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根儿就没想过蒋闻涛会用这种手段,他说过他喜欢他,那喜欢一个人的方式不就是处处对他好,以对方意愿为重的吗?双喜是这样推己及人的,可万万没料到蒋闻涛的道德底线竟然低到这个地步.
双喜从未象此刻这般这么痛恨自己的不聪明,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当初一开始就应该逃得远远的!
他极力想从一团乱麻般的思绪中抽出线头儿来,可他这辈子,还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一想到自己遭遇到什么,就忍不住全身发抖,怎么都无法冷静下来,隔了好一会儿才狠狠搓了几把脸,一只手撑在墙上发呆.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拿蒋闻涛没有办法.
告他?
法律不会管的,自己也丢不起那个人.
打他?
打得过吗?要是力气上占优势的话事情又何至于到这种地步?再说,亏都已经吃了,即使痛打他一顿也于事无补.
双喜想来想去,越想越悲愤.以前他同情蒋闻涛是弱势群体,现在他才发现其实自己更弱,被别人这样对待了,除了忍气吞声,竟没有别的办法.
用力擦了一下眼睛,他噎着一口气给自己清洗.
他根本不懂如何善后,手指笨拙地伸进去挖那些滑腻腻的东西时,羞愤得全身都红了.一想到这是别的男人留在他身体里的,就更恨不得一头撞死,胡乱处理了一下,便穿好裤子,开门出去时先听了听外面,一点动静也无,不知是不是蒋闻涛又给他留下了一个冷静思考的空间.
双喜气极而笑,一拉门,出乎他意料,蒋闻涛居然并没有避出去.
他还在,在抽烟,不是那种办完事后慵懒逍遥的事后烟,而是站在窗前,一只手横抱着,神情带一点凝重,象在思考什么的样子.以前双喜觉得他思考的模样很深沉,很有深度,现在看起来却觉得是一副老谋深算的坏人相,怒瞪他一眼.
蒋闻涛看他出来了,立刻按熄香烟迎上来.
"双喜."他从床上一下来立刻就恢复到翩翩君子模样,眼神诚恳值得信赖.但双喜此刻已经不可能再相信他了,他现在看这个人,就觉得这人脱了衣服是禽兽,穿了衣服就是衣冠禽兽,他恨自己怎么没早点识穿这人的真面目呢?!
蒋闻涛建议说:"谈一谈好不好?"
"有什么好谈的!"
"好好好,不谈."蒋闻涛立刻顺他的意,倒好象双喜是无理取闹,他才是包容退让的那一个.这种高姿态又让双喜气结.
"那,先穿上衣服吧."蒋闻涛取了双喜的睡袍送到他面前,"夜凉.小心感冒了."
双喜一句'希罕你假好心'都到了嘴边,但一想,只穿一条内裤的确太不雅观了,万一又惹得这混蛋兽性大发那可怎么办才好呢?忍了忍,劈手抢过来几下穿了,发狠似地在腰上狠狠一勒.
蒋闻涛看他穿好了,温言道:"腿很酸吧?先坐下好吗?是我不好,我过份了."
他这会儿认错倒认得快,双喜别过头,懒得理他.
他不想照着蒋闻涛的话做,虽然对方完全是一副为他好的劝说语气.可是,在这种方面坚持又有什么用呢?他腿和腰的确酸痛得很,为了争一口气而虐待自己不是他的作风.双喜想那就先坐一下,稍微歇一会儿了再收拾行李.
屁股一触到椅子,后/庭骤然传来的疼痛让他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虽然极力掩饰,但还是被蒋闻涛敏锐地发觉,立刻体贴地拿了个垫子."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双喜没理他,只微微挪动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疲倦地道:"你省省吧.明天我就搬出去。"
第 31 章
蒋闻涛温柔地笑笑,委婉地劝:“双喜,你现在情绪太激动,不适宜作任何决定……明天,明天睡醒了,你再考虑怎么做好不好?今天太晚了,来,喝杯牛奶,你先休息。”说着,小心地把杯子放到他手边。
双喜不接。抿紧着嘴,盯了那牛奶好一会儿,乌黑的眼珠才抬起来看着蒋闻涛说:“你是不是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若是以前,他肯定没有这么多疑。但现在他对蒋闻涛的人品产生了强烈的怀疑,不能不生出一些警戒心。
双喜的怀疑令蒋闻涛很尴尬,同时也有一点受伤。他看着双喜的眼睛低声问:“现在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了吗?”
蒋闻涛眼着别人眼睛说话时那种气场非常强大,以至于双喜不得不别过脸去,拒绝回答。蒋闻涛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别的反应,象是拿他很没办法似的,叹了口气。
“双喜,”他说,“我喜欢你。想和你过一辈子。……一辈子,是很长很远的路。所以我不想费心掩饰自己差劲的一面,那样会很累。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放纵自己也好,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停了停,微微倾身,“有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今晚的事,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后悔。能和你做——”他看着双喜眼睛,放轻声音,“我很开心。”
双喜被他这种格外冷静的言辞给震住了。呆滞数秒,接着便出奇地愤怒起来。
他瞪圆眼睛,不可思议地想这混蛋怎么能这么无耻呢?前半段说的象人话,后半段说的却是些什么!这完全是死不悔改,顽固到底呀!忍不住低吼道:“你开心?我不开心!”
蒋闻涛诧异:“难道你没享受到?你没有快/感?”
被他这么赤/裸直接地一问,双喜简直恼羞成怒。“不是这个问题!”他都不敢去回想自己方才在蒋闻涛身下呻吟高/潮的不堪模样。明明自己是个很正常的男人,为什么会被他弄成那副样子?双喜委屈极了,加重语气,悲愤地吼:“我不是同性恋!”
