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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欲试。”罗杰敛起笑容,郑重地说:“依侬,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阮依侬沉默著,思绪飞扬。

  三年前加洲的不幸遭遇,一夜之间几乎带走了她的家和所有亲人,爸爸妈妈、姐姐及姐夫……现在他们都在天堂里看著她吧?

  那场灾难,同样也给了她生存下去的希望,姐姐留下的那对双胞胎恺臣和恺睿,她那两个调皮又贴心的小外甥,从那天起,就成了她在人世间唯一的寄托。

  同年,她退学了,带著两个外甥从国外回到了台湾。因为要负担高额的医药费,使她不得不提前结束学业投身于暗流涌动的社会中。三年来她做过很多工作,办公室小妹、速食店员工、酒吧服务生,她拼命地赚钱,只想要恺睿的腿能快点好起来。

  她今年二十四岁,还没结婚,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心仪的学长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就已经是两个八岁男孩的妈妈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生吧!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太阳还是每天都会升起,四季仍然交替变更,而日子总要一天一天地过下去,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恺睿能接受更好的治疗,至于其他又有什么要紧呢?

  阮依侬深深地吸口气,抬起头轻轻地说:“我明天去试镜。”

  从咖啡厅出来,阮依侬与罗杰告别,谢绝了他要送自己的好意,一个人沿著马路慢慢地走著。今天是难得的假期,她打算先去学校接恺臣放学,然后再带他去医院看恺睿,这会让两个小鬼高兴得要命。

  想起那两张一模一样的笑脸,脚步立即就变得轻快起来,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始终跟著一个高大的身影。

  一路尾随,他顶著大太阳跟著她过了三条路口的红绿灯,又拐过两个街角,谨慎地保持著安全的距离,却又不会跟丢。最后他看见她来到一所国小的大门口,于是便站在对面马路的树荫下,远远地张望。

  学校很快放学了,小学生如欢乐的流水一般涌出来,阮依侬很轻易的找到那个背著小书包,一蹦一跳的小男生。

  “恺臣!”她笑盈盈地,摇著手叫他。

  “阿姨?”八岁的卫恺臣惊讶地瞪眼,阿姨今天居然会有时间来接他!平时他都是坐车到住的地方,自己先回家的。

  因为阿姨每天都好忙,所以他很乖,上幼稚园时就从来不像班上有的小朋友那样哭哭啼啼地吵著要妈妈。

  他虽然没有妈妈,可是在他心目中,美丽又温柔的阿姨就是自己的妈妈,不只他这样想,在医院住院的恺睿也是这样认为的!

  “今天乖不乖?”阮依侬跟卫恺臣的老师打过招呼,牵起他的小手,弯著腰询问:“有没有欺负小女生?”

  “没有!”卫恺臣心虚地左瞄右瞄,他今天又揪了前面那个胖乎乎的小肥妹的辫子,把人家弄得嚎啕大哭。

  “真的?”阮依侬怀疑地瞅著他。

  “真的啦,我们快走吧,我肚子好饿哦!”卫恺臣赶在事发前催促。

  “那先去吃饭,然后我们去看恺睿,好吗?”阮依侬好笑地看著他。

  “真的吗?我看还是先去看恺睿再吃饭啦!”恺臣一听说要去看弟弟,急得跟什么似的。

  “不是说肚子很饿吗?”

  “看恺睿比较重要。”两人手牵著手,亲匿地向著公车站走去。

  马路对面,男人脸色晦涩不明,远远地盯著那渐渐走远的一大一小。

  她结婚了?怎么可能?那小男孩看上去有七八岁的样子,如果他没记错,她今年才二十四岁!

  怎么不可能?心底另一个声音在说。现在年轻妈妈也不少,报纸上不是才登过英国有个十四岁的女生怀孕生子的新闻吗?有什么可惊讶的?

  突然出现的现实,是小说中没有预料到的章节,电影里出人意料的情节,彻底让雷驭风乱了。

  方才在咖啡厅里深情款款的男人令他嫉妒,可眼前的情形却让他如遭雷击。

  在他好不容易再见到她后,万一她已嫁为人妇,正与丈夫孩子过著幸福的生活,他要怎么做,才能将她的影子从自己的心中彻底抹杀掉,不再臆测,不再幻想?

  第二章

  雷霆集团,一直是建筑业的龙头老大,八年前更开始涉足于金融、保险业,成为新一代炙手可热的天之骄子,其总部就坐落于市中心的黄金路段,四十一层的大楼里。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那张大得吓人、价格不菲的古董办公桌前,高大的男人犹如笼中困兽,不停地来回走动。

  落地窗前的豪华真皮沙发上,还坐著两个男子。

  “老板,如果您肯好好坐下来休息一会,我们会感激不尽。”其中那个看上去淡漠安静的,正是雷霆的总执行长骆绎,他正俯首于一大堆文件中翻阅,有时候会静默到让人忘记他的存在,可是也受不了似地发出抗议声。

  “是啊,晃得我眼睛都花了。”另一个长得俊美倜傥的就没那么安份了,身上那件嚣张的夏威夷风情花衬衫只有两颗钮扣还在尽职尽责,袖子全部卷至肘上,长年拿手术刀的手中端著杯红酒,整个人就像没长骨头一般,懒散到怎么舒服怎么坐,他是雷驭风的好友,大医师官夜骐。

  “靳在搞什么鬼?两个钟头前就说已经办妥了,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雷驭风完全没理会他们的抱怨,抬起手腕,看著钛合金欧米茄海马表上的指针一格一格地跳跃著。

  “靳大律师号称从不迟到,也绝对不会早到,他肯定会把在路上塞车花掉的时间都算进去。”官夜骐笑嘻嘻地说。

  “这个时段是塞车的高峰期,除非您给他配备一架私人飞机,或者将您的专机拨给他,那么靳的办事效率绝对会高出许多。”骆绎面不改色地捋虎须。

  “这个提案值得考虑。”官夜骐立即投了赞成票。

  雷驭风突然止步,高大阳刚的身躯靠坐在办公桌边,大手焦躁地猛扒一头浓密黑发。

  “不会吧?”官夜骐纳闷地问骆绎,“就这个小小的提案,也能让咱们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雷伤脑筋成这样?”

