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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渡心指|作者:几时余|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11:55:15|下载:渡心指TXT下载
  寻死,用力太猛,身子个收不住势,竟朝关孤怀中撞去

  略闪动,关孤飘出三步,江尔宁脚步踉跄,心绪激动,险些就摔跌倒地,但是,她却勉强的站稳了。

  凝注着这位有着“绝索”之称的美丽少女,关孤缓缓的道:“女人不可像男子,否则,就可憎了。”

  江尔宁面色苍白,唇角抽搐,泪水滚滚顺颊而落,她硬忍住咽噎声,狠狠瞪着关孤,那种倔强的模样儿,可真够瞧的。

  吁了口气,关孤的长剑慢慢还鞘,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样,他平静的道:“可庆的是江尔宁,虽然你很跋扈嚣张,但到头来,却仍是证实了你是个女人”

  双风眼里似在喷着火焰而火焰却融于莹莹泪水之中,江尔宁仰起头轻轻吸气似欲恢复那波动的情绪,她不服又不甘的道:“你凭什么把我和般女人相提并论”

  关孤笑了笑,道:“因为你在筹莫展之际也会哭泣,而男人,纵使他再窝囊,也极少用眼泪来表示绝望的”

  无限的羞辱与无限的痛恨浮映在江宁尔这张艳丽的容颜上,她有如只蝎子般以毒涩涩的语气道:“你休想再侮辱我,那永不可能,我不会受你逼迫,更不会让你的嘴唇来撕毁我自己的尊严,除非你杀了我纵使那样,我也决不低头”

  浓浓的眉毛投下两片柔和的影子,在关孤深沉的双眸中,他的脸庞如今看起来异常安详平静,他淡淡的道:“老实说,我并不想真的迫你掴打你的嘴巴,更不会杀你,自然,要在你脸上留点记号的话也是假的,我之所以如此待你,只是给你个小小的警惕与忠告罢了,要你明白做人的谦怀及行事的容让该是何等重要,再者,也挫挫你蛮横骄纵的气焰,我在教你个武林女儿应有的仪态和风范”

  抹眼泪,汪尔宁抽噎了下,咬牙切齿的道:“你你这恶徒”

  关孤摇头道:“不,你又怎分得清善恶”

  窒了窒,江尔宁红着眼圈,带着泪痕,她的太阳岤在跳动,内腑在翻涌,气忿加上悲恨,她哑着声道:“我不会忘记你今天所给我的难堪及欺侮,而你,也要记住了,有天,我会加倍奉还予你”

  旁边,李发怒道:“你最好说话之前要再三思考,江尔宁,你的力量又岂能报复得了我关大哥何况关大哥对你只有恩赐,并无亏害”江尔宁大声道:“不用你来帮腔,我自己心里明白”

  李发脸色变,火道:“你真是”

  关孤摆摆手,道:“罢了,任她吧,我并不在乎这些,多少比这更难理喻的事情全遇过了,又岂会计较这点”

  对着江尔宁,他又道:“不过,你要搞清楚,烦恼俱由人来,江尔宁,不要太幼稚了,我在有些时候,容忍的限度也是不大的”

  江尔宁悍野的道:“我不怕你,我定要找你算帐”

  关孤幽深的笑,道:“但记着要有把握的时候再来,否则,下次如果你又碰了鼻子灰,只怕那时的滋味要比眼前更不好受”

  江尔宁恨恨的道:“不要太狂傲自满,姓关的,天下武林并非由你独霸,而且,你的气数也未见得永远不衰”

  关孤笑着点点头,道:“随你说吧,但如果我是你,在找个高手报复的时候,我决不存着侥幸之心”

  江尔宁握拳透掌,愤怒的道:“你笑,你尽量的笑,总有天你有笑不出的时候,你等着,我将眼睁睁的看着你哀号辗转”

  关孤拂了拂大憋上的灰尘,他道:“这次给你的教训,江尔宁,你仍嫌不够么”

  重重哼了声,江尔宁面色铁青的道:“我并不认识这是教训,关孤,我只知道这是种莫大的羞辱,至极的难堪,无比的凌辱”

  关孤轻喟声,道:“你太天真浅薄,而且任性”

  以种带着点儿长者的悲悯与惋惜眼光瞧着对方,关孤温和的道:“再多想想,江尔宁,不错,你在江湖上也已多少闯出了点名声,但这并非意味着你已经完全成熟,也不是表示你就因为这样便可以为所欲为,不顾切了,今天我如此待你,就算是种难堪吧,而这难堪对你来说,亦未尝不是有着益处的,它至少提醒了你以后需要谦和有礼些,不可太过于蛮横嚣张,如若你能领会这点,日后你就受用不尽了”江尔宁激动的,道:“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我不用听你这套陈词滥调,对我说教,你还差了点”