蒋闻涛叹了口气。
“双喜,接受身为同性的我真有那么难?女人不可能象我这么对你的身体了如指掌,也不见得能象我肯放下身段那样伺候你。抛开今晚的事不谈,一直以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有数的吧。你自己想,你长这么大,有没有人象我这样,这么希罕过你?”
蒋闻涛的话戳中双喜痛处,他骤然一下沉默下来。
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
从小到大,父母不是不爱他,但那爱怎么也不如对双庆那般纯粹。也许是他太懂事了,大人的注意力便极少放在他身上。他是长子,也是兄长,所以他没什么机会对着别人撒娇,虽然他从来也不说,但内心深处,却非常希望也有个人来疼爱他,视他如珍宝。
蒋闻涛待他确实好。在他人生低谷不知道前路的时候,他出现来给他指路。来这边发展也多得他帮忙,双喜不止一次庆幸幸好又遇到这个老同学,他本来会感激他一辈子,可为什么要发生今晚的事呢?
蒋闻涛注视着他,看他脸上现出感伤的神色,知道他多少也想到了自己的好处。身子便向下一滑,半跪半蹲地伏在双喜面前。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至少,也和我试一试好不好?”
双喜脑子里乱糟糟的,晕了半天,对于蒋闻涛的请求,也只能想到那一千零一个回答:“我不是同性恋……”
这会儿他已不如先前那么暴怒,同一句话,此刻说出来却只显得软弱。
蒋闻涛嘴唇一动,还想再继续说服他,但看到双喜那仿佛心身俱疲的神情,忽然改变了主意。
“没关系,我不逼你马上作决定。你先休息,考虑清楚了再回答我。”
这一夜对两个人来说都非常漫长。
双喜睁着眼睛看天花板,他的视线象是已经穿过了它,落到一个虚无飘渺的地方。他努力地想,想要理清一个头绪出来,可越想越乱,越想越迷茫。到了后来他的思维完全混乱了,自己也知道想不出什么结果,他想让脑子歇歇,象蒋闻涛说的先好好休息,可酸涨的眼睛闭上了,大脑皮层却仍然活跃,这样一直昏头昏脑的清醒着,直到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儿。
而房子里的另一个人,却一直没有睡着。
蒋闻涛缓慢地抽烟,在袅袅上升的青色烟雾中想着双喜。今晚的事,他承认自己卑劣,以性为手段,的确不是君子所为。
可是,他不是没有试过循正常途径向双喜表白,可得到的结果却是双喜去相亲。虽然这场相亲最后终是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告终,但走了一个汪绮,总还有李琦、陈琦,保不定这些女人里就没有一颗恨嫁的心,不计较双喜的条件差而委身下嫁。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当违反某种规则铤而走险时,往往能使违反者获得巨大的利益。今晚的事,从某一程度上来说,他算是得到了双喜,大大缓解了那种看得到吃不到的饥渴状态。他现在,身体如吃饱喝足的兽,非常满足,只是一想到双喜的反应,这种满足不免大打折扣,也觉得有些气馁。
一边身体发热地回味着方才那一番云/雨,一边又尽量理性地思考天亮后要如何才能说服双喜。蒋闻涛就在这冷热交替的不断循环中,迎来了新的一天。
当晨光染上玻璃窗时,蒋闻涛终于按熄了香烟,走到浴室用冷水搓了两把脸。
因为很担心双喜会不辞而别,一晚上他都很注意倾听对面的动静。此刻更悄悄开了他门缝偷看了两眼,看到床上有隆起的长条形物体才放了心,轻手轻脚地往厨房走。
蒋家的厨房是整体厨柜,亮锃锃的厨具一应俱全。不过于他而言,这些东西只是摆设,连这地方都很少光临。不过今日不同,今日他要对双喜施展怀柔政策。
蒋闻涛淘米烧水下锅熬粥,精心炮制——这是他惟一擅长的一项厨艺,煮好了,盛了一碗送到双喜房里。
他本以为双喜还在休息,哪知道一进去,床上却已经空了,正愕然,浴室里传来哗啦啦冲水的声音,然后双喜捂着肚子蹒跚着走出来了。
他脸色青青白白,加上那身体语言,蒋闻涛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关心地问:“是不是拉肚子了?”
双喜没理他,脸色不好看。蒋闻涛知道自己猜得肯得没错,有点儿懊恼。
就知道双喜是新手,再加上情绪上困窘又羞愤,根本不可能清理干净。早知道该坚持由自己来善后的。
“我煮了点粥,你先喝了,我去给你找药。”
等他找了药回来,发现那碗粥原封未动,双喜却换上了外出的衣服,正脸色难看地扣着外套的扣子。
蒋闻涛看了看他的脸色,清清喉咙,尽量委婉地说:“身体不好还要上班吗?”
双喜没理他。
“……我已经帮你请了病假了。”
这次双喜有反应了。
蒋闻涛的话让他的动作停了停。他嘴唇动了一下,想说‘谁让你自作主张了’,但口出恶言到底不是他的作风,终究还是没有这样说出口。蒋闻涛看他停了一下又继续扣着扣子,似乎并没有终止外出的意思,忍不住又委婉地劝:“还是多休息一下比较好……”
双喜闭了闭眼睛,回过身看向他:“我要出去找房子。”
蒋闻涛怔住。好半晌才涩涩地道:“还是……决定要搬出去?”
双喜沉默了一阵,缓缓道:“蒋闻涛,再留下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他声音低沉着,终于还是说了大实话:“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第32章
蒋闻涛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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