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情况他看了个大概,脑袋清醒得差不多后抬起头,早上的阳光从结了蛛网的窗子透进来,并不太刺眼,他微笑,对着不远处背对着他的男人道:“喂,叶戈尔,几点了……”
听见他的声音后,叶戈尔转过身,阴暗中他的神情看得并不怎么清楚,不过颜华阳想应该是一半难看一半欣慰,大费周章的把他弄到这儿来,可以了却他的心愿,一个可以让他死而冥目的心愿,叶戈尔怎么会不开心呢。
“八点了。”他朝他走过来。
颜华阳微笑。“一觉睡醒又这么晚了,咱们两个,又是很久不见了……”
旁边的人给他搬了一张凳子过来,就放在颜华阳的对面,叶戈尔坐下,颜华阳抬眼,他的神情看起来不错,脸色红润,呼吸和缓,眼神清明,只是不知道,这种情形,是不是回光反照呢,想着有点想笑,勾了勾嘴角,又想起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又憋回去。
“其实我弄不懂一件事……”颜华阳皱眉,专注的看着他,一副甚为不解的表情。
“什么?”叶戈尔似乎极有聊天的兴致,双臂抱在胸前,声音懒洋洋的,听着有一种佣懒的闲淡意味。“死前做件好事,解解你的疑惑……”
颜华阳微笑,哪有半分阶下囚的模样,只是他动不了,这点挺遗憾。“为什么你不在抓住我的时候就把我杀了呢,难道你不觉得,拖的时间越久,事情就越容易起变故吗,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到最后,绑架者都没有好下场,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在抓住我就解决掉我,那才是正确的……”
“因为今天……”他也微笑。“我们要一起下去见乐乐……我要等你一起……”
“你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当初你也没有问过乐乐的意见……”
眉毛轻轻皱起,某此不愉快的记忆似乎提醒了颜华阳什么,他看着叶戈尔。“这样追究就没意思了,当初,安乐偷情的时候可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她要生孩子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她要和你私奔的时候,更没有问过我的意见……”过去的事,颜华阳不想再提,可有些事,记忆就像是烙在身上的印,怎么擦也不掉,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刚和安家确定了一个重大的合作项目,喝了一点酒,回去的时候她正在洗澡……
颜华阳脱掉西装外套,对这个妻子,他也有了一点念头,安家的女儿,就算没有爱,可会是他孩子的母亲,这个圈子,因为利益结合的人比比皆是,他也没那么伟大到要找什么真爱。
安乐合适,颜夫人这个尊称她受得起,表面上,他会给她足够的尊重,他也不小了,颜家只剩他一个,也许,是到孕育一个生命出来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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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手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听着他的眉毛皱了起来,安乐还没有洗完,森寒的视线在浴室门上停留了一会,腰侧的手却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头。司机送他到报社,桌上几张清晰的艳照,里面的男主角只有一个背影,但那……绝不是他,他没碰过安乐,可是照片的背景,却是在家里主卧……
颜华阳很愤怒,不动声色的把安乐的情史查了个彻底,结果出来之后,更多让人愤怒的事还在等着他,安乐经常和这个男人见面幽会,她和这个男人一个月的通话时间达到了一百个小时,甚至……
有些事,他不愿意去回忆,绿帽子是哪一个男人能忍受的,他看着面前的叶戈尔。“她背着我跟你胡搞,还生了两个野种,叶戈尔,你和安乐就是这么算计好的,对吧……我倒没有你们想得长远,连我的财产都算计进去了……”
“你胡说……”叶戈尔脸色沉了一沉,他似乎极为厌恶颜华阳这样形容他和安乐的关系。“我和乐乐,从来没有算计过你财产,如果不是安家给她施压,她根本不会嫁给你……还有,你少诬赖乐乐,那对双胞胎不是你颜华阳的,是谁的,我根本就不能生育……”
颜华阳冷笑一声,他还会相信叶戈尔的话吗,不能生育?他没碰过安乐,难道安乐还成圣母自动怀孕了不成。
“你爱信不信……”叶戈尔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曾经在一场意外中受了伤,医生告诉过我,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女,我甚至还打算过,等和乐乐感情稳定之后,就告诉她实情,然后我们去领养一对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颜华阳皱了皱眉,他不会完全相信叶戈尔的话,但是也不会不去想他的话,如果叶戈尔说的是事实,那那对双胞胎,是谁的……
躲在安乐身后窥视他的人,是谁,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如同芒刺在背,让他一刻也不能安生。
“我从来就只是要带乐乐走,可是你却害死了她……颜华阳,你以为你是法官还是上帝……乐乐就这么……”他似乎难受极了,重重的喘气,一旁的男人递了水杯和药过来,他摆摆手。“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不必了……”
男人叹了一口气,又退到了一边。
颜华阳看着他自个儿顺过来,也没再说话刺激他,也许几年前他不会理解叶戈尔,觉得他像疯狗一样为了个女人乱吠简直就是不知所谓,可是,现在他也瞧出来了,一个人这么固执的报仇,这么固执的记着一个女人的仇恨,这是爱吧……可是那个女人死了,他的人生没有希望,便只剩下绝望苦苦支撑,如果这绝望最后都会无疾而终,那就是死无瞑目。
叶戈尔还在喘,一口血喷在地上,颜华阳静静的看着他,窗外的阳光的把这个地方照得亮膛了一些,他在这阳光之中想起细云的模样。
如果知道他出了这样的事,落在了叶戈尔手中,她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为他掉眼泪。
“我没有动过要安乐命的念头……”颜华阳看着叶戈尔。“我只是让康德男去把人截住,然后再带回来,我和安乐的帐还没算清楚,她对我控制安氏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现在你怎么说都可以……”他嗤笑了一声,看了看时间,朝他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良辰吉时。”他说。
