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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阅读

作品:渡心指|作者:几时余|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11:55:15|下载:渡心指TXT下载
  ”

  长长“哦”了声,店小二笑道:“爷指的大约是舒员外府了,爷是初来,自然有些奇怪,怎么三定府还有这么家赫赫人家其实爷是有所不知,舒府在本地不但是首屈指的富豪,在整个省境里也数得上前几个,舒家是世代相传的财主,却是代比代来得发达,来得兴旺,到了舒斗贤舒员外这辈,可以说更不得了,不但资产骤增,生意鼎盛,祖传的产业越聚越广,更娶了位好夫人,舒夫人慈详娴淑,是位大家闺秀出身,平日相夫辅业,乐善好施,勤力尽心替地方造福,虽说她是个女流之辈,但人家那种扶危济贫,悲天悯人的胸怀,恐怕就是大男人也没有几个做得到可惜的是。舒员外在年前不幸过世了,留下舒夫人及个独生女守着这份偌大财产,寡妇弱女,可也真叫人嗟叹”关孤皱皱眉头:“舒斗贤难道没有儿子”

  面上露出了不屑顾的模样,店小二撇嘴道:“有,有个,但有也和没有差不多”

  心里冷笑,关孤续问:“怎么说”

  店小二似是也颇有点义愤般气咻咻的道:“爷若不问倒也罢了,爷这问,小的就不由火上心头啦,那小于是舒员外早年所收的义子,叫舒子青,人嘛,看上去还像个人样,只是,做出来的事却不像是人做的事。”

  装做茫然之状,关孤道:“这人很差劲”

  压低了嗓门,店小二悻悻的道:“光是差劲也叫好了,他这人品的卑劣还不知比差劲这词离去多远,这小子呃,可以说就是披着张人皮的畜生”

  关孤以十分有兴趣的口气道:“竟这么糟法”

  店小二叹了口气,副愤愤不平又无可如何的样子道:“不是小的有意在人背后嚼舌头拨弄人家,但这舒子青却委实可恶得叫人看不顺眼”左右梭了眼,他低声道:“爷,你是外来客人,住不多久就要离开,所以小的敢于告诉你,若换了本地人,只怕他们谁也不愿问,哪个也不愿提呢,这舒子青在舒员外在世的时候,也已是个本城出了名的浪荡汉,纨绔子,整日花天酒地,不务正业,除了吃喝,就是嫖赌,凡是那些市井无赖的套下三流毛病他全占了,天到晚聚合著他那批狐群狗党,酒肉之徒摇招过市,趾高气扬,但那时舒老爷子尚在世上,这小子就也只敢坏到这步,尚不敢过分的为恶,等舒老爷归了西,喝,他简直反了,在家里做威做福,不可世,在外头欺压街坊邻居,鱼肉乡里善良,仇势欺人,无恶不作;譬如说,他故意放印子钱给些穷困小户,等人家还不出帐来,便迫使欠债的人沿街爬着当狗叫,光着脊梁给他的下入做马骑,惜此取乐博观,以外,有什么标致点的姑娘被他看上了,则十有九成就吃他强要硬夺了去,好的还做了妾侍,那运气差的便玩过又摔了,可怜那些被撵出来的小姑娘们尚能再去嫁谁就近几年,便有三四个黄花闺女叫他玩腻丢了,在羞愤无告之下投了环哩”关孤淡然道:“这舒子青有几个女人”

  店小二伸出指头数了数,道:“就小的听说及亲见,大概便有十来个之多”

  关孤点了点,道:“好福气。”

  店小二瞪大了眼,急道:“还好福气我的爷,这小子是在拿着人家姑娘的贞节当儿戏,闺誉作乐子呀,爷,你不知这里头有多少血泪,又有多少悲苦呢”关孤平静的道:“他哪来的钱”

  店小二叹口气道:“还不是硬向舒老夫人要的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叫这小子学做生意,那些钱便全叫他挥霍掉了,听人家说,大概光由他吃喝玩乐耗去的银子就有上万两之多,这笔银子在人家说是世聚,在他却当几个制钱抛啦,所以舒老爷子气之下,便不准他再管生意,但老爷子家当大哪,这小子便是明要暗偷的数目也是够十户人家嚼三年的粮;老爷子过去之后,这小子整日价吵着逼着老夫人要分家,老夫人不答应,他便天到晚与老夫人吵闹不休,赖迫硬吓,叫骂斥喝全出了笼,老夫人吃他逼不过了,才将关外两位武林中的大人物请了来压制这小子,那两位武林人物,听说全是舒老爷子生前的好友哪”

  关孤点点头道:“这来,舒子青大约安份了吧”