  关孤并不温怒的笑道:“言尽于此,是好是歹,随你自择了,只是,希望你不要大为你家的大人惹麻烦才好”

  江尔宁气得脸儿涨红,叫道:“你你你你把我看成了什么人我并不是三岁孩童,我有自己的主见与行动,任什么事全由我自己承担,并不用依赖我家的大人”

  点点头,关孤道:“假如有这样的天,你才算真正成长了。”

  恨得猛跺脚,江尔宁颤着嗓子道:“很好,姓关的,你记着今天你所讲的,每句话每个字,我都会要你再咽它回去”

  关孤淡淡的道:“恐怕不容易。”

  摔头,江尔宁再不多说,她连回身看眼都没有,就这么踉踉跄跄又怒气冲冲的奔出了林子。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于林外,李发不由习惯的耸耸肩,苦笑道:“这妮子好泼辣”

  关孤道:“如果她这种据傲蛮横的毛病不改,我敢断言,将来还有她吃苦头的时候。”

  李发低声道:“大哥,说真的,我还以为你真要收拾她呢”

  笑了,关孤道:“我不喜欢对付女人,纵然是这女人很坏,而江尔宁看样子并不算很坏,除了被娇纵惯了以外,她还相当可爱。”

  眨眨眼,李发笑哧哧的道:“大哥看上她了”

  关孤横了李发眼,冷然道:“我不会这么简单就看上个女人,由于这点原因,以至我今年已经快三十岁了,却仍旧孑然身。”

  叹息了下,他又道:“而且,过我们这种生活的人以杀伐为工作的宗旨,亦不适宜有家室之累,那会害了人家”李发又忍不住脱口而出:“除非改换生活环境。”

  关孤哼了声,道:“出言三思”

  李发窘得黑脸热,忙道:“是的,大哥”目光移向林外,关孤又忽然笑了起来,李发跟着瞧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诧异的道:“大哥,你笑什么”

  关孤安详的道:“江尔宁这丫头虽说十分娇纵,却也机伶得很,你没看见她方才离开之后所走的路线”

  李发迷惑的,道:“她不是走出了林子么”

  关孤笑道:“不错,但她所取的方向却正与天龙堡的那些人背道而驰”

  李发不由也笑了,边道:“她是担心那些人等在前面拦截她”

  说到这里,李发若有所思的道:“对了,大哥,今天我们算是得罪天龙堡了,回去之后,禹老板会不会不高兴”

  关孤淡淡的道:“他是定不会高兴的,但我不管他,人人都该多少有点自主的权利,这身算卖给悟生院了,总不能连把我们的精神思想也卖掉。”

  李发,重重点头,道:“有理,大哥”

  关孤伸了个懒腰,道:“我们走吧。”

  李发殷勤的道:“大哥歇够了”

  关孤“嗤”了声,道:“不要问我,你也该歇够了吧”

  打了个哈哈,李发急忙过去将黑白的两匹健马牵了过来,两人各自挂好了长剑水囊,翻鞍离去。

  天气依然燠热,阳光虽说偏西了截吧,但照在人身上也样颇不好受,好在他们也已休憩了阵子,如今赶起路来,虽则是还挨着火烤似的炙晒,却多少感到能以忍耐了。

  面奔驰着,李发又拉开嗓门道:“大哥,老板这么急毛蹿火的叫我们赶回院里去,恐怕不是希望我们回去睡个安稳觉吧”

  关孤微笑道:“自然不是。”

  李发舐舐唇,道:“那么,回去之后又有生意交给我们办了”

  关孤淡淡的道:“我想是这样。”

  李发着急的道:“如果这样,大哥你可得设法推掉,我们刚办妥了两桩买卖回去,好歹也总要缓口气哪,假设又轮到我们头上,休说劳逸欠均,我们的休假不也跟着泡汤啦”

  关孤眉宇轻皱,道:“到时候再说吧”

  猛顿,他又道:“今天晚上,我们在前面的小祥集落宿,明朝再快赶天,至迟后天中午便可到家了。”

  李发苦着脸,道:“如若回去之后又有生意要接办,还真不如晚几天再到达,人在外头至少心情还开朗点”

  关孤木然道:“奈何”

  于是,两个人全沉默下来,只任由马儿快阵缓阵的奔驰着,蹄声急剧又清亮的扬起四周,飘向尘埃,在李发沉闷的眼神中,在关孤飞拂的黑绸大憋里,日头西斜,天色逐渐幽黯,而远处,“小祥集”的点点灯火也那么安祥的映入了人眼李发,打点起精神,道:“前面到了,大哥。”

