲在教场上。长孙凛则在一旁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

  “这哪是马步!那么大的个子,餐餐吃饭不下三大碗,却连一个时辰都撑不过!饭桶,是吗?给我蹲标准一点!不是教你们如厕放响屁,臀部垂那么低,小心我从下面放把火烧!你,小腿给我打直,整个一个娘们似的……昨夜有本事逾假不归,此刻就别叫冤!”

  王大牛双手叉腰地在这些叫苦不迭的新兵蛋子之间晃荡,意气风地穿梭在马步阵里。最近火药作坊已经研制出一种武器,既是将火毬和箭连在一起,在点燃引子后,由弓箭手将箭射到对方阵营,长孙凛将此起名为箭毬,如此明必然能将火药的机动性提高。虽说现在箭毬在引子点燃射出后常常会在空中滑行的时候便已经熄灭,但突破这一难题已是早晚的问题,所以大牛这一营士兵也挑出了一些士兵开始训练使用箭毬。

  “这火药坊的工匠们都在忙得团团转,没想到他们的上头却在这里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崔隐凉走了过来,看到长孙凛叼着一根麦秆懒懒散散地晒着太阳,便不放过任何机会出口讽刺道。他打心底虽然对于长孙凛脑子里丰富的知识敬佩不已,但对于此人平日里懒散的作风感到非常不满,这家伙要么一言不,要么就是能气死人或损死人。

  最让人生气的是,长孙凛在他面前说话可以不用修饰言辞,凡是良家女子听不得、但他又爱说的低级笑话就全数往他头上浇,偏偏崔隐凉又死要板出一脸严肃、无动于衷的卫道士模样,这让喜欢恶作剧的长孙凛更变本加厉了。

  “列子曾云: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既然伟人都如此说了,我这小人更要遵之。”长孙凛站了起来,嬉笑着说道。

  “荒谬!我熟读四书五经,《冲虚经》念了八遍有余,怎不曾见过此言?”崔隐凉总算逮住对方的一个漏洞,攻击道。

  “此列子非彼列寇,此子名宁,乃是突厥往北再往北之人。”

  “胡说八道!”

  长孙凛也没跟对方争议,只是带着他回到了火药坊。这火药坊的工匠们正干的如火如荼中,长孙凛叫来一位满头淋漓的中年汉子,对着崔隐凉说道:

  “这位是张水,我刚从灵州作坊将其调来此处,你先跟着他做学徒。”

  崔隐凉看着张水那张黑如泥土般的脸,脸色大变,自持博学的他本以为长孙凛会给他安排一个管事的职位,没想到却是做这下等人的学徒。

  “他……?”崔隐凉的语气极端轻蔑。

  “不……不……少爷,这可使不得,这位公子怕是尊贵人家出生,小的怎能越次而师呢?”,张水也手足无措地说道。

  长孙凛却是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要么就接受安排,要么就给我滚蛋。这火药坊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要是没有这些你眼中瞧不起的工匠们,怕是永远也建不成!”

  74武家兄弟

  天色渐沉,暮霭袅袅。。夏季的黄昏和宁静悄悄地降临在小山村上,微风在屋顶的茅草里低语,鸡群们三三两两在谷仓附近啄食。远山,苍苍茫茫,绵延无尽,红枫如火在苍穹里燃烧。

  长孙凛和王大牛两人骑着马儿闲庭信步地往?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