  呵呵笑,店小二道:“安分多啦,他哪敢开罪那俩大人物人家动动小指头就能摔他个大马爬,虽说这小子也练过几年功夫,但和人家两位比,这有个说法,叫鸡蛋碰石头,还有不碎的么”

  关孤抹抹嘴道:“他不恨”

  店小二笑道:“怎能不恨恨得紧哪,如今他有空隙便四处散布那两位武林好汉的坏话,造他们的谣,甚至还朝外传出些不三不四风言风语”关孤眉毛挑,问:“什么风言风语”

  摇摇头,店小二又气愤的道:“简直不是人话,亏他还是舒老夫人的义子,怎能传出这样大逆不道败坏德伦的污言秽话来”

  关孤双手互叉,缓缓的道:“说说看。”

  店小二低声道:“这小子曾亲口告诉前街大利绸缎庄的老板,说那两位武林好汉中个姓南宫的是他义母舒老夫的昔日相好,这次她请了他们前来,明里是呵护寡妇弱女,暗里却是借他们力量独霸家产,并且,这姓南宫的人更可与他义母重温鸳梦,再抬旧欢”

  四周看看,店小二又道:“他还说,他那义妹也由他义母交待到了另位武林人物手里,被那人破了瓜,条件便是帮着她母女独占产业,压制于他”

  关孤安祥的的道:“依你看,有此可能么”

  下子挣红了脸,店小二气愤的道:“那小子全是派胡说,这位爷,怎可能会有这种丑事,你没看见舒家母女二位,老太太固是温厚慈详,待人和蔼可亲,小姐更是明艳秀丽,端庄文静,纯真得朵花似的,怎会做出这样的行为来她们大概连想也没想到这层上去,姓舒的小子竟然如此可恶可恨的造她们母女的谣,叫人听了,越发觉得他不要脸不知耻到了极处”

  在肩搭的手中帕子上又揩揩手,他接着道:“再说,人家老太太五十多岁六十的人了,哪还有这等心情搞这套小姐冰清玉洁,见了生人都脸红,更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姓舒的小子破坏人家晚节,糟蹋人家闺誉,最是龌龊”

  关孤哂道:“现在,姓舒的小子也住在那府第里”

  店小二点点头,道:“住在里头,还不是成天到晚在打主意想分家说不定他正在暗里思量着怎么毒死这家老小呢”

  朝椅背上靠,关孤闲闲的道:“对舒家的事,小二哥,你倒蛮熟呀。”

  嘻嘻笑了,店小二道:“不瞒客官,这却有些道理在里头。”

  关孤“哦”了声,道:“什么道理”

  店小二小声道:“小的个远房侄子便在官府当差,他那浑家也在后院小厨户里做厨娘,所以舒府的消息小的知道得比较详尽,另外,我们这里隔着他那边也近,有些事传得便快,再说,爷,小的干这行,整日价全处身在这耳目混杂,人言语秽的地方,任什么消息也听得够多够实呐。”

  关孤安闲的道:“你所说的话,大都可靠么”

  急得举手起誓,店小二脸红脖子粗的道:“爷还信不过小的小的与那舒子青无怨无仇,何苦咕浓他,只是因为小的同许多人样看不顺眼,气不过啊,小的方才所说,即使有小地方可能不会贴合,但大概来说断不会错的”

  关孤笑道:“当真”

  店小二急道:“小的可以赌咒”

  摇摆手,关孤道:“罢了。”

  忽然有些怔仲,店小二惑然的瞧着关孤,呐呐的道:“这位爷你好像呃,似是对舒子青的事情特别关怀呢”关孤和气的道:“对此不平的世间事,只要是个有正义感的人,谁不关怀呢譬如说你吧,你不就也相当关怀并代为喊屈么”

  想了想,这位好义多言的店小二也呵呵笑了:“对,对,爷说的有道理”

  关孤轻轻搓手,道:“这里的饭食是多少银子,小二哥,你给算算。”

  店小二已结的道:“爷不再吃了”

  关孤摇摇头,拍拍肚子道:“撑满啦。”

  于是,店小飞快的算了遍,呵腰道:“总共是两钱银子,串半钱”关孤摸了锭重有十两的纹银交到店小二手上,笑道:“不用找零了,剩下来的便赏你喝两杯吧。”