  关孤沉沉的道:“又是天,又是黄昏。”

  李发也干涩涩的道:“人,辈子也就这么打发掉了”

  没有再说什么,关孤猛力夹马腹,加快速度向前飞奔,李发也呛喝声,催马急急跟上。

  在进入“小祥集”之前,道路是从片荒废已久的集场子旁边经过,这片集场子大约隔着“小祥集”较远,已经弃置不用了,上面有着昔日草草搭建的竹棚草房,如今也都倾倒破烂,显得空荡冷寂,甚至连头觅食的饿狗也不见只,只有些不知名的虫子在其中偶而吟哦着。

  吐了口唾沫,李发斜睨着这片集场子,没来由的大叫道:“妈的,既是荒废了不用,当初又何苦建它”

  关孤收缓了马儿的去势,笑道:“这是种错误,就好像人样,等他长大了,才往往由别人发觉不该生他,当然那是指些恶人”

  李发,忽然也笑了,道:“大哥,你这说,我已经替我们这行的人找到了借口,所以,当那些不该生的人也已生了的时候,便由我们执行再送他回去原来地方的使命了惫毓抡胨凳裁矗抗庖簧粒础斑住绷艘簧统脸恋牡馈捌硪慌裕

  李发本能的抬头前眺,哈,在晕黯的天光下,可以隐约看见正有几个人朝着这边奔来

  “呸”的又吐了口唾沫,李发怒道:“今天真是邪门了,妈的,碰着两档子邪事,却又个鸟样子,大哥,你瞧瞧,可不又是人追人”

  两人边纵马奔入道路旁边的杂草深处,关孤边低笑道:“不过,有点不同,这点不同的是我们白天遇着的人追人有方是个标致妞儿,现在,却清色的俱为男人了”

  李发恨恨的,道:“臭男人”

  他们两个骑在马上,隐于路旁草丛的黝黯处,以种隔山观虎斗的悠闲心情目注那几个前奔后赶的人物,由远处逐渐接近。

  忽然

  关孤神色微变,他低促的道:“李发,你仔细看”

  怔了下,李发聚集目力,谨慎的观察那几个人共是三个,人在前,二人在后,由于光线晦暗,他只数出了几个人来,至于他们的容貌,却是还无法辩认清楚。

  呐呐的,他道:“大哥,有什么不对”

  关孤冷峭的道:“那是我们的人”

  吃了惊,李发重又注视,奇怪的道:“我们的人怎生跑到这里来了”

  接着,他又急道:“那是我们的人在后追的抑是在前跑的”

  关孤低沉的道:“在后追的。”

  吁了口气,李发道:“天老爷。”

  抚弄着马儿的鬃毛,关孤毫无表情的道:“定又是在敝生意了。”

  李发摇摇头,道:“这种手法简直拙劣得塌糊涂,做生意哪有将货色赶得四处跑的糟透了”关孤淡漠的道:“嗯,是,滚地虎吕安与左拐子左煌。”

  李发哼了哼,道:“是他两个妈的,难怪会这等差劲,我们真龙九子手下的狗腿子又怎会干得出好事来”

  关孤用左手托着下颔,道:“且看他们怎生行事吧。”

  李发道:“我们管不”

  关孤摇摇头,漠然道:“不管,悟生院的规矩,同院的伙计之间,只能有私人的往来,不许有公事上的牵连,换句话说,只有上下纵的关系,不能有横的连贯,大家全是奉命行事,各干各的,没有交待,谁也不管谁。”

  李发搔搔头,道:“这我也知道,但如果我们的人办不了事的话,该可以助他们臂吧总不能袖手旁观,看着他们出丑呀”

  关孤冷冷的道:“还没有到那个时候,如到了再说,至少,眼前是他们在追人家,并非是别人追他们”

  不敢再多说,李发瞧向路上,现在,三个人也已来近了,那前奔的个是个精壮强健的小伙子,眉目清秀精灵,但此刻却满脸慌张恐惧之色,他的身手看上去颇为利落,纵跃之间,亦显得甚有根底。可是,大约是心中惊惶之故,就在他狂奔到前面的瞬眼间,竟被脚下的块石头绊了个跟斗