  他跟雷驭风认识十几年了,还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一脸急著赶去投胎的鬼样子,活像是银行里的保险箱被盗、家里的老婆跟人私奔了。

  问题是,雷总裁对钱财的概念,只是多个零少个零而已,至于“老婆”,他的字典里有这个名词吗?

  外头传他是个gay,事实上他是最正常不过的男人了,洁身自爱,从不与女人纠缠,也是最愚忠的男人,可以为一个记忆而放弃全天下的红粉佳人,官夜骐甚至觉得那只是他的幻觉罢了。

  “你们俩最近是不是都太闲了?”雷驭风眉宇微蹙地睨著他们。

  这俩个家伙不只闲,还把文件搬到他这里来批阅,他可不认为他们跟他的感情会好到这种程度。

  只有一个可能,靳亟绝对已经向他们泄露了某些敏感的字眼,导致这两个工作狂,分别从医院和自己的办公室跑来这里磨牙闲聊外加看免费好戏。

  “你也太没良心了,我在医院加了一个星期的班,明天还得飞去美国开研讨会,今天特地找机会来跟你们告个别。”官夜骐一脸委屈的样子以示自己的清白。

  很好,这家伙或许不清楚,但骆绎绝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整个雷霆集团里,蛛丝马迹都逃不过骆执行长的眼睛,可那家伙继续装聋作哑地翻阅文件,丝毫不见心虚。

  雷驭风冷冷地哼了两声,正要说话,此时门从外面推开了,一个拎著公事包的男子从外头进来。

  与强势严厉的雷驭风不同、与俊美倜傥的官夜骐不同也与冷静淡漠的骆绎不同,这个男人,周身都是谨慎自律,一身整齐的西装在酷暑里也如本人一般规矩且安分,甚至连领口的扣子也没解开一颗。

  “靳,你再不出现,就要被解雇了。”官夜骐兴灾乐祸地跟他打招呼。

  “我的表显示的时间刚刚好,况且我跟雷签了合约,谁违约谁赔钱,对解雇这件事,我一点意见也没有。”靳亟一挑剑眉,仿佛已经在遥想那笔天文数字般的违约金。

  “少扯了,我要的东西呢?”雷驭风懒得跟他扯些有的没的。

  “全在这里了,包括最新的资料,下午刚刚出炉。”靳亟坐到沙发上,从公事包里将两个大大的牛皮信封翻出来,递了其中之一给雷驭风,“先看这一份吧。”

  雷驭风接过,飞快地拆开密封的信封,将资料打开,仔细又迅速地流览一遍,脸色已经不太好。

  “还有这个。”靳亟又递上另一份。

  再次打开,是一叠厚厚的照片,雷驭风一张一张地看著,脸更黑,眼睛却快要冒火星了。

  “你看过了?”他咬牙切齿地问靳亟。

  “当然。”靳亟面对暴龙般的雇主,面不改色,一口承认。

  雷驭风对他怒目而视:“这些是从哪里弄来的?”

  “伊迪模特儿经纪公司。”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两个钟头前。”

  “想办法阻止掉这个合约。”雷驭风暴躁地说:“不管用什么方法。”

  “不过是拍个广告,你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靳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照片中的女人,虽然已不是十七八岁的妙龄,可那张脸蛋、那副身材,绝对有作明星的本钱,总不能因为雷老大看上人家,就把人家的事业给毁掉吧?何况听说她已经得到“米莲达”公司亚洲区ceo的青睐,开始在拟定合约了。

  “如果是你的女人去拍,你会怎么做?”雷驭风反问。

  靳亟哑然,原来雷先生已经单方面把对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总之,我不想让这件事继续下去。”他一件不留地收拾好那堆照片和文件,压根没看一眼摆明了很有兴趣探讨的官夜骐。

  “知道了。”靳亟应允下来。

  雷驭风扔下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总裁室。

  “搞得这么神神秘秘,那里头都装了些什么?”官夜骐一脸好奇宝宝。

  “不能说。”靳亟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站起来也准备走人了。

  “不是吧,商业机密吗?他是不是又打算搞出一场腥风血雨?何方神圣值得他亲自出马?”

  雷驭风在商场上的不择手段与冷血无情众所皆知,尤其是刚开始进行市场开拓的阶段,简直是人人闻之色变、望风而逃,跑得慢的,只有被吞噬的悲惨下场。

  “也没有那么吓人吧,严格说起来,还能勉强称得上浪漫。”靳亟感叹道:“只不过现在不是春天,发什么情,我看我又有得忙了,本来还打算去北海道度假。”

  “骆,难道你不好奇?”官夜骐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转头睨著一直默不作声的骆绎。

  “我比较关心的是你打算怎么做?”骆绎没理他,只抬头看著靳亟。

  “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靳亟站起来摊摊两手,“你家老板的命令我不敢不听,只能拿钱去让鬼推磨了,再不济本人只好亲自上阵去推。”

  “那倒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正是你们律师的长项吗?做起来想必会得心应手。”

  “这算安慰吗?”靳亟苦笑一下,“不如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我的职责。”

  骆绎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收拾好桌上的文件,站起身,淡淡地说:“祝你好运。”

  “谢了。”

  两人一前一后朝外头走去,独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