  十两纹银等于是两桌上好酒席钱,关孤却只吃了点清粥小菜便开销掉了,店小二怎能不千恩万谢,诚惶诚恐的直送出了膳厅外

  回到房中,关孤拴了门,躺到床上默默沉思着,他晓得自己先前的怀疑证实了,禹伟行他们的话果然全是欺骗,全是胡言,全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诬栽,但是,跟着到来的问题,却是自己的意向如何到底该怎么去办下手吧,实在于心不忍,更于心不安,这件事干了,这辈子就别想安宁,多少年来的清誉名节也就全砸了;“放水”呢则不啻叛背了“悟生院”,违反了“悟生院”的酷厉规矩,而这个后果却是异常严重的,如果他这么做了,便成为“悟生院”的叛徒,面临的便将是“悟生院”的倾巢追捕,众多杀手的天涯跟踪,以及场接着场的挤战那必定是血淋淋的,狠毒毒的拼战了。

  于是,如何去做如何应付如何善后,哪样做才值得的连串的问题,乱哄哄的下子全涌进了他的脑海。

  细细思维着,分别剖析着,慢慢考量着,关孤闭上眼,他以他的智慧,良心,道德感,伦理观,以及他本身所居有的力量为衡度点,来将这些恼人,烦人,及痛苦的问题研究斟酌。

  那店小二所说的番话,虽不至全对,但大概是不会错的,就算不能当铁证实据来看,最少也是件颇有其可靠性的参考,当然,关孤知道,为了获得绝对的正确内情,他还必须进步到舒家去查探现在,他就要决定,如若他的怀疑不幸而中,如若那店小二所言无讹,他是否反

  沉思着良久。

  琢磨着良久。

  考虑着良久。

  终于,他猛咬牙,有了最后的决定,他知道,这决定,可能便要使他以及很多人的后半辈子命运完全改观了

  渡心指第十六章夜寂小精轩

  第十六章夜寂小精轩

  闷热的晚上,无风,天空有繁垦闪烁,却就有股子燠燥的沉郁随着白天未消的热浪荡漾在夜的空气中,人坐着不动,便也汗腻腻的了。

  天井中,街檐下,房门口,有不少人正在围坐乘凉闲聊,东摄西堆的,市面上还相当热闹,远近灯火辉煌。当然,这是不适于夜行人行动的时间,但关孤却不管他将切收拾停当,佩带齐全,然后,吩咐店伙将坐骑牵出,预行拴在客栈门口的马栏上,自己便悠闲安详的踱向街口。就像散步样,关孤缓徐自在的来到了“荷花弄”,他背着手略微徜详了片刻,在处较为阴黯冷僻的院角里,倏然个空心跟斗倒翻而入舒府

  落脚处是前院圃的隅,这片花圃却好大好雅,虽在夜晚,却仍可自空中的星光与楼宇里映出的灯火看清花圃的大略景致,只见百花齐放,缤纷争妍,而花儿更栽植成各形各式排列有致的图案,有圆形的方形的菱形的梅花形的多角形的,布置得既悦目,又生动,花坛四周,更以各种彩石砌边;另外,几处古奇苍剥的假山,小巧的凉亭,精致的棚架,便恰到好处的分布其间,有个心形的小水池,点缀于花荫藤棚下,池水莹洁澄澈,里面还衬以白石水草,几尾美丽多彩的金鱼儿,还对着夜月星光吐泡溅珠哩空气中有幽淡的花香飘散,连呼吸着也是那么清馨怡人了,在这么处恬雅的所在,若要拔剑溅血,委实是件大煞风景的粗事,关孤无可奈何的朝自己苦笑,然后,他轻悄的绕着路行向后院。在经过了前面无数处华丽恢宏的楼阁之后,他也已来到道粉墙旁边,粉墙中段的月洞门却紧闭着,他没有试推那门,轻轻松松的越墙而过。

  现在,由这里的房舍格局看来,关孤知道,他已经到了后院了,而后院,往往便是般家庭的内宅所在。

  钱文欣所描述的那幢精舍十分易找,关孤几乎在进入后院的同时便眼发觉,它的位置坐落在后院的正中靠右。不错,那幢精舍之前有回廊绕环,朱红栏干,栏干却以寿字镶嵌而成,十分精巧,而且是铁质的,精舍四周,已有翠竹成幽,若在白天,清风徐来,修篁籁,映着满窗的碧影冷绿,怕再热的天亦会觉得凉爽宜人了,住在这里的主儿,必是个懂得享受,更懂得风雅情趣的角色轻轻吁了口气,关孤默视着精舍面对的六扇冰花格子窗,六扇窗有两扇透出灯光,另四扇是黑黝黝的,大约估计,这幢巧雅的房舍共有四间隔室,亮灯的地方,是在当中,可能是间小厅。

  缓步走到屋前,关孤踏着小小的白色石阶进入廊内,然后,他极度礼貌的轻叩那扇关着的桃花心木雕刻成细致花纹的门儿:“笃,笃笃”

  “笃,笃笃”

  里面,个柔润温厚而微现苍老的语声回应道:“是谁呀银心儿,快去开门。”