  这小伙子口中惊叫声,整个人却平飞出去,连手上握着的半截木棍也抛了老远,“砰”的家伙,跌了个大马爬

  在地上个翻滚,看样子他是豁出去了,跌得那样重,竟然连气也来不及透口,爬起来又踉踉跄跄的往路旁那片废弃的集场子冲

  但是,就在这耽搁,他却再也逃不出去了,后追的那两个人,倏然分开,前后,刚好将他堵在中间。

  这两位仁兄,也是身黑衣,个五短身材,满脸横肉,手握双“鬼头刀”,另个左手执只摈铁拐,身高细长,最突出的是他那只朝天鼻,与笑之下便露出唇外的大龅牙

  渡心指第八章酷毒兽畜行

  第八章酷毒兽畜行

  当那小伙子发觉他已经无法逃出的刹,面孔上的表情竟在突然之间变成如此的悲惶与绝望,更浮现着那样的愤恨与不甘

  首先

  那大龅牙磔磔怪笑,他还微喘着,却阴阳怪气的道:“狗娘养的小杂种,我叫你跑,我叫你跳,你怎么不跑了,不跳了呀妈拉个巴子,任你肋生两翼,也样逃不出大爷们的手掌心”

  五短身材的个也暴烈的说:“姓孙的,本来我们还想叫你舒服点上路,但你如此戏弄我们,说不得便只有多请你吃点苦头了”

  青年人脸色惨白,汗下如雨,他恐惧的道:“二位朋友,我孙达秀自问与二位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连二位的尊容也是陌生得很,不知为了何事二位竟自将我诱出,说不上几句话便欲合取我的性命”

  大龅牙冷森的道:“为了什么事,你自家心中有数。”

  孙达秀又急又惊的道:“我我有什么数我虽说也是武林中人,出身大鹰派,但我自出师之后便以营商渡日,素来与人无争,你们不问情由便找到我头上欲待横加杀戮,这,这不是太也强横霸道了么”

  怒“呸”声,五短身材叱道:“放你妈的狗臭屁,你说哪个强横哪个霸道满口胡柴的东西,老子们今天宰你,没有理由,宰着玩,不行么”

  阴恻恻的笑,大龅牙道:“老吕用不着动气,便告诉他亦无妨,叫他也做个明白鬼,免得到了阎王殿上还糊里糊涂的不知怎生去的。”

  五短身材不由皱着那双八字眉道:“要动手就快,哪有你这么啰嗦的”

  朝天鼻抬,大龅牙以种猫戏老鼠般的残酷戏谑眼光,瞧着孙达秀,他慢吞吞的道:“这些日子,你春风得意,桃花运亨通吧”

  孙达秀迷惑又惊惶的,道:“春风得意,桃花运亨通这,这是什么意思”

  大她牙不怀好意的笑道:“什么意思这是说你和小祥集最标致的朵花儿相好哪,那朵花儿可相当的喜欢你哩”孙达秀恍然大悟,急道:“你是指我和集上小玉不,发裕老铺陈掌柜的千金陈芳玉的事但这有什么不对我们相识相爱,更凭媒说合,又得到双方老人的同意,就在人秋之时便将迎娶,这件事全是双方情愿,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碍”大龅牙邪恶的腻着声道:“嗯,只有件不对的地方。”

  孙达秀惊惑的,道:“哪件”

  大地牙翻翻眼皮,道:“有个人也想娶那陈芳玉做老婆,可是,因为你插了进来,那妞儿便不喜欢他啦”

  孙达秀呆了呆,愤怒的道:“你是指集上开油坊的周来旺那个地痞无赖,纨绔子弟他仗着他老子有几个臭钱,在地方上便横行无忌,胡作非为,弄得乡里不安,人人切齿他打小玉的念头已经不是天了,但像这种不学无术的败类,小玉又怎会看得上他”蓦伙孙达秀双眼发直,唇角抽搐,全身阵冰凉,他恐怖的指着眼前这两个煞神,抖索的道:“天爷,该不是这姓周的买你们来对付我的吧”

  大龅牙好笑道:“你真聪明。”

  五短身材冷冷的道:“小子,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买这叫聘请,委托,是种古老却兴隆的行业,你懂么”

  震骇的瑟缩了下,孙达秀的脸色更形蜡白:“不,不,你们岂能这样做这是违背武林道义与江湖传规的你们不能如此难道你们就不怕两道同源的声讨”

  大龅牙磔磔怪笑,道:“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却是脑袋刻板的仁义道德,呵呵呵,什么武林道义什么江湖传统那些迂腐的玩意只能恫吓干愣头青,对我们来说,却点鸟作用也没有,我们所知道的,只有悟生院”

  恐怖的呻吟声,孙达秀惊惧的道:“你们天啊,你们竟是悟生院的人那群职业杀手的组合”

  五短身材重重哼,厉声道:“不要大呼小叫,拿出点骨气来,莫忘了你也算个武林中人,妈的,大鹰派就教出你这种废料么”

  虽然心中惊恐万分,但孙达秀仍旧颤着嗓子指责:“你你休要胡说八道,侮蔑本派的名声”