“是你的良辰吉时。”颜华阳没有任何慌张,他仍然微笑着,一派指点江山,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样一个在商海中浸淫的的人,不会空口说白话,虚张声势也不是他的风格,他这么说,必定有他的理由在,叶戈尔眉一凛,使了个眼神,几个人迅速离开了。
“你是故意的。”叶戈尔沉沉的看着他。
“没错。”颜华了点头。“你在暗,我在明,想要一劳永逸,自然要把你引出来……你对我这么恨,有两个很好的饵……一个是我,另一个……”他的眼神柔了一些。“我不能让细云冒险……这个局,已经布了很久了,久得我都快没耐心了……”
这又何只是一个局,还有另一个套,他闭上眼睛,她的模样一闪而过,她会来吗,他还有希望吗。
如果她不来,也许,和这个男人一起死了,也不是什么太让人伤心的事。细云,细云,他在脑海中默默念着这两个字。
细云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准备送两个孩子上学,屋子里早没有了颜华阳的身影,翎飞问爸爸去哪儿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心里也有点不安,颜华阳很少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平时他做什么,都会告诉她的,管家被叫了过来,说从别墅的安保录像来看,颜华阳应该是半夜出的门。
细云点了点头,不安的感觉更浓了些,给翎飞倒牛奶的时候,杯子一下没端稳,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白色的牛奶染白了一大片地毯。
“妈妈……”翎飞不安的看着她。
“夫人,康助理的电话……”
细云接过来。“喂……”
“细云啊……”康德男声音很急,甚至已经顾不上尊称了。“你快点赶过来,华阳被叶戈尔抓走了,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妈妈,怎么了……”
细云怔了一下,抱着翎飞就朝外面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把那个孩子也牵上。
车子已经开得很快了,公路两旁的景致几乎没看清就滑到了身后,从车窗灌进来的风挺大,吹在脸上有些疼,细云把玻璃滑上,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
请千万不要有事!
孩子动了动,细云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翎飞大概感觉到了什么,把她的衣服抓得死紧,撑起身体,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
孩子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问:“爸爸呢,爸爸呢,爸爸出了什么事了,妈妈,我要爸爸……” 细云伸出手把她的眼睛盖住,心里微微酸涩,也不过才几个小时,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难道那可怕的诅咒,又开始应验了吗?
先是妈妈,后是爸爸,之后的华昭,景铭,连她已经打算离开的颜华阳,也逃不开这个诅咒吗?
翎飞说不出话,她可以当成没有看见,可是旁边那个大的,却怯怯的问了出来。“妈妈,我怕……”
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细云把她也抱了起来,两个孩子沉沉的压在她腿上,小小的身体看上去惊惶又可怜,她忽的觉得哽咽,她是恨他,恼他,怨他,可是从来没想过要他死,这两个孩子是他的女儿,难道这么小,他们就要失去父亲……没有妈妈的感受她知道,就算有再多的宠爱,可比起别的孩子来说,总缺了一份啊,难道这两个孩子,也要承受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
老天,请不要这么残忍,她不要成扫把星,不要克死身边的每一个人,如果她的命格真的是这样,那么,请给她一次离开的机会,她谁也不爱,谁也不要了。
忽的就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站在光影中,身姿修长潇洒,翩翩君子如玉,那一刻,她少女心有小小的花痴,如果可以嫁给这样的男人……
第二次,在医院,他冷硬尖锐的眼神,她记住了,只是爱已成恨,可是那张脸,在脑海中却越发深刻。
之后的无数次,她和他纠缠,争吵,是后落得一败涂地……时间过完这么几年,她长大了,以为和他两清,却仍然逃不出命运的捉弄。
人生兜兜转转,从原地走出去又走回来,莫非这就是宿命的轮回,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她想起决定和他走完这辈子的时候,她告诉史景铭说不可能的时候,心里何尝没有一分迟疑。
对他,或许不够深爱,但感情,却是有的。
只是这宿命,为什么要陪嫁一个恶梦给她,她就赌,赌这命运,赌他会不会有一线生机,最终逃出升天。
细云闭上眼睛,车子还在继续朝前行驶着,大概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微微有些颠簸,她看了一下左手的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这漫漫的一小段时间,于他,是生死,于她,又是什么呢,细云摸着四指上那个环,老天,让他活着吧,她虔诚的祈求。
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细云颤抖着摁下了接听键。“喂……”一开口,才发现她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细云……你还有多久……”康德男着急的问。“华阳被叶戈尔挟持到楼顶去了,情况很紧急,警方的狙击手已经准备好了,我怕有什么意外出现,不管怎么样,华阳肯定想见你最后一面……”
握电话的手抖了一抖。
“细云,华阳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他一直在找你的身影,如果见不到你,他肯定会死不瞑目的……”
“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细云哽咽着骂,眼泪滑到她的嘴里,咸咸的,话筒里只听到她抽泣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你和他十来年的感情,你咒他干什么……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
康德男被她骂得怔住了,讷讷的道:“对不起,夫人,不过情况真的很紧急……你让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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