  于是,阵细碎的脚步声响到门后,是拔栓的声音,接着门儿呀然启开,当门而立的,是位年才十六岁,长得灵巧清秀的小丫鬟。

  这小丫鬟背着房中灯光,也没看清关孤的面貌,但是,关孤的形态打扮却猛然给予她种无可言喻的惊慑与震恐感,她僵窒了下,畏惧的瞪着关孤,颤生生的问:“你你是谁”

  关孤低沉的道:“请你让开,而且,好好呆在旁。”

  大吃惊,这叫银心的小婢女惊恐的道:“你你要干什么这是后院内室,夫人与小姐又全住在这里,你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往里闯”

  关孤漠然的道:“十分抱歉,我必须进去。”

  吸了口冷气,银心却仍不退缩,她睁大了那双受惊的眼,强自镇定着斥责着:“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搞清楚了,我们这儿不是随随便便的地方,这是舒府内宅如果你有什么难事要央求我家老夫人解决,可以到前院林总管那儿去,他会帮你忙的”关孤微笑道:“我的确有难事桩,却不是那姓林的总管可以帮得忙的,小姑娘,这件事,必须由老夫人亲自解决”

  抖了抖,银心仍害怕的坚持着道:“不行,这是晚上,又在内宅,老夫人不能见客,你若定要面谒老夫人,那,你明天白天再到府里求见,老夫人说不准会在花厅见你关孤平静的道:“你让开,小姑娘。”

  又吓又急又气,银心挣红了张小脸嚷:“你这人怎么啦不讲理吗”

  这时,屋里已传来方才那湿润苍老的声音道:“银心儿呀,你在嚷什么天黑了,也不怕吵扰人家”

  不敢回身,银心抖着嗓子又十分气愤的应道:“老夫人,有个不认识的大男人,他定要见夫人,我告诉他这里不方便,叫他明晨白天再来,但他就是不肯走,老夫人,可要扯叫人绳”

  位身着素色衣裳,头发花白,却面目慈祥又仪态雍容的老夫人在此刻也已来到了银心背后,她的模样虽是福泰泰的,但在福泰中,另有股子温厚又高雅的韵味,她眯着双老眼望向关孤,边低柔的道:“银心儿你让开,请这位相公进来。”

  银心急道:“但,老夫人”

  那老太太道:“你让开。”

  于是,银心只好满心不安的站向旁,这位老太太含笑向关孤道:“这位相公,请进。”

  关孤默然而入,他猜得不错,这里果然是间小厅,间陈设得相当洁净雅致的小厅。

  站在小厅里,关孤首先搜寻那银心儿口中所说的“叫人绳”,很快便被他发现了那是条红色的丝绒绳,就垂悬在小厅靠近后窗的墙壁上

  那老太太也在端详着关孤,她和蔼的笑道:“已经夜了,这位相公要亲见老身,不知有什么要紧事相公高姓呀台甫怎么称呼”

  关孤静静的道:“我姓关,单字孤。”

  这个叱咤武林的名字显然对这老夫人来说是十分陌生的,她脸上掠过丝讶然又迷茫的神色,却上噗头算道:“关相公,你先请坐,有什么事不妨慢慢说。”

  侧首,她又吩咐银心:“银心儿,你去沏茶来敬客。”

  有些不愿不某的犹豫着,漫应了声,这小丫鬟却并没有移动脚步,她睁着那双精明的眼睛,骨碌碌的朝关孤上下打量,模样儿透着十分的怀疑忧虑加上紧张

  老太太微嗔道:“怎么啦银心儿,你没听见”

  缓缓回身,关孤深沉的道:“不用客气了,夫人。”

  双目冷彻的注视着对方,他又问:“请问夫人可就是舒老夫人”

  那老太太有些怔仲的道:“老身正是,关相公有什么见教”

  关孤低叹声,走过去掩上了门,面对舒老夫人道:“夫人的娘家可姓韩夫人闺名可叫韩娥”

  舒老夫人在阵迷惘之后立即涌起片喜悦,她急迫的道:“关相公,你可是由老身娘家来的人”

  关孤摇摇头,道:“不是。”

  又糊涂了,舒老夫人惑然道:“那你有什么事呢”

  关孤古怪的道:“老夫人,令媛也在”

  怔了怔,舒老夫人有些戒备的道:“小妇在房中关相公,你问这个做甚”

  关孤抿抿嘴唇,幽冷的道:“有个早朝的小故事,相沿至今日的两句成语相如无罪,怀壁其罪,老夫人,这两句话你定知道”

  舒老夫人疑惑的点头,道:“这是说个人身怀至宝,纵使那人没有过错,但他身上所怀的宝物却会为他带来灾祸,和象以齿焚身的含意样”关孤寒酷的笑,道:“今夜我来,目的即是如此。”