  五短身材恶声恶气的道:“什么名声大鹰派全是批酒囊饭袋,批乌合之众,说穿了个乌钱不值”

  惊,恐,悲,愤,加上无比的激动,孙达秀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狂吼声,伸展双臂,猛扑这五短身材的仁兄。

  “来得好”

  五短身材怪叫着,身形旋螺似的转了出去,后面,大龅牙的左手拐却呼的暴砸向前

  孙达秀扑落空,拼命侧跃,同时间,拳腿齐出,攻向后面攻来的大龅牙

  大齿牙飘然闪挪,抖手十拐斜扫直捣,硬生生将孙达秀逼退三步,孙达秀尚未站好,五短身材的双“虎头刀”却片雪花也似贴地滚来

  这姓孙的青年虽然武功堪可,但却并不精深,平日大约也缺少练习,此刻使用起来,便越加生涩迟滞,捉襟见时了;本来,以他所具有的身功夫来说,其造诣就比不上眼前两个敌人中的任何个,何况他还凭般生疏又加上人家尚是以二对呢

  五短身材的滚地刀来,孙达秀马上仓皇跳蹿,但是,他刚刚跃起两尺,斜刺里,大地牙的摈铁拐已闪电似的飞来,砰声闷晌,将他活生生扫出五步

  这下子,也已使他折断了两根肋骨,但是,他却个溜地滚,再度翻起,疯虎似的冲向了大龅牙

  “你妈拉个巴子”大龅牙咆哮着,左手拐呼呼轰轰,搂头盖脸就是十余拐挥了过去,孙达秀不躲不让,却展动两条手臂拒挡,于是,只听得“咯喳”“咯喳”的连串骨折声响,他的双手臂已经骨断数节

  贴地滚来的鬼头刀飞快旋斩,孙达秀再也支持不住,他尖曝得令人心肠绞痛,两只脚齐胫以下,也已带着四溅的鲜血抛起

  猛然坐倒于地,孙达秀却仍不屈服,他瞪眼吊眉,突的张口,噗,团血水掺杂着咬碎了的舌头喷出老远,任是五短身材闪得快,脸孔上也不由沾上了几点

  怪吼如雷,五短身材暴叫:“你这小王八羔子”

  大龅牙趁势冲上,拐挥迅疾,又是“咯喳”声,那孙达秀已经脑袋迸裂,血浆齐洒中,他就那么倒地死去

  个箭步扑了上来,五短身材的双鬼头刀凌空舞起,又待乱斩孙达秀的尸身,但是,大龅牙却在刹那间听到了什么声音,他马上横相拦阻,急促的道:“住手,住手,人已经死了”

  五短身材面貌狰狞,有如厉鬼,他脸孔上沾着点点血糜,看上去更形恐怖,朝着大龅牙瞪眼,他吼道:“你让开,我要将这小杂种碎尸万段,狗娘养的邪龟孙,他竟然喷了老子脸臭血”

  大龅牙已经清晰的听到那阵声响了:而且更以极快的速度往这边移近,他抓五短身材的手臂,叱道:“你个呆鸟,有人来啦,你没听见马蹄声快走啊,拿着人家的尸首称什么英雄好汉”

  本来就是气怒攻心,不能自制,五短身材听到大龅牙后面这句话,却更加愤激,他猛的推开了大龅牙,翻腕吼道:“左煌,你他妈教训我来了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朝老子大呼小叫你个狗操的混帐,你给我滚远点,否则,休怪老子六亲不认”

  大龅牙,满头冷汗,额际青筋暴浮,他眼角斜处,已见有数乘骑影飞也似的朝这边围聚,急怒交加之下,他也忍不住咆哮起来

  “吕安,你这个王八蛋,这是什么时候了,却朝自己人张牙舞爪妈拉个巴子,你当大爷含糊你有人来了哇,错开今天,随你挑个地方,大爷舍命奉陪”

  那五短身材“滚地虎”吕安,气冲冲的吼道:“好极,不干场的人是狗操的”

  转身,大他牙左煌急道:“走,这些废话以后再说。”

  突然间,那个“说”字便噎回了他的喉咙,两只眼也顿时发了直,两丈之外,四乘铁骑已字排开,等矩相连,马上骑士个个英挺飒爽,神态轩昂,八只眼睛,正冷森的凝注这边,四个人,全是年轻人