  思索了好会,舒老夫人才斗然醒悟,也大大的颤栗了下,而色惨变,惊恐的向后退了两步,目注关孤,骇然道:“你你你是说你是来杀害老身的为了老身的家财”

  关孤冷然道:“是的。”

  突然,银心飞快奔向“叫人绳”的方向,关孤眼皮子也未撩下,左手二指倏弹,股无形锐风,“嗤”的暴射,那银心隔着“叫人绳”还有好几步,也已“吭”的声滚倒地下,关孤已凌虚点了她的“软麻岤”以及“哑岤”

  舒老夫人猛哆嗦,恐怖的问:“你杀了她”

  关孤平静的道:“没有,仅使她安静下来而已”

  老夫人微微放下了心,却依旧惊惧的道:“那么你也是武林中人了”

  关孤点点头道:“我是。”

  舒老夫人宛如想起了什么足以壮胆的事,她急道:“老身不妨明白告诉你,老身家里也有两位甚具名声的武林英雄住着保护家宅,他们全是老身先夫的挚交好友,你如果胆敢有有邪念,他们断然不会饶过你的,他们是”关孤微笑着打断了舒老夫人的话尾:“他们是绝斧绝刀,两世斧南宫豪及不屈刀丰子俊,关东的好汉,是么”

  震骇的张大了眼睛,舒老夫人颓丧的道:“你知道他们”

  关孤漠然道:“十分清楚。”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今天晚上,只怕他们也难逃此劫,我来这里,老夫人与令媛的性命固然要取,他二位亦不能留。”

  颤栗着又朝后退了步,舒老夫人脸色灰白的问:“就算你杀了我们,这偌大的家产你也无法承受,因为,你没有身份,渊传,契倨”抖了抖,她又道:“而且,宅里发生命案,官府也会唯你是问”关孤笑了笑,道:“我来杀你们,目的虽是为了你们的这笔偌大产业,但只是受托而已,你们的家产并非由我接收,事过之后,官府亦无法找到凶手,因为,我早已飘然远去了。”

  舒老夫人在震之后,立即悲愤欲绝的道:“你是说,你只是受雇行凶幕后还另有他人唆使”

  关孤微笑道:“不错。”

  痛苦的思忖着,舒老夫人喃喃的道:“这个狠心寡绝的人会是谁”

  在孤轻咱声,道:“是那个有身份渊源也能找得到契据承受你们产业的人”

  蓦地哆嗦,舒老夫人脱口惊叫:“子青”

  关孤颔首道:“你猜得非常正确,老夫人。”

  脸颊痛苦的抽搐着,双目泪光莹莹,舒老夫人连连摇头,悲楚的道:“我不信我不信子青虽然不是老身亲生但但也有母子之名他平日便算素行不端却也不会不会狠毒到这个地步为了家产而要雇人拳老身母女的性命”关孤淡淡的道:“信不信由你,老夫人,这不须争辩,只有点要明告于你,若非他的雇请,我怎会来”

  舒老夫人泪涌如泉,她哀伤的道:“不会子青不会这么歹毒再怎么说他也不该有这种行为定是你欺骗我”关孤叹了口气,摇头道:“老夫人,你倒很相信他”忽然,个平静的镇定的又柔润的娇美语言响自关孤背后的房门口:“我不相信他”

  关孤缓缓侧身注视那说话的人,哈,那竟是个令人不敢正视的明艳少女,适中的个儿,窕窈的身段,袭鹅黄色的丝质衣裙更衬托出她那楚楚动人妩媚的韵致,黑亮如缎带似的秀发向上轻挽,显得她那张瓜子形的脸蛋越加白嫩俏美,不错,是丹凤眼,剪水瞳,葱管鼻,菱角般的樱唇儿。

  而且,在那两挑弯月似的眉儿相对正中,可不是有颗朱红的砂痣么那颗砂痣大小如豆,润亮鲜明,就好像是点火红的烙痕样,点在那里,非但无损于这少女的的秀丽容颜丝毫,更凭添了几分娇媚端庄的意味,这少女美极了,但却美得尊重,美得文静,美得高雅,完全是种大家闺秀的风范当然,关孤知道她就是舒老夫人的独生女儿,自家预定的猎物之,舒婉仪。

  此刻,舒老夫人显然大惊失色,她颤抖焦的的悲泣:“小仪谁叫你出来的你明知这个人是来做什么啊倍尚闹第十七章仁刷大丈夫第十七章仁刷大丈夫舒婉仪轻轻走到母亲身旁,轻轻扶着她坐到张太师椅上,然后,她站直了身子,凛然不可侵犯的面对关孤:“我想,你定也知道我是谁了吧”

  关孤冷冷的道:“舒婉仪。”

  凤眼中有股难以形容的悲沧神色流露,她伤感的道:“是的,我就是你将要杀戮的对象之,你叫关孤”

  关孤点点头道:“不错。”

  舒婉仪咬咬牙,道:“确是舒子青叫你来杀我们以遂他独占家产的心意”

  关孤道:“不错。”

  舒婉仪闭闭眼幽冷的道:“你是专门以杀人为业的吗”

  关孤僵木的道:“不错。”

  连三个相同的“不错”,似是激起了这位美丽少女心中的悲愤,她语声略现颤抖的道:“你们这行,可也有规矩也有道义我常听人说,盗亦有道,不论做哪种行业,都须要讲良心顾伦常吧”

  已经觉得这妮子相当利害了,关孤却冷静的道:“在我个人来说,是的,在我所属的组织来说,这些全不是问题”

  深刻又古怪的凝视着关孤,舒婉仪道:“你是说,关孤,你还顾到这些道理而你的组织则否你的意思,是说你与你的团体并非致的了”

  关孤生硬的道:“很聪明,你的反应也够快,但是,对我们的与组织方面的我并不打算谈论下去,它不是目前问题的症结所在”

  舒婉仪倔强的道:“它是”

  关孤双目寒酷,语声如冰:“怎么说”

  禁不住心腔子抽缩了下,但舒婉仪固执的道:“因为假如你不讲仁恕,不顾道义,不尊伦常,与你的那批同伴是丘之貉,就根本不必再谈下去,但你说你不是,那我问你,你现在要做的这件暴行是否符合了,仁恕,道义,伦常的原则”

  关孤怒道:“照舒子青的说法,不错”

  舒婉仪激动的道:“他怎么说”

  关孤略沉吟,坦然道:“他告诉我们,你们母女对他百般凌辱,数度陷害,排挤他,欺压他,想致他死命,以求独霸家产,吞占他所应得的权益”

  突然凄狂的笑了起来,舒婉仪笑得流泪,笑得硬噎的道:“他是这么说的”

  关孤冷静的道:“是这么说的。”

  用如玉的细指拭去泪痕,舒婉仪悲愤的又道:“你信吗”

  关孤毫无表情的道:“如果你们拿不出反证的话”舒婉仪幽咽着又道:“在你进行这件事的以前,你没有先采访下事情的真象”

  没有承认,也不否认,关孤在眼前尚不该提出任何有利于对方的证说,他冷漠的道:“这需要看你们自己的辩白与事实真象是否吻合,我要先告诉你,舒婉仪,于我们这行的人,我已是最最宽容的了,其他的人,不会关心这些,更不会予你们以答辩的机会,他们不须明了真像,确定是非,他们只要完成使命,杀了就行”

  坐在那里的舒老夫人不由惊惧又悲惶的道:“你们就这么残忍”

  关孤淡淡的道:“你是指我的同路人,并非意味着将我自己也涵括进去,夫人”

  昂起了那张美丽却凄楚的娇靥,舒婉仪抽噎了声,道:“好,关孤,我就告诉你事情的真像,也就是你所谓的反证”关孤冷冷的道:“最好你讲实话”

  舒婉仪凄楚的笑道:“若有字虚假,不用你来动手,我自己就可以做给你看老实说,我母女并不畏惧死亡,我们早就将这淡薄的人间世看透,早就为那种但险恶的豺狼心逼寒了,我母女对这切并无留意,但是,令我们不甘的是口气,我们不能就这么平白遭害却还蒙上这么个恶名”

  关孤道:“你说吧,我永远给我的猎物个最后辩白的机会”

  舒婉仪哽咽着道:“这不是辩白,陌生人,这只是述说件事情的真像,那是凭良心,凭事实,凭道理来讲的”

  关孤挥手,道:“我在听着”

  深深吸了口气,舒婉仪是尽量将她冲动激昂的情绪平静下去,片刻后,她才低幽的道:“当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在个风雪交加的晚上,他老人家因商务上的事情,经过离着三定府北去五十里的处荒村外,在那里,他发现了个年纪才十二岁的男音,那个男童大约是什么贫苦人家的孩子,因为得了种奇异的重症无力医治而被他的家人抛弃在野地里,当我爹发现他的时候,这孩子已经奄奄待毙了,我爹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条生命就这么消逝,他老人家吩咐随行的家丁将那男童救起,带回来,并花费极大的代价遍请了城中的名医来为这孩子治病,直过了七个月,才好不容易把这孩子从死亡边缘中救了回来”拭拭眼角的泪,她又接着道:“在那孩子哀卧病在榻的七个月时间里,爹爹以及娘施出了他们最大的爱心与慈祥来照顾那孩子,就好像照料他们自己的嫡亲骨肉样,在这段漫长的煎熬中,那孩子终于恢复了健康,而且,比他以前没有生病时候更强壮”目光迷朦的凝望着高几上的荧荧银灯,停顿了下,舒婉仪又幽幽的道:“我想,你定猜得出这个被我父母自死神手中夺回来的孩子就是今天我的义兄舒子青吧”