  路旁暗影中,关孤面色深沉冷漠,坐在鞍上寂然不动,眼前的切情形,他全看得仔细。甚至当那四乘铁骑还在很远的时候,他即已知道,但是他不愿向他那两个“自己入”提出警告。

  他痛恨他们这卑鄙的手段,不顾道义的作风,危害善良的残忍行为,他更憎恶他两个“自己人”的暴虐,粗鲁,及野兽似的疯狂

  当然,关孤在日常行事的时候,也脱不开“残忍”二字的范围,但是,他却有个永远不变的宗旨。

  那是对歹人,对恶徒,对佞才用得上的,对这些人,他毫不容情,甚至比他那两个“自己人”更要来得狠酷。

  可是,对千善良淳厚的人们,他却有着无比的宽恕与仁慈,他爱护他们,照拂他们,体恤他们,决不加以丝毫伤害。

  就因为这样,在“悟生院”中,他推拒了数不清的在他认为有亏良心的“生意”,而也因为这样,他在“悟生院”便不被他的上下伙友所谅解,甚至处处压制他,拘束他,造成了今天的不利形势这是个可笑的矛盾,关孤也时常悲悯于自己的处境他生活在个以“杀伐”为目的的圈子里。

  这个“圈子”是不论善恶曲直的,只要有人上门交钱,说明原因,告诉他们对象的底细背景,他们便派人出去,将那对象都当作“货色”解决,然后,留下只精巧的银制小棺材以表征信。

  也等于明示顾主事情也已圆满完成:在这样的个环境中,要分别善恶或者袒庇无辜乃是件困难又好笑的事。

  所以,关孤在百般无奈之下只有做到“独善其身”了,他不能积极的救援那些无辜的“货色”,便只好消极的推托掉本该由他自己执行的这类“买卖”的行动,他力求心安,力求理得。

  但往往,也会空费心思,因为他到底不能完全制止“悟生院”的杀人心意,不能明显的反抗“悟生院”的血腥指令。

  何况,再怎么说,他自己也是这群职业杀手中的员啊,而且,令他自嘲的是,竟还是最为重要的员

  “悟生院”的杀人行动,只由魁首交待那姓钱的师爷发令下来,指定由属下的杀手群中之去办,告诉执行者他的目的,人名,需要办到的程度及必须的些资料消息,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赘述当然,执行者有时为了兴趣,为了些其他原因,也时常要求多知道点什么。

  譬如说为何前去行事的内幕,顾主与“货色”之间的恩怨,双方的环境等等,但有桩却是这群职业杀手所深深尊从的,便是决不去询问同僚之间所接办的“生意”,这是“悟生院”最严格的规矩,为了保密,也为了避免些可能阻碍行动的特殊因素,所以,“悟生院”的各项行动,除了受命的杀手之外,其他的杀手们并不晓得他们也不会去问,甚至连受命执行的杀手的副手都不见得能清楚此行的内容

  现在,“滚地虎”吕安与“左拐子”左煌的这票“生意”,便正是如此的了,关孤虽然身为“悟生院”的首席杀手,却也并不知道他们所办的这桩“买卖”,眼前他恰巧遇上,也只能说是偶然,但是,即便是偶然吧,他心中的痛恨歉疚,不安与憎恶,也几乎达到极点了李发有些紧张,悄然道:“看情形,大哥,吕安和左煌恐怕有苦头吃了,我们总不能眼见他们叫人家摆横了呀”

  手心全是汗水,关孤在裤腿上抹了抹,冷冷的道:“这是对蓄生”

  李发吞了口唾液,呐呐的道:“但,他们再怎么说也都是悟生院的人”关孤目光冷锐,他冰凉的道:“悟生院也不全是好人”

  李发迟疑了下,壮着胆子道:“可是,大哥,我们不管这两个混帐多可恶,也不能叫他们吃人家的亏,这样,说出去也是不妥”凛烈的瞪了李发眼,关孤冷酷的道:“谁会说出去,你么”

  禁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栗,李发面孔苍白的道:“这这不是黑天的冤屈么大哥,你知道我对你的忠诚与尊仰,便是有人要砍我的头,我也决不会有丁点出卖你的地方,你哪里去我哪里跟,便是你叫我跳河吊颈,说个不字我就是众人的儿子,你大哥,唉,你太冤我了,但你也不想想,难道个忠于你的人,便不该向你提他的意见么这也是为你设想的个方式碍”关孤皱皱眉,道:“我的个性你晓得,不要啰嗦个没完”

  李发嗫嚅着道:“大哥,眼前的这件事,你再考虑考虑”关孤脸色寒,道:“你还要说到几时”

  此刻

  双方就这么远远对峙着,那“滚地虎”吕安也不嚷也不吵了,和他的伙计样,怔呵呵的站在那里,只是,他却已悄悄瞄准了靠集场子那边的条退路,随时预备夺身而遁

  半晌,那四条铁骑终于缓缓行近,在七八步外,又齐齐停住,马上的四名骑士,为首的是个豹头环眼,形状粗豪的青年,他望了望地下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又冷厉的注视着吕安与左煌二人,语声沉重而凛烈的道:“你们杀了他”