  关孤冷漠的道:“说下去。”

  舒婉仪轻轻抽噎了声,续道:“后来,我爹回为见还聪明伶俐,而且又十分乖巧,善体人意,加以他孤苦无依,身世可悯,所以,我爹就征得娘的同意,收了舒子青为义子,视他如同己生,他在家中的身份地位,甚至比我这爹娘亲生骨肉还要来得宠近,日子天天的过去,他,也大大的长大了”舒婉仪的泪水又已盈睫,啜泣道:“但是,又有谁知道爹娘的片爱心,番宠护,费了多少心血的多年教养,随着时光的逝去,舒子青的成长,却造就了他这个不学无术饱食终日游手好闲又诈恶毒的花花公子呢”

  再拭去泪她又哀伤的道:“舒子青的劣行刚开始的时候,还局限于无所事事,吃喝玩乐上面,但是,日子久了,便逐渐走上鱼肉乡里欺压街邻挥霍无度的道路上,后来,他更变本加厉,假冒爹的名义去各买卖行号支钱,回家来偷盗诈骗,甚至连娘的首饰他也敢窃取花用,这些被他以不正当的手法拿去的银钱,数目全很大,爹了为规勤他,诱导他走入正途,也曾经叫他去学做生意,可是,他生意非但没有做好,竟连爹交给他的本钱也起胡乱花销尽了”关孤抿抿唇,道:“是否有万两之矩”

  舒婉仪怔了怔,泪盈盈的道:“你知道”

  关孤缓缓踱了两步,接着道:“你继续说下去吧。”

  舒婉仪闭了闭眼,又低徐的道:“爹为了劝导他渡化他,不知用了多少法子,生了多少闲气,但爹与娘从来也没有考虑过逐他出去的这条路照般的情形来说,有很多人家是无法忍受他们的子弟这许多逆行恶举的,何以还是仅有名份的义子,可是爹娘却直容忍他,宽恕他,希望有天他能悔改,能觉悟,能痛除前非,奋发向上;这个心愿,直到爹去世的那天为止,也未曾放弃过爹活着的时候,因为管得紧,他尚有忌惮,纵使荒唐胡闹,也只敢暗地里偷偷摸摸,自从爹去世了,他马上就原形毕露,恶态更盛,不但把以前的坏习气全翻了出来,甚且更加了三分狂妄,他竟敢顶撞娘辱骂娘斥责娘,而且,对我亦轻薄倨傲,姿意戏弄,天到晚,除了到外面吃喝嫖赌,便是回家来吵闹不休,嚷着要分家分产”关孤插嘴道:“那么,为什么不索性与他分了”

  舒婉仪哽咽着道:“有几个原因才不与他分的,第是爹在临终之前的吩咐,说在舒子青未能改过向善,规矩做人之前不可予他财产,以免他胡乱挥霍空;第二,娘的意思,是等他正式成了家,定了心,开始奋发上进的时候,才将他名下应得的财产给他,这其中,娘更有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希望,娘还指望他能住在家里,照顾我们这两个无依无靠的寡母孤女第三个原因,陌生人,因为他所提的条件我们无法接受,他是在喧宾夺主,忘恩负义,要逼我母女走入绝路他要的财产竟达我们全部所有的绝大多数,十成中的九成九”关孤冷静的道:“令尊在临终托付这些事情与分割家产之前,曾否立有遗言,明文交待”

  舒婉仪点点头,道:“有,共有三份同式同样的遗嘱,分别交由娘爹的挚交本城马太守,与远在关外的南宫叔叔分开保管着,直到娘实在无应付他的逼迫了,这才拿给他看的,定是他在失望之下羞恼怀恨,方始想到了这个恶毒卑鄙的方法,买通你们来杀害我母女的”关孤皱皱眉,道:“这不叫买通,是委托。”

  舒婉仪伤心的道:“不管如何美其名目,但骨子里的阴狠残酷又有什么两样”

  关孤烦躁的哼了声,温道:“我们并不值得在这个问题上有所争辩我问你,令尊的式三分遗嘱可有印鉴亲笔”

  舒婉仪凄切的道:“不但有爹的印鉴,署名,而且上面所有的文字也全是爹亲笔书就的,爹的瘦金体字,有他老人家独特的笔法,没有人可以仿造,爹的好友和马太守,南宫叔叔等人全认得出”

  关孤沉吟了片刻,又问:“照遗嘱上说,你们这份家产是如何分配的”

  舒婉仪轻轻吸气,悒郁的道:“非常简单公平,爹将全部家产分成三分,娘,我,舒子青各份,所值价格完全样。”

  关孤喃喃的道:“不错,是很公平”舒婉仪又柔怨的道:“我猜想,促使他买通委托你们来杀害我母女的决定,恐怕还有件不为人知的原因”关孤微微怔,道:“你说。”

  舒婉仪垂下头去,苦涩又艰辛的道:“他逼使娘答允答允我嫁给他”

  关孤双目倏寒,道:“真的”

  抬起头来,舒婉仪姣好的面容上是片羞怒片激愤片悲枪与片耻辱之色,她颤抖着道:“这种事,既属失德,又属失伦,我个女儿家,怎会随口编造出来以图博取人家的同情与怜悯我不屑这样做的”心中对那此次行动的顾主简直已经憎恨到了极点,关孤咬着牙,冷硬的道:“令堂拒绝了”

  不待舒婉仪答话,舒老夫人已颤巍巍的立了起来,他花白的头发与颊上的肌肉全在扯动,悲愤加上羞辱,她哆嗦着道:“老身怎会答允于他这不是人的想法碍只有畜生才会有这种乱囵乱德,不顾纲常的念头虽说舒子青不是老身亲生,但他却名冠舒姓,身为舒家螟岭义子,与小仪也是兄妹名份,有这层名份在,怎可将小仪许配给他我们就全不想见人了,也不能叫泉下的老祖宗们失颜碍”关孤“咯噔”咬牙,心里暗骂:“这个在披着张人皮的衣完禽兽”

  这时,舒婉仪凛然的扬着脸道:“就算舒子青打死我,他也不要想做这个无耻的梦,别说有这层伦常关系在,只看他那下三滥的德性,已使我作呕了十多年了”关孤犹豫了片刻,忽道:“夫人,请将尊夫遗嘱赐在下览”

  有些意外的呆了下,舒老夫人呐呐的道:“你要看那个做什么”

  关孤突然冷森的道:“不要多问”

  于是,舒老夫人低下头,叹了口气,步履蹒跚的行向内室,俄顷,她也已双手捧着只狭长扁平的硬玉盒出来,从她那种虔诚恭谨的形态上看,好像她双手捧着的东西是块祖宗神位样,那么慎重,又那么小心

  谨慎的交到关孤手中,舒老夫人伤感的道:“老身保管的份先夫遗嘱,就在玉盒里面了。”

  关孤接过,启开盒盖,拿出里面的封白套红框书信来,抽出信内的玉宣纸笺,仔细读过,又详察了署名与印鉴,此刻,舒婉仪在旁道:“遗嘱是先父亲笔写在上面的,三颗印鉴也全都随着生父落了葬,永埋黄土,这几颗印鉴随棺入土的当场,有本城的数百名绅士亲眼目睹,爹的墓是用大理石砌造的,没有人会这么忤逆不孝,去掘出这颗印鉴”关孤冷冷的道:“马上去将令尊平日所写的书信或字贴取来”

  舒婉仪愕然道:“做什么”

  关孤勃然大怒,道:“这是在救你们的命”

  颤抖了下,舒婉仪不敢再多说,她匆匆进入自己的房间,很快的,已经捧着只精巧的檀木雕花盒子出来,她交给关孤,道:“这是爹生前的大部份遗墨,差不多全被我收集着珍藏在盒子里,做为纪念爹的点心意”没有多说话,关孤接过那只檀木雕花木盒,启开取出大叠书信字帖来,异常详尽仔细的与手中这份遗嘱上的字体逐字对照,无论是笔划的勾撇圈合,用力的轻重惯性,甚至每个字的点横,竖直,全都细心比照印对,未了,他连信上用句的语气格调也相互观察了好半天。

  好阵之后,他已坚信,这份遗嘱与檀木盒里拿出来的书信字贴是同个人舒婉仪的父亲所写,换句话说,这份东西是真实的,舒家母女的话并没有假,而且,那店小二的话也没有假

  但是,关孤表情上却没有丝毫变化,他冷冷的凝视着站在对面的舒婉仪那双满含忧郁又流露着愁苦哀伤的剪水瞳。连眼皮也不眨下的凝视着多年来的血海生涯,刀枪岁月,教会了关孤个识别真伪的方法。

  那就是注意对方的眼睛,眼睛,是个人的灵魂之窗,心魄之镜,也是个人的思想,意念,感受毫无法子掩遮的唯的地方,它是无能伪装的,无可隐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