  心腔子跳了跳,左煌与吕安互觑眼,怀着鬼胎,左煌清了清嗓门,故作镇定的道:“不错,莫非朋友你还有什么高见”

  又看了看那具尸体,年轻人俯视着他们,目光愤怒:“以二对,人家还是赤手空拳”

  左煌不禁呆了呆,但随即冒火道:“朋友,大道坦荡,各走方,我们有我们的道理,与你河井水不相关,我奉劝你不要自惹麻烦。”

  那年轻人环眼暴睁,威凛凛的道:“武林有道义,江湖有规矩,路不平便有人踩,如你所言,岂非曲直不分,天下片混乱了”

  左煌的干瘦长脸僵了,他恼羞成怒的道:“咦,你算什么玩意你才吃了几碗干饭在道上闯了几天竟然就教训起我来了”

  年轻人冷冷笑,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不明道理,只要懂理的人都可以教训你,你卖什么老江湖”

  强自按下性子左煌知道此刻发不得熊,否则,个闹翻动手,恐怕自己这边就要砸锅,人家有四个人不说,而且看样子个个有两下,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没有三分三,还敢上梁山么

  咽了口唾沫,他干涩涩的道:“好吧,算你狠,现在,你想怎么样”

  年轻人沉着脸,冷森的道:“你们是两个人合力杀了那人”

  左煌勉强点点头,道:“这也不算什么,杀伐之事,有时候顾不了太多”年轻人重重哼,又问:“你们两人以兵刃对付个赤手空拳的敌人”

  恨得心中咬牙,左煌却只有结结巴巴的道:“这小子,呃,他他自己托大,不,不肯用家伙,却怪不得,呃,怪不得我们”脸色越加严厉,那年轻人道:“为什么”

  左煌愕然道:“什么为什么”

  大喝声宛如响了个焦雷,年轻人怒道:“你们为什么要杀他而且还杀得如此惨怖几乎要分了这人的尸,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们如此心狠手辣”

  股无比的怨毒融着心火上升,左煌的面孔涨得红中泛紫,他用力吸了几口气,才堪堪抑制下来:“朋友,你最好客气点,我又不是你的儿子,你几乎犯不着如此叱喝呼叫,须知谁也有点脾气”年轻人冷笑声,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用如此狠酷的方式杀了这人”

  又吞了口唾液,左煌哑着嗓子道:“是因为呃,是因为这小王八羔子偷了我的老婆”眉宇紧皱,年轻人半信半疑的道:“他偷了你的老婆真的么”

  左煌心中窃喜,他连忙指天盟誓的道:“千真万确,否则,我又怎么如此痛恨他,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种怨气,相信便落在朋友你身上,你也样忍受不住吧”

  叱了声,年轻人怒道:“你少胡说”

  转过脸来,这年轻人询问他旁边的个清瘦同伴:“四师弟,你对这件事还有什么意见么”

  那容貌清灌却精神奕奕的年轻人缓缓的道:“三师兄,这两个人眼神闪烁,形容狡诈,且言谈吞吐,举止刁猾,我以为他们方才所言,大有可疑之处,而那被害者也已惨死,所谓死无对证,任他两人如何说话,那人也无从声辩,但据我观言察色,却认为此中恐怕另有隐情,不是这么简单”

  被称为三师兄的这人连连点头,他道:“四师弟,说得有理,你在我们师兄弟当中,素来足智多谋,精明干练,以你之意,我们下步又该如何处理”

  那四师弟微微笑,道:“可容我来问”

  这三师兄伸手,道:“请便。”

  左煌站在那里,简直有些啼笑皆非了,他又气又恼的怪叫声,脸红脖子粗的嚷道:“喂,喂,这算怎么回子事这又是个什么场面你们并非朝廷命官,而我们更不是阶下囚犯,哪有这等问话的道理这这不是也太欺人了么”

  环眼青年猛瞪他的那双大眼,沉厉的道:“站在武林道上,为桩不明不白的惨事证曲直,求是非,这也叫是欺人太什么”

  威凛的他又道:“如若这桩命案错不在你等,我们师兄弟自是绝不干涉,立即掉转马头走路,而我想,你若是心中无愧,也正该欢迎我们主动来为你证实这点,杀人残命也已不该,但是,没有道理的杀人残命,却更属邪恶”

  左煌心里叫苦不迭,他表面上却装得煞有介事的道:“这小子偷了我的老婆,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此种罪行,难道还不够他眼前的报应么莫不成我戴了顶绿帽子还得平白忍受这口鸟气天下虽大,只怕也没有这等呆人”

  环眼青年冷森的道:“这只是你面之词。”

  大的牙掀,左煌叫道:“你可以去问那死鬼”怒叱声,环眼青年道:“放你妈的屁,这人已叫你们斩成这般惨状,气绝多时,你又要我如何去询问于他”

  这时

  直闷不吭声的“滚地虎”吕安干咳了声,他凑上两步,摆出副和气生财的模样道:“这位少兄,呃,我这伙计所说句句实言,并无字虚假,这点,我可以为他作证”环眼青年不屑的哼了声,道:“你们两人狼狈为,丘之貉,你又有什么份量来为他作证真是岂有此理,混淆不清”吕安受了顿斥责,不由拉下脸来吼道:“你们算是什么人方才我兄弟俩为了不愿张扬这件丑事,也已任由你们神气活现的贱喝半天了,我却要问问,你们凭什么身份来查问这端子纠葛我哥俩又凭什么要吃这种瘪像审犯人似的叫你们审”

  环眼青年狂笑声,暴烈又严凛的道:“我们是什么人群武林正义的维护者,凭什么管这件事因为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目睹桩惨案发生而不予过问,我们须求曲直,分黑白,伸公理,维人伦,要替天下江湖道保留点正气与是非,不能任由那些邪行酷为茶毒四方,怎的要询问你们更简单,因为你们是凶手”

  滞了下,吕安期期艾艾的道:“但那小子偷人凄室,滛人妇女”冷厉的笑,环眼青年道:“你们是这样说,可是却不能释我等之疑,所以,我们才要问,才要仔细的问”

  顿了顿,他又道:“如若你们不愿回答,可以,却休怪我师兄弟等要以恶杀人之罪来惩治你们”

  侧,左煌怒叫道:“这是什么话他偷了我的老婆,我才如此对付他,这这也叫恶杀人么”

  环眼青年沉凝的道:“不用叫嚷,是非之间自有定论”

  左煌冒火道:“什么定论”

  那环眼青年转向他的四师弟,微笑道:“四师弟,请。”

  这清癯却精明的年轻人骗腿下马,缓缓走上几步站定,他又瞧了瞧那具尸体,才冷静的道:“朋友,你们是哪个码头的”

  渡心指第九章巧灵眼前报

  第九章巧灵眼前报

  左煌与吕安互窥眼,舐舐门牙,左煌支吾的道:“我看,这个问题我们不便回答,有什么其他的话,你尽管放过来,我们是真金不怕火炼”

  这年轻人笑了笑,道:“贵姓大名”

  犹豫了会,左煌呐呐的道:“抱歉,尚请不要盘底”

  点点头,年轻人指了指那具支离破碎的尸体,道:“你们杀的人,是谁”

  左煌又看了吕安眼,吞了口唾液,磨磨蹭蹭的道:“这个人么,也是个练家子,他就住在,呃,前面的小祥集里,可是凶横得紧呢”年轻人瘦削的面孔上浮起丝微带惊疑的的表情,他双目炯亮,尖锐的看着被询问的人:“我在问,他是谁总该有个姓名吧”

  左煌迟疑了片刻,慢吞吞的道:“这小子姓孙,叫达秀”突的问几声惊怖已极的叫声出自那马上三个骑士的口中,三个人的面孔立即惨白如纸,甚至连他们的五官也斗然歪曲了

  问话的年轻人比较镇定,他退后步,绷着脸,以微微颤抖的语声道:“老六,找那两条断腿”

  个马上的青年哽咽着答应声,飞身而下,开始四处寻找起孙达秀被砍断的两支残腿来,很快的,也已找到了:“四师兄,那双腿也已找着了”这位排行第四年轻人强压着无比的悲愤与激动,哑着嗓的道:“扯下裤管看清楚,看看是不是在两只脚的脚踝处全存道寸许宽,寸半长的疤痕”

  叫老六的那小伙子依言查看,忽然他哭出了声,呜咽着道:“有,四师兄”被眼前四个年轻人突兀的变化所惊呆了,左煌与吕安全怔呵呵的愣在那里,时还搞不清这是怎么回小事,但,下意识中,两个人却全已感到情形不妙了起来

  清清嗓子,左煌迷惘的道:“喂,朋友,你们怎么了在搞什么鬼”

  这瘦削的年轻人面对他们,以种深切的,位血的,刻骨镂心的仇恨目光盯视着他们,而目光中充溢着悲愤,闪射着憎恶,更仿佛毒蛇般的狠酷,他踏上步,冷森中带着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